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18.第18章對錯

第18章 對錯

這麽簡單就承認了。

竟然真的承認了,公然談論皇家之事,鹿鳴閣的膽子也是足夠大了。

鹿鳴閣的人敢出題目,但是作答的人卻不敢輕易開口,畢竟将來都是要參加科考的人,今日一番言語,他日很可能成為別人的把柄。

且這件案子宮中壓了這麽久沒有動靜,聖心難測,葉驸馬這件事是辦還是不辦?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考量。

周圍安靜了下來,司儀看了一眼周圍,笑了笑道,“怎麽?在場的公子們因為涉及到了驸馬所以沒人敢發表自己意見了嗎?”

“此事在下覺得必定另有隐情。那婦人興許是看到驸馬如今風光,因此想要上門訛詐,最後訛詐不成,反而記恨于心。”

“此言在下不同意!那女子若不是被逼無奈,怎麽會去大理寺擊鼓鳴冤?”

“大魏律例,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此事應該嚴查,若是查明屬實,理應按照律例給那婦人一個公道。”

“什麽是公道?有權有勢就有公道!不然的話為什麽這世上那麽多冤假錯案?”

“公道在人心。”蕭明遠的聲音響起來,“因為這世上不公道的事情太多,所以我們讀聖賢書,更要明白什麽是公道,若是連是非黑白都不管,那和禽獸畜生又有何異?”

接二連三的聲音響起來。

有贊同按照律法處置驸馬的,也有不贊同的,一時間辯論聲此起彼伏,每個人都各抒己見。

徐照開口道,“驸馬是太虛十三年的榜眼,次年被放任柳州治理洪災,歷任三年,建成可抵禦百年洪水的堤壩,救了無數百姓性命。太虛十九年,驸馬任兩淮巡鹽使,為朝廷收回兩千萬兩的稅銀,這筆銀子在之後征戰西北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此等功績是有目共睹的,若是因為這件事便處死驸馬,恐傷了民心。”

提起此事,許多原本贊同處置驸馬的人都安靜了下來,陷入了沉思。

聖上壓着這件案子遲遲不不表态,也是考慮到驸馬的功績,當年這兩件事情辦的實在漂亮,救了多少百姓性命。

“功不抵過,獎罰分明。”蕭明遠又道,“驸馬過去的功績沒人可以抹去,但是我們今日說的是他抛妻棄子,買兇殺人的事情。為官可以說他是個好官,但是若說為人,若是此事屬實,那他不配生而為人。”

“可若是因為一個錯誤便嚴懲有功之臣,難道就不會寒了天下人心嗎?”徐照皺了皺眉,顯然他并不贊同這個意見。

蕭明遠笑了笑。

“若是犯了錯誤便可以拿昔日的功績來相抵,那還要律法何用,但凡做了錯事,只要找到曾經做過的好事拿出來,那便可以免除懲罰了。”

徐照又道,“照蕭兄所言,應該嚴懲驸馬了?”

“若查屬實,按律處置。”蕭明遠說道。

“驸馬此事嚴格說起來只能說他私德有虧,若按照蕭兄的意思,那普天之下能找到幾個完人?”

蕭明遠頓了頓,站起來,正了正神色,“我們讀聖賢書所為何事?”

有人回答道,“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蕭明遠繼續道,“我覺得讀書為明是非,辯善惡。再者便是‘忠義’二字。為臣忠君,為人講義。若是一個人對自己的結發妻子和兒女都能心狠手辣痛下殺手,這種人都不配為人,何談忠君?”

話到這裏,周圍再度安靜了下來。

片刻之後,有拍手聲響起來,在安靜的樓裏,這掌聲便顯得越發的清脆。

“說的好。”有女子的聲音響起來。

站在二樓的小姑娘十歲上下的模樣,很出色的五官,白皙的臉上一雙眼睛格外的明亮,她正在拍手。

“連我一個小姑娘都知道,錯了要罰,對了要獎,你們讀那麽多書,這點道理都不明白了?”她的聲音如珠玉般的清脆好聽。

在場的人文人書生們不少都露出羞愧之色。

是啊,這麽簡單的道理,有什麽不明白的。

是非對錯其實很容易判定,他們猶豫的不過是權勢二字,因為驸馬有權有勢,因為擔心說錯話得罪了驸馬,所以才昧着良心一味的找借口。

趙春華對蕭明遠的認識是曾經那幾次的交手中,她吃了幾次虧,所以惱羞成怒了,她總想揭開蕭明遠僞善的面具。她倒是不知道,少年時期的蕭菩薩倒是如此的是非分明的一個人,眉宇間少了許多年後的深沉,帶着幾分少年獨有的意氣風發,真是清風朗月一般的少年。

她的贊賞是真心的。

同樣她的真心贊賞蕭明遠也看到了,他望着樓上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唇邊浮上點點笑意。

徐照看着樓上少女清澈明淨的眸子,眉頭皺了起來。

樓上雅室的人也被樓下的熱鬧吸引住了,坐在屋內觀看到底不如在外面看着清楚,因此一個個都忍不住從雅室走出來,圍着欄杆站了一圈,看着樓下的比試。

司儀站了出來朝着衆人道,“這一輪,蕭公子為首,若是諸位沒有異議,那我們就繼續下一輪的比試。”

衆人皆道沒有異議。

下一輪比試的是琴棋書畫中的畫。

畫畫啊。

趙春華目光閃了閃,徐照最擅長的便是畫畫了。他能爬上才子榜,憑着的便是一手好畫技。

提到要比試畫技,徐照臉上不由得露出幾分自得的神情,眼神不自覺地往樓上某個雅室看了過去。

趙春華笑了。

他既然這麽在乎蕭含煙,那她就成全他,讓他今天在蕭仙子面前留個深刻的印象。

“誰不知道徐兄的畫技是我們安陽城第一,這次頭籌必定是你的了。”有人打趣道。

徐照嘴上謙虛着,眼中卻是志在必得之色,“諸位擡舉了,我不過是會一點小技罷了,斷然不敢稱安陽城第一。”

“一會徐兄可要承讓承讓我們,別讓我們輸的太難看了。”

“不敢不敢。”

接着又是一陣說笑聲。

比試正式開始。

既然是比畫畫,自然是有題目,司儀出的題目便是‘深山藏古寺’。

五個字作一幅畫出來,時限為一炷香。

文人才子們當即潑墨揮灑起來,蕭明遠因并不擅長畫作,因此這一輪自動棄權了。

樓上的小姐們也沒閑着,這個時候都對着下面的才子談論起來,她們談的最多的自然是蕭明遠,聽着她們的談論聲,蕭含煙露出驕傲之色。

那是她的哥哥,她最優秀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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