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曾經有個喜歡的人

第4章 我曾經有個喜歡的人

游離築夢

“我游離在無數個你曾存活的現實中。”

“情愛于我兩人間像是夢一般,雖美好,又不大真切。”

沈知微*顧漾輕

*

(一)乍暖還寒

今年的天倒是格外的冷,入了三月又下了一場雪。

咖啡館開在城南,本就偏僻,旁邊又挨着公墓,像這樣的天氣,小李本以為是不會有人來了的。

仿佛是為了駁斥她的想法似的,玻璃門上挂着的鈴铛在她轉身的時候發出聲響,緊接着進來了一位女人。

她看上去二十五六歲的年紀,穿着卡其色風衣,長卷發被簡單的紮成了一個低馬尾,除去帶着的一對珍珠耳環,身上再無其他配飾。

身材高挑,形貌昳麗,細巧眉似遠山含黛,眼波流轉是輕盈飄渺而不顯絲毫媚态。

跟哪家電影明星似的。

她是這裏的常客。

美人身姿玲珑,又頗具古意,是很難得的。

小李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時腦子裏就蹦出一個想法來,旗袍穿在她的身上肯定格外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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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單只是坐在窗邊就襯得外面鋪着細雪的柏油馬路多了幾分水墨畫的韻味。

合上傘,顧漾輕微微向這個看的有些發呆的小姑娘颔首。

高跟鞋踩在木質地板上發出聲響,打破了雪天的寂靜。

見有客人來了,小李将CD機打開,放入了一張周傑倫的專輯。

是那首《蘭亭序》,唱的是:“無關風月,我題序等你回...”

顧漾輕不常聽歌,只是從前的時候有位朋友格外喜歡這首歌,故而前奏一響起,便知道是這首《蘭亭序》。

偶也有時過境遷之感,感時傷懷倒也不至于,畢竟兩人只是多年未見而已。

照常點了一杯黑咖啡,加兩份奶,不加糖。

拿出來筆記本開始工作。

大衣的袖口伴随着她的動作輕輕往下滑落,纖細白皙的手腕上還帶着個翡翠镯子,成色極好,打眼一瞧就知道是個上乘物件兒。

回國大概三兩月年,設計稿沒出多少,靈感倒是快跑沒了。

她在法國那邊留學,學習的是建築設計。

國內市場正是競争力大的時候,即使出國鍍了一層金,在國內市場上也不好立足。

好在早些年家裏面長輩那代給留下了些人脈,世代相交的關系,到現在也還是數着,路的确是更好走了些。

手機裏發來電影即将開場的提醒。

這幾天快要到了交稿的日期,顧漾輕忙的有些忘了,自己在前幾天買了一張電影票。

十年前的片子,這次是重映。

場次安排的很少,錯過了這個時間段大概就沒有合适的了。

電影的片源在各大網站上都能找到,顧漾輕去電影院看的,實際上也就是個情懷。

早知道就應該設置一個提醒,這樣就不至于從市中跑到這邊來,現在又要折返回去。

打車都不好打。

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在門口撐傘的時候沒有注意,轉身撞上了剛進來的一個男人。

要說也是巧了。

在這樣偏僻的地方也能碰見熟人。

“沈師兄。”顧漾輕同他打招呼。

沈暄到這邊來辦事,路上瞧見了這家咖啡館便想着進來坐坐,沒成想碰見了顧漾輕。

“阿漾這是要去哪兒?”他出聲詢問,眼神閃過一絲不自然,但是顧漾輕并沒有注意到。

聽到後者要去市中的電影院,沈暄才松了一口氣,“這天氣不好打車,我送你?”

顧漾輕點了點頭,确實是不好打車。

剛才來的路上是張敬昀捎了她一段。

說來也奇怪,不知道怎麽地,一個兩個的都往這邊跑。

路上是免不了敘舊的,否則近半個小時的路程未免顯得太過尴尬。

顧漾輕坐在副駕駛上,和沈暄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

“前幾天聽時維說你去家裏了一趟,不巧我在學校,沒見着。”

顧漾輕說:“嗯,回來的時候給她帶來些禮物,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送去,再看一看我小外甥。”

時維是叫張時維,是張敬昀的妹妹,沈暄的老婆,也是顧漾輕的多年好友。

起初顧漾輕學的并不是設計一類,而是文學,沈暄高了顧漾輕一屆,上的也是文學。

從前沒細細數過,現今敘舊起來想到這個事情,顧漾輕才發現她和沈暄也都認識有八九年了。

在A大讀書時,沈暄可是學校裏的紅人。

既然能上A大,那麽大家的本領肯定是都不差的,沈暄能在A大一衆學霸中脫穎而出自然是有他的真本事。

當年就連是自命不凡的張敬昀在看了一場沈暄的辯論賽之後都免不得贊嘆一句,“精彩絕倫。”

碩博連讀之後,又直接留任A大,現在是一邊繼續做學術研究,一邊任教。

沈暄和張舟維的相識相戀中間少不了顧漾輕的牽線,現在聊天時,顧漾輕還總是戲說自己是他二人的半個媒人。

“近期是有什麽新上映的電影麽?”沈暄問她。

“不是,老片子了...是知微的處女作,我也是前一段時間刷微博的時候看到說要重映,一看剛好有這樣一個場次,所以就買票來看了。”這片子顧漾輕看了不下十遍,如今卻還跟新觀影似的,期待萬分,“之前我還疑惑呢,怎麽就重映了,現在一想,時間也對的上,不剛好十周年麽。”

沈知微是沈暄的親姐姐。

他們幾個人之間的關系也是巧妙,先是顧漾輕和張家的幾位是發小,讀書的時候又和沈暄是師兄妹的關系,張時維在一場聯誼會上對沈暄一見鐘情,又拜托着顧漾輕去介紹。沈知微來學校找沈暄的時候意外和顧漾輕相識,又恰巧是張家娛樂公司裏面新簽的藝人。

兜兜轉轉的,還成了一個閉環了。

她又自顧自的說,“前幾天在視頻網站上想找知微的片子看來着,翻來覆去的劃手機屏幕也都是幾年前的了。”

“她這到外國的電影學院進修可是比我認真多了,這樣一來肯定使能夠磨練好演技,等到後頭說不定真的拿個什麽奧斯卡的影後回來給咱國人争光彩呢。”

顧漾輕可算是沈知微的頭號粉絲,凡是沈知微參演的片子一個也不拉的都給看了。

她年輕的時候也算是半個文藝青年,每每看完之後必要去抒發一番見解,剖析人物,解讀劇情,寫下長長的觀後感。

發在微博上之後還有收獲了一部分小粉絲,只不過時間過得太久遠,沈知微沒再拍戲之後她也就沒再登錄過那個微博賬號。

沈暄專心開着車,偶爾回答着顧漾輕的話,“我也很期待。”

顧漾輕并不意外他的回答。

他這個人說話就這樣,無論談論的對象是什麽,無論和誰在一起談論,沈暄表現出來的樣子總是淡淡的。

曾經好一段時間她都以為是姐弟兩個關系不好,旁敲側擊的問過沈知微,後者聽完之後哭笑不得,跟顧漾輕解釋着,“他這人從小就這樣,看起來不在意的事情實際上都在心上默默的放着呢。”

城南本就偏僻,加之雪天路滑,到電影院的時候也就不免得多用了些時間。

顧漾輕向沈暄匆匆道謝,繼而轉身小跑着進入到電影院中。

電影的群像海報還是十年前的那一張,加上男女主的單人海報。

不同的是,在這次的宣傳上多了一張沈知微的單人海報,是電影未公開過的一張劇照。

即使電影已經快要開場,顧漾輕在看到那張海報時還是駐足此前。

海報上的女孩做着民國時興的發型,左手拿了一本詩集,右手夾着一支煙,垂在腿邊。剪裁得體的旗袍将沈知微身材上的優點又無限的放大,修長的雙腿交疊,倚在門框上,遙望遠方。眼神中的青澀、迷茫、苦楚摻雜在一起,卻有一絲如何也無法磨滅的光,隐藏在一縷煙的後面,讓人看的不大真切。

讓人想到一句詩,“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

這樣的姿态,清高有之,更多是孤傲寂寥。

一瞬之間。

顧漾輕突然就很想穿過這張黑白色的海報與那時的沈知微相對望。

她太久沒有見過沈知微了。

從那時候兩人莫名其妙的賭氣冷戰開始,就沒有在見過了。

她的電影所有的情節顧漾輕都能夠複述出來,只是她和沈知微的故事卻一直沒能再續上。

總這麽悲觀的想這些做什麽。

沈知微又不是不回來了。

顧漾輕邁着大步往前走,還沒到檢票口能就聽見幾個人拿着票嘟嘟囔囔的出來,“哎,可是沒看到還是覺得很可惜,擺脫,那可是十八歲的沈知微啊。”

“回家用平板再看呗。”

“我就是覺得欠她一張電影票,可是她突然就不拍戲了,錯過了這次我不知道還要等多久。”女生說話間甚至快要哭出來,“這是我真心實意的第一個喜歡了的明星啊!!”

旁邊的男生摟過自己的女朋友:“咱都買了這張票了,有這個心就是好的,況且我聽你給我安利沈知微這麽多遍,她也不是會在意這些的人。”

女生嘆了一口氣,想說什麽,欲言又止,最終只說了一句,“我還是感覺不太一樣,就是太想在大銀幕上再看她一下了...”

“請問,這場電影是...”顧漾輕上前詢問,他們看的應該是同一場電影。

女生解釋道,“我們本來都坐進去了,開場前三分鐘又說因為部分原因臨時撤檔了...”

撤檔?這麽突然?

顧漾輕攥緊了手裏面的電影票,一言不發。

“影城給每個人都補償了一張年卡,你也趕緊去領吧。”

小情侶說完這句話就離開了。

影城的工作人員過來要将宣傳海報替換下去,顧漾輕沒深入的詢問原因,只是請求工作人員能夠把這張海報給她。

計劃被打亂,顧漾輕坐在商場的座椅上發呆,一時間不知道去幹嘛。

沒看成電影,突然就有了一種悵然若失之感。

手機上打車的界面還在排號,顧漾輕倚在後面那家門店的玻璃上,眼神望着遠方出神。

如果時間能夠再重來一次,她一定不會因為那些面子功夫和沈知微置氣。

彼時是滿足了她的年少意氣,現在看來倒是得不償失了。

(二)将息

不知怎麽的就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做了一個夢。

被人喊醒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

打車的單子自動取消了。

顧漾輕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那張海報被卷起來抱在她的懷裏面。

“哥?”她不确定的出聲,“你怎麽在這?”

張敬昀穿了件黑色的風衣,對待顧漾輕時說話還是不自覺的柔聲下來,嘆了口氣,“剛才去看了時維,剛要走的時候碰見了沈暄。提了一句說要去城南的咖啡廳那邊接你,沈暄就告訴我你來這邊看電影了。”

顧漾輕站起身來,語氣輕松:“又勞煩我哥跑一趟...本來想打車回去的,但是看天這麽早,不想那麽早的回去,也不知道去哪兒,倚在這裏就睡着了。”

顧漾輕和張家兄妹打小一起長大。

顧父生意歷來忙,顧漾輕又年幼喪母,忙不過來的時候,讓小女兒在張家久住也是常有的事情。

一開始還兩家長輩還戲說,定個娃娃親,結個兒女親家。

“那現在呢?想好去哪裏了?”張敬昀說話的時候倒是不像往日裏雷厲風行的張氏總裁了,隐隐有些低聲下氣的意味,“不知道顧小姐能不能賞臉給我這個司機一個機會。”

“好啊...”

“我想想...突然想去A大看看。”

外面的雪停了,這樣的半下午太陽還能能夠在如此的陰霾之中沖出來露出一點光,想一想就覺得不容易。

“今天來看的這個片子是知微的處女作,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撤檔了。”顧漾輕和張敬昀說着閑話,“知微哥哥總是知道的吧。”

這話是沈知微故意問的。

“沈知微我還能不知道。”張敬昀開着車,也懶得與她辯駁,但還是補充一句,“怎麽說都是朋友。”

顧漾輕倚在車座椅上,今天不知道怎麽的就格外的困,說話的聲音被她拉的很長,“趕緊把人喊回來吧,我都回來了,你們經濟公司還把人大明星晾外面這麽久。”

娛樂圈更新換代很快。

這麽多年早就出來了一位又一位影後、花旦的,沈知微也從當時的全民偶像,到現在只有一些死忠記得她。

像是電影重映,從前肯定是最賣座的,現在場次也少,來看的人也是寥寥無幾。

顧漾輕總是有一種預感,不太好的。

再這樣下去的話,沈知微會被人忘記的。

如果沈知微再不回來的話,她也要快把沈知微給忘記了。

她有些想沈知微了。

“哥,你們都怎麽和知微聯系啊,能不能讓我和她說些話,好久不見了,我挺想她的。”

張敬昀沒直接回答,得到的回複更像是一種安慰性的話語,“她快回來了,你再等等。”

“睡會吧,我們等會就到A大了。”

年輕女人在車座上閉目養神。

對于張敬昀的話,她總是有些半信半疑的。

主要在從前的時候,張敬昀總是對沈知微有些敵意在。

這一絲的敵意來的莫名其妙,對沈知微的事業倒是沒什麽影響,只是在日常中兩人總是針尖對麥芒,誰也看不上誰。

顧漾輕好幾次的偷偷問兩人。

張敬昀說看沈知微太張揚了,這樣張揚的人容易惹事。

這顯然就是随便扯出來應付顧漾輕的,否則當時宏中影視的資源也不會大把大把的往沈知微的身上砸。

沈知微的回答顯得更加敷衍,但又格外符合她的性格。

翻了個白眼,說“他沒事找事呗,我又不會慣着他。”

顧漾輕又漫無目的的繼續想,思維看起來發散卻總是圍繞着沈知微進行的。

她想起來當時媒體和影迷對沈知微的評價,新世紀最耀眼的紅玫瑰。

這樣的稱呼其實一開始只是為了捧殺,暗諷沈知微帶着刺,說話不知道避諱,也不懂得尊重行業內的前輩。

那也是沈知微演藝生涯中最低谷的一段時刻。

處女作拿下業內的最佳女配角,片子提名很多,全是陪跑,只有沈知微把獎杯牢牢的握在了手裏面。

于是在大江南北,也算是一炮而紅。

那時候的沈知微還沒有和張氏簽約,出演這部電影也是機緣巧合。

于是盛名之下,無數的橄榄枝抛來,無數的包裝計劃向她揮手,同時也有各種不懷好意的目光,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子,想要把她外面的那層皮給剖開,讓她恐懼,讓她膽怯,最後迫使她臣服。

可若是真的臣服,也就不是沈知微了。

慣着他們做什麽。

商人利益當先,沈知微性格之中的不圓滑,也讓這些人看到,她并非适合在娛樂圈中發展。

她這樣的人太易折。

沈知微甚至還沒有開始真正的做些什麽,便有無數聞風而動的人往她身上潑髒水,說她在劇組耍大牌,不尊重對手,也有造黃謠的,說她出身貧困,早在幾年前的時候就被人包養,當小三小四小五,在那些有錢人之間被送來送去,就是一個床上玩物。

流言蜚語足以能夠殺死一個人。

中國有句非常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論的話叫做,“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落在這件事情上來看就是,肯定是你有品行不端的地方,要不人家怎麽都說你不去說別人的。

很荒謬。

她沒有什麽反黑的組織,微博的粉絲數量也沒有人想着去為她控評。

沈知微唯一做的,就是在自己的微博賬號上發表了一條聲明,這條微博到現在都是她的置頂,“清者之途,宵小來犯。”

沈知微那個時候很火,類似于現在的黑紅。

七八成的人都會順口去罵她一句,好像如此在語言上的輕賤,就能夠拔高他們的品格似的。

後來的一年,是沈知微銷聲匿跡的一年。

除了營銷號時不時的拿出沈知微來博取流量以外,很少有人在會提起她。

捕風捉影的娛樂新聞稿件也總是拿一兩張模棱兩可的背影照,又說沈知微是怎樣的堕落,怎樣的下賤。

這樣的銷聲匿跡正合了大衆的意,似乎佐證了他們曾經向沈知微潑的髒水都是她罪有應得。

直到一年後。

沈知微攜新作品出現在戛納電影節的紅毯上,和國內大師級導演所合作的武俠片在全球範圍內廣受好評,沈知微本人也憑借這部影片拿下了兩個國際電影節的影後。

顧漾輕是去電影院看的這部作品。

電影的最後一個畫面是,沈知微用木簪子绾着一個簡單的髻,身上穿了一件蟹殼青的大衫,顯得整個人清逸飄渺,拿着一柄長劍在竹林裏,穿着黑衣的刺客七七八八的倒在她的腳邊。女俠客擡眸,揮起最後一劍,劍意淩人,劃破長空。

銀幕之上出現八個字,豎子宵小,來者斬之。

此片名為《劍意》。

在《劍意》全球同步上映第三天的時候,沈知微的一段采訪登上了熱搜。

畫外音的記者問她:沈小姐又是如何看待自己挂在微博的那段話現在又被很多人推崇呢?

沈知微垂眸淺笑,像是知道會有這個問題似的,她不慌不忙的說:“既然說道現在被推崇,那麽以前定然是不受人歡迎,甚至是不被接受的。”

“這句話出自我口,那麽大衆對于這句話的感受肯定是受我這個人影響的。”

“當我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時候,那這句話必然也是落到了和我一樣的境地。”

“這是人之常情,如果我更大言不慚一點,也就會說這就是人的弱點,只不過我僥幸逃脫了出來...好吧,我似乎一慣是這種大言不慚的形象。所以說出來這種張狂的話也就并不讓人意外了。”

“清者自清這種話聽過很多遍,似乎是一種很崇高的品格。可是辯白起來顯得無力,僞裝起來又覺得矯情。只有無法抗争的時候也會說一句清者自清。”

“如果是可以的話,我更希望大家在任何時候都不要去用到這樣一句話。”

“同時我也更希望,在更多的人看到這句話的時候,也會去想一想,自己是否成了別人利用的一把刀,劃出一道利刃,看似無意,實則深深地剜向別人。”

“現在是互聯網時代嘛,所有的言論都更加的自由化,能聽到不同的聲音固然也好,在發出更多不一樣聲音的時候也應該三思而行。”

沈知微能從那個時候撐過來,一是因為她擁有足夠強大的心髒,而是因為有沈暄這個弟弟在。

彼時沈暄剛剛拿到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前途大好。

...

想着想着,也就這麽睡過去了。

醒來的時候車子已經停在了A大的校園裏面,透過窗戶看去,張敬昀似乎在和誰打着電話。

又耽誤了他工作的時間真是有些過意不去。

顧漾輕下車。

此時天已經有些暗了。

還沒過春分,又是個陰天,黑的早些也不足為奇。

只是沒想到,又睡了這麽長的時間。

見她下車,張敬昀匆匆的交代幾句,就挂了電話。

“哥,怎麽不喊我一聲。”

張敬昀解釋道,“這幾天看你的朋友圈天天畫圖畫到半夜,能多睡一會的時候就讓你多睡會呗。反正我也沒什麽事。”

睡了一覺,倒是精神不少,顧漾輕向他發出邀請,“要是真不忙的話,一起走走?”

“行,謝謝顧小姐邀請。”

樹枝上挂着新下的還未消融的雪,也有發芽早的樹枝上嫩綠色和雪白交融,來來往往的學生有騎着自行車的,也有三三兩兩步行的,不得不說,A大的校園是十分好看的。

“最近生意上不忙嗎?”

“下面那麽多人,我再忙也忙不到哪裏去。”張敬昀的家常話大多是和顧漾輕說的,張時維有時候還吐槽哥哥,說他和顧漾輕更像是親兄妹。“時維上次教育我說,不會帶團隊只能幹到死,于是又連夜看了基本管理學的書。”

這話多多少少的有玩笑的成分在,畢竟張敬昀在美國留學的時候成績優異,拿了不少獎學金,還在後面成為了榮譽校友。

“時維和沈暄的感情看起來挺好的。”

“可不是,結婚了以後反而更幼稚了。沈暄哪哪都聽她的,快要把人給慣壞了。”聽得出來,張敬昀對這個妹夫還算是滿意。

“那哥呢,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張伯伯上次和我說閑話的時候還唠叨起來你,你可真是成了他老人家心裏的一大症結所在啊。”顧漾輕打趣他,連帶着完成張伯伯給她的催婚任務。

“目前還沒這個打算。”

“說來也好笑,我這個人在感情上竟然也有些理想主義。家裏相親也去了不少,只是沒有合眼緣的,竟然也就想着,沒有喜歡沒有投緣的,那不妨就單着算了,也免得耽誤人家,最後再成為一對怨偶,未免得不償失。”

這番話倒是讓顧漾輕格外認同,她連連點頭。

後頭又說,“我哥這話說的很對嘛,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既然觀點如此一致,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告訴哥一個秘密。”兩人在雪地上走,被踩實的路面已經發不出來什麽浪漫的“咯吱咯吱”聲。

“我喜歡沈知微。”

語氣輕飄,卻是顧漾輕用了極大的勇氣才講出來的。

語畢又去觀察張敬昀的表情,“怎麽樣,有沒有被震驚到。”

張敬昀帶着笑的表情一看就沒有被震驚,但還是很配合的對着妹妹說,“當然,簡直快要被吓死了。”

“你的演技真的不怎麽樣。”顧漾輕撇撇嘴。“我也沒有表現的很明顯吧,況且你和知微那樣的不對付,不應該扮演起一個惡毒專制的大家長人設,逼我和知微斷了往來?”

“那我勸的話,你會聽嗎?”張敬昀問她。

“當然不會。”顧漾輕回答的時候竟然有些惆悵,“遇見這麽一個喜歡的人,我也是覺得有一番難能可貴在其中的,任何的勸只怕是都不會聽進去。”

哦,剛才腦子沒轉過來。

她惆悵的是,即使沒人從中作梗,她和知微現在也是沒有什麽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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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在初中時候就在構思的故事。

終于開始寫了。

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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