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入夢
入夢
許茗珘于是又問:“你與靖西王府什麽關系?”
施晚夢中微微緊蹙眉頭。一些雜亂片段自她夢裏閃過。
大紅的轎攆在喜慶的爆竹聲與唢吶聲中停在靖西王府前。她坐在轎中,忐忑地等待。
不多時,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撩開轎子的門簾,探到她身前。那人的手瓷白如玉,關節處透出些粉,中指指節有顆紅色小痣,顯得她牽上去的那只雪白的手沒甚血氣。
對方溫熱,施晚的手寒涼,灼得她手指忍不住在兩人手交握的空隙裏撓,他将她不安分的手握緊了些,警告她別亂動。
許茗珘有些不耐煩,提高了聲音又問了一遍:“你與顧希桢什麽關系?”
施晚身體猛地一顫:“夫妻。”
許茗珘面色陰沉:“很好。他可有向你透露過有關許茗帆的事情?”
施晚皺着眉頭,夢中并無別人的畫面,她将摔杯子砸向立着的顧希桢,他不閃不避,杯子四分五裂,碎瓷片劃過他臉側,帶出淡淡血痕。
她不知如何回答那天外來聲的問題,只能搖頭:“沒有。”
沒有?許茗珘面帶狐疑:“那他可有告訴你,近日在調查什麽人?”
“沒有。”
許茗珘皺起眉頭,許茗帆在京城裏做什麽,從不與她說,只這回突然來信,讓她在得到他死訊後,将施晚邀到仙陸。
縱為血親,許茗帆的死在她心中幾乎沒掀起任何波瀾。她只擔心他這一死,會不會壞了整盤棋。
因此,無論如何,她都要弄清楚,究竟怎麽回事。可如何調查,也只能查到兇手是誰,顧希桢動機為何,手段為何,又查到他們多少事,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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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鐵板一塊,無從下手,她将主意打到施晚身上。施晚與她的确是兒時相識,但滄海桑田,歷經巨變,連她自己都不記得曾經的許茗珘是什麽樣了,此時的施晚于她而言,只是一個撬出消息的渠道。
許茗珘不信,施晚與那顧希桢成親一年有餘,他真能什麽都不與她說。
莫非是藥量不夠?她狠了狠心,伸出瘦如雞爪的手,虛虛掐上安靜躺着的人的脖頸。
“阿晚。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玩捉迷藏嗎?聽姐姐說,姐姐要你幫我一個忙,仔細想想,究竟有沒有,不然,你可要下去陪我那苦命的弟弟了。”
施晚面色漸漸發紅,呼吸不暢,她痛苦道:“我……我不知道……”
許茗珘手上繼續用力:“那沒辦法了,好妹妹,咱們只能下輩子再續前……”
話音未落,她忽覺脖子一涼。
怎麽回事?許茗珘松開手,茫然地摸向自己的脖頸,粘膩溫熱的東西沾滿她的手掌。她攤開手伸到眼前,只見滿目血紅。
一股巨力将她掀到一邊,她趴伏在地上,看見大灘大灘血液從自己身上潑灑到地上。劇烈的痛從頸部傳來。
“你自己的胞弟,何不親身下去陪他?”身後傳來陌生的聲音,如古琴清越,聽在她耳邊卻如惡鬼索命。
此人是何時進來的!許茗珘緊緊捂着頸上不知何時多出來的貫穿傷,驚恐地往前爬,試圖去抽床下的刀。
那人一個閃身,出現在她與床鋪之間,染血的短刃貫穿她的手掌将她紮在地上,令她難以動彈:“別過去。”
許茗珘睜大因失血而模糊的眼睛,看見那人帶着一張純黑的面具,修長手指上把玩着另一支短刃,中指處一顆紅色的小痣若隐若現。
“你……你是誰?”許茗珘一張嘴便溢出大片大片血沫,已無法發聲,她強撐着用氣音問來人。
“去問你胞弟吧。”面具下傳來一聲輕笑:“他說做鬼都不想放過我,想來定不會忘。”
許茗珘渾身抽搐得厲害,她忽然癫狂般啞聲大笑,短短幾息後,瞪大眼睛躺在地上不再動彈,死不瞑目。她身上幾乎什麽也沒帶,只有把黑色的鑰匙。
濃郁的血腥味讓夢中的施晚不安穩地呢喃出聲。面具人站起身來,無聲瞧了她一會兒,伸手将床上躺着的人打橫抱起,去了隔壁房間。
他動作輕柔地将懷中人放下,坐在床前椅上靜靜看她。施晚自在地翻了個身,清冷月光透過窗子灑進來,她臉上兩點紮眼的血珠便撞進他視野。
他輕嘆了口氣,伸手拂去血珠,低聲道:“若我再晚來一點,你還能睡這麽安穩”
他動作一頓,側臉看向門外。懷李和慶雲立在門口,一人擡頭看天,一人低頭看書。
見人從屋內出來,兩人恭敬颔首行禮:“大人。”
“跟個人都能跟丢?”
他語氣平靜,不含怒意,但懷李聞聲還是渾身一僵。
他和慶雲是獨聽命于顧希桢的暗衛,兩人搭檔多年,極有默契。
夫人離京,他二人奉命暗中看護。收到密令時他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他從未見顧希桢字跡如此潦草過,難以想象他發信的時候有多急。
他們本遠遠地跟着施晚的馬車,怎料到了山腳下忽然殺出兩個道人,将二人分別引走。
他們殺了阻路道士後直奔道觀而來,卻見外頭地上躺了一地的屍首。幾十號侍衛駐紮道觀內,就着篝火悠哉悠哉地烤紅薯。
顧希桢不是濫殺之人,非有實質證據,絕不會下殺手,他手下的人也是如此。
懷李在侍衛堆裏瞧見了好兄弟貍歸,他擠到貍歸邊上:“怎麽回事?”
貍歸扒拉着滾燙的紅薯皮,壞笑看他:“人親自來了。氣得火冒三丈,我估摸着你倆倒黴了。”
懷李面色一綠:“來得這麽快?!”
“是啊,你們走走停停,我們快馬加鞭,自然是咱們先到。”
“陛下不是命大人在府中思過嗎?”慶雲也湊了過來。
“所以他帶着面具啊。沒看到臉就當來的不是他咯。”貍歸沖屋子那兒指了指,幸災樂禍:“先別廢話了,去領罰吧,我給你們留兩個紅薯。”
懷李和慶雲這悶瓜不同,顧希桢一開口他就迅速認錯,自願領罰,在木愣愣只知道解釋事情原委的慶雲襯托下,顯得格外懇切。
可出乎意料的是,顧希桢沒罰也沒訓,真的只是想知道這兩人怎麽把人跟丢的。
懷李反應過來了,貍歸那家夥添油加醋地又把他耍了!果然,他聽見不遠處有人放聲大笑:“他都讨罰了,您就成全他呗!”
顧希桢朝那兒瞥了一眼,頓時集體噤聲。
“處理好屍體,營造許茗珘還活着的假象。”
此話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懷李。
他嘆了口氣:“我明白了。”他精通易容術,上到七十老翁,下到二八少女,能力範圍內的,都能扮。
顧希桢剛派完任務,将所有人支走,便聽見裏間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他閃身進屋,施晚摔下了床,這麽大的動靜,竟還昏睡着,嘴中發出不安的夢呓。
她眉宇萦繞着難解的痛苦,像被夢中什麽東西纏住了似的。
他将人撈起,放回床上,她無意識地抓住他的手往臉上貼,瞬間泛起的涼意令她緊蹙的眉頭解開些許。
顧希桢微怔。她眼中寫滿情意的時候總愛這樣粘着人,一雙眼中滿滿都是他。
可現在他更願見她緊閉的眼睛,一旦睜開,許是會盛滿憤怒與恐懼,一如最後一次在京城見她。
她此時情況并不尋常,像是被噩夢魇住了。來得匆忙,他只顧從許茗珘手中将人救下,此前發生了什麽,一概不知。
施晚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攥着他。
顧希桢望着她夢中不安的臉,不覺輕嘆:“這是夢見什麽了?”
施晚眼皮顫得厲害,朦胧中覺得好熟悉。她夢見第一次聽這聲音的時候。
新婚之夜,她饑腸辘辘,隔着婚服摸着空蕩蕩的胃,頭昏得厲害,倒不是誰委屈了她,只是她自幼挑嘴,一頓飯能吃半個時辰,這身子便從小不好,一餓就容易暈。
婚房裏雖也有些點心,但嘗了兩口便覺膩味兒,說什麽也不想吃了,人不舒服的時候,連蓋頭覆在面上也覺得憋屈。沒想到剛扯下來透透氣,門就被推開了。
糟糕!她手忙腳亂撿起紅布往頭上蒙,可惜好死不死,胃部突發痙攣,這簡單動作竟令麻痹感從腹部傳到頭部。
蓋頭沒蒙上,倒是她自己身子一歪,往床下栽,好在被半途截住。
來人扶住她,聲音壓低時如玉石棋子碰撞,讓人有種難以言語的心癢,說的話卻令人氣得牙癢癢:“有病?”
施晚半阖着眼睛,昏昏沉沉地只能看見影子在晃,腦子裏跟一團漿糊一樣,她卯足了力氣仰起頭回嘴,軟綿綿的聲音卻毫無攻擊力:
“我這是餓的,你才有病!”
她人昏沉,手臂勁兒倒不小,箍在俊挺青年的窄腰闊肩處,整個人尋着熱源往他懷裏蹭,虛弱卻粘人。
“……”
對方渾身一僵,遲疑片刻,将她拉開幾寸。許是看她實在可憐,他伸手端起桌上的糖水,把碗沿抵在懷中人唇邊:“喝下去會好點。”
施晚迷迷糊糊間嘗到了唇邊的甜味,她将嘴微微張開一條縫,顧希桢便慢慢地将糖水喂進去。
半碗糖水喝下,施晚終于緩過勁來,這才發現,自己被攬住肩膀,靠在人身上,方才迷迷糊糊的時候,還渾然不覺羞,用臉在人家胸口亂蹭。
施晚僵硬地擡起臉,與他拉開距離,有點不好意思,“頭一次成親,沒有經驗……”
她說了半截,竟是愣住,因此時她才瞧見他長啥樣:俊眼修眉,目若寒星。雖然身着大紅婚裝,但他的氣質未沾染半分紅色的暖意。
像那孤高的月,淡泊的雲,可望而不可及。京城裏對他流水般的誇贊之語,竟無一字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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