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2.第十二章靜園覓賢
第十二章 靜園覓賢
城北,靜園。
“公子,到了。”
閉目養神中的我,随即答到:“知道了。”
說着,我便從袖中掏出一黃金鳳紋面飾,稍稍凝看。
此物是外祖父所贈,乃百年前先朝大周賢後,德惠皇後遺物。
德惠皇後出身武将世家,與大周聖帝相識于民間,兩人一見如故,感情極深厚;兩人結為夫妻後,德惠皇後助聖帝征戰四方,掃平動亂,為大周打下了萬裏錦繡江山。
傳聞德惠皇後在一場惡戰中,為救聖帝被敵方刀兵所傷,月貌落疤;故德惠皇後以“身無莊重,難禦鳳儀”為由,曾拒絕聖帝的封後旨意。
為消愛妻心中自卑,聖帝特命人鑄造一對黃金面飾,龍紋為皇,鳳紋為後,夫妻二人并同飾于封禪臺冊立大典上,以證帝後同心,聖耀千秋的大威儀。
至此,大周聖帝和德惠皇後的伉俪情深,被民間傳為佳話,百年不息。更有人稱,當年聖帝命人鑄造的這對“龍鳳雙聖面飾”,得之人,男子則為真龍在世,可主宰山河;女子則有鳳來儀,可母儀天下。
如今大周早已不複存在,這對“龍鳳雙聖面飾”在戰火中幾經輾轉,唯金只剩下我手中這面鳳凰面飾。
在我出身時,曾有江湖術士尋瑞光至我家中,言我乃金鳳之軀,将來必成為這天下鳳主;父親雖把瘋道人推卦當做妄言,但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這事成為我家中諱莫如深的口禁。
如今幾度沉浮,外祖父又将這鳳凰面飾轉贈于我,其中機緣和深意,難以言盡。
幽聲一嘆,縛上鳳凰面飾,我遂走下了馬車。
在去往書宅路上,途經一方荷塘,我見一支開得正好的白荷,心動間遂讓領路小厮摘來。
聞了聞這清香醒腦的白荷,我想,它應該是份不錯的見面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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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蘇逸舟書房外,見埋頭苦讀的他渾然不覺,我悄悄屏退引路小厮,徑直走了進去。
執荷而觀,八仙桌上空置的花瓶正合我心意。我放輕腳步取來花瓶後,又走出書房,在附近水缸灌了些清水,将手中摘來的白荷養在其中。
再次折回書房,我走到書案邊,把這開得素雅的白荷放在案頭上,卻不想引起了對人些反應。
“小六,晚膳不用叫我。”
我笑答:“書中縱有千好萬好,但人非不食煙火的神仙輩,一日三餐也得按時吃。”
大概是我柔中帶嬌的聲音,确實有異于在靜園中伺候的下人,聞見差異的蘇逸舟立馬側昂起頭。
“恩公?”
眼前這清秀少年,十六七歲上下,皮膚白皙堪比女子,五官精致略秀氣,一雙眼睛說不出的清澈,加之文人那股輕聲細語的特有腔調,靈秀得像桌上那朵白荷。
蘇逸舟作揖後問:“恩公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先支會逸舟一聲,我好出門相迎。”
“剛來一會兒,見蘇公子讀書認真,就沒多擾你。”
淡淡一笑,我轉身在書房打量一圈,問到。
“蘇公子住得還習慣嗎?”
“習慣。”
腼腆回答間,蘇逸舟見我人站在,立馬奔到八仙桌旁搬來一根圓凳,又攏着袖子,不斷擦拭着圓凳表面,生怕有一絲不幹淨。
“恩公快請坐。我,我--”
原地慌張轉悠了一圈,這有些呆氣的蘇逸舟,即刻意識到自己疏漏掉什麽,抱歉地說到。
“恩公稍坐,逸舟這就去沏茶來。”
“不用,我坐坐便走。”
拽住他的袖子,點到即止,我又收回手。
他撓撓後腦,腼腆道:“恩公此番來,可有什麽吩咐逸舟的地方?”
倏地,我笑了笑。
原以為蘇逸舟在這裏悶久了,頭腦不靈光,沒想卻是內秀于心,藏拙其外的內斂人。
“好,那我也不多拐外抹角。當初我之所以收留你,是見你有幾分傲骨才氣在身,故給你些時日,看能否如願雕琢成器;如今眼前有一個絕佳機會,可助你一展宏圖抱負,不知蘇公子是否願意一試?”
躬身俯首,蘇逸舟向我示意到:“逸舟願意。不知恩公有何委派?”
“我要你入大歷,參加今年科舉秋試,并奪得榜上頭名。你可有這個信心?”
“十年寒窗,為得就是有朝一日能金榜題名,若說這是恩公的期盼,更不如說是逸舟長久以來的夙願。奪得魁首,逸舟自然有信心,只是我乃北燕賤民,如何能入得大歷參加秋試?”
看得出,他對自己的學識不抱懷疑,卻還是介懷于自己的出身。
我安撫到:“這不用你擔心。”
随即,我從袖中拿出一塊白玉佩,遞給蘇逸舟。
“等你到了大歷王都,憑這塊玉佩去文淵閣大學士柳知忌府上,他會替你安排妥當一切。”
“願憑恩公差遣。”
咬咬唇,蘇逸舟謹慎地接下我遞來的白玉佩。
“剩下的瑣碎事宜,映月館的芳姑會替你打點,蘇公子只管安心前備考。希望四個月後,我能順利聽到,蘇公子高中頭名的好消息。”
蘇逸舟略疑:“恩公對逸舟的期望,僅此而已?”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一步一步來。若你連這一步都邁不出,我想儀仗你辦的事,那也是空談。但願我沒看錯人,告辭。”
話盡于此,我想一切好壞,四個月自有分曉;而我和蘇逸舟的緣分,目前,也只能到這裏。
出了靜園,本欲迅速折回宮中,不想南境大捷凱旋歸來的将士受禮巡城,京中萬民同湧上街頭,瞻仰勇士風采;為保安全,京畿各處坊區要道暫時被衛軍封鎖,無法通行。
面對滿街湧動人潮,我的馬車如困在水中央的小島,行動艱難;無法,我只能徒步返回千華門。
夜幕降臨,長平街上十裏花燈,九霄映澈,八方來客,七步聚首,六合之內,五彩流光,四海一家,三生有幸,二人同游,一番和樂。
耳邊歡呼聲此起彼伏,我像只逆流的魚兒,被人群不斷地沖擊着;男兒裝,女兒身,磕磕碰碰間,終是抵不過那些力氣沖撞。
一時間腳跟不穩,我就朝地上栽去。
“年輕人,小心了!”
還好,一老者順手扶住我,不然真要摔個慘。
“謝謝老伯,謝謝。”
驚惶染白了面,我定了定心神,連聲尴尬答謝。
老者慈笑:“客氣啥。小兄弟是要去皇城附近辦事?瞧這陣勢,怕是一兩個時辰內難以解禁。”
“哈,這麽久?”
我心中頓時咯噔一聲。
出宮前我曾交代過喚雪,一定在入夜前返回芳華苑;但眼下看來,難了。
“謝老伯熱心,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就此別過。”
心中記挂着事兒,我快速作揖還謝,便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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