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争吵

第023章 .争吵

聖誕前的這個禮拜, 文卿簡直忙瘋了。

這是她來到哈佛的第一個學期,因此文卿完全不敢有任何懈怠,她必須想辦法在期末得到好的成績, 這有助于她之後的實習與工作。

好在她不是那種将所有事情都拖到最後一天的人,不用課程所要求的不同期末考試方式, 比如說課程文章、上臺演示交流和筆試……都被文卿合理地安排妥當,原本文卿很擔心教授會因為文卿是少數族裔而對她産生偏見,在一些主觀題為考試內容的課程中給她一個不夠好的成績,但文卿這段時間真的很認真, 再加上她為此積極社交, 在同學和教授們面前努力刷臉,因此她還是願意希望最後自己會得到一個很好的結果。

時間很快便來到了平安夜,聖誕氣氛最濃烈的時候, 文卿一個人待在宿舍裏打包行李,雖然現在的她已經完全不再像過去那樣寂寂無聞,很多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都會跟她打招呼, 但只有她心裏明白,那都不是什麽交心的朋友,随着她和普勞德斯塔各自忙碌, 即便時間只過去了一個禮拜, 但那些人的熱情也稍稍消退, 由此産生了對他們之間感情的各種猜想,甚至還當着她的面向她打聽。

但她并不介意, 只是意味深長地朝好事者露出一個暧昧不明的微笑, 她當然不可能否認, 畢竟實打實的好處拿在手裏才是最重要的。

行李理到最後,文卿看向桌子上的兩本英文傳記——《富蘭克林自傳》和《風雨哈佛路》, 将它們一起打包塞進了擁擠的行李箱。

理完要回家所需的行李,文卿一個人坐在床邊看向窗外,整個世界都被聖誕的紅與金裝扮,忽而一片雪花悠悠地飄落下來,文卿孤寂地撐着下巴,看着校園裏漫步的學生們在這個白色平安夜的草地上快樂地嬉戲奔跑。

文卿其實不太想回家,并不是因為她有多喜歡這裏,事實上她來到這裏之後遭到了人生中遇見過最多最惡劣的歧視。

之所以不想回去有很多方面的原因,拉扯她長大的外婆已經在兩年前去世,趙女士固執地對于過去發生的失敗耿耿于懷,文卿也很厭惡文先生,但為了學費和生活費,文卿又不得不去與背叛了婚姻與家庭的文先生虛與委蛇。

這一切都太糟糕了,她的家鄉竟沒有任何她值得留念的地方。

即便文卿知道自己作為全國少有被哈佛錄取的學生,回去之後肯定會被高高地捧起,但文先生那邊的贊揚和誇耀,她自知是當不起的,他是個天生薄情、追逐利益的商人,只會想辦法問文卿身上獲取好處。

可是沒有辦法,說好了要回去,文卿也只能乖乖地整理行李,而後趕明天晚上的飛機。

文先生自從文卿考上哈佛之後便一改常态,他再也沒有少過她零花錢,信用卡也随便她刷,但沒人知道其實文卿在父母離異之後過了一段苦日子,因此回家的時候買的還是那種普通的經濟艙,畢竟是跨境航班,尤其是要從地球的一端到地球的另一端,經濟艙也完全不便宜,文卿寧願把文先生給的錢花在衣櫃裏的那些幾件奢侈品上,至少她還能多用幾次。

排隊準備登機時,辦理寄存和值機的工作人員原本見文卿是個亞裔女孩,表現的有些不耐煩,話說得很快還含糊不清,但很快,不知道她是在電腦屏幕上看到了什麽,擡頭再看向文卿的時候立刻變化了表情,露出了标準又耐心的笑容。

“女士,您被升到了頭等艙,請稍等,會有專人帶您去貴賓休息室候機。”

文卿微微怔愣,但她很快便想明白了,畢竟除了他以外,沒人知道她要在聖誕夜離開美國,她恢複了平靜的神情,“好的,多謝。”

她跟着工作人員一邊走,一邊拿出手機,但手機上并沒有什麽她錯過的短信,或許在對方的認知裏,這就是舉手之勞,只有那種小氣又自以為是的男人才會就這麽一點點小事特意向女人發消息邀功。

文卿也懶得發消息去問他,飛行時間很長,她不想将時間浪費在寒暄上,便在心裏笑納。

頭等艙有專門的工作人員接待,即便有心理準備,頭等艙的待遇還是超過了文卿的想象。

她一個人在飛機上獨享一個密閉的單間,穿着體面切金發碧眼的美貌空姐恭恭敬敬地站在文卿這個亞裔女孩面前微微俯身鞠躬,告訴她有任何需要都可以随時呼叫她。

文卿一直以來都認為自己會是那種無欲無求的乖巧乘客,但在飛機起飛後,她還是沒忍住問空姐要了一杯香槟。

她其實并不怎麽喜歡喝酒,但金色的液體在細長的玻璃杯中輕輕搖晃,飛機窗外的天空暗金落日與暗藍天幕一線之隔。

她忍不住在這樣的美好中,隔着飛機的窗戶玻璃,舉起酒杯敬了自己一杯。

香槟具體的味道她描述不清,但嘗起來應該是她向往的成功的味道,讓人如癡如醉。

……

波士頓到上海沒有直達航班,她轉機了一次,在二十多個小時後,文卿才終于抵達了上海虹橋國際機場,接機口一張張都是陌生的面孔,她與那些等待着的人一一錯開了視線,而後一個人拉着行李箱打車回家。

司機師父說着地道的上海話,漫無目的地想要和文卿閑聊,但她歸家情怯,同時也有些心煩意亂,便沒有搭理。

趙女士如今一個人住在他們發跡前住的小屋子,那是上海标準的老公房,地理位置在中環內,但房子很小,不過一室一廳,曾經她和丈夫為事業奮鬥時就蝸居在這裏,她半當中就休息了一年多的時間,将剛出生幾個月的女兒文卿扔給了自己的母親照顧,便繼續回去工作,同時在私底下接私活補貼家用。

只是兜兜轉轉,後面在短暫品嘗過幾年富太太的生活之後,趙玉芝又重新回到了這樣的生活。

文卿扛着沉重的行李爬上五樓,等來到家門口時已經是氣喘籲籲。

她看到門口放着一雙昂貴高調的男士皮鞋,不耐與煩躁翻滾着,但最後她還是平靜了下來,擡手敲門。

趙玉芝的臉上流露出喜悅的紅暈,她一邊幫文卿将門外的行李箱抗進來,一邊開口嗔怪道,“卿卿,你怎麽才回來,你爸都等你好久了。”

文卿一轉頭,果不其然看到文州林坐在沙發上,手裏裝模作樣地舉着一杯茶,欣慰地朝她笑了笑。

“玉芝,卿卿一路上也挺累的,別說她了。”

她原本就不算好的心情立刻沉了下來,但礙于昂貴的學費和生活費,文卿只能假笑着開口,“爸,您怎麽來了?”

“沒事兒就不能來嗎?”

文卿可不相信,但她還是點了點頭,轉身就回到自己的小房間裏收拾行李。

結果還沒來得及打開行李箱,就被趙玉芝從房間裏拉出來,她湊在文卿耳邊低語,“你爸好不容易來一次,你先坐在外面陪你爸聊聊。”

她沒有辦法,心不在焉地坐到了文先生的旁邊。

文州林見到自己從美國放假回來的女兒,拉着她的手說了很多文卿本來就知道的廢話,或許是因為事業有成,這樣的男人身上非常喜歡說教,即便她考上了哈佛,在所有人眼中不可謂不成功,但也依舊逃不掉。

她嗯嗯啊啊地敷衍着,果不其然,在指教完文卿之後,文先生終究還是表露出了自己的真實目的。

“卿卿,你考上了全世界最好的大學,作為你的父親,我真的很特別自豪,很想給大家炫耀炫耀……你說,我把你印在我們的教輔書封面上,也讓別人知道知道,怎麽樣?”

文卿心中冷笑,臉上卻露出了為難的表情,“爸,美國的學校是寬進嚴出,我現在還沒畢業呢,要是到時候出了差錯,被人抓住了把柄,不就給公司丢人了嗎?”

“你怎麽會畢業不了呢?”

她垂下頭委屈地訴苦,“我和母語學習者還是有很大的差距,聽不懂就跟不上,而且那些人很歧視亞洲人,也不願意幫我……不是那麽簡單的。”

“——那你就想想辦法,努力不要出差錯!不然我供你是幹什麽的?!”

文先生聽了之後不禁有些着急,忍不住朝文卿大聲吼道。

只是吼完之後,房間一時靜谧,連好脾氣的趙玉芝都變了臉色。

他深深地呼吸,再睜開眼時,臉上又露出了之前的那種虛僞關心,他放低音量,“你好不容易考上哈佛,要是畢不了業也太可惜了,卿卿你好好努力,肯定可以順利畢業的。”

“對了,你弟弟今年也要中考了,我想着他之後是不是也可以去哈佛讀大學,聽說哈佛對于校友的親屬有一定的傾向,你到時候幫你弟弟提前了解了解,通通路子嘛。”

文卿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了一種果不其然的荒誕的笑,她好整以暇地擡頭看向趙玉芝,趙玉芝再怎麽大方,聽到前夫竟然當着她面這麽說,臉上的表情徹底難以控制,沉默地轉過身走進了廚房。

她其實并沒有弟弟,趙女士只生了她一個,也沒有好生照顧和教養,文卿沒幾歲的時候,她就辭職和丈夫創業去了,文先生口中的弟弟是小三的兒子,當然,他們現在是正兒八經的文太太和文少爺了。

“爸,你搞錯了。哈佛偏向的是校友子女,我可沒本事在一夜之間冒出來一個這麽大的兒子,更何況,他又不是我的親弟弟。”

“哦……這樣啊。”

文先生的提議都被文卿四兩撥千斤地拒絕了,不僅如此,她還暗地裏嘲諷對方早已道貌岸然地出軌,他大概已經很久沒有這麽沒面子過了,但文卿是他的女兒,學習又有本事,他還要靠文卿的成就為自己鍍金,因此一時也拿她沒有辦法。

沒能達成目的,他也就沒有耐心多留,找了個借口便一臉不高興地離開了。

趙玉芝這一回竟然沒有出門相送,文卿關上門,走到廚房,看着趙女士撐在水池沉默的背影,雙手抱胸地坐在了桌子上嘲諷道,“你還在指望一個背叛了家庭的男人回心轉意嗎?”

“那你要我怎麽辦呢……”

趙玉芝抽噎着,“我知道,是我當時昏了頭,聽信了他的話,要我辭職在家裏做富太太,我們一起創業的公司被他趁機牢牢控制在手裏,後來,我們确實離了婚。但你也知道的,我們又不能沒有他,你的學費是他在付,連我們住的房子都寫着他的名字,你要我們喝西北風嗎?”

“我不會讓你喝西北風。”

創業之前,趙女士是在中學裏有名的英語老師,為了丈夫的創業夢想,她先是接私活賺錢,後來幹脆辭去了穩定的教師工作,沒日沒夜、真心實意地教外面的學生,說實話,她确實是一個好老師、好妻子、好員工,但到頭來功成名就的卻成了文州林。

文卿輕嘆了一口氣,沉默了片刻,她走到房間,從行李箱裏拿出來了在美國帶回來的兩本英文傳記。

“我記得你好像有同學在出版社工作的吧,那個時候文州林要出教輔書,還是你去搞定的,對嗎?”

趙玉芝擡起淚眼婆娑的雙眼,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卿卿,你這是什麽意思。”

“幫我出一本書吧,就像是《風雨哈佛路》和《富蘭克林自傳》那樣,以我考上哈佛這件事作為載體,把我們多年來的委屈和不甘,都用你的文字書寫出來,把我帶到大衆的視野之中,再讓他……身敗名裂。”

“……!?”

趙玉芝一時間愣住了,她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你瘋了,要是你爸知道了,他會把我們現在剩下的那些東西全部都收回去的!”

“那又怎麽樣?你被收回去的還少嗎?”

“可是,現在這樣不也挺好的嗎?等你過幾年畢業了,我們就能熬出頭不用再看他臉色了……”

文卿聽了,緩緩地閉上雙眼,趙玉芝并非從一開始便是如此,她從兢兢業業的名師到和丈夫白手起家做到公司的管理層,只是後來經歷了太多打擊,失去了反抗的勇氣。

但文卿還是對她感到失望。

再度睜開眼時,她的臉色變得冷漠無情,緩步逼近眼前那個軟弱的趙玉芝,擲地有聲。

“你錯了,熬出頭的那個人是我,從來都不是你,因為你永遠都在為他人做嫁衣。”

“說起來,我真的要謝謝你,媽媽。”

“你讓我再一次明白,即便是同甘共苦、嘔心瀝血也會被你深愛的男人無情踹走。”

“——所以,我一定要成為自己事業中唯一的核心。你要是不幫我寫,那我就自己抽時間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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