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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敬王罪大惡極,沒想到最後竟然幡然醒悟,羞愧自殺,還算是未曾泯滅人性。”
石炳生在沈玉耀開口後,仿佛一點都不知情似的開口說道,那副裝傻充愣的模樣,讓皇帝心中一陣不适。
你裝什麽裝!是當朕傻了嗎?老糊塗了?可以由着你們瞎糊弄!
沈玉耀擡頭一看皇帝那副氣的要升天的模樣,就知道皇帝是為啥生氣了。
這是在怪他們瞞着他行事,這才是她熟悉的皇帝,和往常一樣的掌控欲極強。
還會生氣,看來石炳生在宮裏磨那麽多次,不是一點效果都沒有,而皇帝第一反應不是悲傷而是生氣,足以證明他對敬王的感情并不深。
想想也是,皇室中哪兒有什麽真正的兄弟情深?況且皇帝與敬王還不是一母所出,年紀也差了不少。
“父皇,皇叔死狀凄慘可怖,需盡快入土為安,敬王妃在宮外清修,敬王府沒有一個主事之人,還請父皇主持大局!”
石炳生吓一跳,玉陽公主這是何意?讓皇帝這個做兄長的去給弟弟送葬嗎?這可算是殺人誅心了!
皇帝和石炳生不愧是君臣一心的典範,此刻腦海中所思所想幾乎一致。
皇帝在盛怒之下反倒冷靜了不少,他此刻意識到敬王是真的已經死在了沈玉耀的手中。沈玉耀竟然一舉将石炳生與江朱韬都無能為力的惡徒,直接殺了。
那可是她的皇叔!
“你先出去。”
皇帝此話是對着石炳生說的,剛剛石炳生說要告退,他還不同意,現在他主動攆人出去,石炳生跟了這麽一個性格反複的主子,又能怎麽樣呢?
只能乖乖聽話,行禮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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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屋子中只剩下沈玉耀和皇帝後,氣氛變得壓抑起來,皇帝端坐在書桌之後,眯着眼睛看着他昔日最為疼寵的公主。
沈玉耀還跪在地上沒有起來,她即使是跪着,脊梁也是筆直的,頭低下去,依舊有一身的風骨。
皇帝越看越覺得心中滿意。
沒錯,他的心情已經從極怒轉變成較為溫和,甚至是贊賞了。
“坐,跟父皇說說你是怎麽想的?你皇叔可沒有招惹過你,怎麽突然就想到要對他下手了?”
皇帝堪稱溫柔的語氣讓沈玉耀有點兒沒反應過來,她擡起頭試探性的看了眼皇帝,發現皇帝臉上是比較勉強的笑容,心裏有些納悶。
這又悲傷又憤怒還表達友好的表情是怎麽做出來的。
“父皇在說什麽,女兒有點聽不懂。”
“跟父皇就別裝了吧,你是我的女兒,你現在走的路都是父皇曾經走過的,父皇不會阻攔你,甚至還會幫你一把,你可以相信父皇。”皇帝耐心的跟沈玉耀解釋着。
沈玉耀知道她的行動不可能完全瞞過皇帝的眼睛,她本來也沒指望,死了個王爺她還能一點頭都不露。
只是皇帝的态度讓她有些疑惑,按照一般皇帝的想法,在有皇子的情況下,一個公主如此出挑,可不是什麽好事。┆┆本┆┆作┆┆品┆┆由┆┆
就好像敬王臨死前說的那樣,沈氏皇族不會允許有一個公主繼承皇位,那會讓後世人議論紛紛,覺得沈氏皇子沒有一個比得過女子。
“父皇真的知道女兒想要什麽嗎?”
“每一個皇室出身的孩子,都會想要同一種東西,那就是權力。玉陽,争奪權力的路并不好走,父皇其實并不想讓你走上這條路。”
皇帝苦口婆心的勸着,他希望女兒能夠明白世上任何東西都有明碼标價,想要得到的越多,失去的就會越多。
比如他得到了皇位,與此同時,他失去了任何得到真心的機會。
沈玉耀對皇帝說的話不置可否,她問道:“父皇知道皇叔私下販賣柳暗花,賺取巨額利潤嗎?”
皇帝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反倒是說起了敬王的情況,“你皇叔就住在京城裏,還沒有孩子,留着他比直接殺了他好處更多,只要他活着一天,世人就會明白我們沈氏皇族還有骨肉親情的存在。”
沈玉耀對這種自欺欺人的行為十分的不滿,“為了世人的想法,就縱容皇叔肆意妄為,用少女的鮮血去種柳暗花,獲取大量錢財後,豢養私兵,這不是給他造反的機會嗎?”
皇帝聞言,無奈的笑了笑,“到時候再光明正大的處決他,不比現在殺了他要強?玉陽,殺人固然是爽快,但那只是一時的,留下的後患無窮呀!”
沈玉耀覺得皇帝想法還是挺有意思的,不過她完全不準備聽皇帝的。
因為她沒辦法像封建王權中土生土長的人一樣,視人命如草芥,用人命去鋪墊一個陰謀。
在皇帝眼中,人生來有三六九等,敬王是他的親兄弟,自然比那些少女們要尊貴,可在沈玉耀的眼中,少女們和敬王的命是一樣的,如果不是敬王不能反複死上幾百上千遍,沈玉耀非得讓敬王嘗一嘗各種死去的滋味。
“唉,不說遠的,就說眼下,明日早朝你要如何與大臣和宗親們解釋敬王的死,拿你剛剛胡亂說的借口嗎?”
“父皇認為這個借口不合适,那可以用別的借口,反正皇叔已經咽氣了。”
沈玉耀說這話有點兒擺爛的嫌疑,其實還是對皇帝一直以來的不管不問不滿。
皇帝很吃這一套,在他面前越是展露真性情,他越是覺得人信賴他。
沈玉耀太了解皇帝了,皇帝聽了沈玉耀的話後,心裏比之前更舒服了一點兒。
看沈玉耀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孩子,雖然還殘存憤怒,但沒有發脾氣的意思。
甚至還有點兒認為沈玉耀比其他孩子都要強的意思。
其他皇子對上為非作歹的皇叔,就只會小心讨好,或者當做什麽都沒有看見,哪兒有沈玉耀的膽子啊。
不過皇帝還是覺得女兒太年輕,想的太簡單。
“朕倒要看看,你明早如何解釋。”
沈玉耀知道這又是一個挑戰,想要從皇帝手中拿到皇位沒有那麽容易,她不懼這些。
皇帝看沈玉耀臉上還是沒有一絲悔過,對女兒的倔強有了更深的理解,突然覺得敬王的死并非毫無價值,至少可以用他的命讓沈玉耀明白,惡念不止是擺在臺前的那一點,還有許多潛藏在底下,不曾露出水面的。
這一夜無數人徹夜難眠,不少人睜着眼睛熬到了上朝的時辰,沈玉耀回到永康殿後,睡下沒多久就又起來上早朝了。
不過她的精神很亢奮,對于即将到來的挑戰充滿期待。
人們靜靜觀望着,想要看看這個得到了皇帝青睐的公主,究竟有沒有足夠的能力,去解決眼下的危機。
沈玉耀起來的時候,曲貴妃不知道醒了多久,就在大殿靜靜等待沈玉耀,看到沈玉耀,她立馬開口。
“今日若是有什麽困難,盡管與你表兄說,曲家人還沒有死光,我的女兒輪不到他們來教訓。”
曲貴妃這是要幫沈玉耀聚勢,将曲家直接壓在了沈玉耀這邊,讓沈玉耀盡管去對付敵人,曲家會是她手中鋒利的刀。
沈玉耀昨日并沒有去找曲家人,是不想将事情鬧大,借柳暗花這個借口,動用大理寺和刑部的勢力,那是理所應當,但如果動了曲家人,那就是私仇了。
“母妃不必擔心,此事有理有據,公道自在人心。”沈玉耀還是很感激曲貴妃,曲貴妃此刻沒有埋怨她,也沒有指責她,反倒直接站出來幫她,這份心讓她感動。
“唉,你這孩子當真是太過倔強。”曲貴妃能怎麽辦呢?她自己的孩子,只能自己疼!
“母妃放心,我心中有數,等我回來。”
沈玉耀說罷,低身行禮後離開,曲貴妃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一定,不知道為什麽,只要看見沈玉耀,她就覺得很安心。
這事兒其實很簡單,沈玉耀知道,只要她咬死敬王是自殺,再配上大理寺昨晚搜出來的東西,放在誰面前都說得過去。
難的不是今早過一個早朝,難的是之後宗親大臣們如何看。
沈玉耀能大義滅親,她甚至還親自帶着禁軍與大理寺的巡捕闖入敬王家中,可見她是個眼睛裏容不得沙子的性格,但官場之中,爾虞我詐少不了,很多事情都不是非黑即白的。
若是他們日後跟的是沈玉耀這樣的主兒,誰能确保那鍘刀有一天不會落在自己的脖子上?
大臣們很可能會走向沈清瑾,宗親們就更別說了,他們天生就站在沈清瑾的那一頭,沈玉耀想要上位當太女,面對的壓力會比之前更大。
之前最大的壓力是沈玉耀為女子,史上沒有女子為帝的先例。
現在開始,他們阻攔沈玉耀的理由,多了一個沈玉耀性情殘暴。
如果沈玉耀不能在今天的朝會上平安度過此事,那她的名聲就會出現極大的反轉,之前人人都稱贊聰慧的小公主,轉眼就會變成人人喊打的殘暴之人。
朝會上,人逐漸到齊了。
以往沈玉耀上朝時,路過她的大臣,多少都會沖她微微點頭示意,友好的笑一笑。但是今天,每個大臣都冷着臉,連曲川過去的時候,都是僵硬着一張臉的。
不是他們不想笑,是已經能預見今天早朝的“熱鬧”,實在是笑不出來啊。
而且他們昨晚上被敬王身死的消息炸的頭暈目眩,根本就沒睡好,早上天還沒亮就過來上朝,更是無精打采的。
壓力太大了,昨天不過休沐一日,怎麽就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回來就得瘋狂加班。
敬王的位置空缺,江朱韬的位置空了,石炳生到是按時到達,但是眼下青黑一片,可見一晚上沒睡。
宗親裏,今日多了個身影。
先帝的胞弟,皇上的親叔叔老安平王。
老安平王今年都将近七十的人了,在古代算得上高壽,他早年間跟随兄長在戰場上拼殺,落了一身暗傷,老了爆發出來,行走不便,只能坐着輪椅上朝。
木頭磨出來的車輪在地上滾動的時候會發出一聲聲噪音,但沒人因此露出異樣表情,每一個見到老安平王的人,都低頭行禮。
連皇帝上朝後,第一句話都是讓皇叔不必多禮,坐着即可。
老安平王也沒有站起來行禮的打算,點點頭,滿是褶子的臉上看不出悲喜,搞得皇帝心中都上蹿下跳的。
皇帝到現在還記得他小時候被這個叔叔提溜着教育讀書習武時的場景,先帝性子反倒比較開明,不會對孩子有太大的拘束,但老安平王是嚴師,做不好輕則怒罵,重則上鞭子。
皇帝都被抽過兩次,這是先帝賦予安平王的權力。
皇帝看着安平王,就有些擔心今天沈玉耀被他打,他是男子,被安平王打兩下也就罷了,玉陽是公主,這要是被打了,那怎麽受得了啊?
皇帝暗自想着,一會兒他可得幫閨女一把,不能讓閨女受欺負。
此刻已經完全忘記昨天要讓沈玉耀吃點兒教訓的決定了。
“陛下,臣有本奏!”
今日早朝剛開始,都察院的陳禦史就站了出來,沒錯,就是那個之前曾指桑罵槐,表面說四皇子玩耍喧鬧,實際上指皇帝胡鬧,将公主送到朝會上的陳禦史。
或許是那一次彈劾未果,這個陳禦史就有點兒盯上皇子和公主們了,沈澤玙最近乖了很多,他挑不出太大的毛病,現下有沈玉耀的毛病,他第一個跑出來。
“陳禦史,你先等等,昨夜發生一件令朕無比震驚悲痛之事,先處理那件事,你再上折子。”
皇帝只能幫到這兒了,先把這個敵人幫沈玉耀壓下去。
“陛下,或許陳禦史與陛下所言,乃是同一件事。”
老安平王突然開口,他說話的時候,文武百官都閉着嘴,低着頭,連一個眼神都不亂飄。
沈玉耀沒見過老安平王,原主也沒見過,這位老安平王十幾年前就得了病,甚少出行。
沒想到太子和皇後的死沒情動這尊大佛,敬王的死,反倒讓他跳出來了。
這叫什麽?兔死狐悲嗎?敬王乃是皇帝的弟弟,老安平王是先帝的弟弟,先帝和皇帝都有同一種毛病,那就是留個弟弟,假裝自己很注重手足之情。
“陛下!臣要彈劾玉陽公主私調禁軍,此為不忠,領兵闖入敬王府,逼殺敬王!敬王乃是公主的親叔叔,公主此舉乃是不孝!”
陳禦史說的一點兒都不客氣,直接就說沈玉耀不忠不孝。
不忠不孝是兩個絕對不能擔上的罪名,一旦擔上,那基本上政治前途就完蛋了。
陳禦史屬于見縫插針開口,皇帝不讓他說,他非得說。
別人沒這麽大的膽子,但是都察院的禦史有,皇帝被陳禦史惡心了一下,不高興的深吸一口氣,問道:“玉陽,陳禦史所說,可是真的?”
秦國相和幾個站在前頭的尚書交換了個眼神,陛下開口問,那就說明陛下是站在玉陽公主那邊的。
這倒是和大多數朝臣的想法完全不同,他們以為公主逼殺敬王,陛下會很生氣,就像陳禦史所說,此舉相當不孝啊!更不要說公主沒有兵權,卻能調動一部分禁軍,這是在陛下不能容忍的兵權上蹦跶。
結果陛下一點兒都不生氣,還向着公主說話。
陛下對公主竟然有如此信任?
難不成這事兒其實是陛下默許,甚至就是陛下命令公主這麽做的?
看來他們這位陛下比先帝還狠,先帝為繼承人掃清屏障,是對外姓功臣動手,而陛下則直接向自己的手足兄弟動手啊。
“陛下!”陳禦史哪兒能讓沈玉耀出來自辨?敬王死無對證,這事兒沒有苦主,沈玉耀上下嘴皮一碰,絕對能擺脫這個名頭。
沒人管陳禦史怎麽想,皇帝既然讓沈玉耀出來,那他們跟着皇帝的意思行事便是。
只是以後若真是玉陽公主上臺,那他們的日子肯定好過不了,之後多多接觸一下申王吧,身為玉陽公主的兄長,申王肯定有辦法對付玉陽公主。
“陳禦史,不知道吾哪裏得罪了你,讓你如此記恨,甚至不惜以不忠不孝之名來污蔑吾!陳禦史白長了一雙眼,若真是如此不辨黑白,是非不分,不如将眼睛給盲者,至少人家眼盲心不盲,不像有些人,眼瞎心黑,不是東西。”
沈玉耀張嘴一句自辨都沒有,劈頭蓋臉給陳禦史一頓臭罵,偏偏她說的時候還一臉認真,好像在非常真誠的給陳禦史提建議。
陳禦史為禦史數十載,哪兒見過這種路數,當下就愣住了,你你你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往常他的彈劾折子一出,百官都只會慌張的自辨,迫切的想要跟皇帝證明自己的清白,或許會攻擊陳禦史,但那都是次要的,陳禦史從不會直面面對這種攻擊。
沈玉耀才不管那麽多呢,陳禦史站出來當先鋒,那就準備接受她的第一輪猛攻。
“父皇,女兒手中也有一張折子,彈劾都察院禦史陳明!陳明為禦史,不為黎民百姓開口,不查貪官污吏,反倒成天盯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大放厥詞,依依不饒,今日更是污蔑女兒!此等屍位素餐之人,不配為禦史!”
“玉陽公主!老夫為官二十載,直言天下不平之事,從不針對個人!昨日你忤逆長輩,私調禁軍,闖入王府,不少人都看見了!老夫并未冤枉你,你不要血口噴人!”
“不少人看見了?誰看見了?是誰看見我私調禁軍,我領着禁軍闖入王府。”沈玉耀指着自己,強調兩次“我”,堵得陳禦史啞口無言。
是的,沒人看見沈玉耀領人,更沒人看見是沈玉耀私調禁軍,因為那些禁軍是受元石陸之命進入王府的。
元石陸為禁軍統領,若是發生大事,為保證皇帝的安全,他是可以不通知皇帝,私調一部分禁軍行動的。
而昨晚動用的禁軍數量并不多,嚴格卡在這條高壓線上。
沈玉耀既然做,那肯定要做的幹幹淨淨沒有把柄,若是動手幹掉一個敵人,還被人抓到小尾巴,那她也太蠢了。
“又是誰,看見是我逼殺敬王?敬王明明是犯下滔天大罪,深知自己無路可逃,才舉刀自刎,當時大理寺卿江大人與大理寺少卿、主簿都在場,他們能為我作證,敢問陳禦史,誰能為你所說作證啊?”
陳禦史怎麽也沒想到,沈玉耀竟然将大理寺查案那一套搬到朝堂上來。
“臣是禦史,并非查案的官差,無權搜尋證人,但玉陽公主,天理昭昭公理自在,真相就是真相,不會因人言而改變!”
陳禦史說的正氣淩然,好像他是大莊最後的良心一樣。
聽的沈玉耀冷笑頻頻,陳明若真是有他說的那樣正直,敬王在京城,就在這些大臣的眼皮底下種花賣花,這麽多年了,他們一個個都是睜眼瞎,誰都看不見是嗎!
為什麽一直沒有爆出來?
他們真的不知道?那為什麽在今日,她一字一句的提敬王是畏罪自殺,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問她,敬王所犯何罪!
“好一句真相就是真相,那請問陳禦史,真相是什麽?”沈玉耀嘲諷的目光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那位只開口說了一句話,卻給了所有親近敬王的官員足夠信心的老安平王身上。
“叔公,您覺得真相是什麽?”
沈玉耀話音落下時,朝堂上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很大,朝臣們是真的沒想到,玉陽公主的膽子能這麽大!
正常,玉陽公主連她親叔叔都敢逼殺了,膽子能被不大嘛。
皇帝都不自覺的麻了半天身體,要不是本來就坐着,現在估計能腿軟的站不住,他這閨女生的真的是,真的是……
真的是太厲害了!
皇帝不得不承認,他此刻真想給沈玉耀豎個大拇指!就該這麽怼這
個老家夥!報他小時候被安平王打的仇!
皇帝是真的很記仇,尤其是他長大後發現,當初他挨打都挨得沒有理由!
他挨打,就是安平王想表現一下剛正不阿的性格,讓先帝能覺得這個弟弟是真心的,能處!
“公主怎能用如此輕慢的态度對待安平王,實在太過放肆了!”
陳禦史立馬激情開麥,沈玉耀都懷疑他和敬王是不是私底下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導致敬王一沒,他比沈氏宗親還急。
“玉陽不過是問一句話,哪裏放肆了!叔公,侄孫也很想知道,真相是什麽?”
沈澤玙是真的很着急,他好好奇啊!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今天一過來,就被通知皇叔死了,還有七妹妹的事情?
早上母妃什麽都沒跟他說,這事兒應該是個秘密,可為什麽其他人好像都知道了!
一直站在旁邊當透明人的沈清瑾瞪了眼沈澤玙,他本來可以站着不費吹灰之力,就坐享漁翁之利,可這個傻弟弟,一開口就為沈玉耀化解了一場攻擊。
真是氣煞他也!
老安平王沒想到皇帝的皇子裏,還有這麽舍己為人的單純皇子呢,他擡起眼皮正眼看了下沈澤玙,确定對方不是跟他似得,演技高超,而是真的單純後,更是心情不暢。
他就讨厭這種天生缺根筋的家夥,老是讓他想起來,自己以前為了活下去,裝的有多憨憨。
“瑞王,朝會之上,需得穩重些,莫要如此跳脫。”
突然被人說太跳脫的沈澤玙很無語,“叔公,侄孫哪裏跳脫了?不就說了兩句話嘛,叔公今日脾氣不好,可是又犯病了?”
老安平王一下子臉就沉了下來,這句話跟直接指着他鼻子,說他有病沒什麽區別了。
要不是皇帝忍功厲害,他都能笑出來,現在憋得也挺難受的,身體坐在上頭都打擺子。
沈玉耀也差點兒沒笑出聲來。
她發現沈澤玙和沈珉玥一樣,都有點兒天然黑在身上啊,應該是皇帝本身的特質。
她那個渣帝除了有點兒渣以外,沒太多毛病,怎麽太子和沈清瑾都長歪了呢?
沈玉耀懷疑是因為沈清瑾和太子以前挨揍挨少了,過的太舒服,看沈澤玙和沈珉玥,都是過的不太舒服那一類,不就長得挺好?
果然,孩子小時候太熊,就該多打兩頓,不然等長大了更熊,會有人教他們做人。
沈玉耀看向沈澤玙的時候,就看到沈清瑾那看熱鬧的眼神了,從來都是她吃別人的瓜,什麽時候輪到別人開心吃她的瓜了?
吃她的瓜就得付出代價!
本來沈玉耀想過兩天再拉沈清瑾下水,既然沈清瑾迫不及待了,那她就不客氣了。
“四哥,看來叔公不願意講,那妹妹告訴你真相是什麽。真相就是,我們皇室內部出了一個叛徒,還有人與叛徒結盟,做了小叛徒,叔公,玉陽說的可對?”
老安平王這下不光是臉色陰沉,手都開始顫唞了,他太久沒有出來過,竟然不知道皇族中,出了這樣膽大包天的公主!
不光膽大包天,還不要臉皮!敬王的事情是能随意張揚,說的滿天下都知道的嗎?
百官們心知涉及皇室秘密,他們不應該再聽,秦國相趕忙出來說道:“敬王既然已經自戕,那他所做之事,也無法再追究了,陛下,不如早日讓敬王入土為安,此事告一段落,冬州雪災已起,西北互市一事剛剛讨論出雛形,朝廷政務還有許多未曾處理啊。”
“是啊陛下,陛下敬王之事容後再議吧。”
“陳禦史彈劾公主,說的話都是捕風捉影的謠言,雖說此乃禦史職責之內的事情,但一些流言蜚語擺在朝會上講,實在是有些上不得臺面。”
“曲将軍說的對,請陛下秉公處理此事。”
沈玉耀那一句話簡直就是王炸。
百官們不想讓自己聽到不該聽的東西,也不想讓事情走到無法挽回的局面,所以默契的選擇将此事略過不提。
皇帝有很多時候都會被百官們這種态度糊弄的很憋氣,但今天不一樣,今天簡直就是他登基以來,最舒心的一天啊!
“愛卿們都這樣說了,陳愛卿,便罰你半年俸祿,以儆效尤。你雖不是查案官差,但身為禦史不可捕風捉影,下次彈劾前,好歹找個證據再說。”
被陳禦史毫不留情拆臺多次的皇帝,此刻這叫個心神舒爽,陳禦史不甘心的望向老安平王,結果發現老安平王和沈玉耀對峙後輸了,低着頭不說話,像是不打算管這事兒了。
他們想的挺好,若是換個普通的小公主,上來就被陳禦史壓制彈劾,扣了一頂天大的帽子,肯定會慌張的自辨,完全沒有心思去想別的了,再來個宗親給沈玉耀施壓,最後沈玉耀肯定無力反抗,任由他們拿捏了。
誰知道沈玉耀根本就不吃這一套!
都說混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沈玉耀是頂端,那個不要命的。
她不光不要命,她還可以不要臉,張嘴閉嘴就将敬王的罪挂在嘴邊,先帝當時可是說過,誰販賣柳暗花,誰就被誅九族!
她難道就不想想嗎?敬王被爆出罪名後,她可也是九族之一啊!
陳禦史和老安平王都想不明白沈玉耀到底哪兒來的自信,為什麽也一點兒都不怕他們。
沈玉耀當然不怕,因為她知道,對面的人比她更怕死。
她有理,為什麽要怕?讓她懼怕長輩就更不可能了,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跟她都沒關系啊,不過是一群上了年紀的陌生人。
“陛下,敬王後事還要再議,皇室內部之事,不好多占議政時間,還請陛下繼續上朝,老臣先告退了。”
老安平王深吸口氣,認了這場,打算退出。
皇帝點點頭,“皇叔身體不好,朝會嘈雜,皇叔可于後殿休息,餘柳……”
“父皇,女兒送叔公到後殿。”沈玉耀擡手,主動請纓。
“恩,玉陽最是孝順,此事便交給你了。”
皇帝的話聽的好幾個大臣嘴角抽了一下,有皇帝這句誇贊,誰都別想往沈玉耀頭上戴個不孝的帽子了。
沒想到皇帝竟然如此看重沈玉耀。
其實他們早就知道,只是之前沒有一個明确的認知罷了,若是不夠看重,又怎麽會讓沈玉耀成為唯一一個上朝的公主呢?
沈玉耀走到老安平王身後,讓跟在老安平王身後的太監挪開,“我推着叔公吧。”
“公主,這四輪車沉得很呢。”
太監話還沒說完,沈玉耀已經輕松的推着輪椅往前走了好幾步。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太監覺得在沈玉耀手中,四輪車像是飄着走的,而不是滾着走。
是錯覺吧?再看一次!
沈玉耀确實是用力往上擡了擡,木頭滾動的聲音實在是有點兒大,等以後她一定要去弄點兒橡膠,輪胎必須出現!
現在的馬車也特別颠得慌,有了輪胎和彈簧,以後就能舒服點兒了。
再好好修修路,柏油路不知道能不能弄,實在不行先弄點兒土法水泥頂上。
沈玉耀腦子裏已經開始布置這個國家的基建項目了,皇帝的态度讓她确定,沈清瑾絕對不是她的對手。
出去後,小冷風一吹,老安平王的腦子也清醒了一點兒,他感覺着那超乎尋常的速度,明白沈玉耀是會武功。
“難怪敬王會栽在你手裏。”之前誰知道玉陽公主會武功啊?都覺得那就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小公主罷了。
“叔公,敬王是死于他的貪婪無度。”沈玉耀擡頭看向東邊,紅日初升,晨曦中是一天裏最冷的風,“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難,先帝立國之初,恐怕從未想過,這場開始後就不會停下的棋局,他才走了第一步,此後數步,一步比一步更難。”
“這倒是很少聽到的說法。”老安平王對一個公主的治國之說,沒什麽興趣。
“叔公不好奇,我們沈氏是在同誰下這一局棋嗎?”
沈玉耀一句“我們沈氏”,陡然拉近了她和老安平王的距離。
老安平王是有些好奇,但他沉默着,沒有順着沈玉耀的話茬說。
沈玉耀完全不在乎這個行将朽木的老人的反應,她只是想借這個老人的耳朵,将她的想法傳遞給宗親們。
如果皇室的宗親,都要擋在她前面,就別怪她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了!
“天下為棋局,一端是我們沈氏,另一端,是這天下人。是于田野間耕種的農民,是站在朝堂之上談論國事的士人,是我們自己。”
“這些是陛下教你的?”
“是天下人教我,是敬王教了我。叔公,沈氏得這天下不容易,可不能毀在我們自己人手上。柳暗花與私兵,足夠敬王死上千百遍,若心中無鬼,就不要懼怕陽光。律法鐵條是治理天下的手段,也是最後的底線,觸犯之人,那便是沈氏的敵人,我殺他,是為沈氏除害,請叔公諒解玉陽的沖動。”
老安平王沒有說話,但神色間已經有了幾分動搖。
“待日後,叔公見到先帝時,一定要告訴先帝,大莊一日強過一日啊。”
這句話簡直就是直擊老安平王的內心,讓他的呼吸都變重了。
是啊,他遲早有一天會下去見到先帝。
那時他難道要跟先帝說,沈氏江山交到了一個不靠譜的人手上,還留了個禍患活着嗎?
老安平王想到這兒,就開始懷疑自己老的糊塗了,不然為什麽會在明知敬王有問題的情況下,還護着敬王?
被沈玉耀徹底忽悠的腦回路跑偏的老安平王,已經沒了威脅。
沈玉耀慶幸此刻的大莊是初升的朝陽,還未曾步入風燭殘年,它還有朝氣,還有真正為它着想的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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