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62章

“印象河山”繪畫大賽正式開賽當天, 奚琅以總評委團成員的身份參加了開幕式。

這類專業比賽通常除了業內相關媒體,很少在網上掀起什麽水花,饒是如此, 主辦方仍然財大氣粗地租了北城某五星級酒店的豪華會場,并和多家視頻平臺合作, 全程直播開幕式。

這一切, 自然歸功于金主爸爸的大方投資。

開幕式結束後,奚琅婉拒了各方的邀約, 在保镖的保護下直接離開了酒店。

今晚她和馮久久約好一起吃飯,馮久久這兩天就要去橫店跟劇組了,一去起碼幾個月,算是頓餞別飯。

餐廳裏, 奚琅剛咬了半片蔬菜葉,對面的馮久久便控制不住捂着嘴劇烈咳嗽起來。

她淡定地抽了張紙遞過去:“你冷靜一點。”

馮久久緩過勁兒來忍不住直搖頭, 手指着奚琅半天,憋出一句話:“所以你是推己及人, 想着你有點在意裴清晝的過去,他應該也是一樣的, 才幹脆把所有事情和盤托出?”

奚琅慢慢放下筷子, 想了想道:“也不算和盤托出?”

“還有什麽?”

“我給他畫的那幅畫其實是中途突發奇想臨時畫的,原本打算畫的那幅還沒給他。”

馮久久撇嘴:“就這?”

奚琅神色從容, 目光沉靜:“只穿一條泳褲的半裸畫。”

“……”馮久久摸了摸鼻子, 做了一個捂鼻血的動作, “姐妹, 你太不把我當外人了!”

這都敢告訴她!

奚琅想到那幅畫, 再聯想到真人穿泳裝的樣子, 确實不太适合拿給閨蜜看, 便實話實說道:“你放心,我不會給你看的。”

馮久久一秒放下手,傲嬌冷豔地哼了聲,“我才不在乎呢!”

随後開始愉快涮起火鍋來,一邊涮一邊感嘆:“話說回來,你也瞞得夠嚴實的啊!咱倆認識那麽多年,我居然到現在才知道原來你初戀就是現在的未婚夫!”

奚琅從鍋裏撈出一片藕放進碟子裏晾涼,“本來就是一瞬間的感覺,沒有維系太長,我後來都忘得差不多了。”

馮久久忍不住八卦:“哎?那你實話跟我說,你當初答應和他訂婚,是不是也有前塵舊事的這層原因?”

“大概有一點,”奚琅誠懇道,“至少我以前對他動過心,總比其他毫無感覺的人好一點。”

“啧啧啧……”馮久久朝她豎起大拇指,“緣,妙不可言!”

吃完結賬時,店員卻告知兩人,已經有人為她們買了單。

店員順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桌臺,幾個男人坐在一起,穿衣打扮看着十分考究,渾身上下加起來起碼六位數。

這家火鍋店消費不低,人均上千元,客人多半是錢包富餘的小資中産,正如那幾人。

奚琅順着店員的指示看去,正對上其中一個男人的目光,對方見狀正準備起身過來和美女搭個讪,馮久久突然掏出一張卡遞給店員,“替我們謝謝那位先生的好意,心領了。”

店員一看那張卡,臉上快速閃過一絲驚訝,連忙雙手接過拿去前臺,再也不提什麽買單的事。

這家店剛開業沒多久,是馮久久定的,奚琅并不知道她拿的什麽卡,便問了句:“那是什麽?”

馮久久不以為意道:“哦,江墨合說這是他和朋友投資的,知道我愛吃火鍋,就幫我辦了張終身免費的貴賓卡。”

那卡統共就沒幾張,只有背後幾個大老板有,也難怪店員看了被吓一跳。

奚琅難得吃到一回姐妹的狗糧,不由笑了笑,“你和他進展不錯吧?”

說到這個,馮久久臉上多了一抹不同于平日大大咧咧的嬌羞,“還行吧,反正就處着呗。”

看來是漸入佳境了。

奚琅真心為朋友感到高興,卻因性格原因說不出什麽花裏胡哨的場面話,便彎唇一笑:“這樣挺好的。”

至于火鍋店裏那個想借着買單之名搭讪奚琅的男人,眼見沒有達到目的,幹脆直接追了出來。

當他追到門口,看到奚琅在幾名保镖的随護下上了一輛價格不菲的定制豪車後,愣愣停住腳步不再追上去。

豪車即将開走,他沒忍住掏出手機拍了張車尾的照片,随後發到一個上百人的車友群詢問那輛車的來歷。

一群人在那根據車牌和車型讨論了半天都沒出個結果,最後群裏公認的某位北城頂級富三代丢了一串問號出來,打斷了衆人的高談闊論。

【富三代:這不是裴清晝的車嗎? Mr.K你碰到裴清晝了?】

這人看到“裴清晝”三個字時,手忽然抖了兩抖,擦了把頭上的汗才回複道:

【Mr.K:沒……但我怎麽看到的是個女人上了這輛車,他也不在車上啊?】

【富三代:哦,那應該是他未婚妻】

男人頭上的汗越擦越多,富三代卻像打開了話匣子,興致勃勃地在群裏“科普”起來。

【富三代:去年運到北城那架全訂制私人飛機,沒見裴清晝用上幾次,多少人想高價接盤啊,就前段時間,他直接送給未婚妻了!】

【富三代:他未婚妻不是個畫家嗎,上個月新畫廊開業,裴清晝以全場最高價買了未婚妻的一幅代表作,絕了!這不是錢從一個荷包掉進另一個荷包嗎?還得上稅損失一筆,我們都懷疑他是不是被下了降頭了!】

有好事者不免問起那位“未婚妻”的來歷和外貌。

【富三代:說句大實話吧,不是哥們兒吹,要是我有這麽一位長得跟仙女兒似的媳婦兒,我也樂意給她送飛機!】

見到美女就想搭讪的當事人現在就是後悔,非常後悔。

怎麽那麽想不開去跟裴清晝搶女人啊!

回到長安莊園時,奚琅腦子裏還想着臨別時馮久久對自己說的話——

“失散的人重新相聚不容易,少年的情愫重新複蘇茁壯成長更不容易。”

“滿目青山空望眼,勸君惜取眼前人。”

搞文學的人說話就是不一樣。

她一邊想一邊往家門口臺階上走,不防眼前一黑,撞上一堵溫厚的肉牆。

一雙手适時圈住了她的腰,将她整個人環在懷中,溫熱的氣息驅散了初冬的寒意,灑到她臉上,泛起酥酥麻麻的感覺。

“想什麽呢?這麽大個人在你面前杵着也看不見?”

男人低沉醇厚的嗓音傳入耳膜,夾雜着清清淺淺的笑意。

奚琅輕輕吸了一口氣,順勢靠在他肩上,沉默着不說話。

裴清晝低頭,只看得到她頭頂的烏發和藏在發間的一個小小的發旋兒。

在他眼裏,她的一個發旋兒都可愛得要命。

他沒忍住伸手在上面輕輕戳了戳,一邊享受着被她依戀倚靠的此刻,莞爾道:“怎麽了?半天不見就想我了?”

奚琅拍了拍他的後背,“你別說話。”

就這麽做個安安靜靜的美男子不好嗎?

裴清晝及時收聲:“哦。”

門口有些冷,又有穿堂風時不時掠過,實在不宜久站。

裴清晝抱緊了奚琅,腳步一轉将她往屋裏帶,她也沒抗拒,乖乖地跟着走進屋。

王阿姨正好從廚房出來,看到兩個人連體嬰似的畫面,連忙往後退回去,臉上的笑止也止不住。

電梯裏,裴清晝低頭往奚琅身上深深吸了口氣,笑道:“思思今晚是火鍋味兒的。”

奚琅仰頭看他,一雙黑黢黢的瞳孔泛起清淩淩的光芒,“那你想吃嗎?”

“……”裴清晝愣了好一會兒,才遲疑着确認,“你是在……邀請我?”

奚琅就這麽看着他不說話,态度不言而喻。

裴清晝哪裏還忍得住,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把懷中人抱得更緊密。

電梯門一開,直接将人攔腰抱起大步流星跨進了房間。

夜深露重,風平浪靜。

“酒足飯飽”的裴清晝早已經忘了一開始和奚琅的約法三章,偏巧奚琅本人也似乎忘了這個約定,由着他做了好幾次。

雖然耗費了不少體力,但這會兒兩人都沒有困意,相擁躺倒在枕間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奚琅想到這幾天在畫室都沒看到那幅送給裴清晝的畫,便問他:“你把畫拿到哪兒去了?”

裴清晝知道她在問哪幅畫,想也不想就回答道:“送去裝裱了。”

奚琅便沒再多問,心裏還在想着另一幅隐藏彩蛋該怎麽跟他說。

照這人現在的德性,那不得飛上天?

裴清晝眉目間盈滿餍足的愉悅:“到時候裱好了就挂到我書房,挂在書桌對面,思思覺得怎麽樣?”

“随便你。”

奚琅微蹙着眉好像在想什麽事,後知後覺身上起了一層薄汗。

屋內暖氣太足,兩個人又蓋着被子抱得太緊,即使未着寸縷也熱得冒汗。

她覺得不太舒服,把人往外推了推,趁着懷抱松懈的時機翻了個身面對他。

“我今天去參加繪畫大賽開幕式。”

裴清晝輕輕應了聲,他本來也受到了邀請作為投資人出席,只可惜今天公司有個重要的合作商過來,他要親自去接待,實在推不掉行程。

奚琅繼續說道:“美院的王教授在休息時單獨找我聊了會兒。”

“嗯,然後呢?”

“他跟我說了一堆話,我只揀了幾個重點來聽……”

無非就是勸她要多聽聽前輩老師們的想法,尊重一下業內資歷深年限高的老前輩的意見。

別看話說得這麽漂亮,其實說白了,就是希望她能配合自己捧一捧得意門生錢皓軒,順便還提到什麽品德有虧難登大雅之堂之類的話。

奚琅猜測大概和尤枝有關系。

畫廊開業展之後,她讓小禾去調查過,尤枝在美院一向成績優異,王教授曾經也對她贊賞有加。

這次的假期實習,原本學院老師已經幫尤枝聯系好了一家不錯的藝術機構,卻橫生枝節,被更受王教授賞識的錢皓軒搶去了機會。

也不知道錢皓軒在王教授面前上了多少眼藥,硬生生把尤枝塑造成了德行敗壞學術不端的不良形象,引得王教授十分反感。

而後又因為想起尤枝現在是奚琅的員工,擔心奚琅不分是非黑白給自己人開小竈走後門,才有了今天那番話。

名為提醒,實為敲打。

奚琅并不否認王教授是一位值得敬重的前輩,也有足夠的能力匹配如今的地位,但實在不喜歡他這種倚老賣老以資歷壓人的行為。

聽完奚琅言簡意赅的轉述,裴清晝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倏地笑了聲,無奈提醒道:“思思,我花那麽多錢不是讓你去受委屈的,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用顧忌任何人的想法。”

奚琅回視着他,目光清明:“我不是顧忌別人的想法,我只是不喜歡他γιんυā們這樣自以為是的态度,和你傾訴傾訴而已。”

到時候該怎麽做,她還是會怎麽做,不會被任何人左右。

裴清晝驀地笑開,輕輕摩挲着她的臉頰,“好,是他們太聒噪了,下次不管再說什麽,咱們都不聽了。”

“……你又拿哄小孩的語氣哄我!”

“沒有,”裴清晝靠近了些,在她鼻尖親了口,“我在哄老婆。”

作者有話說:

生氣永遠超不過一章的裴總,平平無奇的受氣包罷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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