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31.第31章

第 31 章

這幾天大華山生産隊又有了茶餘飯後的談資，就是昨個兒夜裏，前不久剛被放回家的苦娃爹眼饞人家老向家的大白鵝，大晚上偷偷摸摸去老向家家圈裏去透鵝，結果這鵝沒偷着，苦娃爹和苦娃娘兩個小偷卻被老向家英勇的大白鵝啄的屁滾尿流，哭爹喊娘，直把大家夥兒都喊醒了。

這本來秋收大家夥兒累的腰酸背痛，大都早早歇下了，昨天晚上硬生生被苦娃爹嚎起來，出門一瞧苦娃爹捂着□□被大白鵝啄的滿村亂蹿，大家夥兒生生氣樂了。

有罵這苦娃爹娘“黑心肝的爛玩意兒，惦記人家小娃子養的鵝，不害臊！”

這有眼饞這老向家運道好，這小孫女兒頭一回進山，就能領回家一只大白鵝。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福氣，這大華山上了年紀的老村民來來回回進山不下百回了，咋地就沒見過這等好事！

于是這一大早的大華山村口水磨臺子上就熱鬧起來，

村裏老頭老太太年歲大的婦女都過去懷裏揣着寫鞋樣子，這手上納着鞋底子，嘴裏還不耽誤啦呱。

有人想起昨晚的事就納悶兒了：

“你說說，這苦娃爹咋地就不學好的，這才給放出來沒多久，這又打着壞心思去偷人家老向家的鵝，也幸虧這晴娃子撿家來的是只兇悍的母鵝，這要是只野雞啥的，還真就被苦娃家的偷走了！”

“可不是，這都說狗改不了吃屎，以前我老婆子還不信，現在總算是信了。”

富貴婆婆撇着嘴說道，随後又補了一句：

“要說，這苦娃爹兩口子也真夠蠢的，這老話說的好，大白鵝，癞皮狗，這兩樣在鄉下是最不好惹的，這鵝是最兇的，咱們見了都繞道走，這兩口子可倒好偏偏往這槍口上撞，這不是活該！”

“不對呀，這向老二家的大勇媳婦那天不是咋乎着說什麽晴娃子是災星轉世，來克他們二房的，這為啥災星還能這麽有福氣？”

邊上有小媳婦疑惑道。

為啥，這劉翠果瞎編的呗！

這李老頭的大兒媳婦抱着自家小閨女冷笑一聲開口：

“大妹子，你可別聽劉翠果這個爛心肝的娘們瞎逼逼，這別的不說，這向大娘家的晴娃子咋地也跟她劉翠果有親戚關系，這晴娃子還是個不到三歲的小娃子，這這李翠果這個娘們兒能狠心詛咒這麽個無辜的小娃子這心就已經夠黑的了，再別說這晴娃子人家上下來就是個福娃，要不然這兩年大房的日子越果越紅火，這晴娃子出門還能帶回家一只鵝！這則是多大的福氣！”

“哎吆，你還真別說，這話可有理兒！”

見有人附和，這李老頭家的大兒媳婦越發得意，她左右敲了一番，又神秘兮兮開口：

“依我看啊，這災星還真不是沒有？”

“啥，你說誰？”

“還有誰，這不就是劉翠果的親閨女向寶珠！”

這，這話不能亂說吧？

在場的衆人聽了，都是一陣無言。

這二房的向寶珠也還是個小娃子呢。

老李頭的大兒媳婦一撇嘴，她這話可不是胡亂說的，這自打向家老二有了向寶珠，這向家二房的日子可是一天比不過一天，先是向老二無緣無故中風身體不利索了，再接着沒多久這向大勇就丢了工作，還有前陣子這向家二房全家拉肚子拉到醫院…

這樁樁件件不都在這裏擺着嗎？

這李老頭大兒媳婦就把這話一一說給衆人聽，這大家夥兒聽了琢磨了一下，發現真那麽點道理。

這眼看着下地的時間到了，大家夥兒就都點點頭，帶着八卦地興奮心情家去了。

這會兒，村口水磨臺傳的閑話，向家大房可絲毫不知情。

這會兒，向家小院中正升起一陣陣炊煙，竈房裏張香秀正做在竈前燒火，王翠英正用菜刀剁着菜餡兒，向老太和王紅妮在院子裏摘菜，這如今已是九月了，這如今雨水足，菜長的好，家裏菜園裏前頭種的絲瓜長的肥肥的。

向老太一大早起床就到院子裏雞窩前看雞下蛋了沒，這一看可把向老太樂壞了，這雞窩裏不僅躺着四五只雞蛋，還有兩只大大的鵝蛋，好家夥兒，這可是以前沒有的事。

這平日裏鄰居家養的鵝醫一天下一只鵝蛋就不錯了，她家的鵝居然下倆，這向老太打聽了，這集市上的鵝蛋兩毛錢一斤，這家裏的鵝一天下倆，一個月就是六十個，除去家裏自個兒吃的，也能攢下不少，這拿到集市上賣了也是不少錢兒呢。

這如今兒的家裏的日子是越來越好了，向老太瞅見院子裏精神十足的大白鵝，臉上也帶着一抹笑意，這都是沾了她寶貝孫女兒的光！

這心裏高興了，向老太出手也就大方了，她看着院子裏的幾個孩子們，爽朗道：

“今晚上咱們吃土豆頓肉！”

“嗷嗷，吃肉了，吃肉了。”

這家裏的孩子們聽說晚上吃肉，頓時高興的嗷嗷叫，站在院子裏看花花的小向晴眨巴着水潤大眼睛，邁着小肥腿兒颠颠兒跑過去，拽着向老太的衣角，奶聲奶氣的說道：

“奶，炖了肉也給小哥哥吃。”

“好，這肉不給誰吃，也得給奶奶的乖孫女和洛娃子吃、咱家的大白鵝也有洛娃子的功勞呢！”向老太笑眯眯摸摸孫女兒的小臉兒。

這老向家的大肥鵝，對外頭說是晴娃子和爹三叔一起去山裏撞見的，其實是跟着陳洛和向大海一起進山時撞見的，只不過那會兒向大海一門心思想給閨女抓魚，這小向晴看着草叢裏的大白鵝、小眼睛都直了，連忙扯着陳洛的衣腳，小胖手指着草叢裏的大白鵝高興的不行。

這陳洛也是從小在鄉下長大的男娃，知道這鵝不好惹，可是這會兒撞見了，知道小向晴喜歡，就使了個計，把大白鵝引到溝裏用籃子扣了，給抓了回來。

也不知道，這外頭咋傳的，莫名其妙就成了這大白鵝自個兒跟着晴娃子回來的了，向老太聽了這話就笑了，怎麽可能，這鵝又不傻！

這邊上王紅妮聽見了向老太的話心裏老大不情願，這家裏的肉不多，這洛娃子多吃一口，她家鐵蛋牛蛋就少吃一口。

可是如今王紅妮也有點兒懂事了，她知道家裏的大白鵝是隔壁洛娃子幫着抓回來的，這鵝還是只母鵝，這鵝蛋價格貴，家裏的鵝下蛋又多，這鵝蛋賣了錢大多用在家裏娃子身上。

現在鐵蛋牛蛋兩個小子上了學，家裏花錢地處多，王紅妮也就不計較了。

這向老太也不是沒注意王紅妮的神情，這會兒見她沒有多大不滿，知道大兒媳婦這是懂事點了，心裏愈發高興不已，忙放下手中的菜刀沖着家裏幾個小子招呼道：

“今天你們幾個小兔崽子早點兒回家，雖說如今是秋天了，可地裏長了好些荠菜，可水靈哩，這下阿奶摘了好多家來，給你們做面糊糊吃。”

菜糊糊，就是把野菜采摘幹淨了，用刀剁成餡兒加上棒子面或者白面做成糊糊。

這以前日子不好過，這向老太就去田裏摘些荠菜洗幹淨了，摻上一點點兒玉米面做成菜糊糊給家裏人吃，這個雖說不好吃，可也是糧食，吃了能填飽肚子。

哪像現在家裏的日子算是挺過來了，向老太長舒了口氣。

到時候，叫二房那幫子白眼狼們眼紅去吧！想起年輕時妯娌向二婆子給她的白眼，向老太就恨恨的向地上呸了一口唾沫。

這邊上張香秀跟王翠英也幫着做菜，今兒早上家裏吃的好一些，張香秀到菜園子裏摘了些新鮮的西紅柿，決定做西紅柿雞蛋湯。

跟大華山大多數人家一樣，向老太在自家的後院開墾了一塊地，種了些花果蔬菜，院子裏還栽了好些桃樹、梨樹、石榴樹等。

農家生活就是這樣，要是想吃些新鮮的水果，這一年裏就指菜園子裏的水果和後院的果樹了。

要是要吃水了，要到到遠處的井裏去擔，做飯需要的食材大部分都是自給自己，像鹽、醬油之類的調味料要用的話就到集市或縣上去買。

蒸饅頭要用大火，養雞加養鵝，要注意不能叫彪悍的母雞欺負呆頭呆腦的鵝。

畢竟鵝被欺負久了也是會反抗的，且母雞是表面上兇悍內裏欺軟怕硬的主，而鵝一旦發火後果不堪設想。

田裏的雜草隔幾日就要去清一清，田裏最好的肥料就是自家欄裏的豬糞，若是村中沒有養豬的人家用雞糞也可以。

這是鄉下普通人的生活，像是老向家這樣家境尚可的人家，家裏溫飽不成問題，還能賺些錢供家裏的娃子們去學校讀書。

這農家的娃子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去念書的，這窮家人和家裏偏心眼的是不會叫孩子費錢去讀書的。

但是向老太不這麽想，她雖然不識字，可是也算是個有思想的老太太，知道讀書的重要性，這農家的娃子，要想有出息，那就得念書！

不讀書就是睜眼瞎，一輩子當農民在土裏刨食兒，掙錢不多不說還受累，反正家裏的娃子們不能在過這樣的生活了。

向老太自個兒吃盡了生活的苦，也是不想自己的兒孫們在受這樣的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