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比賽前夕

比賽前夕

事實證明提前過來倒時差是正确的。

又一次在詭異的時間醒來，張佳樂撐着床板坐起來，如水的月光打在被子上顯得白色的被子更光亮。

沒飛蘇黎世前，張佳樂堅定地認為作息不習慣的會是張新傑，直到半夜醒來發現隔壁床的張新傑還睡得好好的，他沉默了。

張佳樂悄悄起身，拍了張月亮的照片發給時念，配文:好困但是又醒了，真的受不了這個作息。

東八區的時間應該是早上，正常來說時念這個點在摸魚玩手機，可是他等了好久都沒有等到時念回消息。

大概在開會吧，張佳樂給時念找了個原因。

張佳樂從百度網盤翻出塵封已久的英語聽力，這個音頻還是找上初中的小侄子要的，英語果然是有魔力的，沒聽幾遍瞌睡蟲就爬出來了。

腦子不清晰之際，張佳樂強撐着把音頻暫停才睡去。

吃早飯的時候沒看到葉修人影，喻文州說領隊去抽簽了。

方銳用手機自帶的指南針分出方向後，面對東邊虔誠地作揖:“皇天在上，弟子願用葉修單身十年換一個好的分組結果。”

“我們現在在西方，不應該拜上帝嗎？”孫翔臉上明晃晃寫了三個字“不理解”。

“中國人不拜西方神。”方銳嘴上說得義正言辭，手卻誠實地擡起來。

“跟主辦方交涉過了，我們可以提前去比賽場館踩點。”喻文州放下手機。

“那待會吃完飯就過去吧。”

異國他鄉的街頭，陌生的建築風格，陌生的臉龐，入目的幾乎是白種人。

都是二十來歲的大人了，倒不會害怕，只是心裏少了份安全感。

蘇沐橙和楚雲秀手挽手一起走，其他人不約而同把她們圍在最中間。

“不得勁。”唐昊跟孫翔吐槽，走在旁邊的張佳樂聽到了，張嘴就是安慰:“忍忍吧，半個月很快就過去了。”

偌大的場館空無一人，連燈都沒打開，莫名瘆得慌。

肖時欽圍着牆壁走一圈，在後臺的角落裏找到了開關。

啪——燈打在舞臺中央的置物臺上，半個月後，那裏将有一座獎杯等待最後贏家。

方銳看着觀衆席開玩笑道:“不會到時候比賽沒有一個人為我們加油吧。”

張佳樂，喻文州這種風裏雨裏走過來的選手早練就出大心髒，唯二的兩個妹子也是在質疑聲中殺出一條血路的，其他人也不大可能受影響，就是七期這兩個讓人有點擔心。

互聯網高度發達的時代，他們出道起點又比較高，可以說是被粉絲和燈光聚焦的一代。

孫翔注意到自己身上若有若無的視線，他立馬叫起來:“看我幹什麽!我心理素質才沒有那麽差呢!再怎麽說……”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肖時欽湊近了才聽清他說的是什麽，“集訓都被虐這麽慘了，哪會有玻璃心啊。”

張佳樂征用了好幾個人的手機開最大音量放音樂，聲音震得其他人咻地一下跑遠。

比賽席裏，李軒比完OK的手勢，張佳樂立馬把歌關掉，揉了揉耳朵，真是遭罪啊。

比賽席并不小，只是一下子擠了十幾個人，顯得它不夠寬敞。

“隔音效果不錯。”黃少天坐在椅子上，手摸上鍵盤和鼠标，盡管電腦沒有開機。

“設備自帶吧。”黃少天從口袋抽出面巾紙擦手，“不說它的設備好不好用，抹我一手油，手感太差了。”

回到酒店的時候，葉修也抽簽回來了，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裏，他公布了那個不算壞消息的消息。

比賽采取積分制原則，十六支隊伍分為ABCD四組，組內随機兩兩PK，勝出的兩支隊伍鎖定八強的席位，進入八強後随機分為兩組，組內積分最高的兩隊最後晉級決賽。

中國隊被分到了A組，A組裏還有挪威，日本，美國，韓國。

“老葉你手氣不行啊，這是什麽魔鬼分組。”方銳習慣性嘲諷一句。

“遇上我們才是他們的不幸。”唐昊倒是很自信，“初賽把最大的幾只攔路虎幹掉，後面一路高歌，輕松奪冠。”

“我們第一場比賽和誰打？”肖時欽問出大家都關心的問題。

“日本。17號早上第一場比賽就是我們的。”

“真會安排啊。”

說話間，酒店前臺來了電話，說是有人找。

“是兩個二十多歲的男人，他們說自己叫孫哲平和方士謙。”

方士謙走進房間的那一刻，張佳樂不适應地哆嗦下身體，這裝扮，擱零幾年堪稱非主流的典範。

“回南天到了吧，潮得我風濕骨病要犯了。”黃少天激情吐槽。

方士謙丢過去一個不屑的眼神:“這是潮流懂不懂啊，fashion!沒品的家夥。”

他圍着王傑希轉兩圈，上下打量着:“這麽多年了，你的衣品是一點都沒變啊。”

“這麽帥一張臉穿天天整熟男裝扮，小心找不到對象，現在的小姑娘喜歡青春男高那一挂的比較多。”

“你有女朋友？”王傑希瞅了方士謙一眼，嫌棄之情溢于言表。

“追我的人從英國排到了法國，只是我無心戀愛，一心搞事業。”方士謙臭屁地說，看到王傑希的表情時，他怒而暴起，一把勾住王傑希的脖子，手使勁薅他的頭發，“你小子什麽表情，找打是不是？”

“幼稚。”王傑希輕輕推開方士謙，理了理頭發，“我出國前剛做的頭發，別搞。”

相比較王傑希和方士謙的打打鬧鬧，張佳樂和孫哲平老搭檔相見就溫馨得多。

扯了幾句關于孫哲平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張佳樂正想把位置讓出來給其他人聊天，孫哲平喊住了他:“你女朋友也來了。”

“什麽？”張佳樂意外之餘又有點驚喜，“你別騙我啊。”

“騙你幹什麽，我和她同一班飛機，她就坐我隔壁的隔壁。”

張佳樂心思活躍起來了，他不吭聲，只是目光熱切地望向喻文州和張新傑。

這把喻文州逗樂了，“你想去就去吧，記得早點回來。”

張佳樂風一樣地離開了。

“你一來就拐跑我們一個隊員，你說要怎麽辦？”葉修雙手環胸。

“免費陪練要不要？”

孫哲平原本只是開玩笑，沒想到葉修竟然應下了，“日本隊有一個狂劍打法和你年輕的時候很像，賣血跟不要命一樣。再陪他們練兩把？”

“走呗。”孫哲平爽快答應了。

方士謙一臉無語:“說好只是過來看看，你怎麽還打上了？”

“你不也有正事要辦？”

被孫哲平一提醒，方士謙把張新傑拐到一邊交流治療心得。

*

一覺醒來，時念覺得頭暈乎乎的，喉嚨幹癢，嘴唇有點起皮，看時間才發現自己這一覺睡了快十二個小時，難怪這麽難受。

一口氣喝完半瓶水，時念才有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

打開微信頂置的消息就是張佳樂的消息，時念從幾百個表情包裏找出幾個“摸摸”，“抱抱”發過去。

回完沈弋帆的消息，時念才發現有幾個未接來電，都是沈弋帆打的，和其他人碰面也不是什麽大事，時念打算今天就茍酒店裏不出門了。

【沈弋帆】:待會有人幫我送飯給你，你記得開門。

洗漱完，時念正小口啜飲着水，門鈴響了，她不慌不忙地放下杯子走過去。

居然是張佳樂。

他倚在門邊，手裏拎着一份飯:“您的外賣已送達，對于本次服務如果滿意請打五星好評。”

“樂樂!”開口的那一刻時念被自己吓到了，聲音嘶啞得難聽。

張佳樂把時念推搡到沙發上，“先吃飯吧，別說話。”

“你怎麽來了？”時念的聲音很小。

張佳樂一邊把飯擺好，一邊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時念聽。

怕他找不到人，大孫把沈弋帆的聯系方式發給他了。不過還沒淪落到打電話的那個地步，張佳樂和沈弋帆在酒店門口碰到了。

“時念應該還在睡覺，你順便帶份飯給她吧。”沈弋帆将張佳樂領到酒店裏，沒幾分鐘就買好飯了。

“她見到你一定很高興。”和張佳樂真的不熟，這也是第一次聊天，沈弋帆絞盡腦汁要說些什麽才好，“嗯……比賽加油!我們會去給你們加油助威的!”

好不容易say goodbye，進到電梯裏張佳樂松了口氣，時念的好朋友那相當于是娘家人，第一次見還怪讓人緊張的。

“你飛蘇黎世怎麽不告訴我一聲，還是大孫和我講的。”

說到孫哲平，時念想起昨天的事，她被方士謙的那句話給震驚到了，最後也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國家隊那幾個，還有大孫和方士謙知道你是我女朋友，應該沒事吧？”

時念搖了搖頭，這能有什麽事呢？

“你什麽時候有空跟我去和他們吃個飯吧，我想把你介紹給他們認識。”

誠然，他們是對手。

賽時關系劍拔弩張，嘴上也不饒人，羁絆卻在歲月中無聲滋長。

可能再過二三十年，自己已經退役不打榮耀，對以往的比賽也逐漸模糊，但是他絕對不忘記這些吵吵鬧鬧的家夥。

時念拉過張佳樂的手捏了捏，她一直覺得張佳樂的手很好看，白皙修長，骨節分明，摸起來冰冰滑滑的，一點都不粗糙。

“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