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64章

美酒佳肴, 觥籌交錯,席間正熱鬧。

鄒進連連往裴清晝那邊看了幾眼,在其他人都各聊各的沒注意到他們這邊時, 尋機倒了半杯紅酒拉上韓珍妮走過去,在裴清晝身旁站定。

“清晝, 來我敬你一杯!”鄒進舉杯笑道, “珍妮一直都是這樣,你也不是不知道, 之前是她做得不對,你別跟她計較。”

餐桌極大,中心一圈又以雅致花卉盆景作為裝飾,離得遠了不太容易看得清對面的情形, 刻意壓低聲音時,旁人也不一定能聽清這邊在聊什麽。

鄒進這番話的音量刻意壓低了, 顯然也是不想讓別人聽到,對他和裴清晝之間的關系有所懷疑。

裴清晝不管在哪個朋友圈子裏都是頗受贊譽的存在, 人緣極好,又因為個人能力與身份名望, 說話極有分量。

鄒進并不想因為韓珍妮的緣故, 讓圈子裏的朋友發現兩人有所隔閡,進而疏遠了他, 這才找機會來幫韓珍妮做說客:“咱們就一杯泯恩仇了?”

裴清晝并不是個愛說人是非的人, 尤其是說女人的是非。

韓珍妮的天真和蠢壞都太浮于表面, 錢財名利和追求者, 她明明什麽都不缺, 卻非要瞎摻和進他和奚琅之間——用最愚蠢的謊言。

這算什麽?見不得別人比她好?

據裴清晝所知, 上次飯局是奚琅和韓珍妮的第一次見面, 往日無仇舊時無怨的,也不知道圖什麽。

他無意解釋什麽,也并沒有舉杯,只對鄒進笑了笑:“鄒師兄這話言重了,我們之間哪來的恩怨?”

并不接他提及韓珍妮的話。

說完,裴清晝轉頭夾了一筷子菜放到奚琅碗裏,順手又夾了一只蝦剝起來。

奚琅不想理會這些交際,便在裴清晝的有意縱容下安心吃自己的飯。

座位挨着兩人的江墨合看着眼前的情形,想到正在遠方的某個女孩,心頭不禁一軟。

裴清晝是公認的紳士風度拉滿,不願意說是道非,他可不算什麽紳士。

江墨合放下高腳杯,涼幽幽插了句話:“鄒師兄,有句話叫做‘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你如今抱得美人歸,也不希望有不相幹的人來破壞吧?”

鄒進和韓珍妮聽了他這句諷刺,臉色同時一青。

實話實說,鄒進還真不知道韓珍妮到底做了什麽,只是開席前那會兒見裴清晝态度不對,過後才問了韓珍妮幾句。

她只囫囵說是上次吃飯時和奚琅開了幾句玩笑,可能不小心影響到了她和裴清晝的關系,具體是什麽玩笑,并沒有明說。

韓珍妮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一個有些難看的笑,目光落到一直事不關己的奚琅身上,沒忍住脫口道:“奚小姐,我那天只是跟你開了個玩笑,你沒必要放在心上吧?”

她從小被嬌慣着長大,極少受過委屈,分明錯在自己,這會兒開口卻也不改高高在上的姿态,難免令人心生不喜。

裴清晝皺眉,正要開口,旁邊的奚琅比他更快。

“我知道,但你當時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這話一出,幾人都愣了下,沒有開口,靜待後文。

韓珍妮聽得雲裏霧裏:“什麽問題?”

奚琅放下筷子,慢條斯理地用餐巾擦了擦嘴邊,用不疾不徐的語速說道:“你這個病情,醫生怎麽說?”

裴清晝微凝起眉,意外地看向自己的未婚妻,眼中慢慢聚起絲絲縷縷的笑意。

不等其他人疑惑追問,奚琅頓了頓又繼續說道:“畢竟你突然把我攔在洗手間對我說和我的未婚夫在一起過讓我千萬別在意,這種行為,看起來确實不怎麽正常。”

韓珍妮:“……”

江墨合驚訝地挑起眉頭:“什麽?清晝和珍妮在一起過?我怎麽不知道?”

鄒進腦子有些懵,順嘴接了句:“別說你,我也不知道……”

畢竟當初在學校那幾年,他就是韓珍妮的頭號備胎舔狗,對她的感情經歷了如指掌。

要說裴清晝有沒有和韓珍妮在一起過,沒人比鄒進更清楚。

裴清晝淡淡一笑,無奈地看了眼奚琅,伸手過去将她的手抓在掌心柔柔握住,聳了聳肩,“現在你知道了,除了你之外我沒有和任何人有過故事。”

他笑意溫淺,眼中明晃晃寫着“看吧我心裏眼裏全都是你”這句話,奚琅無視他明送秋波的眼神,扭過頭繼續吃自己的菜。

韓珍妮大概沒想到奚琅會毫不避諱把這件事說出來,被震得好一會兒無言以對,尴尬緩緩彌漫到全身。

可在尴尬過後,又莫名豁然開朗,多了幾分不以為恥的坦然:“我都說是開玩笑咯!你這麽認真,看來對路易斯的信任也沒多少。”

鄒進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別說了,可惜毫無作用。

裴清晝擡頭輕飄飄地瞥了一臉驕傲的韓珍妮一眼,淡聲道:“只有別人覺得好笑時,才叫玩笑。”

江墨合适時地插話道:“我倒是覺得蠻好笑的。”

無中生有胡編亂造還不算好笑嗎?

兩個男人一唱一和,沒有一句重話,卻處處都在奪筍。

就算韓珍妮再心大,也有自己的傲氣和自尊心,哪受得了這樣的諷刺,當即甩開鄒進的手扭頭就走。

鄒進猶豫了下,還是追了上去。

至于裴清晝和奚琅二人,由始至終沒受到影響,該吃吃該喝喝。

回家時,奚琅想起之前陪裴清晝參加商業酒會時,韓珍妮的父親韓董親口打過招呼,不免有些替裴清晝操心。

“你這樣做會得罪那位韓董嗎?”

裴清晝知道她在問什麽,笑了笑,漫不經心地寬慰道:“不會,韓董是典型的商人,沒有什麽比利益更重要。”

言下之意,一個感情不深的私生女完全比不上和躍泰的合作關系。

況且這件事是韓珍妮有錯在先,就算她胡攪蠻纏也站不住腳。

裴清晝無意再與奚琅讨論這個問題,悠悠地勾住她的腰,雙手掐住她兩側要際一握,舉動暧昧不言而喻。

奚琅還沒洗澡,想掙開他:“別鬧。”

裴清晝面不改色掐住掌中細腰往自己懷裏一帶,低聲說道:“這兩天設計師要過來給你量量尺碼,我先幫你手測一下。”

“用不着你幫。”奚琅用力推開他,回頭橫了他一眼,快步躲進了洗手間,緊緊将門關上,還特地上了鎖。

裴清晝懷中陡然一空,也不覺得失落,修長手指将原本就領口微松的襯衣扣子陸續解開,轉身不慌不忙去了次卧浴室。

……

隔天早上奚琅沒去賽事組辦公室,留在長安莊園等設計師上門來量尺碼。

設計師是裴華濃安排的,和她頗有交情。

奚琅原本還不知道是誰,看到帶着嘩啦啦一票助理踏進門的設計師本人時,才發現這位竟是國際知名婚紗品牌的創始人兼創意總監本人。

按道理,她如今的地位已經不必親自來見客戶,卻因為裴華濃的關系,以及新郎新娘不同凡響的身份地位,不敢輕易怠慢,便親自出馬做這種原本可以由助理代勞的雜活兒。

果然鈔能力是萬能的。

設計師聽過奚琅的大名,十分欣賞她的作品,一邊幫她量尺寸時,還不着痕跡地将話題帶入到了聯名合作上來。

現在的品牌跨界聯名合作模式屢見不鮮,不少案例成為經典,國際知名畫家和國際知名婚紗品牌合作,也是一個極好的噱頭。

奚琅對這方面一竅不通,談及商業合作更是一張白紙,一向都是由溫姐替她包攬這塊。

但她也聽懂了設計師的明示,并不是很感興趣,心裏這麽想,就也直接說明了自己的意思。

設計師有些遺憾,忍不住再勸一句:“奚小姐很有創造力,要是您的作品能以一種驚豔而特別的方式呈現出來,粉絲和追捧者一定成倍增長。”

奚琅沒說話,顯然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設計師也識趣,知道就算自己名氣再大,也不能和裴家背後的雄厚資本相抗衡。

再說了,藝術家什麽的,多少有些清高,人家又不缺錢,自然瞧不上和品牌合作。

生意做不成,朋友還是可以交一交的。

正當設計師準備換個話題時,奚琅放在一邊的手機響起來。

傭人給她拿過來,是小禾的電話。

小禾今天先去了賽事組辦公室替她盯着,想必是有什麽情況。

奚琅接起來:“怎麽了?”

小禾這會兒正在大會議室裏,周圍坐滿了其他評委畫家,此刻正聚精會神對着兩幅畫研究讨論,許久都沒有出結果。

“奚姐,這邊遇到了一點麻煩,董老師說請您過來看一眼。”

具體是什麽事電話裏也不好說,奚琅應了聲,“我一會兒就過去。”

聽到她有事,設計師也不多耽擱,加快了手中的動作,量完全身尺碼又詢問了奚琅幾個對婚紗款式的特別要求之類的問題,才算結束。

送走設計師一行人後,奚琅回房換了身衣服便往賽事組辦公室趕去。

好在這個點路段不堵車,半個多小時後趕到辦公室,評委會的成員已經基本讨論出了個大概,只等奚琅來一錘定音。

倒也不是因為她一個人的意見就能直接影響到結果,而是因為在場的幾名評委一致認為她是這方面的專家,他們都想聽聽她的看法。

一到辦公室,董豫便讓人給奚琅看了兩幅畫,什麽也沒說,只問道:“奚老師看了這兩幅畫有什麽想法?”

奚琅沒搭話,靜靜地盯着兩幅畫看了許久,從筆觸、色彩、光影幾個方面分別進行了細致的對比,最後得出自己的結論:“極大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

其他評委紛紛露出贊同的神色。

董豫的臉色卻有些晦暗不明,躊躇着問道:“原本我們這樣做是不合賽制規矩的,現在看來,也只能申請複核一下兩幅畫的選手身份了。”

賽事有規定,參賽選手根據主題遞交初賽作品,每人僅能提交一份畫作,評審打分時選手不記名,因此他們并不知道畫作對應的畫手是誰,只看作品打分。

現在卻意外發現兩幅看似大相徑庭,其實筆法、色彩與光影的運用極其相似的兩份作品,說不準背後是不是有貓膩。

其他人對董豫的話自然沒有異議,唯獨他本人臉色不太對勁,似乎有些難言之隐。

奚琅眼明心直,直接問道:“董老師還有什麽問題嗎?”

董豫搖了搖頭,沒說話。

作者有話說:

突然雙更,快要完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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