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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柳照雪和盧三娘并不想殺人,也沒意思放火,他們只是要去威脅一個知府,讓他揭過盧三娘的殺子之仇
但這終歸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事,所以才要選在三更半夜裏辦可她……
“三娘,你下次要幹這種事,可不可以換身夜行衣?”他嘆氣她穿著一身亮白,真的一點隐密也沒有了
“可以啊!三年後”她睨他一眼“你不會忘了吧?我還在服喪”
“我相信盧大俠不會在乎你一晚上不穿喪服的”
“我在乎”況且,她那兩個戀妹成癡的哥哥,一聽她說要守孝三年,深恐委曲了她,忙不疊為她做孝服,到現在還在做,這些衣服她不穿怎麽辦?丢了嗎?多浪費
“我聽說你在盧大俠靈前立下重誓,待盧大俠下葬後,便要尋遍江湖,找那柳照雪——咳,一較高下”他卡了一下,自己說自己的名字,真不習慣“你行走江湖,難道也要這樣一身重孝?不怕遭人側目?”
“他們看他們的,關我什麽事?”她行事從來不管別人眼光“你很在意我的穿著打扮?”
“我在意會不會曝露行蹤”他不想招惹一堆官兵追在他們身後
她滿意地颔首,諒他也不敢管她
“怕曝露行蹤,簡單”她拉著他,輕功施展到極致,就像一道白光劃過天際“我們動作快一點不就得了”
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想不到她的輕功比他意料中還好但是……
“錯了,知府大人的卧房在東面”
“不早說”
她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嗎?
“到底是哪一間?”這庭院深深、樓閣掩映,真逛得她有些眼花了
“我帶你走吧!”他說著,牽起她的手,為她領路
“嗳,你要怎麽威脅他?”
“把這份罪證放在他床頭,他要聰明,自然知道怎麽做”
“他若不聰明呢?”
“咱們就每晚來逛一回知府衙門”必要讓知府知道,他們有能力一劍殺了他,不動手不是怕他,是不想惹麻煩,真逼急了他們,來個魚死網破,看誰倒楣?
“真麻煩”她有預感,知府不會太聰明,所以這種事不可能只做一晚,恐怕他們就要在這裏浪費光陰了
“不麻煩,九幽門那群人還在城裏的一品居待著呢!咱們夜探衙門的同時,還可以順便監視他們”這可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她越來越覺得他奸詐了,武功好,人又聰明“柳二,像你這樣的人,我怎麽可能沒聽過你的名號?”
他一口氣窒住,差點從房頂上栽下來,她被連累,也是一個踉跄
“你不要說得好像自己是個老江湖好嗎?拜托,你連江湖都沒闖過”他說
她的臉不著痕跡地熱了一下“我爹是個老江湖,我每天聽他說江湖的事,聽得都會背了”
“那你知不知道編寫江湖十大高手榜的神通子喜歡喝什麽酒?”他斜著眼問
她愣了下“那麽私密的事,誰會曉得?”
“那麽我告訴你,神通子最愛三十年陳的女兒紅”他就知道以盧封那種粗豪暴烈的個性,只會講江湖喋血、論武功強弱,對某些武林秘辛,盧封根本沒興趣聽,自然不會告訴他的兒女“前年神通子過六十大壽的時候,整整收到一百八十七壇三十年陳的女兒紅,自那以後,此酒便絕跡江湖了”
“這種事你都知道?你是包打聽嗎?”
“我是個镖師,前年江湖人瘋狂買酒的時候,我還受托運過三十壇送至神通子府邸”職業使然,他知道的江湖秘辛都可以拿來編一本江湖史了“三娘,走過江湖的人,都不敢自稱了解江湖,何況只是聽聞的人”
她不禁無言,江湖的水果然很深、很深
他暗地裏松下一口大氣,終于将她蒙過了
但這樣騙,能騙得幾時?她早晚要知道他的真實身分,他瞞她越久,當她發現他是“柳照雪”時,怒氣必會越盛,到時……他一想到她遺傳自盧封的暴烈脾氣,頭就大了兩圈
若他去找神通子,請他将高手榜的排名改了,讓三煞劍直接坐上第五的位置……算了,盧三娘就是倔個性,讓她知道他幹了這種事,也許本來只是找他分高下,就要變成與他論生死,這樣更麻煩
他心念百轉,都對解開眼前的困境毫無幫助,最終只得化成一聲嘆——江湖虛名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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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照雪和盧三娘坐在茶坊裏,聽外頭差役往來、周遭賓客碎語,都道昨夜有人夜闖衙門,知府大人受了驚,通令全城戒嚴,查找犯人
他二人對視一眼,她剝了顆花生,丢進嘴裏
“我就說知府不聰明”她撇嘴,昨晚與他一起将知府公子的罪證送到知府床頭,希望知府明白事理,将其子之死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可惜知府不領情,他倆做了白工
“沒關系,那種罪證我準備了十份,他一天不開竅,我就給他送一張,十張用完,再抄新的”他早有心理準備
“你可真有耐性!”若要她每晚玩夜探衙門的游戲,連玩十夜,她肯定無聊死
“即便游戲的目的相同,過程也可以改變,天天想不同的點子折騰,只會有趣,哪裏會覺得不耐煩?”他笑容清淺,目光卻深沈得像只老狐貍
她不禁一樂“好你個柳二,卑鄙、狡猾、奸詐、陰險,倒讓你占全了”
“謝謝”他一派自得
她朝天翻個白眼“得再加一項,厚臉皮”
他替她倒了杯茶,別具深意地問:“你扪心自問,你不想玩嗎?”
“我當然想玩”她一口喝了半杯茶“但想罵你的時候,我還是要罵你”
他低聲咕哝著:“算了,好男不跟女鬥”
“你說什麽?”她瞪眼
“沒什麽”他岔開話題“你說要找柳照雪比武,打算怎麽找他?”
“去大镖局等他”橫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這倒是最直接的辦法”雖然也很笨
盧三娘瞪他一眼“你以為我想守株待兔?我不知道柳照雪樣貌,不去他家等,要上哪兒找人?”
“你總聽過江湖傳言,對他有一定的認識吧?”
“柳照雪,江湖人稱『文癡武絕照雪寒』,傳聞他氣質冰冷、容顏如雪按這樣說,他長相應該不壞,但我爹告訴我,柳照雪就是個無恥、混帳的下流胚子,他頭頂生瘡、腳底流膿、賊眉鼠眼、耳後見腮,長得要說多惡心,就有多惡心,所以……我不知道誰說的正确”
盧封這是誣蠛,但能怪他嗎?
柳照雪不是壞人,可也不是好人他讨厭盧封纏著他比武,所以常常戲耍盧封,以至于盧封到死,都沒能完成和他一較高下的心願
但他是個武癡,也喜歡找人比武,對方若拒絕他,他便死纏爛打,至今,他想挑戰的對手,還沒有打不到的
這就是:己所不欲,必施于人
因為柳照雪這種個性,他在江湖上得罪了不少人,九大門派都被他踢過館,他們全知道他的樣貌
所以盧三娘想找柳照雪,随便上華山、嵩山、祈連山……九大派任找一個,保證有無數柳照雪的繪像送到她手上,再附贈柳照雪可能的去處若幹
盧三娘要找柳照雪,其實非常簡單但此等江湖秘辛,他是絕對不會告訴她的
“你找到柳照雪,想怎麽跟他比?”他轉個話題,又問
“跟他打,打到分出生死為止”
噗~~他口裏的茶噴了出來“比武較量,點到為止,何要至分生死?”
“我爹曾與他邀戰八回,其中四次,雙方說好點到為止,結果他仗著輕功好,随便比劃兩下,便道有事,溜之大吉還有兩次,他在比武地點布置陷阱,害我爹被困,等約定時間過去,他放出我爹,說我爹遲到,比武取消有一次,他事前買通客棧小二,給我爹下藥,害我爹睡了三天才醒最後一回,他弄了十來個青樓女子,将我爹纏得月兌不開身……”她越說越火大,最後簡直要翻桌了“你說,對于這樣一個無恥之徒,我能不與他分生死嗎?”
他一身汗,這是不是叫自作孽不可活?
盧封,你柳爺爺後悔了,你活回來,咱們正正經經打一回吧?他心裏喊
氣氛正僵凝時,一個嬌怯怯的聲音插進來
“公子、姑娘,買朵花吧?”那是個不到十歲的小丫頭,面黃肌瘦,一臉疲憊
“花?”盧三娘愣了下,起身看花籃,幾枝野花躺在籃底,有氣無力的樣子,實在吸引不了人不過這也正常,都深秋了,百花凋零,哪裏找得到什麽好花?
盧三娘站起來,小丫頭才發現她一身重孝,眼中閃過一抹悲凄
她執了枝花,送到盧三娘面前“姊姊,這枝花送給你”
“這不是要賣的嗎?為什麽送我?”
“姊姊身著孝服,必是家中有人過世吧?佛前貢花,可求亡者早登極樂,姊姊也不要太過悲傷才好”小丫頭年紀輕輕,應對進退倒是合宜,更難得的是有副好心腸
盧三娘捏著那枝半殘不凋的花,心裏很有些感動
“如此,就多謝了”她坐下,踢了柳照雪一腳
他識趣地掏了銀兩,也買了兩枝花
小丫頭千恩萬謝地走了
盧三娘對著柳照雪說:“今晚我不跟你去衙門了”
“你對小丫頭有興趣?”
“她談吐不俗,出身應該不錯,怎會落得如此田地?”滴水之恩,湧泉以報,所以這一花的恩惠,盧三娘便要千百倍還回去
“好吧!晚上我們分頭行事你小心點”
“你才要小心,莫讓人捉了坐牢,還要勞我去劫獄”
“你肯幫我劫獄,也算是我三生有幸”他眉飛眼笑的,好不得意快活
她嗔他一眼,也跟著笑了幾時與他這般融洽了?但心裏裝著他的身影,卻是再無虛假
他的事已經成了她的責任,就像他會不辭辛苦、不擇手段替她擺平知府大人一樣
他對她好,她便要待他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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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柳照雪把知府公子的罪證再一次擺到知府床頭,同時在知府額上寫下“慎思”二字,讓知府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要跟盧三娘硬碰硬?
然後,他離了衙門,便去尋找盧三娘
白日裏,他早就跟茶坊的掌櫃打聽過賣花丫頭的住處,因此熟門熟路地找過去
來到楊柳胡同,他還沒走進去,便見那亮閃閃的白影在黑夜裏發著光
這盧三娘,不管到哪裏,都是最張揚、最引人注目的一景
他嘴角不禁帶起了笑,腳步也輕松許多
才進大雜院,他便見一道寒光閃爍,夜空裏,雷鳴也似地一陣響,卻是盧三娘的三煞劍出鞘了
“怎麽了?”他走過去,看見盧三娘的劍正抵在一個半老徐娘的脖子上,而小丫頭則呆立牆角,一邊臉腫得像剛出爐的包子,不知被誰打了
“小丫頭的叔叔賭輸錢,把她賣給賽花樓的老鸨,喏”盧三娘朝前方努了努嘴“就是這婆娘,賣了二十兩抵賭債我說替小丫頭還錢,這婆娘——你自己說,本加利,你想要多少啊?”她笑得一臉煞氣,像只正欲擇人而噬的老虎
“你……你別以為會武功就了不起,老娘的姘頭還是衙門的護衛呢!你敢動我一根頭發試試!”老鸨雖然吓得臉發白,但為了錢,她還是強撐著大吼“告訴你,沒二百兩,老娘就要這丫頭——啊!”
盧三娘一劍削了她的耳朵“還敢坐地起價!”
“好疼啊……痛死我了……”老鸨眼淚鼻涕糊了一臉,雙腳發軟,就要往地面栽
“你敢坐下去,我把你另一只耳朵也削了”盧三娘威脅她
“女俠饒命、女俠饒命……嗚嗚……女俠不要殺我……”老鸨不敢再動,哭得一張臉扭曲變形
“現在你想要多少銀子,才放小丫頭一條生路?”盧三娘陰恻恻地笑
老鸨知道今晚遇煞星了,哪裏還敢要錢,哭著擺手“不要錢了,一毛都不要,女俠饒命……”
“哼!”盧三娘扔了張五十兩的銀票給她“滾!”她也不是那麽不講理,但如果有人敢對她不講理,那就用劍來講理吧!
老鸨想不到還能收到錢,愣了一下,被盧三娘鳳目橫瞪,吓得捧著錢,連滾帶爬地就要逃走
“慢著”柳照雪突然喊了聲“把賣身契留下”
老鸨哆嗦著,掏出了小丫頭的賣身契,柳照雪接過一看,果然無誤,才對老鴨點頭微笑
盧三娘若是光、柳照雪便是影,盧三娘怒極反笑,會讓人頭皮發麻,而柳照雪,他唇角往上一扯,便直接把人凍成冰棍了
他的聲音也像寒冰那麽冷“你可以去報官,但你得保證官府能立刻捉到我們,否則她今天割你一只耳朵,我明天就去削了你的鼻子,後天再斬你的手,大後天——”
“哇……絕不報官,我絕對不會去報官……大俠饒命……”老鸨吓得裙子都濕了一塊
柳照雪皺眉,這尿騷味真難聞
“沒事了還不快滾!”他喝道
老鸨一路又跌又摔地,終于出了大雜院
盧三娘再也忍不住,彎著腰笑出聲“你厲害,居然把人吓成這樣?”
他也沒想到老鸨會如此失态“自古壞人就沒膽”
“是你把人家的膽子吓破了吧?”盧三娘調笑他一句,便走向小丫頭“你叫什麽名字?”
小丫頭看著她,再望望她手中仍在滴血的長劍,瞳孔瑟縮了一下,似乎有些懼怕,但又立刻克服
“我叫燕無雙”聲音雖小,卻還平穩
盧三娘心裏很滿意,小丫頭心腸好,膽量也好,她右手轉動,長劍回鞘,左右張望一下,滿目瘡痍,這樣的地方,恐怕耗子都不願意住,又哪裏能住人?
“我叫你無雙吧,你爹娘呢?”
“去年爹爹進京趕考,不幸客死異鄉,娘親憂傷成疾,跟著去了因我年幼,二叔代管家業,想不到……”曾有的百萬財富,卻被一夜輸光了燕無雙想起過往,便不由得兩眼垂淚
柳照雪心忖,難怪燕無雙對身帶重孝的盧三娘特別好,原來她也經歷了父逝母亡的悲傷
盧三娘很同情她,便問:“那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燕無雙也茫然了,她年紀尚幼,父母俱亡,僅餘二叔一親人,二叔又是濫賭鬼,還想賣她入青樓,怎可再與他相處下去?
但離了二叔,她又能去什麽地方?她今年才九歲,就算想做事養活自己,也沒人會雇用她的
“聽你的談吐,應該是識文斷字的,我家在城裏有一間綢緞莊,那帳房年紀大了,常常嚷著要告老,但他作帳确實有一手,因此我大哥便拜托他教習弟子,待日後衣缽有傳,再送他返鄉你若願意,我帶你去見他,你辛苦學習幾年,若能有成,我便聘你做帳房,如此可好?”盧三娘建議道
燕無雙聽得終生有靠,眼淚流得更急“謝謝女俠,謝謝!”
柳照雪看了盧三娘一眼,清淡的眸光裏生起兩簇焰火早知她仗義,以為她救了人,頂多給些銀兩,便算仁至義盡,誰知她連小丫頭的将來都安排好了
她的性子也許暴烈,卻絕不莽撞,這潑辣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慎思善敏的女兒心,極致對比,又無限誘惑
他眼裏的火越燃越旺,燒進了心裏,有一種想抱她一把,狠狠親上幾口的沖動
盧三娘潇灑地把劍往腰上一挂“謝我做什麽,是你自己贈花種善因,我才回你善果,一切都是你自己掙來的,要謝就謝你自己吧!”
燕無雙一邊抹淚,似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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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柳照雪和盧三娘坐在客棧裏,邊用早膳、邊打哈欠
昨晚,他們為了燕無雙的事忙了一夜,好不容易安頓好她,公雞都晨啼了
盧三娘向他問完昨天夜行衙門的事後,便道:“你說今天知府會有什麽反應?”
“要嘛妥協,要嘛反抗,難道會有第三種?”他累了,想睡覺,偏偏她好奇心大,非要等出個結果才肯去休息,所以他們才會坐在這裏熬著
“廢話”她打個哈欠,真的很倦,便與他商量“喂,我去睡覺,你再跑一趟衙門,探一下風聲,等我醒來告訴我,如何?”
“這麽惡毒的主意你也想得出來,虧——”話沒說完,便被外頭一陣吵雜聲打斷,他才轉頭,便見一隊官差闖進來,逢人就問:昨兒晚上在哪裏?誰人證明?沒有證據,來人啊!捉起來!
一時,客棧裏雞飛狗眺,柳照雪和盧三娘對視一眼不必探聽了,事實證明,知府是“威武不屈”的
盧三娘一把拿起桌上的茶杯,一口飲盡,消火
那個挨千刀的知府,她已經夠容忍他了,他居然還不識相,惹火姑女乃女乃,把他揍成一顆紅燒豬頭!
柳照雪嘆了口氣後,馬上又笑了起來,那眉飛色舞的樣子,好像春天的百花一起盛開
“也好,不然就不好玩了”他說得很小聲,旁人都沒聽見,但盧三娘功力深厚,還是聽到了
她突然一點也不氣了招惹她,她火大,頂多拔劍砍人,但誰觸了他黴頭,就要有生死兩難的準備
她開始同情起知府,這位大人将來的日子必不好過
那些官差已經一路查到柳照雪和盧三娘的座位前了,她不屑與他們糾纏,正想一走了之
“快來人啊!一品居有人鬧事!”一個官差鼻青臉腫地滾進來,可見剛才的宮民沖突中,衙門是處于弱勢的一方“王捕頭叫大家都過去,合力把那群賊人捉了!”
這些官差平時威風凜凜,上館子吃飯,店家都免費送酒,幾時被這樣無禮對待過?聽得一人訴苦,十來人同聲怒吼“那群賤民敢拒捕?砍他娘的!”說著,抄起刀,匆匆奔向一晶居
盧三娘睨了柳照雪一眼“一品居耶!”
柳照雪點頭“正是九幽門、巨鯨幫和長孫世家聚會的地方”
“你說鬧事的會是誰?”
“你又想去看熱鬧?”
“不!”她打個哈欠站起來“一品居反正不會長腳跑掉,等我睡飽吃好再去看也無所謂”
他也有相同的想法,便叫來小二,要了兩間上房和兩桶熱水他知她素潔,這折騰一夜,沒洗漱乾淨,就是給她一張龍床,她也睡不著的
盧三娘滿意地回他一抹燦笑跟他在一起,真是越來越輕松了,行走起卧,樣樣有人幫她打理好,這種舒适的滋味……她有點著迷
他呼吸一窒,無法形容那一笑,是萬家燈火也無法媲美的絢麗
他的心跳又快又急,一股熱火将身體裏的血液都燒得沸騰起來了
“喂!”她伸手捅了捅他的肩膀“走啊!小二都在前頭等我們了,你還在發什麽呆?”
他沒說話,眼神落到她身上,卻是再也移不開
他那神情好像要吃了她似的,她不禁也有些心慌意亂了
“你幹麽這樣看著我?”很不好意思耶!她又羞又惱“還看……你傻了……你……”她臊紅了臉,又不肯服輸,逞強地挺起胸膛,傳音入密道:“你該不會是被我迷傻了吧?”
“确實是被你的美麗大方迷傻了”他深吸口氣,才回過神,嘻皮笑臉地去拉她的手
“喂,有人看著!”她羞得曲肘撞他、擡腳踩他,但都被他避開,一只小手仍乖乖地落入他掌中
“你怕被人看嗎?”請将不如激将,他對她挑眉
“怕?”她一雙鳳眼整個瞪圓了“我盧三娘這輩子最不懂的就是——怕!”牽就牽,誰怕誰?她反手握住他,牽得好緊好緊
他傾身,給她一個溫柔的低喚:“三娘,我真喜歡你”
她面紅耳熱的,只差沒找個地洞鑽進去
“說什麽渾話,走啦!”嘴角是怎麽壓也壓不下去的笑意,但她仍然羞惱,情不自禁一舉捶在他的肩膀上“讨厭!”
喀啦,他的肩膀出現一道詭異的弧度——月兌臼了
此所謂——樂極生悲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