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11月11日

11月11日

季微預訂的是20人女生混住間的一個床位。

她本來想要一間帶獨立衛生間的标間,但是訂得晚了,只能拿到一個混住床位,用公共衛生間。

當時季微挺絕望的。

她本來想改簽飛機票推遲來烏魯魯的時間,但是看清楚标間的價格之後,她還是打了退堂鼓。

算了,公共衛生間就公共衛生間吧。

就當體驗生活,試一下也不會死。

前臺小姐姐非常麻溜地登記完她的信息,把房間鑰匙給她,還詳細在青旅的地圖上畫出路線。

季微留了個心眼,沒等Yul,先暗戳戳地離開了。

走出前廳小木屋,看着地圖,季微的頭有些暈。

什麽鬼玩意兒啊,這個青旅地形怎麽這麽複雜?!

她試着走了走。

青旅的設計很別致,房間都是獨立的白色木屋,不走近看門牌上的房間號,根本看不出什麽差別。

一路上一個人都沒看到。行李箱的輪子與水泥磚地觸碰,發出嘈雜的噪音。

季微有些熱。她停下來,把包裏的防曬噴霧拿出來,又噴了噴胳膊。

這一趟旅行千萬不能黑一圈啊。

Advertisement

沙漠植被稀疏,路旁的紅色沙土裏爬滿巨大的蟲子。

這裏的昆蟲看起來都不伶俐,笨頭笨腦的。

季微低頭,邊走邊亂七八糟地想,再擡起頭,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原點。

……?!

鬼打牆了?!

真是的,自己剛才幹嘛要多個心眼先走啊……

季微嘆了口氣,轉身想要進前廳再問問路。

“叮鈴”一聲,白色木門上的風鈴響了。

有人從前廳走出來。

季微擡頭,撞進一雙熟悉的眼睛裏。

黑色上衣,栗色頭發,青色紋身。

所有的顏色都是暗沉的,帶着郁結與冷然。

只有這雙眼睛——

只有這雙眼睛是亮的。

Yul的眉骨很高,眼窩深邃,剛才打着陰影,季微根本看不清他眼睛的顏色。

可是現在,迎着沙漠裏獨有的熾熱陽光,她終于看得分明。

那是一種淡淡的琥珀色,像是大興安嶺秋末的顏色。季微曾經在十月底坐火車穿越山嶺,窗外是層林盡染,翻黃的紅葉婆娑,明明是極輕的一筆,卻異常濃稠。

被那樣的顏色包裹着,季微有些恍惚。

Yul看到她一臉茫然的樣子,一下子明白過來,輕笑一聲。

“找不着?”

季微點點頭。

“跟我來吧。”

他接過季微手中的地圖,看了一眼她的床位號,再對一眼地圖,領着她拐過幾個彎就到了她的房間。

門是虛掩着的。

他轉身,半邊身子懶懶靠在門邊的窗子上,朝季微一努嘴。

“喏,到了。”

一切太過順利,季微到現在還是迷迷糊糊的。

“……哦……”她無意識地應了一聲,擡頭看門牌,又低頭看鑰匙上的號碼,如此幾次,确認三番。

Yul實在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薇拉小美女,你們女文青應該經常出去旅行的吧?這麽路癡這麽迷糊,你都不擔心自己一個人出來被賣了?”

季微瞥他一眼,辯解了一句。

“我會用谷歌地圖的。”

“那你現在?”

“我覺得這麽幾步路用不着衛星地圖吧……”季微嘟囔。

Yul笑意更濃。

“好啦,外面太熱,你進去吧。”

季微松了口氣,極快地應了一聲,彎腰,打算把巨大的行李箱拎上那一級臺階。

“诶,等等。”

突然,一只手伸過來,越過她,輕而易舉地就把小半個她那麽大的行李箱拎了起來。然後一挪,一放,一用力,行李箱就滑進了房間。

房門被行李箱抵開,複又自動關上。

季微的行李箱質量很好,輪子在地磚上滑動,只發出低低的摩擦聲。房門上有自動支架,關閉時靜悄悄地,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季微眼睜睜地看着行李箱離開自己的視線。

她現在就可以進去的,但是她的腳卻有些不聽使喚。

季微擡頭,看向男人。

男人還保持着拎完行李箱的姿勢。他俯身弓着腰,一只手撐在牆上,也擡眼看着她。

他的半截袖子撸得更高,也讓季微能看到紋身完整的樣子。

奇奇怪怪的複雜形狀。像是一只什麽動物,卻又像什麽地圖。

Yul直起身,笑道:“小美女,你裝了什麽東西啊,這麽重。”

“沒什麽。”季微的手搭在門把手上,“就一些換洗的衣服,和護膚品。”

Yul“哦”了一聲。

是正午時分,日頭灼燒炙烤着整片荒漠。空氣裏飄着散漫的睡意,連蟲子的鳴叫聲都稀疏了許多。

路上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

季微看着Yul反扣的鴨舌帽下露出的幾絲栗色碎發。

頭發有些油,他怕是好兩天都沒洗頭了。發梢淩亂,看起來也有點長,大部分頭發都被收進帽檐裏,好像被束成一個小辮子。

這個男人身上的一切都像是自相矛盾的謎。

一開始,季微覺得他像是個壞人——長相英俊,談吐不俗,逼格很高。

可是越觀察得多,她越看不透他。

他似乎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不抹香水,不做發型,不講衛生,手臂上的紋身讓他看起來像個惡俗的□□老大。

可偏偏,他身上有某種氣質,把這一切不好的東西都壓下去了。

具體是什麽,季微也說不上來。

她不說話,兩個人就這麽對視站着。

季微的眼神有些飄忽。她在想一些別的事,所以并沒有覺得很尴尬。

有一陣風吹過,Yul咳嗽了一聲。

“薇拉小美女……我們還沒介紹自己的中文名呢。”

季微回過神來。

“哦,”她想了想,最終還是撒了謊,“我叫梁細細。”

Yul微微眯了眼睛。

“梁細細?”

“嗯,”季微點頭,舉起手,在手心憑空書寫這兩個字,“橋梁的梁,細節的細。”

姐,對不住了。

男人眉梢微挑,又重複了一遍。

“梁、細、細。”

季微問他:“那你呢?”

Yul說:“陸猶。”

“陸猶?”

季微也輕輕重複了一遍,唇齒間回味,險些笑出聲來。

“你總不要告訴我,是陸游的陸,陸游的游吧?”

“是陸游的陸,”Yul也笑,眼睛凹陷深邃,“但是,是猶疑的猶。”

“猶疑的猶?”

季微有些詫異。她從未見過誰這樣介紹自己的名字。

陸猶點點頭,伸手将腳邊的背包拎起來,輕飄飄地留下一句“待會見”,便轉身幾步消失在屋子後面。

季微站在原地愣了兩秒鐘。

猶疑的猶。

這個男人……

好像還挺有趣的。

她站在屋檐撐起的回廊下,良久沒動。

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了一陣某種樂器演奏的樂音。聲音低沉,整片大陸仿佛都被它帶動而顫抖,像是某種儀式前的虔誠回音。

季微的頭探到陽光裏,又擡頭看了看沙漠的天空。

萬裏豔陽。

連剛才的薄雲都沒有了。

——這個地方不會下雨嗎?那真是太好了。

季微心情很不錯,随手從背包裏掏出手機,給梁細細撥通電話。

“喂?姐啊。”她趴在路邊的欄杆上,嬉笑了一句,“我現在改主意了。”

梁細細沒好氣道:“什麽?說。”

這丫剛才還敢挂她梁姐電話。真的是,一出國門,膽子大了不少啊。

季微的小腹微微抵住欄杆。

不遠處長了一株植物。根從沙土裏抽出,枝葉細長,當中還開了些紅色的小花。

真神奇,沙漠裏還會開花呢。

她最終把自己想說的話吞回了肚子。

“姐,”她十分乖巧地應和梁細細,悄然轉移話題,“最近我不在,費曼宇在你面前搞事情了嗎?”

隔着話筒,季微都能感受到梁細細大大的白眼。

“必須的,那人一身賤骨頭,不搞事情渾身就不舒服。”梁細細譏諷道,“他在攝影社裏拉幫結派想架空我,戲多的差不多都可以去演《甄嬛傳》了。幸好我提前知道,狠狠甩了他一個大臉子。”

季微适時拍馬屁,“姐,你真棒。”

“得了,”梁細細很懂她的套路,“你都慫了,我當然不能慫。那個爛人在學校匿名論壇上到處散播謠言說你被人包.養,還說你家裏怎麽怎麽樣。我今天剛聽說,輿論壓力太大,學校裏好像要壓着你的劇本不讓公演了,你怎麽就不……”

“姐。”

季微開口,聲音平平。

“你別說了。”

這麽好的天氣,這麽好的地方,她實在不想多說那件想起來就頭疼的事。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

這半個月來,季微算是體會得很透徹。

她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男人沒幾個幹淨的。

比如說季澤天,又比如說費曼宇。

都特麽那麽髒。

這句話很短,很平淡無奇。

梁細細也不說話了。季微能聽到她那邊的空調暖風,“呼呼”地吹着。

N市現在是十一月,冬寒已至。

澳洲卻是暮春五月,沙漠裏都開了滿地的花。

季微很喜歡這裏。

她吹着風,良久。

“姐,我先挂了。”

“嗯,注意安全。”

兩個人頗有默契地挂了電話。

季微又站在原地,微微歪着頭,盯着不遠處那株開花的植物看了半天。

随後,她戴上帽子,“蹬蹬蹬”跑到太陽下去,跑到沙土裏去。

她蹲在地上,對着其中一朵花找了很久的角度。

終于拍了一張滿意的照片。

季微用手擋住屏幕上方的陽光,欣賞了半天。

她邊看邊慢吞吞地走回房間裏去。

嗯,待會兒給那個搞攝影的陸猶看看。

看看她精心拍攝的這張照片,逼格到底高不高。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