34
上午是物理競賽, 讓方無妙有些頭疼。吳越不在的這段時間,他沒怎麽接觸到案件,只好把精力都花在學習上。雖說理智告訴他要各科平衡,可難免還是有所偏科。像物理的部分,他只把老師教過的內容吃透,數學的倒是将那本教學用的小黑書都翻了個遍, 學過的沒學過的心裏都有了點譜。
題目不算多, 寫了沒多少剩下的便有些沒思路了, 方無妙咬唇皺眉, 愣是要把空白的答卷都填上點東西才作數。他盤算了一下, 自己的能力在物理這方面對付高考還好, 于競賽上實在沒有天賦。
頭暈腦脹地交了卷子, 一行人一起去吃了飯,高三組的人對着答案, 方無妙靜悄悄地聽了一耳朵, 估摸着自己只能拿一個安慰獎一樣的省二。他和白彬、張冰潔坐在一塊兒, 張冰潔看了他倆一眼, 小聲問道:“我覺得好難啊,你們感覺怎麽樣?”
白彬推了一下眼鏡, 道:“确實很難,很多地方我們都還沒學, 我稍稍預習了一下,不過肯定不如高三的學姐學長掌握的好。”
認識了一段時間,方無妙對白彬還算了解, 知道他不愛誇耀,但也不會過分謙虛,既然這樣說了,應該就是省一往上走,運氣好的話能拿個國二也說不定。
方無妙道:“我不行,應該就是安慰獎的命了,感覺再學一年,明年也最多拿個省一。”
白彬道:“那你還學嗎?”
聽他這個語氣,倒有可能放棄物理這個興趣班的課,專攻數學去了。這個想法在方無妙腦子裏一轉,想了想還是搖頭,蚊子再小也是肉,能努力出一個省一也是增加砝碼的事,再說了……
“閑着也是閑着,還是接着努力吧。”
白彬笑:“就你覺得時間夠用了。”
方無妙想,大概是他精力充沛,睡的少的緣故吧。
張冰潔默默吃着東西,不再說話。
白彬又問:“下午考完數學,要不要一起逛一逛?”
張冰潔提醒道:“我們要跟大部隊一起走的,到時候可能不能亂走。”
白彬摸了摸腦袋,道:“難得出來一趟,明天又是周日,要是想留在這裏,跟老師商量一下說不定可以?”
方無妙道:“別傻了,老師帶隊是要負責你們安全的,我感覺不能答應。不過我有事要留在這裏,得找他說一聲。”
白彬奇道:“你不是說他不會準的嗎?”
方無妙道:“我和你這種貪玩的小鬼不一樣,我這可是有正事的,還有大人在這呢,讓他和老師說去。”
白彬道:“什麽親戚啊?”
方無妙頓了頓,微妙道:“我叔叔。”
幾人胡侃着吃完了飯,午休過後,又去考了數學。和物理時的憋屈不同,考起數學,方無妙頗有些如魚得水之感,一路喜滋滋地往下寫,就算在最後一題上卡着了也不着急,慢慢地磨着。最後一題眼見着是做不出來了,他把能體現思路的式子寫了幾行,發起了呆。
請假的事情還得讓吳起作為長輩幫着請一下,難得來南城一趟,可以在吳起來接人之前去買點紀念品給父母還有林靖他們。
他不在南城過夜,只是去吳家作客一回,晚上之前便能回去,打電話給家裏說買東西耽擱了點時間就行。
交卷之後,方無妙先找老師成功把假給請了,獲得了自由活動的能力,又不到吳起約好來接的時間,正是去買紀念品的好時候。
他身上不缺錢,葉菁和林飛章兩人給的零花錢不說,作為編外人員,吳越是給他發工資的,比起同齡人,他在金錢方面可以說是相當富餘了。
方無妙對手信不太擅長,逛了好幾個地方都不知道買什麽。步行街人流最多,可一晃到背面,人就猛地少了下來,此時卻好像有什麽大戲再上演一樣,為數不多的人都擠到一塊去了。
方無妙也生了些好奇,卻懶得去擠,正要走的時候卻聽到女子的哭嚎。他腳步一頓,還是上前去看了。
“不好意思,請問這裏是什麽情況?”
站在他前面的是一個中年婦女,方無妙沒有貼到人身上,伸着脖子去看,只是站在附近問了一下。
那婦女頭也沒回,牢牢盯着場中,興奮道:“好像是在打小三。”
小三,有些像是原先的姬妾,只不過姬妾是合法的關系,小三卻不是。姬妾合法的時候,主母要處置也是不容外人置喙的,現在這小三偏偏又是獨立的人格。這中間孰是孰非說不清楚,方無妙不大想攪這趟渾水。他還沒來得及走,面前的人便散開了些,讓他正對上了這個畫面。
是三個女子在撕打,準确地說,是兩個中年女子在打一個年輕姑娘。那個年輕姑娘一頭漂亮的長卷發此刻被人拽在手裏,那個胖一些的中年女子一邊抓着她的頭發不讓她跑,一邊撕她的衣服,另一個中年女人則是幫着對那姑娘拳打腳踢。
那姑娘渾身上下都是名牌,此刻被人邊打邊罵:“我在家吃的喝的都是什麽玩意兒,他在那裏給你買名牌!小三,賤人,不要臉的東西!”
那姑娘試圖打回去,卻因為衣服被撕開愈發地捉襟見肘,只能團成一片,減少走光,因此被踢打的更多了,人也有些昏昏沉沉。
她一直說着:“我不是小三,我真的不是,我根本不認識她們兩個,救救我,求求你們救救我。”
她被推到了人群的一角,忍不住伸出手去抓圍觀人群的腳踝,求人救她。那些人卻退避三舍地散開了,露出了本來想走的方無妙。方無妙看着對方眼裏的光一瞬間湮滅,他上前了一步。
就在這時,倒有個中年漢子上前來拽開那個沒抓着年輕姑娘頭發的女人,道:“好了,人都打成這樣了,不要再動手了,再動手我報警了啊。”
那女人罵罵咧咧道:“我幫我姐打小三,關你屁事!”
那漢子也來了火氣:“你嘴巴放幹淨點啊。”
那女人看了眼大漢的體格,有些悻悻道:“這狐貍精鬧得我姐和姐夫都要離婚了,教訓她一頓怎麽了?”
周圍不少中年婦女幫腔起哄。
蜷縮在地上的姑娘虛弱道:“我真的不是,我沒有,她們找錯人了!”
她的衣服都被撕壞了,露出了雪白的背部和黑色的扣帶,只能死死地用布片捂住胸前,看起來可憐極了。方無妙注意到有男人不住打量的目光,心裏一陣惡心,脫下了自己的外套,上前将人包了起來。
旁邊人一看,一個初高中樣子的小姑娘上前把人包住,突然有點尴尬起來,逐漸有人出聲道:“大姐,你看都教訓成這樣了,要不然就算了吧,不然人家報警了也不好收場。”
那中年女人似乎在猶豫,第一個出來幫忙的大漢皺着眉道:“就算是小三你也不能把人往死裏打啊。”
有人嗤笑出聲,但那婦女也許是解了氣,沒再抓着不放,只是又踢了一腳,念叨道:“你別再被我抓到!”
那姑娘哭的臉都花了,道:“我要報警抓你們!”
旁邊人既覺得小三可恨,看她被打成這樣又覺得可憐,見原配走了,搖搖頭也就散了。還是那個大漢好心,留下來把人扶了起來,問道:“小姐,你怎麽樣?”
那姑娘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把方無妙給她的外套裹緊了,恨恨道:“我要去報警!”
她腦子昏昏沉沉,哭的眼睛都模糊了。大漢看她這樣頗為苦惱,道:“也不知道她們還會不會再回來,不然我給你打個的去警察局吧?”
姑娘被打的太慘,腦子都不能思考了,她想找自己的包拿手機,卻發現手提包也在剛剛那場厮打中不知道丢哪去了,剛剛把她從中年婦女手下解救出來的大漢就是主心骨,對方說什麽她都拼命點頭,連聲道:“太謝謝你了。”
姑娘的腿都是軟的,大漢把她扶起來,她半個身子都癱在對方身上。方無妙跟在兩人身後,那大漢走了幾步,轉過來看他:“小姑娘怎麽了?你也快回家吧。”
方無妙道:“我看她上車再走。”
大漢笑容更熱情了,道:“走吧走吧。”
也許是為了避開步行街擁擠的人潮,大漢特地選了一條偏僻安靜的路。
方無妙看見有一輛面包車等在那裏。
剛剛一切違和的、讓他無法放下心一走了之的東西都水落石出了。他現在在思考一件事,如果把這些人留下來,順藤摸瓜地查肯定是可以的。可吳越也說了,這樣的人販子狡猾得很,想要由一只小蝦米吊出大魚簡直是難之又難,要花的人力物力也是翻倍增長。如果能借這個機會潛進去的話……
可這樣做的話,父母會擔心不說,也可能會惹上什麽不好的名聲。對妙妙的事,方無妙向來珍而重之,難以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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