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14.第十四章惡作劇

第十四章 惡作劇

學校要上一周的晚自習，以便讓學生們提前适應初中朝五晚九的生活。一些孩子們聽到這個消息，可開心了。往年他們只見過畢業班哥哥姐姐們忙忙碌碌的樣子，很是神氣，那種感覺就像是茫茫黑夜裏得勝歸來的英雄。

回家的路上得經過一座墓地山頭，那裏有很多土墳，各條小徑雜草叢生，墓碑上刻着往生的人的信息。晚上偶爾從村裏隐隐約約可以看到墓地這邊有星星點點的火光，像螢火蟲一閃一閃。大人們說這是鬼火，是死去的人的靈魂。大人們還說這世界上有披頭挂面、青面獠牙的鬼魂，它們走路沒有聲音。孩子們聽了毛骨悚然、直打哆嗦，卻又抑制不住的興奮，神秘感十足，反倒有時候希望能見見真的鬼魂、開開眼界。

對這種傳說的東西，如花不以為然，他記得二叔說過心中無鬼，何以懼怕鬼。但如花此時畢竟是孩子，她并不能完全參透其中的深意，鬼魂到底存不存在，她不得知。她只知道每次經過墓地的時候，她還是會想起大人們的話，心跳會加速。

上完晚自習，如花收拾好書包，準備回家。蘭蘭近段時間不太搭理她，她只能自己一個人走。晚上的月亮像小月牙，挂在天邊一角。整個大地籠罩在黑暗之中，只看得到一束束手電筒的燈光，聚焦在前方一隅。

孩子們相互之間開着不痛不癢的玩笑，把手電筒放在腦袋下方，呴着嗓音，裝神弄鬼。路上有尖叫聲、打罵聲、笑聲，這種暗夜的氣息反而在人多的時候，能給孩子們帶來神秘感和歡愉。

大家很快走散了，如花加快腳步，她突然感覺後面有人在跟着她。如花的心裏怦怦只跳，腦袋裏一陣發麻，有股電流擊中，有炸開的感覺。不會是遇上壞人了吧，怎麽辦？要不要大叫，可是這裏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如花開始一路小跑，但她感覺後方的腳步也在小跑。她停下來，猛地往後一看，周圍黑黑的一片，樹影婆娑，只有風吹草動的聲音。

前方就是墓地，月黑風高裏依稀可以看到一管管墳。屋漏偏逢連夜雨，如花的小心髒啊！怕什麽，如花暗示自己別瞎想。她握緊手中的電筒，手心捏出了汗。看到遠處村子裏的泛黃的燈光，如花的心裏又充滿了能量。

墓地雜草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有人影的晃動。如花不敢定睛去看，她只顧自地朝前走，坑窪不平的土路，她深一腳淺一腳，背上的書包仿佛變得更沉。

“如花，還我命來……”一陣深沉的聲音傳來。山坡上方的墳後出現一個白色的身影，耷拉着腦袋，黑色長發垂到胸前，晃動着手臂上長長的袖子。

如花吓了一跳，瞥見跟她一般高的身影，一身素白，臉上閃耀着兩小團白光。“啊——”如花大叫，驚慌失措，拼命地向前奔跑，“救命——”

半路上如花踉跄一下，摔了個跟頭，書包裏的東西散落一地。如花倉惶中把東西撿起來，塞進書包，往家的方向跑去。可能太着急，地上落下了一本故事書《蒼狼》，扉頁裏夾着一個很精致的金屬制的像鑰匙扣一樣的書簽，這是二叔送給她的生日禮物。風一吹來，書頁嘩嘩翻開，像在傾訴黑夜裏的憂傷。

哈哈哈——李二狗等人從墳地裏跳出來，笑得前仰後合。李二狗摘下臉上的面具和假發，脫下身上的衣服。“太有趣了，不是很厲害嗎？吓一下，就屁滾尿流了！”

“老大，你這招夠厲害，聰明如你。”鐵蛋拍着馬屁，把手電筒往自己臉上照了照，笑嘻嘻地說。

“去你的！你倆剛才夠狠，手電筒的光刺得我都要流眼淚了！不過，石頭你這小子，挺厲害，幫我整出這一套裝備來。”

石頭摸了摸光光的腦袋，“這假發是我媽的，衣服是我爺爺去世的時候爸爸穿的孝衣，面具是我們的玩具。趁我媽不在的時候偷拿出來假發和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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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幹嘛三番四次幫田蘭蘭，她以往可沒少給我們臉色。”鐵蛋不解地問。

“不該問的不要問，反正今兒爺爽了，賞你們二人一人一包五毛錢的辣條！”李二狗剛鬧騰了一下，有點累，順勢往墳頭上一坐。

砰——李二狗被突如其來的一個黑影打翻在地。這個黑影高高瘦瘦，卻矯捷有力，上來一句話也沒說，把李二狗揍得暈頭轉向。他倆扭打在地上，差點滾下坡去。李二狗肥碩的身體在地上搖擺，成扭曲狀，發出“啊——”的呻吟。

鐵蛋和石頭吓懵了，欲沖上前，但黑夜裏看不清對方，找不清來路。他倆感覺不是他的對手，紛紛撤退，拔腿而跑。

這個黑影，不是別人，正是林翔。他拍了拍手，大聲地呵斥李二狗，“明人不做暗事，做暗事不是英雄。你欺負女生算哪門子蔥？！”

李二狗聽出了聲音，往地上卒了一口，突出口中的土。他捂着一只眼睛，另一只手指着林翔，氣急敗壞。“原來是你小子，給我等着瞧。”說完，李二狗一瘸一拐地走了。

林翔瞪了他一眼，他才不怕，本來就一無所有，光腳不怕穿鞋的。為朋友，兩肋插刀，他在所不惜。更何況柳如花不是他一般的朋友。

風吹着他的頭發，輕盈舒爽。林翔擔心如花，希望她沒有被吓着。突然，他看到前方地上有一團長方形白色的東西，他撿起來一看，原來是一本故事書《蒼狼》，書的第一面寫着柳如花的名字。他拂去書上的土，緊緊地貼在胸前，這個傻丫頭，估計吓得不輕。改天再把這本書還給她，林翔想着。

話說柳如花三步并作一步地跑到家，氣喘籲籲，大汗淋漓，臉色鐵青。她扶住門框，貓着腰，“我看到鬼了，吓死我了——”

比她早一步回家的田蘭蘭看到她這副模樣，心裏竊喜，柳如花，你也有今天，看你還春風得意！田蘭蘭哼着歌，扭頭進了自己的房間。

二叔走過來，驚訝地問，“鬼——不可能。是不是有人在裝神弄鬼？”二叔搖了搖頭。

如花指着墓地方向，依舊上氣不接下氣，吞吞吐吐地說，“穿着——白色——衣服——真的——”

二嬸在沙發上，蔑視地一笑，“我看你是心中有鬼。”

柳如花驚魂未定，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二叔給她倒了一杯白開水，她一口都沒喝，眼神呆滞，還沉浸在剛才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