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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顧時靖一夜沒睡,盯着火堆發了一夜的呆。

火光暗時便小心翼翼将一條胳膊伸出睡袋,添些近在手邊燃料,維持洞內溫度,這也是守夜人的任務之一。

一夜風平浪靜。

偶有零星幾只普通生物和畸變體從洞外經過,或徑直離開,或駐足片刻,卻都沒有靠得太近。

雨夜,不适合探索,不适合捕獵,更不适合一場交戰。

自然環境面前,任何生命體都只能選擇敬畏。

後半夜雨點小一些之後倒是有幾只趨光的小蟲飛了進來,但都無害,它們目标明确——直直撲進了火苗當中,成了灰燼的一部分。

這讓顧時靖不禁想起了“融合實驗”。

參加融合實驗的人類只成功也只存活下來了他一個,其他人全都無一例外死在了實驗當中。

他們都是因為什麽原因自願參加這項等同于赴死的實驗?

他…又是因為什麽?

疑點太多,秘密太多,無奈這項實驗已經徹底宣告停止,曾經的材料全都盡數銷毀,答案也難以得知了。

天色漸亮,最後一點燃料燃燒殆盡,洞內被霧蒙蒙的白光占據,徹底褪去了暖色。

小鼠蜷在他頭頂獸耳的耳廓內,總共翻了四次身,中途醒過來了一次,不到半分鐘又繼續睡了過去,睡夢中爪爪輕蹬了他兩次,力氣很小,不痛不癢的。

如今,天已經亮了,還沒有醒過來。

顧時靖斂了斂神,目光從正在裝死的陸小六身上收回,擡起手,将耳朵內的小毛球給拿了出來。

這麽長的時間,怎麽着也睡夠了。

旋即,顧時靖打開睡袋,半坐起身,別扭地擡起另一只手揉了揉被小鼠睡了一夜的那只耳朵。

雖被壓了一夜,但小鼠體型小,并不重,耳朵倒是沒什麽不舒服的感覺,反倒因為小鼠的突然離開莫名覺得空落落的,不太适應。

小家夥像是沒有骨頭般癱軟在他的手心,迷迷瞪瞪睜開了惺忪的豆豆眼,還未完全清醒過來。

顧時靖順勢報複般搓揉了幾下,拇指指腹蹭過柔軟的肚子,手感好極了。

怪不得那麽多人喜歡飼養有毛的寵物。

秋卷被揉得漸漸清醒過來,打了個小哈欠,抱住作亂的手指,又将小腦袋壓在了上面,不讓他再繼續“欺負”自己。

手指還算配合,被壓着之後沒再繼續亂動了。

秋卷順勢瞅了一眼手的主人。

相比較觀察人類複雜的面部表情,秋卷更喜歡通過眼睛來辨別顧時靖的情緒,像觀察一只獸類那樣。

金色獸瞳此時正注視着自己,瞳孔是放松的菱形,長睫微垂,眼角沒有彎下也沒挑起,卻透着幾分溫和。

天已經亮了,看樣子準小仆人并不介意自己窩在他的獸耳內睡覺,挺好。

秋卷又打了個愉悅的小哈欠,白色的胡須輕輕顫抖,在顧時靖手心舒舒服服伸了個懶腰。

它已經很久沒在非随身空間內的地方睡覺了,畢竟野外危險重重,稍不注意便會被拆之入腹,連骨頭渣滓都不剩,尤其是在睡夢當中。

但昨晚一覺睡得卻意外舒服。

無風無波,沒有任何危險靠近,身體被柔軟溫暖包裹,雖然浪費了一張防禦卡牌,但也值了。

伸完懶腰,整只鼠都精神了許多,秋卷又在顧時靖手心調整了個姿勢,直立起身,低頭仔細給自己梳理起了毛毛。

——這也是它每天醒過來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它是一只長毛小鼠,漂亮的卷卷毛是需要打理的,不然便會像一旁睡袋裏陸小六炸開的頭發一樣,亂得沒眼看。

這跟人類起床梳頭是一個道理。

……

洛嶼醒來的時候便見自家老大捧着小鼠,一臉認真地看它梳理毛毛,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在看什麽重要的戰鬥資料。

畫面竟有一絲怪異的溫馨。

洛嶼果斷從睡袋中起身,與顧時靖打了聲招呼後一邊收拾睡袋,一邊用腳背踢了踢一旁仍閉着眼的陸小六,以為他還沒睡醒。

誰料陸小六被踢後瞬間睜眼,眼神清明,沒有半點剛醒過來的樣子,配上那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将洛嶼給吓了一跳。

洛嶼又隔着睡袋不輕不重地踢了他一腳,語氣不善道:“中邪了你?”

陸小六:“……”

中邪的恐怕不是他,是老大。

陸小六顯然也注意到了正将小鼠捧在手心看它梳毛的顧時靖,卻只敢用餘光偷瞟一眼,生怕又與那雙金色眸子對上視線。

“快起來。”見他不說話,洛嶼又踢了踢他,催促着。

陸小六慢吞吞起身,卻并沒有像洛嶼那樣直接收拾睡袋,而是先從口袋掏出一把梳子,梳起了自己的雞窩頭。

說是梳子,另一頭其實是特制的小型激光刀,是個趁手的近戰武器,平日裏作為梳子對他來說也是個必需品,可折疊,體型小巧,便攜,總體來說還是很不錯的。

梳着梳着,陸小六快速給自己紮了個小揪揪,艱難吞咽了口口水,迎上顧時靖投射過來的視線,聲音小如蚊蚋:“老大,怎麽了嗎……”

“沒事。”顧時靖收回視線,若有所思地繼續看起了小鼠梳毛。

小家夥梳了這麽久還沒梳理完全身的毛毛,效率實在太低,陸小六都已經梳好頭發了。

不知道安全區能不能買到給倉鼠用迷你小梳子。

陸小六:“……”

瑟瑟發抖。

.

一直等秋卷梳理完毛毛顧時靖才從睡袋內起身。

趁着這段時間,洛嶼和陸小六檢查并清理了昨晚在洞口布置的機關,徹底踩滅火堆,又将收拾好的睡袋放上車,拿着檢測儀器在洞口外轉悠了片刻。

每晚都是顧時靖守夜,他們高枕無憂、呼呼大睡,白日裏自然要多出幾份力才行。

顧時靖打開一管随身攜帶的營養液,一口飲盡之前不忘分了一點給掌心的小鼠。

只是小鼠似乎并不喜歡營養液的味道,小粉舌舔了一口便不願意再嘗了。

顧時靖沒有勉強。

畢竟就算是他也沒辦法否認——營養液确實不好喝。

營養液主要是是軍需物資,目的是便捷且快速地提供能量和營養,用以充饑。末世本就資源緊缺,适口性方面便舍棄了優化,畢竟雖然不好喝,但也沒到難以下咽的地步,味道差就差了點,總比餓死強。

有的人喜歡往裏面加一些糖來改善口味,畢竟甜一些味道要好一些,顧時靖對甜食興趣平平,便沒往裏面添任何東西。

喝完營養液,顧時靖随手将秋卷放入防護服胸前的口袋內,俯身收拾起了睡袋。

口袋在右側,不算太深,裏面空空如也,裝下一只小鼠完全綽綽有餘。

秉着小倉鼠鑽洞的天性,秋卷在口袋內鑽了一圈,一無所獲後又将腦袋探了出來,小圓耳朵微動,豆豆眼中擒着幾分沒有尋到“寶藏”的小失落。

小團柔軟隔着衣料在胸口拱來拱去,帶着幾分不經意的撩撥,顧時靖沒忍住擡手輕揉了一下它的小腦袋。

秋卷惬意地眯了眯眼。

許是因為當過一段時間的家養小鼠,在小主人身邊養成了一些習慣和癖好,秋卷很喜歡被人類觸摸。

人類的手指軟軟的,大小和力度也正正好,簡直就是為撫摸小倉鼠“量身定制”的。

等待時機成熟,它一定要将準小仆人收服在身邊伺候它。

收拾好睡袋,顧時靖起身朝洞口的裝甲車走去,呆在胸口口袋的秋卷整個視野都開闊了起來。

顧時靖的個子很高,比秋卷見到的許多人類都要高,即便只是在他胸口的位置視野也好極了。

平日裏要辛苦爬上樹才能見到的風景如今輕而易舉便能看見,秋卷心底對準小仆人的滿意度像是坐了火箭般猛地蹿高。

見顧時靖走出山洞、将睡袋放上車,洛嶼和陸小六并肩朝這邊走了過來。

洛嶼手裏拿着一個儀器,說道:“老大,雷達探測到了某種鳥類的活動痕跡,從速度和飛行軌跡上來看和蘭鵵的數據十分相似,在東南方二十多公裏的地方。”

聽見熟悉的名稱,秋卷抿了抿小圓耳朵。

昨晚睡覺途中它曾迷迷糊糊醒過來了一次,那時候已經過了零點,它便下意識瞅了眼新的日常任務才繼續睡下。

果然,今天的日常任務依舊與顧時靖有關。

【日常任務:将捕捉到的蘭鵵給顧時靖+1直播幣(未完成)】

确實在昨晚的時候這幾個人便提到了這種大鳥,看樣子他們也是想将這種大鳥抓回去的。

任務像是…在讓它幫助顧時靖。

想起随身空間內昨天被自己揍傷捆回去的那只蘭鵵,以及自己被深藍色血液黏住的那撮毛毛,秋卷心中對那只大鳥嫌棄得不行。

既然準小仆人需要,給他便是了。

人類有句話說得極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秋卷心裏,顧時靖已經是自己人的範疇。

小鼠小腦袋快速轉動,琢磨着該怎麽将那受了傷的蘭鵵交給顧時靖才好。

它能直接将随身空間內的東西“拿”出來,包括那只受傷的蘭鵵,但“拿”出來的東西只會出現在它身邊極近的範圍內。

若是它呆在顧時靖的口袋裏面将那只蘭鵵拿出,那蘭鵵估計會迎面貼着顧時靖憑空出現,肯定會引起這幾個人的懷疑的,更何況他們手中貌似還有一些厲害的儀器。

秋卷怕露餡,也不想被懷疑,怕顧時靖直接将它給丢了,沒辦法繼續蹭吃蹭車做任務。

只能等機會從顧時靖身邊離開,與他們保持些距離,待他們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再伺機行動了。

顧時靖接過洛嶼手裏的儀器,低頭看了幾眼上面的數據,又将儀器還給了他,道:“過去看看。”

說完便打開車門坐上了後座。

洛嶼和陸小六則分別上了駕駛座和副駕駛座。

別看洛嶼平日裏瞧着是個心思細膩較為穩重的人,開起裝甲車來卻跟不要命似的,油門直直踩到了底。

畢竟是在末世,在這樣荒無人煙的野外,沒有秩序,沒有限制,開得多快多慢都沒人管你。

盯着車外快速倒退的畫面,秋卷微微瞪大了些豆豆眼。

這不是它第一次坐車了,以前也曾在野外偷偷搭乘過人類小隊的車,但這麽快速度的車它還是第一次坐。

幸好車窗是合上的,不然風肯定要将它剛順好的毛毛給吹亂了。

驚訝之餘,秋卷一臉新鮮地将小腦袋搭在口袋邊沿盯着窗外快速倒退的景色,目不轉睛。

等兌換了人形卡牌,它也要親自開一開這種車,開得比現在還快。

哦對,還要帶上小主人一起。

它曾在野外見過一對人類主仆,身材嬌小一些的稱身材壯碩一些的為主人,兩人感情十分要好,每每到了天黑兩人便會呆在車內,身材嬌小些的總是坐在身材壯碩些的身上,被抱在懷裏,身材壯碩些的一直撫摸他的腦袋和後背,兩人一邊說着“喜歡”“舒服”“別停下”之類的話語,一邊在車內打鬧着,連帶着裝甲車都輕輕震動。

它體型小,視野低,只能隐約看見一點車窗上重疊的影子。

沒想到人類也喜歡這樣。

真幸福。

它也要和小主人這樣!

它也很喜歡小主人的撫摸,特別舒服,每次被撫摸的時候都不想停下。

作者有話要說:

好好好,以後大do特do

鼠寶屬于那種了解不少人類知識,但有些又了解得比較片面XD繁殖方面自然是沒什麽機會了解的,所以會誤會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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