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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二天，一夜好眠的夏油傑起床做了一頓豐盛的早餐。他煎蛋的時候，暗搓搓地把蛋弄成心形，想着等會兒塍寺醒來了看到，會有什麽樣的表情。

然而坐在餐桌邊上等了一會兒也不見人出來，夏油傑只好過去敲了敲塍寺的卧室門。

門那端過了一會兒才傳來窸窸窣窣的起床聲，夏油傑隔着門，說道，“阿寺，快起床了。再不起，網球部的早訓就又要遲到了。”

塍寺今天天快亮的時候才睡着，這時候正是睡意正濃，在床上賴了一陣之後，才慢吞吞地爬起來，“……知道了。”

卧室裏就有一個單獨的衛生間，塍寺刷牙的時候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又想起了自己昨晚的鬼迷心竅。

他老臉一紅，心髒又開始和有病似地撲通撲通了。

嘆了口氣，塍寺警告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

真是不知道一會兒吃早飯的時候，他該怎麽表現。

沒人的時候他還能随心所欲地春心蕩漾，要是當着阿玉的面他萬一控制不了自己，讓阿玉瞧出來了他對他有非分之想，可怎麽辦？

到時候，阿玉可能會直接收拾行李，被他吓得連夜跑路吧？

塍寺往自己的臉上潑了幾捧冷水，澆滅了一些燃在心頭的火。

他都活了一千年了，這陣子只是假裝成人類十幾歲的小孩子，上個學打個網球而已，怎麽還能真的像小男孩一樣，心火旺成這個樣子。

等會兒可真的要收斂了，別讓阿玉看出來他喜歡他了。

是的，喜歡。

再次失眠了一夜，塍寺終于理順了自己內心的感情。

他是真的喜歡上夏油傑了。

鏡子裏的自己臉上都是水滴，額前的頭發有幾縷也沾上了水，黏在了一起。

門口又響起了敲門聲，估計是夏油傑等了半天他沒出來，就又過來看了一眼。塍寺深吸了一口氣，想着自己當時知道自己神力不足，可能要死的時候，心情都沒這麽緊張過。

算了，今天就趕緊吃早飯，吃完了他就走，不給自己一點說話和表露的機會！

塍寺鼓足勇氣走出了卧室，坐在了餐桌邊上，就開始風卷雲湧地吃飯。他以前吃飯從來都沒有這麽着急過，夏油傑還以為他是餓到了，把東西都往他這裏送了送，“慢點吃，別噎着。”

男人看了眼自己手邊的煎蛋，懷着心思推了過來，“吃點雞蛋。你早訓辛苦，得吃點有營養的。”

“嗯。”塍寺不願意開口多說一句話，甚至連煎蛋的形狀是什麽沒看清楚，就拿着筷子往自己一送，“我吃好了，先走了。”

模樣特別像那啥無情的渣男。

夏油傑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心形煎蛋，被某個神明毫無感情地吃進去，還是囫囵吞棗式的，人都愣住了，“啊。吃完了啊，要不我送你去學校吧？”

“不用不用！”這一送很容易送出事來，塍寺連忙拒絕。

全然忘記這個送去學校的規矩，還是他自己定給夏油傑的。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自從意識到了自己的感情之後，塍寺就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對勁了。以往的冷靜自持好像都是一個笑話，一看到夏油傑……不對，是一想到夏油傑，他都會忍不住地撲上去，親人兩口。

昨天晚上還是太小心翼翼了。

塍寺現在開始後悔自己偷親怎麽就只蹭了那一小下了，如果時間長一點的話，他或許還能回味得更久一點。

唉，失策。

塍寺穿上鞋，拎着網球包，急匆匆地出門了。夏油傑在後面看他的動作，以為他是真的有事要趕緊走，也就沒有再說什麽。

聽說阿寺周末還要去打比賽，興許是去網球部商量戰術問題了。

就是……夏油傑長嘆了口氣，本來還想着能趁今天和阿寺好好談談，把事情都說開呢。

看來今天早上是沒希望了，不如等下午阿寺回來了，晚飯的時候……夏油傑的眼睛亮了一下。也是啊，告白這種事情本來就不能操之過急，他早上什麽也沒準備，早飯也不豐盛，根本就不能稱作是一個合格的告白儀式！

想到這裏，夏油傑有點小小小失落的心情，立刻就被幹勁代替了。

為了今天晚上給他們兩個都留下一個深刻的記憶，他是得好好準備一下。首先要去超市裏看看，買點東西，布置一下場地！

然而夏油傑這邊才剛剛出了門，就被一個電話給叫走了。

事發突然，五條悟給他打了個電話，說又發現了一只像之前那樣的怪物。實力很強，咒術界這邊派了幾個二級和一級的咒術師過去，甚至都沒能把人抓住。

一級咒術師都沒用，那就只能是派遣特級過去了。

只是咒術界現役的幾位特級咒術師，出差的出差，找不見人的找不見，唯一能看到的就只有常駐在高專的五條悟了。

所以這任務就還是落在了五條悟的頭上。

五條悟本來是想直接去的，沒想到一聽到地名，就打了電話把夏油傑也叫上了。

因為那只怪物最後一次被看見的地方，正是在塍寺那座山的附近。五條悟猜測那只怪物很有可能，往山的方向過去了，于是就給夏油傑打了個電話。

兩人在山腳下的度假村碰了個頭。

五條悟看了看好友的身後，奇怪地問了一句，“怎麽你家那個……沒跟着一起過來？這裏不是他家嗎？”

“阿寺最近有事做，之前我們說的那些事我都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夏油傑着急去山裏看看情況，“比起這個，我想趕快去山上。那只怪物最好是別真的進了山，不然阿寺到時候恐怕要大發脾氣了。”

“也不用這麽着急，這才中午。那怪物怎麽也得到晚上才會出現。”

“還是提前進山看看吧，說不定可以找到他躲在哪裏了。”

五條悟嘶了一聲，用一種很八卦的語氣問他，“他脾氣這麽不好呢？”

“……”夏油傑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阿寺只是把這座山看得很重而已。這裏是他出生的地方，而且他大多數時間都沒離開過這座山。之前有人不小心毀了山上的一點林子，他就生生記了大半年。”

“那你更應該把人叫過來了啊。”五條悟跟着夏油傑一邊往山上走，一邊唠叨，“有他在，還指望我們抓不到那只怪物了？”

夏油傑：“我們兩個又不是解決不了。”

“那說的也是，咱們兩個誰跟誰。”五條悟驕傲了起來，像往常一樣伸出一只手掌來，“我們可是最強的。”

夏油傑一愣，随手也伸出手，在他的手上輕拍了一下。

清脆的掌聲在寂靜的山林間響起，好像一切痛苦與悲傷都随着這一聲遠去，只剩下當時還是少年時的快樂。

夏油傑的本意的确是想瞞着塍寺，自己偷偷把事情解決了。只不過他沒想到的是，塍寺在學校其實已經得知了這個消息。

雖然離開了自己那座山，塍寺沒辦法随時感知到山上的情況，但他之前找了不少神幫自己忙也是有點用處的。更何況他拜托的神明當中，還有一個喜歡到處跑的夜鬥。

夜鬥先是看到了一只鬼，想到塍寺之前特意來找自己的事情，他本來還以為事情還遠遠沒有塍寺說的那麽嚴重，直到他親眼見到了一只鬼。

那只鬼在和人類的咒術師打架，一對多還能不落下風，這讓夜鬥腦海裏的警鈴一下子就響了起來。

百年前也是有幾只強悍得異常的鬼，夜鬥當時看着那只鬼，隐隐覺得不妙。

尤其是當他看到鬼是往塍寺的山上跑的時候，心裏那股不詳的感覺就更加突出了。夜鬥一把翻出了塍寺留給自己的電話號碼打了過去，把消息告訴給了當事人。

塍寺當時才結束網球部的訓練，夕陽挂在天邊，正是要落不落的時候。

乍一聽到這個消息，塍寺氣得連通知夏油傑自己晚些回去都顧不上了，就直接瞬移回了自己的山上。

春天還是天短的時候，上一秒還是落日餘晖，下一秒天就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而此刻在山上躲了一天，終于準備出來的鬼，還不知道已經三人，準确來說是兩個人類一個神，奔着他所在的方向去了。

費了千辛萬苦，這只名為“蒼介”的鬼才找到了山中隐藏着的神社。

他以前是一個自由職業者，平時喜歡探險，還在網絡上有自己經營的賬號。事實上做探險直播這件事，是蒼介曾經做過最成功的。他自幼就愛贏得別人的關注，做直播可以說是完全滿足了他的喜好。

只是在前一陣子，蒼介就已經把自己做過最成功的事情更新了。

因為他遇到了那位大人。

在接受那位大人的力量之前，蒼介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一個人類可以強悍到這個地步。他能徒手劈開大石，蹦起來的彈跳力有一個成年人的高度，這使得蒼介在網絡上迎來了更多的關注度。

和以往只靠靈異直播走小衆路線不一樣，蒼介這次是真的火了。

蒼介是不可多得的好體質，一個人可以扛過大人好幾滴的血液。其他人才僅有一滴而已。

可別小看這幾滴的差距，這已經足以讓蒼介和其他人拉開了足夠的距離。蒼介可以毫不猶豫地說，他在大人的手底下，已經是實力最強的幾個鬼當中的一個了。

因為他的實力，大人手底下的其他鬼對蒼介也是畢恭畢敬的。

曾經只是一個普通人的蒼介，第一次體會到了人上人的滋味。

這些變化促使着蒼介變了。

他開始更加依賴大人給他的力量，同時為了能夠得到更多的力量，他不擇手段。

殺人吃人，這只是其中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罷了。

前陣子，蒼介聽說大人在四處尋找古樸而且無人問津的神社，他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有一次和朋友去度假村，結果在山上迷路時，看到的那處神社。

為了能夠搶先在大人那裏留下好印象，以便得到更多的血液，蒼介立刻出發去尋找那個神社。

他甚至忘了自己在迷路時，曾經虔誠地拜過那裏供奉着的不知名神明。也在自己脫困下山之後，還在心裏暗暗發誓，說要繼續參拜那位神明。

路上遇到了幾個糾纏不清的家夥，沒關系，反正他們加起來也就勉強能和他打個平手，根本不足為懼。

貪欲已經占據了蒼介此刻內心的全部。

在找到那處古樸的神社之後，蒼介立刻聯系到了那位大人，想要大人看看神社怎麽樣。

還沒等到大人的回複，身後就傳來咔嚓的一聲，好像是有誰踩到了掉落在地上的枯樹枝。蒼介心一驚，詫異自己居然沒能察覺到有人在靠近。

他猛地轉過頭，一個身穿校服的長發俊俏少年，出現在他的眼前。

塍寺剛落地，就把人抓了個正着。等到看到那只鬼長了什麽樣子之後，更是情不自禁地挑了挑眉頭，“哦……原來是你啊。真是難為你了，居然還能找回這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