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一定會替她做主

第118章 一定會替她做主

初姒身體猛地一顫,倏然擡起頭。

最後那五個字,像平地卷起的飓風,讓她整顆心都為之翻江倒海。

她又想起戚淮州在王袅袅家門口說的那句“喜歡”。

戚淮州說過喜歡她,所以他們之間不只是聯姻關系,對吧?

好一會兒,初姒才松開唇,找回自己聲音,凝咽地道:“……她打了我一巴掌。”

戚淮州立即将她的臉轉過去,左邊臉上的紅痕在吧臺的迷離燈光下,隐隐約約。

他眼眸陡然深了一度。

初姒委屈巴巴:“我從小到大,她連一句重話都沒舍得對我說過,這次居然為了謝意歡打我。”

“我都說了,當年是謝意歡想把我丢掉反而自食惡果,我也說了謝意歡跟梁縱認識絕不簡單,但我等了這麽久,她都沒有給我打電話。”

手機放在吧臺上,是在等謝母的電話。

初姒以為謝母聽了那些話會幡然醒悟,後悔對她動手,然後打電話來安撫她……可是始終沒有。

她死心了,自嘲一笑:“她不在乎真相,或者誰對誰錯,她只在乎謝意歡。”

之前在度假山莊,她對謝意歡說,如果她敢再作妖,就把真相說出去,讓她身敗名裂,在謝家待不下去。

那時候她以為這種威脅有用。

結果到頭來,小醜竟是她自己,人家根本不在乎這些。

初姒轉身,拿起那幅一直随身攜帶的畫,塞給戚淮州:“你幫我捐給博物館吧。”

戚淮州展開一看,是八大山人的作品,昨晚初姒跟他說她回謝家,是為了送一幅畫給謝母,應該就是這一幅。

所以她口中的‘ta’,是謝母。

戚淮州放下畫,語調也放緩了:“你平時不是最會演嗎?怎麽這次當面起沖突?”

這句話不是貶義。

初姒一向聰明,很會審時度勢,極少硬碰硬,一般都是采取戰術,或編或演,将局勢扭轉成對自己有利的程度,就像狡猾的狐貍。

初姒往後直起腰,拉開和戚淮州的距離:“裝不下去了。”

戚淮州神情探究。

初姒索性,也直說了:“我聽到她跟我爸爸說,要将東嶼百分之十的股份作為謝意歡的嫁妝,她為了成全謝意歡不惜代價,而對我就是‘不應該得到的’,她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怎麽還能裝下去?裝下去又有意思嗎?”

戚淮州微微一怔,明白了,順勢低下頭與她的視線平直相對:“一開始不肯接我的電話,是遷怒我了?”

初姒很輕地哼了一聲。

戚謝婚約,男主角是他,她如何心無旁骛地面對他?

戚淮州拿起桌上的冰水,擦幹杯壁的水珠,然後輕輕貼到她的臉上,消腫去紅:“後來怎麽又肯接了?”

初姒被冰得本能地躲了一下,聞言又貼回來,同時說:“回避沒有用,與其等她帶着謝意歡,還有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去問你的選擇,然後再來通知我,我這麽大個未婚夫沒了,還不如我自己先問。”

說是問他的選擇,但她這句話的內涵,不就是又默認了他會接受那邊的條件嗎?

戚淮州無聲搖頭,也不想再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同樣的話,他心裏早就有個念頭,現在也到了可以實施的時候。

所以他沒應她的話,等着做給她看,轉口問了別的:“剛才你說,謝意歡想丢掉你,結果作繭自縛,什麽意思?”

初姒提不起精神:“心情不好,不想講故事。”

“不講,我怎麽替你做主?”

“講了你又能怎麽替我做主?打我的人是我媽,你還能去打回來嗎?”

杯壁上又結了一層水珠,戚淮州拿開,抽了一張紙巾再度擦幹,語氣像是被抹去了情緒,比水還要淡:“為什麽不能?”

初姒:“……”

倒也,不必。

那就是二十年前的事。

“謝意歡比我大四歲,當年她八歲,我爸媽帶着我們去港城的外公外婆家探親,那天午後,大人們都去休息了,她突然來找我,問我想不想吃糖?她可以帶我出去買好吃的糖,我就跟她去了。”

“她帶着我上了好幾趟公交車,一直換乘,下了車又帶着我往巷子裏走,我不知道她想幹什麽,只跟着她走,最後,她把我帶到一個垃圾桶邊,讓我等着,不要亂跑,她買完糖就會回來接我,我答應了,然後她就走了。”

四歲的孩子不會防備任何人。

何況還是自己的親姐姐。

“我在原地等了很久,天都快黑了,她還是沒有回來接我,我開始哭起來,附近的居民把我送去警局,通知了我爸媽,我才被帶回家。”

初姒端起另一杯水,抿了一口,冰水入喉,一路涼遍了全身。

“可那之後謝意歡就不見了,我爸媽,還有我外公外婆,翻遍港城也找不到她,他們問我怎麽回事,我什麽都不懂,就只是說,姐姐帶我去買糖。”

然而事實是,那附近沒有一家有賣糖的店鋪。

誰都不知道謝意歡為什麽會把她帶去那裏,也沒人往壞的方面想,畢竟那只是個八歲的孩子,所以大家都當謝意歡也不知道哪裏有賣糖,在尋糖的途中,被人販子綁走。

初姒可笑道:“後來我長大了,再回想當時的事,才明白,她當時應該是想把我丢掉。”

謝意歡其實一直都不喜歡初姒,初姒是二胎,她的到來分走了她的寵愛,自初姒有記憶起,謝意歡看她的眼神就很不善,突然說帶她出去買糖,本就很古怪,還把她留在垃圾桶邊,不就是想丢掉她?

可惜作案手法幼稚,沒能得逞,反而把自己作死了。

但謝意歡已經走丢了,初姒就沒再把這些話說出來。

結果謝意歡回來,就告訴謝父謝母,當年是她非要她帶她去買糖。

……

呵。

初姒覺得自己很冤,細想想又不冤。

她已經把真相說出來,沒背着那個鍋了,只是人家無所謂真相是什麽,這比啞巴吃黃連還苦,她現在的心情很壓抑,很憋屈,有沒有宣洩的途徑。

初姒把自己逼得又紅了眼睛,戚淮州看在眼裏,臉色晦暗,伸手将她按進自己懷裏,讓她像剛才撒嬌說受委屈了一樣,讓她抵着他胸膛。

“戚淮州,”初姒啞聲,“反正你這兒,我能不能喝杯酒?”

戚淮州看向那面放滿了酒瓶的牆,伸手拿了一瓶,倒給她了。

大概是真的很難過,她醉倒了也沒像之前兩次喝醉那麽活潑,只是栽倒在戚淮州懷裏,含糊不清地說着什麽話?

戚淮州湊近了仔細聽,原來是在說——

“你別也不要我……”

‘也’。

謝母不要她了,她不想戚淮州也不要她。

……

戚淮州将初姒帶回了瓊樓,守着她到日落西山,她也沒有醒來,他便讓雪姨過來照顧她,換了身衣服又出了門。

他把車開去了謝家府邸。

他說了會替初姒做主。

就一定會替她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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