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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奚琅父母的航班下午落地，裴清晝早上去了公司一趟，下午見時間差不多了，返回長安莊園接上奚琅一起，先去機場接人。

到了機場，裴清晝陪着奚琅坐在VIP接機口外的休息室等着，順便問客服要了一杯咖啡。

奚琅神情恹恹的，一副沒睡好的樣子。

她一向冷淡，神情本就沒什麽起伏，現下眉心幾不可察地攏出一道小折痕，顯得十分生人勿近。

昨晚雖然想着不熬夜，但是奚琅躺上了床卻開始失眠，腦袋裏七想八想的，快十二點才睡着。

今早又早早醒來繼續去畫室忙碌，一直到裴清晝來接，這會兒倦意慢慢襲上來，導致精神不太好。

咖啡送到，裴清晝先拿到手裏試了試溫度，才遞給奚琅：“喝點咖啡提提神。”

奚琅接過，說了聲“謝謝”。

她剛喝了一口，客服便來提醒她父母的航班已經在下客了。

兩人走到接機口，沒過多久，就見奚澹峻和陶荨淑肩并肩走出來，身後跟着公司的助手高管一行人。

看到裴清晝和奚琅一起來的，陶荨淑臉上笑容多了幾分滿意，嘴上卻拿捏着客套：“直接去爺爺家等着就好了，還多餘跑這一趟。”

裴清晝笑着應道：“不多餘，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做足了小輩的謙恭姿态。

奚澹峻老成持重地點點頭，轉頭一看奚琅，又皺起眉關切詢問：“思思沒休息好？”

奚琅也不藏着掖着，輕“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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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荨淑穿着高跟鞋，個子比奚琅略高一些，順手攬住她的肩，語氣責備中不乏心疼：“沒休息好還跑來，有這個時間還不如留在家裏好好歇會兒，我們又不是不認路……”

母女說着話，并肩先行朝前走去，裴清晝陪着準岳父緊随其後。

到了機場門口，一行人兵分兩路。

裴清晝開車，載着奚琅一家三口，直接駛向奚園方向。

公司高管們各回各家，助理開車搭載着兩夫妻給一大家子準備的禮物跟在裴清晝車後。

車上，陶荨淑帶着奚琅坐在後座，連着問了幾個問題關心她的生活工作，奚琅一一乖巧作答。

身後是她輕輕柔柔的聲音，如一汪清泉緩緩流淌，不冷淡，也沒有不耐煩。

裴清晝擡起眼皮往後視鏡看了好幾眼。

奚澹峻見狀，回頭看了眼，目光收回時掠過主駕駛的準女婿，笑道：“每次出差回來都演這茬兒，就跟三年五載沒見到似的，習慣就好了。”

裴清晝笑了笑，正要接話，突然被準岳母打斷。

“有意見？”輕飄飄的一句反問，尾音微微上揚，頗有威懾力。

奚澹峻失笑，連忙告饒：“沒意見沒意見！陶總您繼續。”

奚琅早就習慣了父母的相處模式，不禁彎了彎眼，目光撇過前排的後視鏡，正正撞進一雙同樣含了溫淺笑意的眼眸。

……

奚園與北城大學相鄰不遠，算得上北城文物級別的古建築。

進入奚園要經過北城大學外圍的學士路，道路兩旁栽種着高大繁茂的梧桐樹。

正值秋季，落葉枯黃灑下一地金子，清風和暢吹拂樹葉沙沙作響。

高校學子三兩成群結伴而行，沒有中心商業區的喧嚣繁華，是一片寧靜溫和的惬意。

北城大學的美術學院在國內也是首屈一指的藝術殿堂，奚琅從前跟着爺爺去參觀過，學院院長得知文學院奚教授家的小孫女鐘情美術，還熱情親切地歡迎她報考來着。

奚琅看着窗外匆匆掠過的風景，短暫地回憶了下往事，轉頭一瞥，父母因為路途疲憊，都在閉目養神，車廂內十分安靜。

她看向主駕駛，裴清晝正專心致志開着車，不知道是不是心有靈犀，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視，擡眼往後視鏡看來。

四目相對。

他淡淡一笑，聲音低沉和煦：“怎麽不休息會兒？”

奚琅不自覺挺直了脊背坐正，這個姿勢不知不覺将她和主駕駛的距離拉近了一點。

也僅是一點點。

“沒事。”

咖啡喝了半杯，她這會兒的倦意已經消弭大半。

裴清晝點點頭，不再多問。

旁邊還坐着陶荨淑夫妻，現在不是方便聊天的時候。

到了奚園，陶荨淑夫妻也自然而然清醒過來了。

奚園的傭人聽見動靜，連忙出來幫着搬東西。

這次兩口子出國小半個月，帶回來不少特産禮物，奚家人人有份。

奚琅的二叔奚澹茂和妻子趙萍走出來迎接，三叔夫妻還在回來的路上，是以沒有出現。

一家人親熱地打過招呼，才一起往正屋去見奚老先生。

去正屋的路上，趙萍悄悄看了眼裴清晝和奚琅，笑容滿面地挑起話：“清晝太有心了，大清早就讓人送了幾筐好品相的黃油蟹來，你們也真是的，怎麽不留着自己吃呢？我記得思思最愛吃這一口了。”

陶荨淑和趙萍走在一起，她對對方的心思了如指掌，根本不将趙萍那些小心思放在眼裏，小打小鬧罷了，犯不着跟她計較。

“思思是個實心眼兒的孩子，清晝更是不用多說，他們倆惦記着家裏親戚，有好東西當然想着帶給大家嘗嘗鮮了。”陶荨淑三言兩語打斷趙萍的話，點到即止，不再多說。

奚澹茂在一家大型私企做高管，收入不菲。

趙萍沒有工作，每天的生活就是吃喝購物聚會，圈子裏也都是差不多階層的人，能聊的話題無非就是那些。

見識閱歷不足，再加上自己的小心思也比較多，難免計較一些細枝末節的事兒。

別的不說，趙萍明裏暗裏地總愛拿自己的女兒奚璇同奚琅比較，教得奚璇也有些小家子氣。

有時連陶荨淑都有些看不過眼，但也不好幹預人家教育自己孩子，只要不挑釁到自家頭上來，一切好說。

“也是，咱們思思要什麽沒有？”趙萍笑眯眯地說了句。

其他人權當做沒聽見她話裏的陰陽怪氣，沒有給出回應，趙萍漸漸只好悻悻收了聲。

……

今天奚家人最齊，和和美美吃了晚飯，奚睿林要去院子裏散步消食，以奚澹峻為首的三兄弟自然響應作陪。

奚老先生還特意點了孫女婿裴清晝的名。

看着老中青三代離開的背影，趙萍心裏忍不住冒酸水，老爺子寧可找裴清晝一個外姓人，也不要自己的親長孫作陪，心偏得也太明顯了。

“大嫂找了個好女婿，剛才在飯桌上，我看清晝對思思還真是細心周到得很呢！”

趙萍想到剛才吃飯時的情景，不禁為自己的女兒奚璇發愁。

奚琅愛吃螃蟹，裴清晝就幫她剝得幹幹淨淨，讓她只管吃。

他夾到奚琅碗裏的菜，也全是她愛吃的。

那無微不至的樣子，連她這個一把年紀的長輩看了都眼紅。

有珠玉在前，趙萍還真不知道該從哪裏找個各方面都合自己心意的女婿。

陶荨淑聽見這話，只是笑了笑，借口打工作電話離開客廳。

奚璇小時候受母親影響，不自覺就把奚琅當成了假想敵，總想着事事比較。

現在長大了工作了，看清了很多事，心裏通透了些，便也不太喜歡自己親媽這張嘴，只能無奈地喊了她一聲：“媽，您坐下歇會兒，喝點花茶。”

趙萍不想當着一大家子的面訓斥女兒，動了動嘴唇欲言又止，幹脆瞪了她一眼，不再說話了。

奚琅去了自己原來的房間一趟，收拾了些東西出來。

正好在客廳門口遇見弟弟奚瑞。

奚瑞是三叔奚澹禮的小兒子，目前在理工大學讀大二。

奚瑞攔住奚琅的去路，一臉卑微讨好地望着她：“思思姐，有個事我想請你幫個忙……”

奚家基因好，一家子就沒幾個長得差的，奚瑞五官精致偏于秀氣，但又不過分陰柔，是時下小女生最喜歡的小鮮肉長相。

奚琅順手将手上的袋子放到廊下的欄杆椅上，奚瑞個子高，她要微微仰頭才能與他對視。

“什麽事？”

奚瑞抓了抓後腦勺，臉色微紅，态度有些猶豫，似乎在醞釀着怎麽開口。

親妹妹奚瑜慢吞吞從旁邊路過，幽幽說了句：“他女朋友是美院的，最近在找實習，他想請你幫忙。”

奚瑞臉色大變，轉頭狠狠瞪了奚瑜一眼，“閉嘴吧你！”

奚瑜攤攤手朝他略略略了幾下，不慌不忙地走開了。

奚瑞回過頭，對上奚琅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心裏有些發怵，面上依舊笑嘻嘻地：“嘿嘿，思思姐，就……就是奚瑜說的那樣，我女朋友很厲害的！她畫畫特別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只可惜一直遇不到伯樂，如果思思姐你肯幫我這個忙，我以後一定報答你！”

奚琅不為所動，只淡淡問道：“依你所說，她成績那麽優秀，為什麽連份實習都找不到？”

奚瑞撇了撇嘴，眼神晦暗，“還不是運氣不好，機會被人搶走了呗……”

聽起來似乎有瓜可吃。

不過奚琅并不關心這些，想了想拿出手機，推薦了一個聯系人給奚瑞，“這是我助理小禾，你可以讓你女朋友聯系她，如果她真的像你說的那麽優秀，小禾不會拒絕。”

奚瑞立刻雙眼放光：“好耶！思思姐太棒了！”

他正要張開雙手給堂姐一個大大的感謝擁抱，餘光忽然瞥見走廊盡頭一道突然出現的身影，動作下意識僵在原地。

奚瑞性子一向活波，奚琅是知道的，但沒想到他會有這麽熱情而突然的舉動。

她潛意識有些抗拒，腳步也跟着內心不自覺向後退了半步。

好在，奚瑞半途停下來了。

奚瑞摸摸鼻頭尴尬而不失禮貌地笑了笑，對着奚琅身後：“裴、咳咳，姐夫！”

打完招呼，他也不等回應，沖奚琅眨眨眼壓低聲音說道：“謝謝姐！這件事請你千萬對我爸媽保密哈！謝了！”

說完就一溜煙兒跑了。

裴清晝閑庭信步走過來，與奚琅回頭時一頭霧水的目光相撞。

他不明意味地笑了笑：“你這個弟弟挺熱情。”

作者有話說：

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