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番外-前傳

這是章茗第一次到覃家來, 覃家人章茗基本上在醫院都見過了, 湯月和湯媛站在大門口迎接她, 湯月微胖的臉上, 和藹地笑問:“路上堵車了吧?”

湯媛站在她姑母身後,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喊她:“大嫂。”

章茗臉上是羞澀的笑意, 她有些局促地打招呼:“媽……湯媛, 路上有些堵, 讓你們久等了。”

“我就說路上堵車了。”說完,湯月吩咐後面的傭人:“把大少奶奶的行李搬到大少爺房裏去。”

章茗微微一愣,她原本單純地以為覃家會給她單獨安排一個客房,但如今湯月這麽安排, 她也不好意思反對,畢竟法律上, 她跟覃戈已經是夫妻了。

進了屋, 喝過茶後,另外一個司機老馬回來了, 他在門口徘徊着不敢進來,湯月瞄見了,剛好小芸端水果過來, 湯月問她:“老馬在門口幹什麽?”

小芸小聲嘀咕:“他去機場接二少爺, 沒接着。”

湯月這才想起, 今天也是覃盾畢業回家的日子, 她一忙, 差點忘了。

湯月讓湯媛帶章茗上樓, 她起身去廚房吩咐娥姐,做兩個覃盾喜歡吃的菜。

覃戈房間在二樓東邊最裏面,湯媛敲了好幾下都沒人應門,便自己推開了房門,覃戈不在房裏,不過洗手間關着門,湯媛輕聲說:“大哥應該在洗手間。”

覃戈的房間比較大,但并不奢華,進門左手邊是一牆的衣櫃,她的行李就放在衣櫃前面,旁邊還躺着兩個啞鈴,左邊最裏是洗手間。

右邊中間靠牆是一張不大不小的床,床上鋪着的大紅色喜被,甚是紮眼,這讓章茗的小心髒突突突亂跳,床邊靠近牆角的地方有一張貴妃榻長沙發。

正對着門的落地窗戶,裏面是張大書桌,外面是個大陽臺。

湯媛說:“大嫂,你先收拾東西,晚飯我來叫你們。我房間在三樓,你随時可以來找我玩。”

送走湯媛,章茗放下背包,看着自己的行李有些犯愁,她不知道要怎麽收拾,該把衣服放哪裏。

她打開左邊的第一個衣櫃門,裏面挂滿了當季的衣服,襯衫短衫運動衫,滿滿一櫥,擺放得引繩棋布整整齊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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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打開第二個櫃門的時候,洗手間門開了,吓得章茗忙把伸出去的手縮了回來。

覃戈早就聽見她進來了,他看了她一眼,看她那拘束手足無措的樣子,知道她比他緊張,心裏不免有些得意,他壓了壓聲音,故作鎮定的說:“第四個衣櫃是空的。”

說完,他走到貴妃榻上半躺下來,随手拿起一本軍事畫冊來翻閱,畫冊擋住了他半邊臉。

章茗輕輕打開第四個櫃門,開始收拾東西,櫃子裏的空間很大,大到她把所有衣服都挂上了,還是顯得空蕩蕩的。

房間裏只有他們倆人,覃戈那邊靜悄悄的,只有她這邊發出聲響,她拼盡全力輕拿輕放,害怕自己打擾了他的清靜,惹他厭煩。

總算收拾好,她把裝衣服的大行李箱放進了衣櫃裏,小行李箱的書拿出來好像沒地方放,她不準備拿出來了,便也想塞進衣櫃。

結果拎起行李箱時,輪子撞到啞鈴上,一箱子的書,太重了,她手沒拿穩,行李箱倒在地板上發出一聲重重的悶響,倒地的箱子還把她手腕上一串她妹妹給她做的手工鏈子勾斷了,鏈子上的人工小瑪瑙滴滴答答掉落一地。

聽着這些動靜,覃戈放下畫冊,看着她手忙腳亂地撿地上的瑪瑙,起身走過來。

“你先別過來,別踩了珠子摔倒了。”

“……”

覃戈無視她的提醒,直接走過來,輕輕提起她的小箱子,放進了衣櫃裏,箱子不大,重量卻不輕,他猜可能是書,他指了指落地窗戶前的書桌,“那桌子以後你用吧。”

說完,他拎起啞鈴出去了。

章茗重重舒了一口氣,為自己的笨拙懊惱不已。

入夜之前,覃震桓回來了,湯月讓廚房準備開飯。

章茗不等別人來叫,也已經下樓來,她想幫忙卻發現沒有自己可以幫忙的地方。

覃戈早已坐在餐桌前自己的位置上,拿着手機玩象棋,湯月指着他側邊的位置說:“章茗,坐這邊。”

章茗坐下後,湯月又說她兒子:“醫生讓你少用眼,快別玩手機了,陪章茗說說話。”

覃戈看了眼桌上的幾個女人,沒吱聲,低頭繼續盯着手機裏的棋局。

湯媛找話題緩解尴尬,她在海安交大讀大三,平時聽過不少海大的奇聞趣事,便問章茗:“大嫂,我聽說你們學校以前有個著名的鬼屋,可吓人了,是不是啊?”

章茗笑着點了點頭,順着話題慢慢聊開了,湯月也參與進來,“哦喲,聽着怪吓人的,那房子拆了吧?”

“拆了快十年了,在上面建了一個噴泉,平時我也會在那邊早自習,也沒覺得可怕,這些故事我都是聽師姐說的。”

“大嫂,膽子可真大,我可不敢。”

覃戈不合時宜地說了句,“這個世界沒有鬼神,沒什麽可怕的。”

湯月白了他一眼,湯媛笑道:“大哥是軍人,當然不信這些。我們小女生就愛信這個。”

正說着,覃震桓從樓上下來了,他看了眼起身打招呼的章茗,态度還算溫和,“坐吧坐吧,怎麽樣,還習慣吧?”

“挺好的。”

“有什麽需要,你就跟你媽說。你們兩個以後要互相照顧,互相包容。”

章茗點頭應着,覃戈并未說話。

覃震桓轉了話題,問湯月:“覃盾呢?他今天不是回來了嗎?”

湯月冷哼:“老馬沒接到人,我打電話給他,催了幾次,都說在路上了,做了滿桌子他喜歡吃的菜,也不知道幾點能回來。”

覃震桓搖頭,“吃飯吧,不管他了。”

湯月轉動圓盤,把一碟翡翠鹽水鴨轉到章茗面前,“這鹽水鴨是我親自做的,章茗你嘗嘗。”

章茗夾了一塊鴨肉嘗了嘗,味道其實一般,她也不敢實話實話,撿好話說道:“好吃,挺入味的。”

“好吃是吧?哈哈。”

覃戈也吃了一塊,如實說道:“鹹了點。”

“你該跟章茗好好學學怎麽說話,這叫入味,鹽水鴨就是要入味才好吃。”

覃戈轉動圓盤,把一盤蔥姜炒豆芽象拔蚌停在她面前,“這是娥姐的拿手好菜,這個好吃。”

章茗特別怕覃戈在外人面前不給她面子,不理會她,見他親自推薦菜品,忙賞臉嘗了一口,确實比湯月的鹽水鴨出色,她也不敢太過誇獎,只微微點着頭說:“這個也好吃。”

湯月:“菜飯合胃口就好。快多吃點菜,不要悶頭吃飯。”

覃震桓問:“對了,你們兩個的婚禮有什麽打算?”

這話把覃戈章茗難住了,他們本來就是被動結婚的,哪裏有想過婚禮的事。

湯月:“我跟章茗媽媽商量過,現在兩家家裏都忙,之後覃戈要回部隊,章茗要讀研,不如就往後挪一挪,等章茗研究生畢業了,再舉辦婚禮。可以嗎?章茗。”

章茗忙搖頭說,她沒意見。

湯月:“反正你們也結婚了,該要孩子還是得要孩子,婚禮嘛,什麽時候辦都行。”

章茗也不笨,她知道湯月的真實想法,她着急抱孫子。

如果是放在之前,她肯定會說,過兩年再要孩子,但是她現在已經沒有說這個話的資本。

正吃着飯,大門口傳來聲音,“二少爺回來了。”

兩三個傭人幫覃盾提着行李上樓,覃盾帶着個鴨舌帽,晃晃悠悠地進來,湯月已經起身迎出去,“怎麽才回來,快去洗手出來吃飯,做了你愛吃的甜醋排骨和涼拌三鮮。”

章茗知道覃戈還有個弟弟,禮貌上說她應該主動去打個招呼,她正要起身,結果覃戈手擺在她椅背上,點了點下颌,“專心吃飯。”

章茗不知就裏,只好坐着沒敢亂動。

覃盾洗手後,吊兒郎當地過來入座,覃震桓放下筷子,睨着他:“你的畢業證呢,拿來看看。”

覃盾坐下來,拿起筷子,“爸,我剛回來,能不能先吃飯?明天拿給你。”

“為什麽明天拿?”

“先吃飯行不行?”

“不行!”

湯月假意勸道:“才剛回來呢,先讓他吃飯。”

覃震桓努了:“你看看你把他寵成什麽孬樣?你以為他拿得出畢業證嗎?他已經讓人做了假的,過兩天到手就能拿來糊弄我!還以為我不知道!”

湯月争辯:“什麽叫我把他寵成這個孬樣?我寵的?”

夫妻倆吵起來,一場暴風雨即将來臨。

覃戈輕聲問章茗:“吃飽了嗎?”

章茗本來就不是很餓,她不知道覃戈是什麽意思,但從他眼神中,她看出來,他希望她遠離這個“戰場”,她輕輕應了一聲,然後手上一暖,她被他牽着,衆目睽睽之下離開餐廳。

他的手掌大而有力,牽着她毫不猶豫地走向樓梯口,章茗的心,怦怦跳着,直到上了二樓,他才松開手。

進了房,覃戈背對着她站着,聲音中聽不出太多的情緒,“以後覃盾的事,你都不要參與,他的事,跟我們無關。”

“哦。”章茗不知道他家的情況,以為兄弟倆有什麽小矛盾,想勸解又覺得自己跟他不夠熟悉,貿然開口徒然讓他誤會——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但是從他口中聽到他說“我們”兩個字,章茗還是有些小小的感動,起碼他把她看成自己人。

時間還早,兩個人在卧室裏單獨相處,難免有些尴尬,不知該如何打發時間。

覃戈從書桌抽屜裏拿出一個Ipad和一副耳麥放桌面上,“這個你拿去用……”然後他依然半躺在貴妃榻上看畫冊。

章茗走到書桌前,拿起Ipad,這應該是全新的,裏面只安裝了一些視頻和游戲app。

章茗沒心思看電視或玩游戲,她打開了新聞網頁看了會兒新聞,暗自留意樓下的動靜,大概過了十多分鐘,有人上樓來,再過了沒多久,聽見有汽車駛出花園,好像是覃震桓出去了。

又過了半小時左右,章茗覺得一直躲房間裏不好,便拿了自己的保溫杯出去接水。

湯月剛好在二樓客廳打電話,她看見章茗出來接水,忙挂了電話,問她:“剛才沒吓着吧?”

章茗搖頭,“沒有。”

“覃盾太不争氣,他的事情我以後也不會過問了,好人難做呀。”

章茗一臉懵地站在旁邊,她琢磨着湯月這話裏的意思,怎麽想怎麽不對勁,覃盾難道……

她被自己腦子裏突然蹦出來的大膽設想吓了一跳。

章茗坐在客廳陪湯月看了會兒電視,又圍觀湯月夾着面包蟲喂陽臺上的金龍魚,看着那蠕動的面包蟲,不免毛骨悚然,她怕這種沒有骨頭的蟲類。

熬到十點多,湯月回房了,她也不得不回房去。

房間裏一如既往的安靜,覃戈躺在沙發上似乎睡着了,章茗放輕腳步,收拾好衣服去洗澡,洗完澡出來,覃戈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勢,枕着左手,畫冊蓋在胸前,臉微微朝裏,勾勒出一個完美側顏。

章茗把空調溫度調高了一點,給他蓋了一床空調被,然後關了燈,輕輕躺床上,雖然是陌生的環境,陌生的床,但身邊這個還不算熟悉的丈夫卻讓她莫名的安心,困意襲來,她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來,還沒睜開眼,感覺有微風輕輕掃過她的臉,一陣一陣的,幾乎跟她的呼吸同步,她覺得不對勁,猛睜開眼,先對上了他那未刮胡子的下颏,他側身向她,呼吸均勻,與她共用一個枕頭,身體保持半尺距離。

昨晚睡太沉了,她竟不知道他是幾點上床睡覺的。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安穩睡顏,一時出了神,他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上,從他鼻腔呼出來的空氣吸進她的肺裏,她的心跳毫無征兆地驟然加速,她趕忙轉身,背對他側躺着,跳躍的心久久不能平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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