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比試

比試

從酒樓出來後,他來到了炳烺城的一處寂靜宅子,擡手一揮,整個院子瞬間亮堂起來。

原來隐在陰影中的人也暴露了出來,那人一身黑色夜行衣,眉宇剛朗,膚白若雪,他走過去坐下,那人行禮道:“主上”

他點頭,擡手示意他起身,問道:“那邊什麽情況?”

那人将情況一一說明,末了問道:“主上有何吩咐?”

他揉了揉眉心,沉吟片刻道:“你先按兵不動,必要時發展勢力,等我命令。”

那人應下便離開了。

一道傳音符出現在眼前,點開後許澈的聲音傳了出來。

“晞兒,到書房一趟。”

他起身,禦劍飛往南歸,天空中一道紅光轉瞬即逝,瞬息之間便回到了南歸。

在山門外停下,認真整理了一番自己的着裝,保證自己是最佳狀态後,方才走路夾帶着輕功,快速向書房而去。

書房內燈火通明,有一道影子伏在桌案上,手上抓着筆,在紙上塗塗改改些什麽。

他輕扣兩聲,許澈擡頭,道:“進來吧。”

他推門而入,到他跟前作揖道:“師父”

許澈點頭,向旁邊的位置微一點頭,說道:“坐吧。”

他應了一聲,正襟危坐。

許澈先詢問了他最近的修煉情況和平時的生活,他一一做答後,許澈點了點頭,垂眸不知在寫什麽。

許久後才聽見許澈說道:“晞兒,這些年辛苦你照顧我家阿遠了。”

他一怔應道:“不辛苦,這是我應當做的。”

許澈擡手笑道:“阿遠被我慣壞了,你平日帶着他,一定給你添了不多麻煩。”

顧晞聽着他的話,有些揣摩不透他想說什麽。

頓了頓,恭敬道:“師父言重了。思遠很乖,沒有給我添麻煩。”

許澈點頭,笑道:“他平日裏最愛黏着你,這幾日讓他在這邊幫我處理事情,也是累着他了。”

顧晞唇角微勾,回道:“思遠一直都說想為您分憂,您讓他做的,他高興都來不及。”

不過,累也是必然的。

許澈笑了笑,輕笑道,“你向來會說話”,顧晞笑了笑。

許澈繼續道:“再過幾個月,我家阿遠也到了訂親的年紀,你最是了解他,你覺着,他會喜歡哪家的姑娘?”

他愣了一下,唇瓣微抿緊了些,片刻後才道:“這還是看思遠吧。”

許澈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我覺着百裏家女兒不錯,她父親與我是故交,他們小時候也見過,感情日後也可以培養。”

他看向許澈,他還在擺弄他手中的筆,見狀,他淡聲道:“師父已選好人了嗎?”

許澈看向他,略微搖了搖頭,“暫時沒有,阿遠似乎不喜,上次與他談過了,如今還沒給我個準信。他最是聽你的,你說的,他應當會聽。”

他抿了抿唇,委婉拒絕道:“師父多慮了,思遠有自己的想法。他也長大了,凡事還是聽他自己的吧。”

許澈笑了一聲道:“不過孩子。”

顧晞聞言垂眸不語。

孩子緣何沒有自己的想法呢?

許澈看向他,笑道:“阿遠平日最喜纏着你,吾總算知道是為何。”

顧晞愣了一下,有些跟不上他的節奏,許期喜歡跟着他是因為喜歡,但許澈應該不知道。

許澈頓了頓,說道:“你很尊重他的想法,無論對與不對,你都偏向于他,這是吾不能比的。”

顧晞一怔,有些摸不透他的想法。

起身恭敬道:“師父言重,思遠做得不對的地方,我事後都會與他一一說明,不會叫他不明事理、不辨是非的。”

許澈看他一眼,突然笑道:“你放輕松些,平日見吾你都從容不迫的,怎麽說到阿遠你這麽着急,吾知道你寵他,但也不必如此防着吾。吾可是他親爹爹,能把他如何呢?”

顧晞應道“不敢”,許澈擡手,他坐下了,許澈仿若開玩笑道:“你修為高,性子也穩重,若你是女子,想必吾是不用擔心阿遠的婚事。”

他垂眸,眸中淡漠無波,手指不自覺攥緊了些,嗓音低啞道:“師父說笑了。便是男子,思遠的婚事也不用擔心。”

許澈點頭,将筆放下道:“你說得也對,兒孫自有兒孫福,順其自然吧。天色不早了,快些回去吧。”

顧晞見他不再執着許期的婚事,便利落起身,向他行了一禮,道了一句“師父早些休息”便下去了。

何銀笙自屏風後走出來,給他收拾桌上的紙筆,見着白紙上一個剛正的“緣”字時愣了一下,随後開口道:“夫君今日怎麽了,怎的一直在試探南瓊那孩子,可是出什麽事了?”

許澈攔下她的動作,自己收拾好了才回道:“無事,夫人不必擔心,我只是想确認一些事情。”

何銀笙聞言勸道:“阿遠平日喜歡纏着南瓊那孩子,南瓊那孩子對咱家阿遠也是好得挑不出什麽毛病,夫君就不必擔心了。”

許澈笑了笑,起身扶着她,笑道:“夫人說的是。”

何銀笙與他一同邁步往房間走,何銀笙想到兩人平日的相處,與最近許期的表現,唇瓣微抿,也不知道她感覺得對不對,總覺得怪怪的,但也沒多想,笑道:“若是阿遠以後沒有喜歡的人也無事,開心便是最好了。”

許澈在一旁應和。

“夫人說的是,女子不喜歡,不還有男子嗎?”

何銀笙看了他一眼,許澈讪笑道:“夫人我随口一說。”

何銀笙往前走去,許久後才道:“他喜歡便好。”

許澈愣了一下,突然有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但他想了想,心裏覺得不可能便想着應和道:“夫人說的是。”

顧晞一路往析木殿去,不知道他們兩人竟圍繞他倆開展了一次讨論。

析木殿地處偏南,是他成為核心弟子,被許澈收做親傳弟子時劃給他的,是一個四合院子,他在南歸時便會居住在那。

許期偶爾會留宿,可以說,那裏充滿了他們在一起的回憶。

歡喜的、有趣的……

也見證了他們相愛。

回到析木殿沒見到想見的人,心裏失落閃過,轉身往胡謹他們那邊去。

行走于環蓮廊橋之中,思緒慢慢放空,還未到星紀宮便聽到兵器摩擦而發出的刺耳聲音。

猜想他們應當在比試,宗門大比将至,他們着急也在情理之中。

走進去一看,果然如此,初若琛與沈墨在一旁比試,胡謹在一旁,吃着花生、啃着瓜子看他們。

轉頭瞧見他忙招呼過去 “南瓊快來,沈師兄又要敗了。”沈墨氣惱,回頭瞪了他一眼,被初若琛尋見縫隙,一劍刺去,沈墨真正落敗。

沈墨收了劍,到桌上倒了一杯茶來喝,喝完擡手給了胡謹一個爆栗,胡謹痛呼一聲,大聲道:“沈師兄!你打不過若琛又不是我的錯,打我幹嘛!”

沈墨咬牙切齒道:“若不是你在一旁說個不停,我能敗得這麽慘?”

胡謹不服道:“那也是你學藝不精,與我何幹。”

沈墨被氣得沒話說,初若琛走過來,難得有些笑意。

“南瓊,你來了?跟我打一場?”

他有些無奈,這劍癡,一遇到與劍有關的,必定要扯上他。

笑了笑,看了他一眼,突然皺眉,聲音嚴肅道:“若琛,你現下心浮氣躁,對你修煉沒什麽好處。”

初若琛愣了一下,低頭調節自己的呼吸與心火。

見他穩定下來後,才喚出辭陽劍,笑道一聲:“許久沒與你切磋了。”

随後運起功飛至九天之上,初若琛眼眸微亮,也運功追上他。

兩人于九天之上相對而立,各自一作揖,便執長劍相撞,靈力在兩人之間瘋狂湧動,吹得衣服呼呲作響。

長劍短暫相交便離開,空中的人影快到看不見,只瞥見一團青紅光在飛馳。

座下的人看着他們,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錯過了什麽。

沈墨一直盯着他們,眼睛一眨不眨,口中吃驚道:“怎麽感覺南瓊的修為又高了許多,先前還旗鼓相當,如今卻好似完全碾壓了?”

胡謹也感覺出來了,但面不改色道:“他不是一向這樣嗎?”

沈墨想想也覺得對,羨慕道:“有時候真佩服他,修為進階那麽快,偏偏人又那麽努力,師父看好他也是應當。”

胡謹笑道:“怎麽了沈師兄,你不是一直不服掌門收南瓊為徒嗎?現在服了?”

沈墨低頭笑笑,“我先前只是不理解而已,怎麽到你嘴裏成不服了?少給我扣帽子。”

胡謹撇撇嘴,沈墨盯着空中兩個打得難解難分的人,在腦海中慢慢記下他們所使用的劍招,打算回去好好破解。

初若琛手腕微動,劍氣沿着劍端劃過他的耳畔,一陣涼意掠過,他執劍挑開,回扣,将劍氣重渡回去,初若琛閃身躲過。

劍頭一轉,向他躲開的地方刺去,初若琛退開一大步後,從側面進攻,以密不透風的劍招攔下他淩厲的劍勢。

不多時,初若琛的臉上便透出微細的薄汗,他手腕微動,似無意般,從容接下他如牆般牢固的劍陣。

初若琛劍使得愈發艱難,薄唇緊抿,眼神專注,認真地施展他所學過的劍招。

瞧見他汗水爬滿臉頰,微挑眉,以左手撫上右手背,剎那間,一陣磅礴劍意自劍端湧現。

初若琛被這磅礴的劍意怔住,動作頓了一刻,随後反應過來般向他微點頭,自空中下落至屋檐上,盤膝而坐。

顧晞看他顯然已頓悟,眉眼松了些,收回辭陽,輕微甩了甩手,從空中落了下去。

胡謹拿花生的手一頓,難以置信般問:“他,這是……”

他“嗯”了一聲,坐下倒了杯茶,輕抿一口,皺眉,茶涼了。

胡謹驚訝,聲音有些壓不住,“他這就頓悟了?!我……”

沈墨從那股劍意中回過神來,發現心境開闊了許多,笑道:“若琛的悟性很高,有南瓊相助,頓悟也屬正常。不過等他再次醒來,我可能在他手下走不過十招。”

顧晞笑了笑,不作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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