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16.第16章

第 16 章

啥玩意兒，家裏有糧食？

這老二是不是在外面叫雨淋了一通把腦子燒壞了？

這家裏有沒有糧食，她能不知道？

向老太懵逼了。

話說這老向家從來都是向老太做主，風風雨雨幾十年了，家裏有多少餘糧，有多少存貨，存了多少錢，向老太心裏都有一杆秤，清楚的很。

前頭麥收的時候，老向家跟往年一樣，只留夠了家裏半年吃的糧食，剩下的糧食都拉到生産大隊換錢了。

這個也是沒辦法的事，這家裏兩個小子牛蛋和鐵蛋要上學，要花錢，這一大家子吃飯也要花錢，這家裏晴娃子還小，以後花錢的地多着呢。

這家裏處處都要錢，向老太只能摳摳索索的過日子，好把錢省下來給孩子們花。

本來向老太打算的好好的，這家裏留的糧食雖然不多，但是一家子精打細算的也夠吃的了，沒想到攤上這個洪災，這下子地裏的莊稼鐵定要減産，要是洪災厲害了，這地裏的莊稼算是廢了。

這地裏沒有收成，糧食肯定漲價，這到時候家裏的錢都去買糧食了也不一定夠吃，這下子可怎麽好，家裏大人餓肚子沒啥，可是家裏還有兩個孫子，晴娃子還這麽小，孩子們正在長身體，可不能餓肚子呀。

再說了，這要是真的跟大更說的那樣，會鬧洪災的話，這下子可不就是餓肚子的事了，這是要命的事！

要知道老向家就住在村頭，緊挨着村口的大江河，這大江河是黃河的一條分支，平時河水就險，這會兒外頭連下了幾天的大雨，大江河的河水已經沖垮了一部分河堤，這會兒要是正的碰上黃河發大水，鬧不好整個縣城都要被淹了。

向老太想起這些事就發愁，壓根兒就沒搭理腦子“犯渾”的向大海，向大海也不說話，直接給張香秀和向大山使了個顏色，向大山看了一眼他娘的臉色，也不廢話，起身冒着雨到他睡的屋裏，從屋裏呆了一會兒，背着一麻袋糧食冒着雨跑到了堂屋。

“不是，大山，你這是背了一麻袋啥東西啊，這下着大雨你來回跑啥？回頭感冒了不得花錢？”王紅妮看見向大山冒着雨來回折騰，心裏不樂意了。

這老二老三搞啥玩意兒呢？這下着雨來回跑，要是感冒了啥的，不是花家裏的錢？

家裏有這閑錢還不如給她鐵蛋牛蛋多買點肉補補呢，可憐見的，這陣子日子不好過，兩個小子生生餓瘦了。

王紅妮心裏犯嘀咕，一個沒忍住把心裏的話講了出來。

向大山也不搭理王紅妮，在屋檐下跺了跺腳上的泥水，摸了一把臉，打開麻袋露出裏面的高粱，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的開懷；

“爹，娘，俺二哥說的沒錯，家裏有糧食呢，這都是俺跟二哥去年冬天在縣上幹苦力的時候買的，別的不說這個雖然是陳糧，但是也都是好糧食，等那天天好了，在太陽底下曬曬，就能吃了。”

向大山把麻袋裏的糧食抓在手裏，老向家一家人看到一麻袋的糧食，都驚呆了。

“大山，這是咋回事啊，你跟你二哥去年去縣上幹活兒不是沒掙着啥錢嘛？這糧食咋來的？”

王紅妮一驚一乍在邊上鬼叫，被向老太瞪了一眼，老實了。

“大海，大山，這到底是咋回事？你倆跟娘好好說說。”

向老太伴着腿坐在炕上，一臉嚴肅。

向大海和向大山交換了一下眼神，面對向老太板着的臉，向大海笑了下：

“娘，這事啊，是這麽回事。“

原來去年冬天那會兒，張香秀才剛懷上小向晴不久，那會兒老向家的日子着實不好過。

向老頭去年冬天一直在生病，這生病就要吃藥，吃藥就要花錢，這老向家的日子本來就不好過，再加上家裏又多了一個孕婦，老向家本來就拮據的生活更不好過了。

生産隊的人家平時吃的都是玉米面窩窩頭，再不濟的吃的也是高粱面窩窩頭，那陣子老向家是真的沒錢了，一家人不舍得吃窩窩頭，向老太就帶着三個兒子到附近的大山挖了幾麻袋野生地瓜背回家，回家洗幹淨了，做成地瓜幹。

一家人就吃幹巴巴的地瓜幹，再喝點水就算是一頓飯了，這地瓜幹雖說不難吃，可是頓頓吃，天天吃，這就是整天吃山珍海味也有吃夠的一天，別說是這幹巴巴沒滋味的地瓜幹了。

時間長了，家裏的大人都頂不住了，別說是鐵蛋牛蛋兩個娃娃了，還有張香秀這個孕婦，本來需要營養的時候，卻整天吃地瓜幹，整個人都面黃肌瘦的，向晴她老娘來老向家看閨女，看見閨女這幅模樣，當下就心疼的抹了眼淚，回頭就叫向晴大舅送來了幾條鲫魚和幾只母雞給女兒補身體。

向大海見到媳婦兒懷着孕還跟着自己受罪，心裏愧疚的很，就跟向大山商量着去縣上找點活幹，這一來嘛，能掙點錢回家過日子，這二來，家裏少了他們兩個人，還能省下兩份口糧。

向大山聽了二哥向大海的話，二話不說就同意了，家裏這幅光景，他正愁的沒法，就這麽着，向大海和向大山就告別家人拖人在縣上找了份炕麻袋的苦力工，兩人就到縣上幹活去了。

向大海兩兄弟到了縣上炕麻袋，吃苦耐勞不說，還任勞任怨從不惹事，很得領導徐福山的賞識。當下就給兩個人漲了工資，還提拔向大海當了小隊長，等到臨近過年的時候，向大海兩兄弟也攢下一筆錢，就想着等幹完最後一個月，就辭工回家跟家人團聚了。

沒想到這時候卻出了岔子，原本提拔他們倆的領導徐福山下鄉的時候出了意外，砸傷了腿不說，連工作也丢了。

這徐福山家裏負擔也重，媳婦沒工作，家裏的三個娃子都在上學。

這下子他自己又砸斷了腿，沒了工作就沒了工資，家裏的生活陷入了困境。

向大海和向大山提着東西上門探望的時候，徐福山的媳婦正在家裏哭。

向大海兩兄弟看到徐福山家裏這幅模樣，就問是咋回事，原來徐福山因為沒錢抓藥，他的腿已經發炎了，要是再不去醫院怕是一條腿就要廢了。

這哪行，救人要緊。

向大海和向大山當即把徐福山送到了醫院，用工資給他墊上了醫藥費。

這下子，徐福山的腿保住了，兩兄弟的工資花了一大半，沒辦法兩兄弟只能垂頭喪氣回家，把剩下的工資交給了向老太。

因為掙得錢不多，當時王紅妮還陰陽怪氣的說了兩句話，被護犢子的向老太噴回去。

本來這事過去了，兩兄弟以為這事就翻篇了。

本來他兩幫人，也沒想着要啥回報。

可前不久，神采奕奕的徐福山找到了向大海，不僅給兩人帶了禮物，還跟兩人運來了一車糧食，說時感謝兩人當時的救命之恩。

原來徐福山出院，找工作的時候，碰到了以前一塊上學的兄弟，他兄弟混的不錯，在縣運輸局當了個不大不小的領導，知道徐福山的困境後，把徐福山弄到了運輸隊幹活。

徐福山腦子活，會來事，在運輸隊幹了不久，就升職了。

這下子徐福山時來運轉成了吃商品糧的工人了，這家裏的日子好了，徐福山就開始大廳向大海兄弟的下落，他得報恩吶，要不是大海和大山兄弟他能有現在？

功夫不負有心人，到底還是叫徐福山找到了向大海兩兄弟，這徐福山不僅給了兩兄弟一車糧食作為報答，還給了兩兄弟兩個名額，叫他們秋後去生運輸隊報到。

“爹，娘，這事就是這麽個事。”向大海說的口幹舌燥，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咕咚咕咚喝個爽。

不是，這事聽着咋跟做夢一樣呢？

向老頭和向老太對望了一眼，都感覺自個兒跟做夢一樣。

張香秀也在邊上呆呆坐着，夢游一樣開口：

”不是，大海，這事咋滴我不知道？”

“弟妹事這樣的，這事不是還沒定下來嘛，大海想等事确定了再告訴你。”一直沒說話的向大牛開口說道。

沒錯，這件事向大牛也是知道的。

“奧。”張香秀點了點頭。

邊上的王紅妮不樂意了，她開口問道：

“咋地，大牛，你咋沒把這事告訴我？”

正在喝水的向大牛咳嗽了一下，他抹抹嘴巴，沉默不語。

他可不敢把這事告訴他媳婦，就他這媳婦這個大嘴巴，要是真告訴她了，一準兒能傳的滿村都是。

“這事可真是，老頭子，咱兒子做的對，這是好人有好報。”

向老太看着這三個兒子，心裏慢慢的全都是高興，行，不枉費她辛苦拉扯這三個臭小子這麽多年，沒想到老了，老了，她也有能享兒子福的一天！

向老太心裏敞亮了，一拍大腿站起來：

“行，算老天爺開眼，家裏的糧食夠吃的，我老婆子也大方一回，今晚上咱們吃豬肉菠菜餃子，老大媳婦，老二媳婦，跟娘和面包餃子去。”

說完，向老太就風風火火去了廚房。

王紅妮也眉開眼笑的跟在後面，哎吆，今個兒可是個好日子，吃豬肉餃子！

要知道老向家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能吃上一回豬肉餃子，今天課可比的上過年了。

張香秀見了大家夥都喜氣洋洋的，心裏也高興，把昏昏欲睡的閨女哄睡了，也洗手去了竈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