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後悔

第021章 .後悔

文卿感受到車正在緩緩停下, 她擡頭看向車外,熟悉的小樓再度出現在眼前,道格拉斯和上一次一樣堵在門口, 笑意盈盈地請那些漂亮且受歡迎的女孩們進來,然後又冷面無情地讓夠不到門檻的男男女女回去。

她像是想到了什麽, 轉過頭看向普勞德斯塔,“上一次是你打電話讓道格拉斯放我進去的嗎?”

普勞德斯塔隐藏在昏暗之中,他的腿很是颀長,即便是在空間足夠的車後座裏也顯得略有些局促, 男人緩緩開口, “是麥克找了我,同時我也很好奇,你會對這些‘掘金男孩’做出什麽樣的舉動……事實證明, 那是個很有趣的夜晚,你确實很讓我意外。”

文卿沉默了,她又開口問, “那麽,也是你送我去醫院的嗎?”

這一回,普勞德斯塔沒有回答, 而是轉移話題, “Wen小姐, 難道不想進去看看嗎?”

文卿其實預想得到,當她和普勞德斯塔一起出現在派對上的時候, 自己究竟會遇到什麽樣的境況。

她會因為普勞德斯塔而被神話, 也會因為他而遭受最可怕的揣測。

但她卻并不在乎這一點, 文卿唯獨後悔自己今天穿得還不夠美。

因此文卿沒有将外套披在身上,只是當她正準備按下車門把手, 普勞德斯塔卻先動了,他按住了文卿的手,起身下車。路燈的昏黃燈光打在他并沒有刻意搭理過的深金色頭發上,而後緩步繞車一圈來到了文卿的車門前。

小樓門口聚集着的人們大概是認出了這是一輛價值不菲的豪車,紛紛朝這裏看來并好奇地竊竊私語,但在見到穿着內斂體面的普勞德斯塔後衆人皆是一愣,畢竟他幾乎從來都不會浪費時間參加這種派對。

可緊接着,事情變得更加不對勁了,一個穿着休閑的女孩握住了男人的手,時間的流動好似變得緩慢起來,直到女孩微微彎下腰,讓那張精致柔和的臉龐出現在大家的面前之時,空氣瞬間變得沉默和凝滞。

僵在門口的道格拉斯緩緩地張大了嘴。

他記得那個亞裔女孩,最開始她明明是在和布裏格姆交往,後來她和麥克·洛佩茲暧昧不清,道格拉斯上一次将她攔在門外時,還接到了主席的電話……

道格拉斯真的沒有想到,這一次再見時,她竟然真的從主席的車上緩緩走了下來。

她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他們明明就是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一個是頂級神秘老錢的後裔,生來就含有金湯匙,而另一個則是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亞裔女孩,最開始出現的時候連英語都說得不好,是哈佛校園裏最常見也最普通的存在。

更不可置信的是,他們的主席——裏斯克·普勞德斯塔竟然十分自然地握住了那個叫做文卿的女孩兒的手,在與衆人紳士地颔首後,平靜地帶着對方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下走進了小樓。

……瘋了,這簡直是太瘋狂了。

*

文卿好像終于明白了之前普勞德斯塔所說有關于窺見名利權勢一隅的意思了。

派對的音樂仍然喧嚣吵鬧,但所有人都瞬間安靜了下來,驚訝地面面相觑。

在這一刻,她從過去那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跟班小透明,搖身一變成為了萬衆矚目的派對明星,她不禁垂下眼眸,冬夜中冷冽的寒意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劇烈跳動的心髒與炙熱翻湧的血液,即便文卿從不過分貪婪,但她還是難以自已地沉醉在這樣的目光中。

這還只是剛剛開始罷了。

毛孔随之舒展開,更加用力反手握住身旁男人略有些粗糙的寬厚掌心。

她确信那種生理性的反應是一個很好的證明,證明自己的确是迷上了裏斯克·普勞德斯塔。

怎麽會不癡迷呢?

當文卿站在普勞德斯塔身邊的時候,她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實習機會,得到了難以想象的萬衆矚目,而未來……她很有可能得到更多。

他們周遭的空間出人意料地開闊,在場的其他人都在非常努力地假裝派對一切正常,但她心裏卻很清楚,自己的一舉一動正在被所有人密切監視。

文卿擡起頭看向身旁的男人,普勞德斯塔拿起一瓶水,下颌微微昂起,凸起的喉結随着吞咽上下滾動,她只覺得眼前的男人竟連喝水的動作都是如此賞心悅目。

她有些貪婪地欣賞,卻很快敏感地感受到了一股過分灼熱的視線,她在不經意間轉過頭,而後便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沃倫·布裏格姆,他的手裏舉着易拉罐,臉色沉了下來,強壯的胸口微微起伏。

布裏格姆有什麽資格用這種目光看着她呢?

想到這裏,她厭惡地皺了皺眉頭,思索着該如何讓他徹底放棄糾纏自己。

很快,她将目光重新放到了心不在焉的普勞德斯塔身上,手指輕輕勾纏起他的領帶,踮起腳尖,伸出雙手親昵地環住了他的脖子。

普勞德斯塔的身體微微停頓,垂下眼眸與文卿漆黑湧動的雙眸對視。

文卿朝他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個十分甜美乖巧的笑,而後雙臂微微用力,與他棱角分明的英俊臉龐緩緩靠近。

他們之間的距離即将趨近為零,沉重炙熱的呼吸交錯在一起,鼻尖若有若無地觸碰。

文卿隐隐聞到了一股快要散盡的雪松味道,那味道有些熟悉,或許是因為當時的她昏昏沉沉的,但現在文卿能夠很清楚地分辨出,那似乎是古龍水的味道。

只是,當文卿期待地擡起雙眼看先他的時候,普勞德斯塔的手裏還拿着水,波瀾不驚地看向她,對于她殷紅飽滿的嘴唇的靠近,選擇偏過頭避開。

普勞德斯塔毫無歉意地道歉,“抱歉,我并不喜歡親吻。”

文卿倒也不惱,而是用一種可憐巴巴的眼神看向他,用沙啞的嗓音小聲低語,“我是不是還沒來得及告訴你,他和洛佩茲雖然沒有特意來找我,卻還是一直給我發短信……”

“布裏格姆剛剛還用一種很可怕的眼神看着我,我怕他可能會傷害我,您得讓他徹底死心。”

身前的男人動了,他毫不遮掩地用那雙碧藍的眼眸看向了站在不遠處的布裏格姆,很快,普勞德斯塔的眉頭皺了起來。

同樣都是男人,他自然能看懂布裏格姆的眼神究竟是什麽意思,他像是要吃了她。

另一邊,布裏格姆似乎在此時感受到了某種鼓動,他嗤笑着看了一眼幾乎要貼在普勞德斯塔身上的文卿,稍稍松開了手裏快要被捏變形的易拉罐,朝文卿和普勞德斯塔所在的方向緩緩走來。

雖然不明白他們兩個為什麽會一起出現在派對上,但布裏格姆看得很清楚,普勞德斯塔拒絕了文卿的索吻,說明他們之間其實并沒有什麽關系。

然而,布裏格姆還沒來得及走幾步,事情卻立刻發生了變化。

普勞德斯塔的下颌緊繃、涼薄的薄唇抿起,那雙一向厭世且傲慢的雙眸好似在緩緩地流淌着濃烈的情緒,他低下頭,身體與懷中嬌小的女孩沒有一絲距離,而後湊到她的耳邊暖昧地低語。

沒人知道普勞德斯塔究竟對文卿說了些什麽,但幾乎就在下一秒,她瑟縮着蜷縮身體,她有些怕癢地捂住耳朵,紅潤的臉上溢出愉悅且嬌俏的笑意,然後大大方方地朝對方嘟起了嘴唇。

布裏格姆不可置信地停下腳步,他看着普勞德斯塔竟真的低下頭緩緩地觸碰文卿的嘴唇,他似乎并不想與她親吻過久,嘴唇在短暫地觸碰之後便又克制地分開。可是,他們之間的距離仍然太近了,視線在對視中逐漸變得異樣,即便是毫不相關的旁人都能感受到其中濃烈的欲與念正在生根發芽,最終,普勞德斯塔将手裏的水放到了一邊,騰出的手放在了女孩纖細的腰側,他目光愈發幽深地低下頭,再度吻了上去。

不僅是布裏格姆愣住,在場悄悄關注着他們的所有人都驚呆了。即便他們之間并沒有唇舌之間的糾纏、也沒有那種情人間的粘稠與濕漉,那僅僅只是一個最簡單的吻與吮,可一向自律克制的主席竟然當着派對上所有人的面做出了這樣的舉動,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

遠處,李查德·亞當斯暗自咒罵了一聲,臉色難看地轉身離開。

他還記得自己曾對她做過些什麽,也因此,亞當斯知道文卿是一個很不一般的女孩,但他萬萬沒有想到那個女人竟然會和裏斯克在一起!

在那件事情發生的第二天,全體核心成員便收到了裏斯克的警告,這是一間很難得的事情,因為他很少管俱樂部裏的事情,亞當斯還以為是裏斯克不希望他們像過去的前輩一樣鬧出非常難看的事端來,完全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

現在想想,或許事情早就已經有了預兆……

洛佩茲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最崇敬的坡斯廉主席,明明他在一個月前鄭重其事地告訴對方,自己對文卿有好感,借由那個以文卿為中心的賭約,他希望自己也能夠參與下任主席的競争。

可是他先是在派對上看丢了文卿,害得她之後不明不白地出現在了醫院裏,而後便得到了主席的警告,讓他遠離那個女孩。

現在……事情更是變得難以想象地瘋狂,他看到了什麽?!

*

嘴唇失了溫度,原本陷在自己腰窩的手指也跟着毫無留戀地離開,文卿不由得有些焦渴。

她知道自己已經達成了目的,讓布裏格姆死心的同時,文卿還讓在場的所有人看見了自己與坡斯廉俱樂部的主席——裏斯克·普勞德斯塔之間的關系。

可有些事情無關利益,即便他對自己似乎毫無情與欲的需求,但普勞德斯塔英俊多金又大方,擁有其中兩點的男人很多,能同時做到三點的男人很少。

于是,文卿熱情地纏住了普勞德斯塔的手,又笑意盈盈地開口,“他們都在看我,我有點不自在,一直呆在這裏你應該也覺得挺無聊的吧……要不我們上去?”

她想了想,湊到他的耳邊,呢喃時文卿的氣息撲在他的耳邊,語氣誘人且令人陶醉,“都過了明面,無論你對我做什麽,我都威脅不了你的名聲了,不是嗎?”

普勞德斯塔看向她,文卿隐隐感覺到他的視線在她的嘴唇上短暫停留,而後漫不經心地伸出手,當着衆人的面從背後将她環在炙熱的胸膛中,北國雪松的冷冽味道萦繞着她,男人在她耳邊喟嘆,“……別着急,Wen小姐。或許你不相信,我原本并不打算向你索求回報,畢竟,你幾乎一無所有。”

他的身體結實又灼熱,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雖然肉眼看不出來,但文卿能感覺到,他絲毫不比運動員出身的布裏格姆差。

文卿不想猜他的心思,“我明白,高尚的您只是單純地想要幫助我,是卑劣的我對您産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普勞德斯塔笑了,他的胸膛震動着,有力的雙手逐漸收緊,“Wen小姐,你真的……非常有趣。”

“多謝,那麽……我們可以上樓了嗎?”

“——如果Wen小姐迫切希望的話。”

他緩緩地松開了環抱着文卿的雙手,粗糙炙熱的手掌再度牽起了她的手,他們離開時很是低調,但無論再怎麽低調,這都是一種悖論。

這樣的派對總會促成幾場幸事,因此小樓裏的幾間廁所和房間都是‘事故’高發區,這是所有人都默認的事情,偶爾會有八卦流傳,但裏斯克·普勞德斯塔和文卿這樣的組合還是令人難以置信。

此時的文卿心情愉悅,因為無論事态如何發展,都有利于她,作為一個幾乎一無所有的亞裔女孩,她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失去,向上就是文卿站在這裏的最大動力。

普勞德斯塔牽着文卿來到四樓閣樓,她隐約覺得熟悉,心裏大概猜到了什麽。

大門打開,房間昏暗至極,在同樣的方位、同樣的位置,月光的微弱光輝淺淺地傾撒進來,照在文卿微微眯起的眼睛上。她靠在堅硬的桌上環抱着他,背部沁涼,文卿剛剛好像看到了房間裏是有沙發的,但黑暗或許會激發紳士體內完全不同的一面,她此時幾乎窒息,胸肺全然被他身上冷冽的古龍水味占據,根本無力提出抗議。他輕緩地摸了摸文卿的腦袋,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的黑發後逐漸收緊,他的動作中似乎沒有多少情與欲,有的只有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支配,文卿的頭皮微微發疼,空氣灼熱到讓她這個特別怕冷的人都不禁淌起了汗。他再度孜孜不倦地重複了上一次發生的事情,為此她忍不住用沙啞的聲音哭泣,此時的她遠比上一次清醒,感官潮濕。

“Wen小姐,我知道你是個滿腹野心的聰明女孩。”

“但為了你好……”,普勞德斯塔輕輕地按住了文卿平坦的小腹,“——千萬……千萬別做不該做的蠢事。”

文卿一時間沒明白普勞德斯塔口中的‘蠢事’究竟是什麽事,但他的話音落下之後,音樂聒噪地響起,雖然因為距離和空間的阻隔,傳遞到四樓閣樓的時候,音樂已經幾乎聽不清了,只留下鼓點傳遞至牆壁的強烈震動。她原本平坦的小腹微微鼓起,文卿瞪大眼睛,愉悅與快樂消失殆盡,好像突然明白為什麽普勞德斯塔如此執着于施以援手了,他們之間有着很大的差距,尤其是文卿過去從未有過別的經驗,這樣的差距就可謂是災難了,他的身體非常沉幾乎将所有的分量都壓下來,文卿的脊背下意識地彎曲弓起,堅硬的桌面硌得她生疼,與之黏連的皮膚疼得像是快被磨掉了。但好在他開始時很慢,讓她有了喘息的餘地,終究還是逐漸活了過來,不過普勞德斯塔很會調節也幾乎沒有給她喘息的餘地,因為他很快便開始不管不顧,鑒于此她也只能全然接受,只不過腿終究還是忍不住胡亂地向外蹬,腳趾也随着用力而緊緊蜷起,但與之相對的是文卿從未如此無能為力,她成為了最春和日麗的避風港供他停靠,一團任人塑形的橡皮泥被他揉成了他的形狀,這實在是有些出乎意料的瘋狂,好在事情似乎即将結束,面對剩下的收尾工作,她覺得自己似乎還能忍受。

總體而言,看在她得到的東西的份上,文卿覺得自己還是喜歡的。如果他能稍微縮掉一半,那麽文卿會更加歡喜。

可是随着時間的流逝,二樓的音樂卻重新響起,一切仍然沒有停歇,而是迎來了新的開始。他或許對音樂有很深的造詣,上一次普勞德斯塔的節奏還很混亂,但第二次他便對節拍的規律有所掌控,長短音符交錯着奏響,譜起了不斷上升昂揚的樂章。文卿到後面已經實在是分辨不清任何事物,眼前的一切都變得幽暗渾濁,她不禁感到了強烈的後悔,文卿瞅準時機轉身試圖逃跑卻又被抓着腳踝無情地拉了回來,腰背對着他無力地下沉。

“Wen小姐,是你主動要求回報的……不是嗎?”

此時,她已經說不出話來,只能無力地搖頭。

不行……國立衛生研究院的實習項目還不夠。

——等結束之後,她必須向普勞德斯塔索要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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