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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面是跑堂的送去的。
而跑堂的一口咬定是路時打着趙豐的名頭,非要讓他給王爺嘗嘗新菜,還拿出了路時收買他的一整吊銅板當作證據。
然而跑堂的沒想到,路時這半個月來闖禍太多,早把荷包賠得精光。別說一吊錢這種巨款,就是兩個銅板只怕都拿不出來。要不是酒樓包吃住,他用不了多久就能餓死。
榮掌櫃之所以勉強多留他幾天,也是因為他還欠着酒樓的帳,月錢扣無可扣,只好當當苦力以身抵債。
于是在報官的威脅下,孫二最終被跑堂的供了出來。
路時對此倒是一點也不吃驚,他甚至懷疑之前那幾次怪事也是這人動的手腳。
見事情敗露,孫二面紅筋漲,對着路時破口大罵。
“還不都怪你是個草包!要不是你沒本事還要占着茅坑不拉屎,就算把你做的菜送給王爺又怎樣?!我就是讓大家都看清楚,你這種人憑什麽能做趙大師傅的關門弟子??”
路時也不生氣,好奇地反問:“你說誰是茅坑?”
孫二:“……”
他轉頭對着榮掌櫃求爺爺告奶奶,賭咒發誓說只是想讓σw.zλ.路時看清自己幾斤幾兩,絕沒有想要毒害客人的意思。
孫二算是酒樓的老員工了,在這裏幹了不少年頭。他這一下跪,很多人都于心不忍地為他求情,說他是一時糊塗。
路時在一旁閑閑地開口:“今天看我不順眼就能背後捅刀子,誰知道明天還會看誰不順眼?哎,我真替大家的安危擔心。”
衆人驀地一靜。
路時哂笑,慷他人之慨還不是因為刀子沒落到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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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二大怒:“胡說!除了你我還能看誰不順眼!”
“你要是看我不順眼,完全可以打我一頓嘛,為什麽要給掌櫃的添麻煩?你明明知道這樣會害了我們酒樓!”路時一臉痛心疾首。
“你!!!”
孫二怒不可遏,提起拳頭就要上前揍他,被榮掌櫃厲聲喝止:“夠了!”
“孫二,看在你為酒樓辛苦多年的份上,王爺那邊我會替你瞞下,算是救你一條小命,”榮掌櫃陰沉着臉,“月錢我也不扣你的,明日你自去賬房結清走人。”
孫二宛如突遭雷劈,滿臉恐慌:“掌櫃的!掌櫃的我知錯了!求求您,我不能走……”
“出去。”榮掌櫃根本不聽他的鬼哭狼嚎。
孫二見已無力回天,猛地回轉身,怨恨地指着路時點了點:“你給我等着,我不會放過你的!”
路時微笑着對他做了個“拜拜了您吶”的手勢。
接下來,容掌櫃雷厲風行地發落了跑堂的,給在場衆人狠狠敲了一記警鐘,最後走到趙豐面前。
“老趙,雖然這回不是路時的錯,但他再待下去,怕遲早也會砸了我十方酒樓的金字招牌。等幹完這個月,他必須走。當然,如果你想,私下裏還是可以繼續收他為徒,我不會過問。”
一直沒說話的趙豐瞥了路時一眼,像在看一件終于要被丢棄的垃圾。
“用不着,”趙豐冷冷開口,“從今日起,我趙豐沒你這個徒弟,你好自為之。”
系統2583在路時腦海中發出崩潰的電流故障聲,路時卻一臉平靜,像是早料到了這一幕。
系統為宿主在這個世界設置的身份,原本是一位天才小廚師。
年紀輕輕,憑借着過人的廚藝天賦,被十方酒樓大廚一眼相中,收為關門弟子,就此平步廚壇,成為酒樓的新招牌。
可來的偏偏是連煮泡面都難吃的路時。
所以在趙豐的認知中,自己收進來的徒弟明明應當是中華小當家,成為自己稱霸酒樓甚至獨立門戶的強大助力,現在莫名其妙變成了砸鍋小能手。
大力投資的潛力股眼看跌穿谷底,趙豐都恨不得報官把路時當詐騙犯抓起來,哪裏會對他有一點點師徒之情?
路時鎮定地走回自己房間,鎮定地坐下喝了一口水,鎮定地用顫音發問:“系統,還有五天。你說五天之內我能重新找個什麽工作?”
系統像是剛從bug中恢複過來,機械聲斷斷續續:“讨……讨飯。”
路時:“……”
-
天邊剛蒙蒙亮,路時連打好幾個呵欠,神情萎靡地蹲在夥房門口的排水溝旁。
這是他在十方酒樓打工的最後一天。
雖然這些日子沒工錢拿,但至少還能維持溫飽。等過了今日,他都不知道下一頓飯該去哪裏找。
在趙豐一疊聲的叱罵中,他把今天采買回來的新鮮蔬果一一洗淨,再撈到一旁的竹籃裏晾幹。
早春的清晨氣溫不高,打上來的井水更是冰寒刺骨,等洗完所有的菜,路時原本白白嫩嫩的十根手指已經凍得紅腫發脹。
他直起酸痛的腰,剛對着手指呵了兩口熱氣,一大摞放完血的雞突然從天而降,砰地砸進他身邊的盆裏。
“快點,飯點前把這些雞毛都拔幹淨,大師傅等着下鍋!”來人匆匆扔下這句話。
路時數了數,足有十二三只,光是燒開水燙雞都得燙倆小時,更別說還要挨個拔掉那些細小的絨毛!
他呆了一會兒,面無表情對系統道:“不如我現在卷了雞走吧,說不定賣雞的錢還能多撐幾天。”
2583認真想了想,“這樣也好,這樣宿主就可以去吃牢飯,不用擔心餓死了。”
“……”路時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他強忍着鼻尖令人作嘔的腥臭味,認命地提起幾只斷脖子死雞,老老實實讓老板在開除自己之前,榨幹最後一滴價值。
路時剛彎着腰往竈膛裏添柴,一個前樓的小二闖進來,急三火四地喊:“路時!路時!!快點跟我走……王府來人了,指名要見你!”
忙碌的後廚陡然安靜下來,衆人的視線齊齊投向少年。
路時手裏的雞一抖,歪着脖子摔進火堆裏,升起一股炙烤後的肉皮香。
這個點酒樓尚未開門迎客,路時在小二的催促下跌跌絆絆跑進大堂。
容掌櫃背對着他們站在大堂中央,而他面前的人是——
是昨天那個從衣服到刀再到臉都黑咕隆咚的煞神!
路時的冷汗唰唰順着背脊往外冒:完了,反派這是回家以後氣不過,秋後算賬來了?!
“路時?”容掌櫃發現了他,沉着臉喊道:“還不快點過來!別讓韓大人久等!”
路時心驚膽戰蹭過去,“掌、掌櫃的,找我有什麽事嗎?”
容掌櫃還沒說話,黑衣侍衛把刀往懷裏咔噠一按,橫眉豎目:“跟我走,王爺要見你。”
路時僵笑:“有什麽不能在這兒……”
“少廢話,快走。”
那兇神惡煞的侍衛一偏頭,容掌櫃就迫不及待地把路時推了出去,壓着聲音道:“趕緊走吧,別惹得七王爺不快,到時候再連累了酒樓!”
路時一頓,也知道自己躲無可躲,垂頭喪氣地跟了上去。
目送韓揚帶着路時出了酒樓大門,榮掌櫃終于大大松了一口氣,把扒在門後看熱鬧的衆人往回攆:“去去!趕緊回去幹活兒!瞧見沒?這就是得罪貴客的下場!都給我把皮繃緊了!”
人群末尾,趙豐和他對視一眼,兩人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慶幸。
還好他們沒有繼續留着路時這個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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