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四十二

四十二

#她憑什麽進二十一中#【爆】

超話主持人：張叔的長鏡頭。

張叔的長鏡頭發布了許多組照片。

第一組是水汐在原來學校的照片，她的成績單，她的同學。那個時候的水汐又黑又瘦，臉上有傷痕，穿着洗得發白的捐助校服接受物資捐助的照片。還有一張是她穿着補丁疊着補丁的男裝和其他同學在一起玩耍的照片。

第二組是一張是水汐坐在樹蔭下喝可樂的照片，一張是她拿外賣的照片。之前掀起風浪本季允熱度壓下，這一刻又引來許多人讨論。熱度上升。

第三組是費斐的生日會。那天晚上水汐妝容精致，像小仙女。穿着費斐特別準備的五位數的小裙子。

最後一組前幾天也出現過，他們三個那晚在街上。狄煜給她買衣服，費斐買炸雞奶茶烤串。三人一起逛濕地公園。

衆人讨論紛紛。

“張叔的長鏡頭”很快發布兩組照片。

第一組是全班去古鎮那次。

水汐進去的時候沒有帽子，出來的時候頭上多了一頂粉紅色的帽子，手中拿着一瓶礦泉水。

第二組是水汐和馬勝男去狄煜家。根據記錄，她們兩個在那裏帶了一個晚上。

【貧困生居然在旅游景點買進價大概也就五塊，售賣價高達九十的帽子。】

【人家貧困生還點外賣呢。學校不許點，她偷偷點，厲害。】

【景區裏的礦泉水最便宜的也要八塊錢。她那個牌子，十塊錢。雖然只差兩塊錢，但你們品，你們細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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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不是貧苦又愛學習的人設？怎麽還會花時間當旅游特種兵啊？】

【兩個富家少爺看上了貧窮的小白花。細品。】

熱搜【爆】在周六下午。

五班兩個群都天翻地覆。1群裏徐文安撫着家長，強調學校不會随便錄取學生，最近的事是有人刻意為之，學校已經報警，請各位家長不要擔心。

2群裏學生瘋狂讨論。費斐大罵，他開了三年生日宴，那一次不是豪擲千金？不就是水汐那條裙子貴了點？

“小爺我十六歲生日會時的蛋糕都比她的裙子貴。”他對狄煜說，憤憤不平。

“這種話你在我面前說說便行了。”狄煜找到歐陽騰，想要知道學校的态度。學校應該不會還沒找到始作俑者。

歐陽騰無奈：“找到了。是一個被報社開除的記者。但沒用，他不過是提出質疑。誰規定了不能質疑？”

“他一直跟着，難道不是跟蹤狂？！去古鎮，去我家，發傳單，那些事情他怎麽可能知道？！”

歐陽騰的聲音越發無奈。

“偷窺、偷拍、竊聽、散布他人隐私的跟蹤行為的确要獲罪，但是——他很狡猾，他電腦中有很多文檔，照片，都是以前建的。內容陽光向上，富有愛心，其中不少偏已經發表并得到照片當事人的贊許。

“他咬定自己是‘關心貧困生’，咬定‘偶然’，咬定在收集資料中發現問題，因為收集資料所有沒來得及和學校報備，警方很難定性。畢竟那些照片算不上隐私。如果那些照片都是隐私，那網絡上獲罪的人可多了。”

歐陽騰說現在的關鍵在于那人“刻意制造熱度”，學校會發布聲明，說明水汐是個愛學習、想要考大學的貧困生。

網絡上，和水汐關系好的同學幫她發聲。

馬勝男：【不是，那外賣是我請她吃的！她說要給我錢還被我罵了回去！偷偷點外賣怎麽了？你就敢保證在學校就讀時沒有做過一點點出格的事？你真可憐，居然沒請你喝一杯水的朋友！】

張晴雲：【那帽子是班上同學送的。汽水也是班上同學送的。怎麽？你們是沒有同學和朋友？】

馬勝男：【出去玩是我提議的，去狄煜同學家是偶然。沒來得及回去是我的問題！我們請了假的！老師都同意了！你們罵她幹嘛？】

馬玉潔：【一瓶可樂罷了。你們是窮得喝不起？】

她們努力，但是效果甚微。

【喲，有“是朕執意寵愛熹貴妃，你為什麽不恨朕”的感覺了。】

【笑死，她們真以為她是皇帝。】

【你們說了那麽多，你們維護的那個人出來為你們說過一句好話嗎？】

馬勝男：【學校都說了她是個認真讀書想要改變命運的貧困生。】

【喲喲，狗開始護主了。】

社交平臺上，水汐的賬號有了動靜。

上一回還是回應英語書。

水汐：【罵吧。】

兩個字。

所有人瞠目結舌。

#罵吧#登上熱搜。

【看！我就說吧！她就是想紅！】

【如果不是為了紅，為什麽這段時間三天兩頭是她？】

【裝作一副小白花的樣子，幹最龌龊的事，太賤了。】

【有娘生沒娘養的。】

【說不定她家戶口本上就只有她一個人呢。】

各種罵聲，不絕于耳。

水汐翻了翻。

就這？

不過是一些口舌之争罷了。和她過去的生活相比，和她以前挨的打罵相比，不過是一些皮毛罷了。

也有陌生人幫她說話。

【一個女孩努力追尋夢想的故事，居然被你們說得這樣不堪……】

水汐表達了感謝。

将手機調至靜音，繼續學習。設定了鬧鐘，每學一個半小時就上網看十分鐘，罵她的，一概不理，随便他們怎麽罵。罵她朋友的，她會反駁。

【這人真是個奇葩，對攻擊她家人的話，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可能她家戶口本上真只有她一個人。】

這條留言得了上萬點贊。

——

張叔點了一支煙。

學校有人找到了他要求删除在社交媒體上的發言。可他做錯事了嗎？沒有。

他只是提出質疑罷了。

警察查過他的電腦，他電腦中沒什麽奇怪的東西。全是向上的稿子，不少被電子刊物采用。

他們抓不住他的小辮子。

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他在恨什麽。

為什麽要制造這樣一連串的“熱搜”？

因為人有同理心，會喜歡努力向上的女孩。直接将水汐推上熱搜只會适得其反。

但如果這個女孩因為一切奇怪的事情幾次三番上熱搜呢？

如果這個女孩得到有錢人的幫助呢？

如果這個女孩和那兩個有錢少爺間的關系很暧昧呢？那條幾萬的裙子，是她“不幹不淨”的罪證。

那她再上熱搜，便會得到所有人的唾棄！

誰會信呢？

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窮困女孩因為一個人的憎恨三番五次上熱搜？

但他也很佩服。

看着水汐發布的那條“罵吧”的社交消息。既然她這樣維護她的朋友與同學——

張叔的長鏡頭發布下一條消息。

#真正的閨蜜#。

他播放了那天的錄音。@馬勝男那個幫水汐說話的社交賬號。

問：那個得了第一的同學，你妒忌她嗎？

馬勝男：“肯定妒忌啊。”

問：你是怎麽看她的？

馬勝男：“她很努力。我總覺得，狄煜和費斐都喜歡她。為什麽啊？是不是男生都有拯救情節。我感覺她更喜歡狄煜。哎，男生都這德行。我其實聽妒忌的，那個階層的男生不是我們遇得見的，如果不是因為疫情他們才不會在國內讀書。我一度喜歡了狄煜幾天，看見他和水汐在一起，肯定很不高興啊。二十一中的其他女生也是這樣想的吧？”

#閨蜜#的熱度沒起。

鬧的沸沸揚揚的是#塑料閨蜜#。

更有許多人将#請不要代表二十一中的所有女生#刷上了熱搜。

馬勝男關了手機，想要學習卻怎麽都學不進去。

她委屈，她發抖，她氣得嚎哭，不過是一番被截斷的話罷了，怎麽就被人惡意曲解成這樣的？“那天我根本不是那樣說的！”

班上同學小心安慰。

她卻抹了把眼睛跑去找水汐。

直言相告。運動會的時候，一個校外的叔叔說想要采訪她。她本來很有戒心，但看過那張記者證後，她的戒心便徹底消失。

終究是小孩子。

只要看過證件，便會覺得那個人是個好人。

“水汐，對不起，但是，我……”她想要解釋。

“解釋什麽？”水汐直到這一刻才聽見了那段錄音。

馬勝男慌了。她害怕自己被水汐隔絕，害怕長期的友情被幾句話搞得分崩離析。

水汐卻只是笑笑。“馬勝男。我有眼睛，我有耳朵，我也有嘴。”

我有眼睛，我會自己看。

我有耳朵，我會親自聽你的聲音，。

我有嘴，我會自己親口說出我們兩個的關系，不會被外人的一兩句挑撥而迷失了方向。

“水汐……但……如果我的确說過那種話呢？我的确妒忌你呢？”

水汐立刻接話：“我也妒忌你呀。我妒忌你有完整的家庭，我愛你的爸爸和媽媽。從妒忌的角度來看，我們兩個也扯平了，我們兩個依舊是好朋友。

”

千鈞重擔一瞬間散得幹幹淨淨，馬勝男感覺自己從垂垂老矣的變得青春洋溢。

她看着面前似乎始終平靜如水的水汐，輕聲道：“水汐，為什麽會有人舍得傷害你呢？你分明這麽好。”

水汐不覺得自己好，但……

“你覺得我好，我就好！”

她臉上紅了紅，心中燃起了一團火。沒關系的，雖然至今覺得莫名其妙，但她一定能闖過。雖然沒有了那本書，但她一定能行，一定能改變混沌的命運。

因為她有好朋友呀。

她在衆人的慫恿下發布了新的消息。“我的朋友是什麽樣的人我自己會判斷，謝謝。罵我好了。”

——

【她看起來不像炒作。】

【樓上，詐騙犯長得像詐騙犯嗎？】

張叔留心網絡動靜，點開那天的錄音。

那天馬勝男托着腮幫子，輕聲說：但她很好，她很努力才走到今天。那些傷疤……她一定吃過很多苦。我一度懷疑她……嗯？沒什麽、沒什麽。謝謝叔叔的勸導。雖然也覺得妒忌，但我喜歡她。妒忌并不會成為喜歡的障礙。因為妒忌，所以我會努力超過。何況說句心裏話，我覺得她和狄煜挺配的……哈哈，好有看《流星花園》的感覺！

張叔按下消音鍵。

所有的證據，消失。

他平等憎恨二十一中的所有學生。

所有二十一中的學生，都該死。

沒人知道他的恨意。

便沒人抓得住他的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