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接近晌午,日頭明晃晃的刺眼。

禾楚靈推開門, 就看到單膝跪地的顧長生, 他依舊披着黑色袈裟,神色認真且莊重。

他的面前是一個小巧的香爐, 正熏着一縷檀香。

小白團從二樓嘿咻、嘿咻的蹦了下來,它圓滾滾的躲到了門後, 與禾楚靈保持着三步遠的距離。

“大師, 你快起來吧, 昨天的事情真的只是個意外,我沒有怪你。”

青年僧侶緩緩起身,他雙手合十,彎腰道:“貧僧愧對慕容大将軍的囑托。特此登門謝罪, 這香爐還望禾小姐能收下。”

“這是……”

“歸安寺的清檀香, 能夠調理人或者獸的身體, 非常适合受傷之時使用。”

“那我就收下了, 多謝。”

禾楚靈将小巧的香爐抱在懷裏,這味道淡淡的, 很好聞。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聞到之後身體覺得格外舒服, 好像五髒六腑都被溫水清洗了一樣。

她将顧長生帶回店內。

給他泡了一盞茶, 放到茶幾上,道:“樓上還有一些點心, 我去端來。”

“禾小姐且慢, 貧僧不喜甜食。這次前來, 還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你。”

“你請說——”

“禾小姐的家中可還有什麽人?”

禾楚靈愣了一下,她家裏父母健在,外公外婆、爺爺奶奶也都身體安康,可那是兩百年前。在這裏,她哪有什麽親人?

于是她搖頭道:“就剩我一個。”

“抱歉。”

“沒事沒事——”禾楚靈笑着擺手道:“大師可是遇到了什麽麻煩,是在調查黑品的事情嗎?”

“不,元月鎮裏的黑品商已經連根拔起,關于其他的事情會由調查部的人來。貧僧問這些主要是因為,貧僧覺得火狼海盜團全員覆滅的事情與你有關。”

“……哈?”禾楚靈一頭霧水。

她并沒有看今天的新聞,完全不知道火狼海盜團的事情。

顧長生平靜的看着她,女孩的表現并不像是知情的樣子,可他的直覺向來很準。

所以——才會詢問關于她家裏人的事情。

白團子蹲在門旁,猩紅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顧長生。

“海盜團指的是那些黑品商嗎?”禾楚靈問道。

青年僧侶坐在沙發上,他的眉眼極其普通,去又無比協調。

他端起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用袖子擦了擦嘴角,道:“是的。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你沒事就好。”頓了頓,他又問道:“唐老板在嗎?”

“他在樓上,我去喊他下來?”

“有勞了。”

禾楚靈去了二樓,唐十九還在蒙頭大睡,她蹲下身扯了扯被子,道:“來客人啦,護衛兵大師想見你。”

“……”唐十九揉了揉眼睛,他坐起身,道:“怎麽來這麽早啊。”

“不早了,都中午啦。”

“……讓他等會兒。”唐十九掀起被子,光腳踩在地板上,他走進洗手間順便關上了門。

禾楚靈又去了樓下與僧侶聊了兩句。

期間,還回複了大将軍在群裏發的幾條消息。

唐十九洗漱好後才慢慢地走了下來,他神色疲倦的坐到了沙發上,側頭看向一旁坐得筆直的和尚。

“你找我?”

“是的。唐老板看上去好像很累。”

“哎,最近不太平,每天都睡不踏實。大師,你手上有沒有能夠防身的符咒,借給我們用用?”

顧長生搖了搖頭,道:“貧僧并不會符咒之術,恐怕要讓唐老板失望了。”

“失望倒不會,我也就是随口說說。”

這個男人他之前也見過,是禾小姐的合法丈夫,大将軍似乎很欣賞他。今日又特地觀察了一下,好像并沒有什麽特別之處。

顧長生站了起來,雙手合十道:“貧僧還有其他事要辦,就不打擾二位了。”

禾楚靈也跟着站了起來,道:“我送送你。”

她把顧長生送到了門口,青年僧侶擺了擺手,示意她留步。

說來也怪,這和尚明明長得很一般,身上卻有一股莫名的魔力。禾楚靈看着他轉身離去,也就是在對方轉身的剎那間,她就忘記了他的樣子。

“人都走遠了,還看呢?”唐十九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他站到了禾楚靈旁邊,跟她一起張望街頭。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道:“我在拼命回想他的樣子,可越用力想,就越是想不起來。”

“正常,要是你能記住他也就白修煉了。”唐十九喝了一口茶,他拎着小茶壺,蹲到了店鋪外面。

剛才還特別困,現在吹吹風倒清醒了不少。

禾楚靈也跨出門外,和他一起坐在門檻上。遠處的水車緩緩旋轉,偶爾有船只飄過,路人大都拎着一大筐的菜。

她最喜歡的便是閑暇時刻看着街道發呆,小鎮風景美如畫,哪怕只是靜靜地看着遠方的青木,都覺得是一種享受。

尤其是坐在唐十九的身旁,有一種說不出的安寧。

唐十九揚起頭,将小茶壺裏的茶灌入口中,有茶漬灑了出來,他用袖子擦去,眼神愈發明亮起來。

想到了什麽,他側過頭,道:“把頭轉過來。”

“怎麽了?”禾楚靈一臉迷惑的看向他。

唐十九微微歪頭,他伸出手輕輕地撫摸着她的臉頰,感覺到柔軟的觸感,女孩臉色白皙,之前的紅腫完全消退。

“不疼了吧?”他問道。

禾楚靈想要躲開男人的觸摸,但很奇怪,她的身體完全不聽大腦的指揮。

她有點不好意思的移開視線,點頭道:“不疼了。”

唐十九應該要收回手的,可是,他看到少女微微嬌羞的樣子,就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他身體前傾,禾楚靈連忙靠後,她的背部抵住了門框。

唐十九一只手臂按在了她身後的門框上,他低低笑道:“你躲什麽?”

“……我沒有啊!”禾楚靈有點惱怒的瞪了他一眼:“你別離我這麽近,男女授受不親!”

“可我記得,我們早就結婚了。”

“……”

“哎呀,唐老板,你這大中午的興致很好嘛——”

“我們那裏又進了新鮮的牛奶,你有空了記得去拿。”

“快走快走,別打擾這小兩口。”

路過的幾名街坊都笑着調侃,禾楚靈臉色通紅,他們倆坐在門口,這姿勢的确太過暧昧。

唐十九沖他們笑了一下,他直起身子,将手中的小茶壺塞到了禾楚靈的懷裏。

“多喝水,對身體好。”

禾楚靈摸着茶壺溫熱的表面,她低着頭,抱怨道:“別人看了都誤會了。”

“什麽?”

“我們并不是真正的夫妻。”禾楚靈鼓起勇氣說道。

唐十九看着她,沉默了一會兒,他認真的回道:“所以你是在暗示什麽嗎?比如,我們之間應該有一些實質性的進展……”

“……”

看到女孩又羞又惱的樣子,唐十九笑了起來,他懶散的靠着另外一邊門框,就這樣饒有興趣的注視着她。

是在一起生活久了嗎,為什麽他現在越來越喜歡看着她。

禾楚靈再也坐不住了,她站起身回到店裏,将小水壺重重的放在茶幾上。

唐十九一個人霸占了整個門檻兒,他索性側過身子,一只腳踩了上去。小白團也跳到了門邊,它原本圓圓的眼睛突然痛苦的眯了起來,身體開始不受控制的輕顫。

禾楚靈在擦拭手術臺,她發現小白團的異常後連忙走了過來。

“冬蘇?”

唐十九只是輕輕地看了它一眼,他開口道:“沒事,帶它去樓上休息。”

禾楚靈咬住嘴唇,她小心翼翼的将白團子抱在懷裏。它很輕,在被抱起的時候拼命地往她懷裏鑽,身體涼得不行。

禾楚靈快步上了樓,将白團子放到自己的被窩裏。它雙眸緊閉,渾身顫抖。

‘難受……’

‘冬蘇好難受啊……’

禾楚靈終于聽到了它心裏的聲音,她着急得不行,忍不住喊道:“唐——你來看看呀,它真的很難受!到底怎麽了,是生病了嗎?我是不是應該先用極其檢查一下它的身體,還是說——”

“你別急。”唐十九也來了。

他進入裏屋,跟禾楚靈一起坐在床邊,看着在被窩鼓起的一塊一直在發顫。

小麋鹿也過來了,它默默地看着床上的冬蘇,不知道它怎麽了。

克雷斯還在洗手間門口呼呼大睡。

完全不知道這邊的情形。

“它沒生病,只是在長身體而已。”

“長身體……?”

“魔獸成長的過程中,會遇到骨骼發育,雖然痛苦,但用不了多久就會進化完畢。我們在這裏陪着它就好。”

小麋鹿露出了羨慕的神色。

它也想長高高呀,可是它吃了這麽多的食物,也只長了一點點。

大哥不愧是大哥,在這方面就甩了自己幾條街!

聽到唐十九這麽說,禾楚靈才放心一點。她輕輕拍打着被褥鼓起的一角,撫慰道:“冬蘇乖,冬蘇不怕,我們的冬蘇在長身體,會成為一只了不起的大魔獸——對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禾楚靈的話起了作用,冬蘇漸漸不抖了。

唐十九看着她,想到很多很多年前,自己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的時候,也如同她一樣的反應。

他幾乎快要想不起來那個時候的自己,是用着怎樣的心情,陪着幼獸坐到天亮。

禾楚靈看着冬蘇痛苦的樣子,她焦慮的握住了唐十九的手指。他微微抿唇,擡起手臂攬住了她的肩頭,讓她靠在自己懷中。

“沒事,會好的。”他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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