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追查

覃戈比章茗先回到海安, 他急匆匆趕到刑偵隊, 他爸媽、湯媛和區公安局局長、刑偵隊隊長都在, 湯月眼睛哭腫了，看見覃戈進來, 她無地自容的低頭繼續啜泣。

他過去打招呼, 公安局局長是覃老爺子以前的部下, 他聽說覃家曾孫子丢失了, 第一時間就趕過來了，局長在此, 刑偵隊隊長, 也不敢不陪着。

姚晉跟負責這個案件的蔡警官和派出所民警在角落裏聊天, 姚晉看見他進來, 忙說：“你回來太好了, 剛才你爸媽說要懸賞1000萬尋找二寶失蹤的線索，你同意的話, 需要你簽字。”

覃戈在趕回來的路上想了很多, 也看了不少兒童失蹤的案例，他把姚晉遞過來的紙接在手上, 快速浏覽了一眼。

“不要這麽大張旗鼓。如果二寶只是走失了, 那早就應該被人送到派出所，現在唯一的可能, 就是他被拐了或被綁架了，如果公安發出全城搜查令，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 犯罪分子無所遁形，他走投無路的時候，極有可能會傷害二寶，甚至……”

蔡警官贊同覃戈的看法，之前孩子爺爺奶奶堅持要懸賞，他本就不太贊同，以前就有把犯罪分子被逼急了，直接撕票的例子。但是局長隊長都在上頭壓着，他不好反駁孩子爺爺奶奶的意見。

蔡警官：“那懸賞的事，就先放下。”

覃戈：“現在半點線索都沒有嗎？”

蔡警官：“同事查了天虹周圍的所有監控，都沒有發現。能看到章子硯小朋友的最後監控視頻是天虹商場裏一家女裝店門口的監控攝像頭拍到的，他當時正往前追一只小狗，後來出了畫面，孩子就消失了。”

“小狗？”

“是，給你母親看過了，她說那不是你們家的狗，很有可能是犯罪分子用來誘惑小孩的。”

“天虹的出入口，有沒有監控死角？”

“沒有死角。所以這很奇怪，我們把天虹都翻遍了，依然沒有找到任何的線索。但如果是綁架的話，這麽久了，綁匪不可能不給你們任何信息。我想問覃先生近期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

覃戈在路上就想過這個問題，他得罪最深那個人是他爸爸，他爸不可能綁架孫子，還有就是覃盾，但覃盾在監獄等待判刑，所以也不可能是他。

難道是丁正？

蔡警官：“剛才您母親也說了這個人，看來他嫌疑很大，我們已經派了同事24小時監視他的動向，他今天晚上跟他老婆一起出去吃晚飯，之後就一直呆在家裏沒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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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戈咳嗽了幾聲，他有些低燒，人昏昏沉沉的，他問姚晉：“有煙嗎？”

姚晉給他掏了煙，替他點了火，覃戈深深吸了一口，撩開門口透明的塑料簾子，出去了。

外面夜色很濃，站在冷風裏，此時零下四度，他也沒覺得冷。

如果只是個要錢的綁匪，無論對方要多少錢，他都願意給，但很明顯，這不是，如果人家是為了尋仇，為了報複，那孩子此刻是兇多吉少。

又深深吸了一口煙，他把煙頭擰滅，打電話給一個黑白兩道雙吃的兄弟阿泉幫忙尋找，又打給何慶坤，讓他和兄弟們幫忙留意。

前面有車開進了刑偵隊，車子停得很急，差點撞到了圍欄。覃戈快步走過去，對上了章茗那雙焦慮驚慌的眼。

“怎麽樣了？”

覃戈搖了搖頭：“沒有線索。”

“是丁正嗎？”

“還不能确定。”

“那怎麽辦？”

“警方在全力尋找，我也在想辦法，叫其他人幫忙尋找。會找到的，你放心。”覃戈說後面這句話的時候，他自己都沒有信心，但是他必須要安慰她，必須要給她希望。

章茗憋着要流出來的眼淚，點了點頭。

章茜在後面跟過來了，因為高鐵要等到第二天才有，她跟章茗借了表哥的車，開車八小時趕回來的，她問什麽情況，這時候姚晉出來，又跟她大概說了一遍。

她們進了辦案的辦公室，湯月剛好起來去洗手間，她看見章茗，忙羞愧地握着她的手，解釋道：“對不起啊章茗，我沒把孩子看好……我本來牽着二寶的，大寶他說他眼睛疼，我就放下了手，去看大寶的眼睛是不是進沙了，我沒想到……”

章茗抽回手沒理她，當着那麽多外人的面，她不想多說什麽。

蔡警官跟同事在電腦前看視頻，他擡頭招手：“你們過來一下，剛同事發過來的視頻，有個人非常可疑。”

覃戈章茗三步并兩步，快速走了過去。

視頻不是很清晰，而且鏡頭有些遠，畫面裏一個穿着灰色羽絨服的男子，戴着灰色口罩，拖着一個大旅行箱，從商場一樓的側門走出來。

章茗腦子轟隆一聲，血液瞬間凝固了，她喘不過氣來，整個人倒了下去。

覃戈忙抱住她，“章茗，章茗！”

“姐！姐姐！”

刑偵隊隊長經驗老道，直接掐章茗的人中和虎口，章茗暈倒的時間也就幾秒鐘，但她卻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她夢見自己被人追殺掉進了河裏，河水漫過胸，漫過脖子，漫過下巴，漫過了耳鼻……她被嗆的喘不過氣來，意識越來越模糊，在她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她突然睜開了眼睛，發現周圍一圈人圍着她。

覃戈一把将她摟在懷裏，章茗終于憋不住哭出來，她的二寶是不是被裝進了旅行箱裏，是不是……沒了？

湯月此時早沒了貴婦風範，跟菜市場買菜的婦人沒有二樣，她癱在一旁哭天搶地，“都是我的錯，我的錯，我的二寶呀，我的寶呀，都是奶奶的錯……”

覃震桓及其不耐煩地罵道：“都是你！連個孩子都看不好，你有什麽資格做奶奶！你就适合天天打麻将！你媽的，一個豬腦袋。你媽的。”

湯月哭着哭着暈了過去，又是一番的搶救之後，總算醒來，覃戈讓湯媛和小梧把他媽送回家去。湯月不肯走，她說她要在派出所等二寶回來。

公安局局長安慰他們：“別灰心，還有很大希望，我們有很多這樣的案例，把孩子裝行李箱帶走，其實孩子并沒有事。如果有事，商場裏肯定會留下血跡，但商場裏并沒有，是不是……”

章茗聽了這話，連連點頭，她選擇相信這些帶着希望的話。

警察調出了周圍的監控，查到那個男子在附近打了的士，往東邊走了。

刑偵隊隊長吩咐蔡警官：“趕快跟計程車公司聯系，第一時間找到的士司機。”

小梧讓旁邊飯店送了晚飯過來，覃家的人都吃不下，加班的警察吃了點。

覃戈擡手看了看手表，已經将近十點，他對覃震桓說：“爸，你陪媽回去吧。我跟章茗在這裏就行。”

為了尋找孩子，覃震桓對覃戈是暫時停止對抗，中場歇火。

湯月還是不願意回去，覃震桓這會氣消了一些，好聲勸她：“你在這兒又幫不上忙，不要再給他們添亂了，行不行？”

湯媛也過來勸她，好說歹說，才把湯月送走。

之後公安局局長也走了，刑偵隊隊長回了他自己的辦公室。

警察很快聯系到了的士司機，司機長期在這一片兜客，他這會兒距離這裏不遠，可以馬上過來配合調查。

覃戈讓小梧去買了一份粥回來，逼着章茗多少吃一點。

章茗搖頭：“我不餓，吃不下。”

章茜也勸她：“姐你吃點吧，中午沒吃，晚飯也沒吃，我們還要找二寶，你不能垮下的。”

章茗完全沒有饑餓感，是真的吃不下，她也不想所有人都擔心自己，便說：“我喉嚨不舒服，你去給我買些潤喉含片吧。”

章茜說好，姚晉不放心，跟着一起出去了。

沒多久，蔡警官進來，他手裏拿着文件夾，“就是那個人。司機說，那人箱子很重，後來他隐隐約約聽見有狗叫聲，他以為是路邊的狗叫。這個綁匪，極有可能把孩子和狗一起裝到了行李箱裏，狗的嘴巴一開始應該是被封了的，後來那狗掙脫了束縛，發出狗叫聲，司機聽見了。”

這麽說來，既然狗都是活着的，那孩子活着的可能性也很大，覃戈和章茗瞬間看到了希望。

覃戈問：“那人去了哪裏？”

“他在安隐寺附近的高檔住宅區下了車。”

旁邊一個警察說：“我們已經叫人調那邊的天眼監控進行偵查，你們先回去吧，明天才可能有結果。”

覃戈讓阿泉幫忙找孩子，他需要知道更詳細的線索，便問：“司機近距離看過那個綁匪，他有描述綁匪長什麽樣嗎？”

“專家正在畫像。按照的士司機的描述，那個綁匪個子不高，平頭，他戴着口罩，看不到全臉，長得應該算清秀，但有可能是個啞子，他是通過手機把目的地寫出來告訴司機的。”

個子不高，清秀的啞子？什麽人？覃戈和章茗互看了一眼，他們身邊并沒有這樣的人。難道說，這人是随機拐賣兒童？并不是刻意報複綁票？

章茗此刻情願孩子被拐賣了，只要孩子還活着就好。

章茜買了潤喉含片回來，章茗含了一片，遞給覃戈讓他也吃一片，她碰到他的手，被他身上的熱量吓得一怔。

她伸手貼在他額頭上，“你發燒了？”

“沒事。我等會兒吃點退燒藥。”

姚晉手裏提着一袋水果，他把水果放桌上，“我去給你買藥。”

“不用，我車上有。我們等專家把畫像畫出來，也準備回去了，你們先回吧。”

章茜不肯：“我在這兒陪你們。”

章茗：“你車鑰匙給我，我給你拿藥去。”

姚晉說：“鑰匙給我，我去。”

覃戈把車鑰匙給了姚晉，告訴他藥放哪裏。

姚晉把藥拿來，覃戈吃了兩片，一般情況下，這藥吃了人會犯困，但他吃完，一點困意都沒有。他是眼下這個家，是章茗唯一能依靠的人，他不能輕易被這些小病給弄倒了。

過了沒多久，專家根據視頻和司機的描述，把嫌疑犯的畫像畫好了，這是一張素描稿，章茗看了一眼，心底咯噔一聲，似乎認出了嫌疑犯。

“這是安萩迪嗎？”章茗失聲叫了一句。

蔡警官問：“你認識？”

覃戈仔細打量着這幅畫像，點頭說：“是有點像她。”

章茗：“但是，她不是被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