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病美男

皇上面色一沉，拂下樂儀公主的手，恨鐵不成鋼地道，“九兒，蕭北陌的事，你就別操心了，這次的事朕已經對他是網開一面了，要是不給他一點教訓，他還以為你這個公主是他可以任意欺淩的。再說了，一百板子還要不了他的命，你也不用擔心。”

皇上現在除了生氣，就是滿心的懊悔，都怪他以往太嬌縱着樂儀了，以至于養成了她這無法無天卻又率性天真的性子，身上一點深宮後苑的算計之心都沒有，以後若是不能找到一個全心全意對她的男子，只怕……

“父皇～”，見皇上是鐵了心地想要打蕭北陌板子，連自己開口求情都不管用了，樂儀公主急得直跺腳。

她怎麽能夠不擔心呢，別說是一百板子了，就算是只有一板子打在蕭北陌身上，她都會擔心地不行啊。

要是早知道自己救了蕭北陌，反而會惹來父皇要打蕭北陌，她就……她就怎樣呢？早知道又如何，樂儀公主苦笑，要是早知道她就能夠控制住自己不去推開蕭北陌，眼睜睜地看着那塊木頭砸在蕭北陌身上嗎？

見皇上不理睬自己，樂儀公主又将求救的眼神看向站在皇上身後半步遠的太子，二哥向來是最支持她和蕭北陌在一起的了，他又很欣賞蕭北陌的為人，要是二哥也幫着自己求父皇的話，父皇就會改變心意也說不定啊。

然而樂儀公主的希望很快就落空了，太子感受到樂儀公主投過來的希冀的目光之後，卻故意掠過了樂儀公主可憐兮兮的小眼神，掙紮着轉眼看向窗外，就跟完全不知道樂儀公主的意思一樣。

要是讓樂儀知道，自己在早朝的時候非但沒有幫蕭北陌求情，還贊成晉王的看法，這才讓父皇下決心要打蕭北陌一百板子，也不知道她會不會氣得撲過來咬他。

樂儀公主的小動作自然也逃不過皇上的法眼，知道太子一向都拿樂儀公主沒辦法，要是再讓樂儀公主這麽盯下去，太子準保會繳械投降，皇上也就好心地幫太子解圍，今日朝堂上的事，也多虧了太子的随機應變才能既挫了晉王的銳氣，又保住了蕭家。

“你看太子也沒用，這件事太子也是同意要給蕭北陌一個教訓的，你堂堂一個公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受傷了，朕不管事情是怎樣的，他都該受罰，皇家有皇家的威嚴，要是朝臣都如蕭北陌一般不敬畏皇權，朕還怎麽能夠駕馭百官，震懾南啓。”

樂儀公主只能不甘地收回目光，憤懑不平地站在原地，連個正眼都不想看皇上和太子了，意思很明顯她生氣了，真的很生氣……

她知道皇家有皇家不可抗拒的威嚴，一國公主受傷，父皇沒有殃及蕭家已經是皇恩浩蕩了，但是她就是看不得蕭北陌受一點委屈，更何況是受傷了。

見樂儀公主不開心，太子有些于心不忍，他深嘆了一口氣，勸說道，“九兒，聽父皇的話，你要相信父皇和二哥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你想你堂堂一個公主，身份尊貴，也不能成天地跟在蕭北陌的身後，屈尊降貴地追着蕭北陌跑，不然你讓天下的臣民怎麽看我們皇室。”

“你能看上蕭北陌是他蕭北陌的福氣，是他們蕭家的福氣，天下有多少人盼着能夠娶到你，可若是他蕭北陌連你的安全都保證不了，我們也不會放心把你交到蕭北陌手上啊。”

“九兒，你不知道，當我們看着你滿身是血地被蕭北陌抱回來的時候，我們有多擔心，母後都差點被你吓地暈倒了，別說是一百板子了，那時候我連殺了蕭北陌的心都有了。所以，九兒，你不為了自己的身體着想，就算是為了蕭北陌，你也應該好好照顧好你自己，答應二哥，不要再讓自己受傷了好嗎？”

太子的一番話讓樂儀公主也熱淚盈眶，心中一股愧疚感迎然而生，樂儀公主胡亂地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噌怪地看了一眼面色悲傷的太子，都怪二哥不好，沒事他瞎煽什麽情，害得自己都快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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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承認自從認識蕭北陌之後，她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蕭北陌的身上，可是卻忘了考慮父皇、母後、二哥的感受，她真的不是一個合格的女兒、妹妹，她居然為了一個突然出現在她生命裏的人，就忘了這些從她一出生就陪伴在她身邊，寵着她的、呵護着她的親人。

樂儀公主緩步走到皇上的面前，伸手摟着皇上的腰，安靜地窩在皇上的懷裏，一顆小腦袋正好貼在皇上的胸口，靜靜地聽着皇上剛勁有力的心跳聲，就像小時候一樣，無論她有了什麽不開心的事，只要一待在父皇的懷裏，她就感覺無比的安心。

寝殿裏一片寂靜，誰也沒有去打破這片祥和，但皇上和太子卻都暗自松了一口氣，因為他們知道，樂儀這是想通了。

過了很久，樂儀公主才哽咽着開口，“父皇，樂儀知道錯了，對不起，是樂儀讓你們擔心了，以後樂儀再也不會為了蕭北陌最傻事了……可是父皇，樂儀是真的喜歡蕭北陌的，樂儀還從來就沒有喜歡一個人像喜歡他那樣，看不見他的時候，兒臣會止不住地想要見他，可是見着他了，兒臣又好想他的眼裏就只有兒臣一個人的存在，父皇，您說，兒臣是不是很貪心？”

皇上一邊輕拍着樂儀公主的後背，一邊聽着樂儀公主的訴說，一如以前樂儀公主不開心了，就跑到他懷裏，不哭也不鬧，就這麽安靜地抱着他，等樂儀的心靜平複了，自然會告訴他為什麽不開心了，他也像現在這樣輕拍着樂儀的背，寬慰着她。

這一切仿佛就在昨日一樣，沒想到一轉眼樂儀就長大了，也開始為了另一個男人而黯然傷神，只是不知道以後那個男人能否像他這樣在樂儀不開心的時候，給她溫暖的懷抱。

“沒事的，我們的九兒是世上最美好的女子，你值得擁有一份獨一無二的感情，現在你還年輕，想要什麽東西就要勇敢地去追尋，父皇永遠都會站在你的身後，保護着你……父皇知道九兒真的很喜歡蕭北陌，朕和你母後也不反對你嫁給他，但……九兒，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情，不是你一直追着蕭北陌就會有同樣的結果的，有時候你也要學會放手，給他足夠的空間。”

樂儀公主依舊埋首在皇上寬厚的懷裏，悶悶地道，“嗯，兒臣都聽父皇的，這幾天……這幾天兒臣就不去見蕭北陌了，也讓他知道，兒臣并不是非他不可的。”

“好，見不見都随你，不要再難過了好嗎？”

***

時至六月，樹木葳蕤，鮮花盛開，芳草碧綠，清泉自高山流下，在山澗潺潺流淌，一輪驕陽高懸空中，成群結隊的飛鳥在半空中嬉戲翺翔，藍天白雲、青山綠水，一切都那麽美好。

在距離南都郊外一百裏地的一個小莊子裏，莊子上的人很少，但個個都行色匆匆，臉上一臉凝重的表情，因為來他們莊子上養病一年多的少爺又犯病了。

這個莊子雖然處在郊外人煙稀少處，但其裝飾與規模絲毫不亞于皇城之中貴族子弟的華美，看樣子應該也是某個富貴人家子弟的居住之所，只是少了一份塵世的奢華，多了一些超然物外的淡雅樸素。

莊子上最大的一個房間裏，因着房間的主人長期卧病在床，四面的門窗又緊閉，透不得半點風，房間裏彌漫着一股難以驅散的藥味，進進出出的小厮都忍不住以手掩鼻。

房內，一白衣男子面色蒼白地躺在寬大的床上，被病魔折磨的身體枯瘦地仿佛只剩下一副骨架，房間裏不斷地傳出男子虛弱的咳嗽聲和呓語聲。

“公主，公主……咳咳……”

“公主，等我……等我回去……”

……

旁邊一直不停地為男子擦汗的小厮，着急又心疼地看着白衣男子，“少爺，等你好了，我們才可以再回到南都，再見到樂儀公主啊。”

他家少爺什麽都好，出生高貴，人又随和，就是這自娘胎中帶出來的心悸之症，苦了少爺半輩子，希望老天爺保佑，少爺還有康複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