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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收到裴清晝的消息時，奚琅正在練功房休息。

她這兩天狀态不佳，一直無法下筆，也不敢把自己逼得太緊，幹脆走出畫室放松放松。

手機叮咚幾聲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打開一看，裴清晝發來幾張照片，漫山楓葉似火似霞，畫面美得驚心動魄。

還附帶一句詩——

滿山秋色關不住，一片紅葉寄相思。

發照片就發照片嘛，還要帶句詩，倒跟酸腐文人有得一拼。

想是這麽想，奚琅卻沒忍住悄悄彎起了嘴角。

當她反應過來時，整個人都僵了下，全然忘記剛才的瑜伽動作進行到哪一步了。

手機還靜靜躺在掌心，屏幕已經暗下，奚琅剛要收斂思緒，微信提示音忽然又響起來。

她以為是裴清晝又發了什麽消息，點亮屏幕一看，是有個好友申請。

她的微信賬號除了親人之外，只有關系親近的朋友才知道，好友列表寥寥無幾，她也不經常亂點什麽廣告或是上網注冊什麽賬號，所以也基本收不到多少騷擾申請。

倒是前段時間，因為偶遇高中同學張玲，出于禮貌互相加了好友。

奚琅一邊想着會是誰，一邊點開那個小紅點。

【奚琅，我是周昊，請通過一下申請！】全年無休每，日更新獨家滋源裙七陸六捂靈八叭耳污

奚琅一眼看到那個申請人的頭像，是周昊穿着一身正裝雙手抱胸直面鏡頭的照片，大概是工作照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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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再多看，想了想通過申請。

對面很快發過來一條消息。

【周昊：[龇牙笑]奚琅，上次的事一直沒機會跟你說對不起，我那晚喝得有點多，說話不過腦子，你別放在心上！】

奚琅卻壓根想不起來那晚周昊到底做了什麽需要向她道歉的事。

她當時喝了點酒，暈暈乎乎的，印象最深的就是在酒店大廳裏，裴清晝穿過人群，攬住她的肩，把她帶回了家。

也許在那之前，周昊在飯局上說了什麽不好的話。

張玲事後的一通電話，也是來向她賠罪的。

她不想因為早已經抛在腦後的事繼續和不怎麽熟悉的高中同學糾纏，幹脆地回了兩個字。

【奚琅：沒事。】

言簡意赅，又冷淡無情。

她剛放下手機沒多久，新消息再度進來。

【周昊：你什麽時候有空？我請你吃頓飯吧！[調皮笑]】

【奚琅：我沒時間，不用了。】

【周昊：老同學，不要那麽見外嘛！我上網查了，平安路有一家法式餐廳，米其林三星，你們女孩子不都喜歡那種有格調的地方嗎！就定在那兒怎麽樣？】

奚琅皺眉，沒回複。

【周昊：[大笑]不過這種地方你應該去過不少，不然我們換個特別一點的？平安路那塊兒美食多，還有一家網紅分子料理，網上評分挺高的！】

說着，他還發了幾張餐廳料理的圖片過來，熱情得超乎尋常，仿佛奚琅已經答應了他的邀請似的。

奚琅對他這種自說自話的樣子接受無能，直接回了三個字。

【奚琅：我沒空。】

之後直接關了靜音，任憑周昊再發什麽消息，也不再搭理。

……

裴清晝沒和朋友一起吃晚飯，下山後直接回了長安莊園。

奚琅喜歡吃河鮮海鮮，晚餐有清蒸大閘蟹，但她吃完飯還得回畫室繼續忙碌，懶得費力氣剝，直接無視。

裴清晝倒是悠哉悠哉地拿着蟹八件在那一個部件一個部件地拆，動作緩慢，姿态優雅，仿佛在打造一件優美的藝術品。

“馬上就是中秋了，爺爺讓我們回去吃頓飯，我跟他說你最近比較忙，下次再說。”他一邊拆蟹一邊說道。

奚琅慢慢咽了嘴裏的東西，“沒事，我可以去。”

交際應酬不想參加，這種節慶家宴，她還是可以去的。

裴清晝手上動作頓了頓，擡頭望過來。

因為是中式晚餐，兩人又存了好好相處的心态，便只隔了一個主位相對而坐，距離很近。

奚琅說完繼續吃飯，動作很是斯文緩慢，嘴巴閉緊慢吞吞地上下咀嚼着，腮幫子一動一動的，活像一只小倉鼠。

有點可愛。

裴清晝一邊看一邊忙，不多時，拆了滿滿一碟蟹肉蟹黃，直接推到奚琅手邊，“嘗嘗。”

奚琅一愣，沒想到他是專門剝給自己的，臉色稍微空白了一下，便直接夾了一只完整的蟹腿，蘸上醬汁放進嘴裏。

“怎麽樣？我剝的有沒有特別好吃？”

聽他邀功似的語氣，奚琅幾次忍住想要往上翹的嘴角，矜持地點點頭。

裴清晝也不指望她能給出多大的回應，拿起一旁的濕毛巾慢條斯理地擦拭手指。

看她吃得開心，這頓功夫就沒白費。

＊

奚琅以為自己明确拒絕過後，周昊就不會繼續糾纏她了，但她低估了周昊的臉皮厚度。

當她第二天打開手機微信時，就見聯系人周昊一欄顯示着十來條未讀信息。

雖然不太想理會，但還是點進去掃了眼。

大半都是昨晚發的。

她拒絕之後，周昊仍不死心說了幾句，一直沒等到回複才偃旗息鼓。

然而今天一大早，又發了一條早安消息過來，還配了一張手握方向盤的圖。

奚琅不是很懂他的操作，直接沒搭理。

裴清晝發現最近奚琅待在練功房的時間比畫室要多，猜測她可能狀态不太好。

在某次吃過晚飯後，問她要不要出去走走。

莊園外有一座大花園，請了專門的園丁來打理。

除此之外，這片小區還有專門的步行購物街、休閑花園。

奚琅不想出門，但待在屋裏也無濟于事，幹脆答應了裴清晝，和他一起去院子裏走走。

“狀态不好？”花園裏，裴清晝一邊問她，一邊朝她伸出手。

奚琅猶豫須臾，将手遞過去，由他輕輕握住。

兩人緩緩漫步在花園道路上，周邊有輕微的蟲鳴聲，并不刺耳擾人，猶如天籁一般。

這幾天都是晴天，到了夜裏，天上的星星要格外多些。

奚琅擡頭望天，星空映入她的眼底，亮得驚人的雙瞳令裴清晝看呆了一瞬。

他緊了緊手掌，無意識将奚琅飛遠的神思拉回來。

她略帶疑惑的目光看過來，裴清晝心頭微動，輕輕捏了捏手中柔若無骨的手掌，略一用力将她的距離拉得更近。

奚琅猝不及防，空着的那只手急急擡起平衡身體，恰好順着力道撐在裴清晝胸口。

掌心是溫熱的觸感，他近在咫尺的呼吸也是溫熱的。

她下意識仰頭，只聽到一句低沉柔和的“閉眼”，便不知不覺順從地閉上眼。

輕吻如約而至。

這段時間，裴清晝會在每天早上出門前給奚琅一個早安吻，并不過分逾矩，最多是親親額頭臉頰罷了。

試探的成效是顯著的，她已經不排斥他的靠近乃至更親近的舉動。

所以今夜第二個真正意義上的吻比上一次要“過分”得多。

他像溫水煮青蛙似的，先是溫柔地試探，等到冷水微熱，便更進一步，含住奚琅的唇珠細細研磨。

熱水初沸，他開始得寸進尺，強勢卻溫柔地叩開她本就沒有刻意咬緊的牙關。

沸水蒸騰，熱霧氤氲，強風慢慢化為細雨，此刻的裴清晝仿佛一位耐心到了極點的老師，細致悠緩地指引着奚琅如何從接納到習慣自己的親吻。

當他離開時，氣息仍然停留在嘴角，久久不散。

奚琅被親得三魂七魄亂飛，懵懵懂懂地睜開眼，聽到始作俑者在自己耳邊低笑。

是沙啞、低醇的嗓音。

“思思，今晚的月色很美。”

奚琅茫然地擡頭，在那雙情動的、顏色微淡的眼眸的注視下，仰頭再次看向天幕。

明月高懸，星辰環繞。

的确很美。

“嗯……”她不知道怎麽回答，幹脆很低很低地應了一聲。

裴清晝端詳她片刻，手指蹭了蹭她的臉頰，正要說話，忽然聽她來了句：“我好像找到感覺了……”

裴清晝：“……”

找到感覺到奚琅鑽進畫室一待就是一晚上。

裴清晝敲開畫室的門跟她道晚安時，她連頭都沒回一下，只嗯嗯應付了兩聲。

當裴清晝關上門離開，奚琅忽然卸下雙肩，放下畫筆，一伸手扯下塗了半張的畫紙，揉成團丢進垃圾桶。

好不容易平複下的心跳，因為裴清晝的再次出現又一次紊亂波動。

她現在做什麽都靜不下心來，滿腦子裏都是那個吻帶來的，濕潤滑膩又密不可分的窒息感。

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就是砧板上的一塊肉，而裴清晝是拿着刀的屠夫。

但現在細細回味，她其實一點兒都不排斥那種快要溺水窒息的感覺。

毫無戀愛經驗，更沒有親密關系經驗，奚琅思來想去，半夜戳響了閨蜜馮久久的對話框。

【奚琅：我和裴清晝接吻了】

馮久久正在加班改稿，大腦處于機械轉動狀态，暫時調不到風月八卦頻道，直接手打回複。

【馮久久：上床了再向我彙報】

【奚琅：我不讨厭這種感覺】

【馮久久：不錯，有進步】

【奚琅：……】

行吧，在忙，沒空理她。

奚琅靠進畫室沙發，不知道為什麽，開始反省自己答應和裴清晝培養感情的舉動。

她對感情沒有太大需求，但如果這段婚姻有感情基礎的好處大于壞處，她也不排斥，只要不會太影響她的工作。

但現在，事情好像超出想象了。

奚琅覺得自己受裴清晝的影響越來越嚴重，她不太喜歡這種情緒被外力随意左右的感覺，尤其是在現在這麽重要的關鍵時期。

可同時正像她說的，她不讨厭裴清晝的親近。

很矛盾。

今晚的月色很美。

奚琅胡思亂想間，忽然想到那一吻過後，裴清晝在她耳邊說的這句話。

她當時被親得迷迷糊糊，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此刻這句話突然蹦進腦子裏，仿佛耳邊還殘留着他溫柔低緩的聲線，奚琅控制不住越來越厲害的心跳，摸了摸胸口，慢慢閉上眼睛。

作者有話說：

今晚月色很美。——出自日本作家夏目漱石

就是“我愛你”的一個很文藝含蓄的表達~

九敏！連脖子以上也不讓寫了嗎！我寫個親嘴兒被關了兩次小黑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