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後記（四）曲府高燭照紅妝

後記（四）曲府高燭照紅妝

曲慕濤揭下蓋頭，和玉想微笑相視，兩人心中盡是柔情。

稍早外頭觥籌交錯，衆人酒酣耳熱，遲遲不肯放他走，甚至要跟進新房一樂。幸而望舒朗聲道：『不如大夥跟朕回勤政殿，豈不更樂？』這才吓退衆人。否則焉能與如花美眷共此良宵？

他将禦賜合巹酒斟上，與玉想交杯同飲，見她偷着樂，他笑問：「這不是妳頭一回喝合巹酒吧？」

玉想一愣，歡快地回答：「頭一回是跟娘娘，飲的也是這茉莉合歡花酒。」頓了頓疑惑笑道：「咱沒同你說過的，定是陛下透露。」

曲慕濤樂道：「陛下當時說起這事，我還道他開玩笑，後來細想，若是妳倆，确實不無可能。」

玉想呵呵嬌笑，發上步搖映着燭光，金燦燦流光轉動，将她星眸襯得明亮照人，紅色喜服讓她麗顏愈發嬌美紅潤。曲慕濤酒量極好，此刻竟有些醉意，拉過她玉手，在手背落下一吻，深情凝望她。

玉想讓他瞧得臉紅心跳，今日的曲大人和以往大不相同，倒教她手足無措。

這含羞帶怯的模樣亦是他頭一回見，只覺心頭暖熱，遂又憐又愛地親吻她。

金杯脫手，在榻上轉了幾轉，滾落至腳邊。她無措地睜大美眸，曲慕濤雙目微阖，瞧她這般盯着自己看，低笑一聲，清潤的嗓音微啞，貼在她唇上喃喃低語：「娘子，閉上眼睛。」

玉想給喚得小臉一紅，連忙依言輕閉眼眸，那略帶花香的溫熱氣息，教她有些恍恍惚惚。

曲慕濤這一吻極盡溫柔，一如平時待她，小心翼翼又無比珍惜。他将她輕輕放倒，解下帳幔，紅燭火光透過輕紗，将兩人揉在一溫暖氛圍中，更是親密。

玉想這會心跳得厲害，接下來怎麽着，她壓根不清楚。前幾日問娘娘，卻只見娘娘羞紅臉，含糊其辭，說甚麽曲大人自會教她。正胡思亂想，忽覺腰間一松，整個人被曲慕濤有力的臂膀圈住，喜服已半`褪，又感他柔軟雙`唇在頸`畔游移，竟有些心慌。

「妳會怕？」感覺懷中人輕顫，曲慕濤在她耳畔柔聲詢問。

「是有些怕，」她老實答道，「我知道你待我好，也是極喜歡你的……」她說到一半恍然大悟，「我終于懂娘娘的心思了！」玉想翻身坐起，拉着他手，雙目光彩熠熠，「先前咱去祝王府，我沒敲門那會，隔日娘娘竟對我絲毫不惱，還說挺感謝我。」

曲慕濤目瞪口呆，來不及消化，又聽她接着說：「我問她為甚麽，她也說自個喜歡陛下，可又覺着當時的陛下彷彿另一個人，熟悉又陌生甚麽的，教她有些怕，那陛下他……」

「想想！」他急急截下她未完的話，竟難得的紅了臉。

玉想頭一回見他如此，心下驚奇，興趣盎然地瞧着他。

曲慕濤深覺自己剛才聽到一件了不得的內情，瞬間串起許多事，不由得腦仁生疼、面紅耳赤，思忖一番，這才緩過來跟自個娘子解釋：「嗯…妳與娘娘無話不談。」

玉想點點頭，仍專注傾聽。

曲慕濤接着說：「咱倆向來也是如此。」

玉想一臉贊同，更是不住點頭。

小姑娘一派天真爛漫，令他失笑搖頭，緩了會溫聲道：「可…若是往後娘娘同妳說，她和陛下怎麽着，那是姑娘間的體己話，妳自個收好，不用說與我聽的。」

「這是為何？」她不解，一雙明眸澄澈似水回望他。

曲慕濤尴尬不已，仍沒放棄讓她明白：「我與陛下相熟，這非禮勿聽，否則日後對着他，又該如何是好？」

玉想登時明了，将食指壓在自個唇上，悄聲道：「非禮勿言。」

他微笑點頭，将玉想納入懷裏，只覺心滿意足，多好的小姑娘。這喜悅的心緒讓他想起一事，低頭對她笑道：「妳可知今夜除了我倆，誰最開心？」

「是陛下。」玉想歡快答道。

曲慕濤一愕，「為何是他？」

「娘娘總是顧着我，在珵琰閣和勤政殿之間奔走，」她說着，有些過意不去，「往後有你，娘娘就可一直留在勤政殿，陛下肯定樂壞了。」她也不怕自己嫁了人，娘娘會寂寞。

曲慕濤朗聲大笑，「我說的不是他，是咱們母親。」他輕撫她發，将步搖細心摘下，一邊說：「她從不催我成家，上元節那日見了妳，三天兩頭問起妳，為妳做了許多東西，讬我轉交。」

「可我沒收到呀？」玉想大奇。

「我都暫放在箱裏。」他指指妝臺旁的箱子，「怎能真在那時送妳，豈不将妳吓着了？」

玉想感動得搭不上話，曲夫人待她真好。

曲慕濤接着道：「陛下賜婚那日，據父親說，母親樂得差點睡不着，半夜還作夢笑醒。」他說着也忍不住笑出來。

「我現下好想見見她。」玉想滿心渴望。她也很想念曲夫人，那日她牽着自個，還讓她偷偷想着，若有娘親，肯定牽起來也是這般溫暖有力。

「明日帶妳去。」

她欣喜點頭，重新偎進他懷裏，喃喃道：「燈籠着了，确實嫁得好，我如何也想不到能和曲大人一道過。」今後還有了父親、母親呢！

「妳還叫我曲大人？」他柔聲笑問。

「慕濤。」玉想輕喚。

紅绡帳內，春光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