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萎靡

第42章 萎靡

五條悟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鈴蘭。

平時的少女都是鮮活而熱烈的,比夏日的陽光還要耀眼，有着無論面對什麽困境都能一往無前的勇氣。

這樣蜷縮在陰暗角落裏的對方讓人很不适應。

他看着四周無法消失的屍體，隐約猜到了真相,有些心軟地嘆了口氣,随後走到對方身邊坐下。

“小鈴蘭，你需要愛的抱抱嗎？”

鈴蘭沒有搭理他。

她這會兒的确很難過,畢竟是第一次親自動手殺人，而且她還發現自己的記憶被人動過。

——她可能曾經沒能救下很重要的人。

普通人是不可能有能力動她的記憶的,能動手的只有三大主系統，而會對她動手的人顯然只有父親。

她剛剛已經發消息去質問，得到的回複是讓她順其自然。

這話的意思是不會幫她解開記憶上的封印,但也不會加固封印，她能想起來就想起來，想不起來就拉倒。

鈴蘭想知道真相又莫名害怕真相,加上親手殺人的沖擊有點大，因此少見地選擇放任自己消沉會兒。

五條悟看少女根本不搭理他,想了想決定直接強行帶人走。

這裏的環境太糟糕了，陰暗潮濕,還彌漫着惡臭和血腥味，待在這種地方只會讓心情更糟糕。

他于是起身站起來，彎腰将雙手插入對方腋下,稍稍用點力就将人輕松提起,随後直接讓少女坐在自己的胳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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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看都像是在抱小朋友。

“好了好了，別哭了。”五條悟哄小孩似地哄道。

“我沒哭！”鈴蘭立刻反駁他。

她還真沒哭,只是整個人都焉噠噠的,任誰都看得出來她現在很難過。

“好吧好吧,你沒哭。”五條悟依舊是哄小孩的語氣。

他抱着少女走到下水道入口,輕松一躍就跳了上去，這會兒是下午兩點，太陽正高懸于空中。

陽光落在身上帶來明顯的暖意，這稍稍驅散了點少女的不開心。

“小鈴蘭，你身上都臭了，趕緊先回去洗個澡吧。”五條悟淡定地安排道。

鈴蘭之前摔進污水中過，身上的味道自然不好聞，這還得虧是生活污水的排放管道，換成排洩物的管道就更可怕了。

但是……怎麽能說美少女臭呢！就算是實話也不能說！

“你才臭呢！”鈴蘭惱羞成怒地開始拽對方頭發，這麽被抱着倒是剛好方便她動手了。

“疼疼疼！快松手，你屬性還沒調回來！”五條悟趕緊求饒。

鈴蘭到底也擔心真把宿主給拽禿，不敢再用力，于是看了眼手上的污漬，直接往對方臉上擦去。

五條悟：“……”

算了，對方能打起精神來就好。

五條悟是自己開車趕來的，他抱着少女來到車旁，将人直接塞進副駕駛座，随後開車回主宅。

因為鈴蘭還處于半自閉的狀态，他也就沒問到底發生了什麽，準備等晚點再和對方聊聊。不過他中途給伊地知打了電話，讓對方安排人去處理屍體。

——

鈴蘭回去後就立刻洗了澡，五條悟等她洗好後也去沖了個涼，等出來的時候發現少女頭發都沒吹就躺在床上。

——鈴蘭情緒低落的時候就是什麽都不想幹。

“小鈴蘭，你倒是吹下頭發啊。”五條悟有些無奈。

頭發濕噠噠的就躺在床上也就算了，為什麽躺的是他平時睡的那邊，這很難不讓人覺得是故意的。

“不想動。”少女懶洋洋地回答道。

五條悟拿她沒辦法，翻出抽屜裏的吹風機，強行将人給拉起來吹。鈴蘭這下倒是配合，聽話地坐在床上赫拉任由對方幫自己收拾。

修長的手指梳理頭發帶來酥酥麻麻的感覺，少女享受地閉上眼睛。

五條悟莫名有種自己在給小貓順毛的錯覺。

“小三，你好像我爸爸。”鈴蘭猝不及防地開口道。

“你居然有爸爸？”五條悟當場震驚。

“你怎麽和二寶一樣還帶物種歧視的啊。”少女不滿地指責道，“人可以有父母，系統當然也可以有。”

五條悟：“……”

但系統有父母什麽的聽着真的很離譜啊。

“好吧，那你父親對你很疼愛啊。”五條悟選擇順着對方的話來。

“不是，我不是說你對我像我爸爸對我一樣，我是說你對我像我爸爸對我媽媽的一樣。”鈴蘭試圖解釋清楚。

這話聽着很繞口，不過五條悟還是聽明白了，因此吹頭發的動作停頓了一瞬。

鈴蘭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的話會帶來什麽歧義，繼續絮絮叨叨地說家事。

“爸爸只喜歡整天圍着媽媽轉，他對我才算不上疼愛，整天嫌棄我是個電燈泡。”

“他們小時候帶我去旅游，自己在前面卿卿我我，讓我在後面替他們推行李箱。我那時候才五歲，人都還沒行李箱高呢！”

“因為他們走太快，我跟不上就走丢了，他們直到入住酒店要用到行李箱才想起我。”

鈴蘭偶爾回想童年都覺得自己長這麽大可真不容易。

五條悟腦補了下小蘿莉委屈巴巴推行李箱的畫面，實在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那你父親對你好像是算不上好。”他笑着附和道。

“那也不是。”鈴蘭又否定了這個說法，“爸爸其實對我有求必應，我闖禍了都是他幫我善後。”

她倒是從來沒有因為父母太過恩愛而有所抱怨。

“我還是能理解爸爸的，因為系統都喜歡圍着宿主轉，大家都有這個毛病。”

鈴蘭自己開始工作後就是這樣。

也就是現在情況比較特殊，她得花時間去找前任宿主夏油傑，不然她肯定也是整天圍着五條悟轉。

五條悟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少女這句話透露出的信息量有點大，聽着似乎她的父親是母親的系統。

“我跟你說，我媽媽很厲害的，她是救世主哦。”

鈴蘭特別喜歡母親，所以都不需要五條悟主動問，她已經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起母親的事了。

“就是字面的意思，專門負責拯救世界的……”

少女接下去開始了對母親長達十分鐘的吹捧。

五條悟已經沒什麽心思聽了，他現在滿腦子都是系統和宿主可以相愛這個信息，就有種發現新大陸的感覺。

如果這是被允許的事的話，那他還有什麽好顧慮的。

他不希望鈴蘭離開，希望對方可以永遠像這樣陪在自己身邊，雖然他不确定這是不是愛情，但管他呢。

——先把人留下來再說。

只要他們談戀愛，鈴蘭肯定就不會離開了啊，他得好好想想之後怎麽做了。

等五條悟終于不太熟練地替對方吹幹頭發，少女的情緒也因為說廢話而好轉了些。

“那些人被特級咒靈動了靈魂。”鈴蘭主動解釋了剛剛發生的事情，“我沒辦法治療靈魂上的傷，所以只能殺死他們了。”

“那不是你的錯。”五條悟安撫地摸摸少女的腦袋。

他不太會吹頭發，鈴蘭的頭發又有點天然卷，這導致她的頭發被吹得很蓬松，看起來跟炸毛了似的。

他有些心虛地借着摸腦袋壓了壓頭發，可惜根本壓不下去。

“我當然知道不是我的錯。”鈴蘭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自閉，“我就是不高興，超級不高興。”

因為想救人卻無能力為不高興，也因為不想殺人卻必須動手不高興，最後還因為發現自己被動了記憶不高興。

“那怎麽辦？”五條悟哭笑不得地問道。

“我要先睡一覺，明天就去找到那個該死的家夥。”鈴蘭現在需要用睡眠恢複精神。

五條悟自然沒意見，不過他想起來還有個很重要的問題，“對了，你違規了那麽多次沒事嗎？”

鈴蘭已經成功鑽進被子裏，躲在裏面悶聲悶氣地回答道：“有事。”

“會怎麽樣？”五條悟急切地追問道。

“我過幾天需要回去接受調查，不過問題應該不大。”鈴蘭估摸着也就是罰款加寫檢讨書。

雖然剝奪生命是僅次于重啓世界和破壞世界穩定那兩個級別的違規，但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她剝奪的生命數量不算多，還都有正當的理由，也沒有帶來嚴重影響，懲罰自然不會太重。

本來她應該立刻回系統空間接受調查的，但她想先解決罪魁禍首再回去，所以申請了延期調查。

五條悟忍不住皺眉，暗暗決定以後得盯着對方點了，不能讓對方随便違規。

——這次的事情明明可以喊他過去處理的。

他有心教育對方幾句，但看少女現在這個狀态又心軟了，不再抓着對方說話，任由對方安心睡去。

……

等确定鈴蘭已經入睡後，五條悟起身去了咒術高專。

伊地知那邊發來消息，屍體已經全部送去家入硝子那裏屍檢，他準備再過去看看。

停屍房裏，家入硝子正在感慨這些改造人都被殺得很幹脆利落。

——全部是一刀斃命，死得沒什麽痛苦。

“這些居然都是鈴蘭做的嗎？”她對此有些詫異。

“嗯。”五條悟看着屍體的情緒不是太好，因為有些無法想象鈴蘭當時是以怎樣的心态幫改造人解脫的。

少女以前可是連實戰經驗都沒有，體術都是只有招式的花架子。

“已經确定了，這些人的确都是人類，是被人用咒術改造成這樣的。”家入硝子繼續說明道，“是無法逆轉的改造，所以讓鈴蘭不要有心理負擔。”

“嗯。”五條悟揉了揉額頭，感覺更加煩躁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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