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痞匪有病1

他的一邊嘴角勾起明顯的弧度, 雖然是一副天真又懵懂的腔調,可眼神卻出賣了他的不懷好意。

陶語腦子轟隆一聲, 登時腰不酸腿不疼、肋骨也沒有斷裂的感覺了。她右腿猛地曲起, 直朝岳臨澤的危險部位撞去。

岳臨澤察覺到她的用意,迅速從她身上翻下, 狼狽的倒在地上,等他坐起來時,陶語已經扶着坑沿站起來了。

因為兩個人的手還铐在一起,她起身時,岳臨澤的手也跟着被拉到半空中, 然而岳臨澤懶散的坐在地上,并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小獄警,那裏是不能踢的哦, ”岳臨澤懶洋洋道,說完頓了一下, 輕笑一聲道,“你沒有,所以可能不懂。”

陶語木着臉“起來。”

“我不。”岳臨澤立刻回嘴。

陶語的臉立刻黑了下來,想起他剛才冒犯的動作, 恨不得把眼前這張欠揍的臉摁到土裏去。

岳臨澤卻仿佛沒有發現她不高興的情緒, 依然慵懶的坐在那裏。兩個人的手連在一起懸在空中, 地上的影子好像一對小情侶一樣在牽手。

今天萬裏無雲, 陽光很足, 雖然無風, 但還是傳來隐約的海浪聲。

陶語逆光而站,陽光為她的輪廓鑲上了一層金邊。岳臨澤閑散的坐在坑底,眯起眼睛仰頭看着她,卻無法看清她的表情。

半晌,他帶着一絲惡意緩緩開口道“小獄警,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回答什麽?回答老子為什麽沒有雞兒?陶語冷笑一聲,“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岳臨澤聞言無所謂的聳聳肩,按着地面站了起來,他低頭打量陶語,眼底閃過一絲興趣。

兩個人離得極近,近到陶語能感覺到他的呼吸灑在自己臉上,她皺了皺眉,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

岳臨澤仿佛沒注意到她的嫌棄,還得寸進尺的彎了彎腰,用骨節分明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逼她和自己對視“我是管不着,就是不知道老常能不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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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語一哽,氣焰頓時消了大半。海島監獄上全是男囚,獄警自然也都是男的,這是這個世界的規則,她催眠進入自然也只能遵守規則。如果這混蛋真的跟老常說了,那她肯定會被攆走。

要是被攆走了,事情就不好辦了。

她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岳臨澤的手指。

岳臨澤無所謂的單手插兜,他很明顯的感覺到,在自己說完這句話後,對方立刻沒那麽嚣張了。

他心中覺得好笑,這小獄警一到這裏就給胖子他們一個下馬威,他還以為是個什麽日天日地的人物,結果是個一詐就虛的小可愛。

還是個性別為女的小可愛。

“說話啊小獄警。”岳臨澤笑眯眯的逼迫,目光一動不動的盯着陶語。

剛才他一直沒在意,這會兒才發現小獄警鼻子挺翹,一雙大眼睛水靈的很,小嘴兒紅紅的,說話時露出整潔白皙的牙齒。這小模樣別說胖子,就是他也想捏捏了。

長成這幅模樣,別說是個女人了,就是個男人,在這島上也是夠嗆,岳臨澤回憶起自己剛來時遇見的那些沒眼色的,眸色深了些。

陶語心中暗罵一聲,想了一下嘆了聲氣道“我本來不想說的,但既然你發現了,為了不引起誤會,我只能告訴你。”

岳臨澤挑了挑眉,靜等着聽故事。

陶語卻不打算痛快的說出來,而是眯起眼睛道“不過你要先發誓,這件事不能告訴任何人,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發誓,小獄警盡管說,這件事除了咱們,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岳臨澤饒有興致的看着她,想知道她會找什麽理由。

是的,從一開始他就不覺得小可愛會說真話。

果然,陶語定定的看着他,半晌道“我七歲那年……出了一場意外……”

她剛一開口,岳臨澤的眉頭便挑了起來,一股荒唐的預感油然而生。

陶語一臉沉重“那場意外,沒有奪走我的生命,卻奪走了我人生的希望,從那天起,我和正常男人就不一樣了。”

她說完,便面無表情的看着岳臨澤,岳臨澤也悠悠看着她,半晌,他在陶語緊張的心情下,緩緩對着她的臉“噗~”

不是笑得噴口水時無意識的動作,而是故意的、輕緩的,對着她的臉噗了一聲,動作之嚣張,就差在臉上寫出我不信三個字了。陶語忍着被他挑釁的火氣,露出一個假笑道“你剛剛已經答應我了,不會跟任何人提起這件事,希望你能守信。”

“我答應的前提,是你要說真話,”岳臨澤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小獄警拿我當傻子了?”

陶語嗤了一聲,不耐煩道“我說的就是真話。”

“不信,除非……”岳臨澤拉了個長音,等她壓抑着火氣跟他對視時,他才笑了起來,“給我看看傷口。”

……一般副人格和主人格哪怕互不認識,也會有某種相似或關聯,岳臨澤那種大佬到底是怎麽分裂出這種流氓的?還是說大佬表面一本正經,內心其實騷浪小婊砸,壓抑的久了就搞出這麽一混蛋?

陶語不可思議的看着他,岳臨澤在她的目光下難得有些不自在,他沒被束縛的手摸摸鼻梁道“我說得過分了?”這島上常年連個母蚊子都沒有,難得來個跟自己性別不一樣的,長得好看不說還這麽好逗,他就一時失了分寸。

他的微表情落到陶語眼中,陶語立刻有了計量,一個呼吸之間,她的眼眶便紅了起來,別過臉留給他個倔強的側臉,冷淡道“上去。”

“……”她要是繼續發火,那他任她罵兩句就算了,可是小獄警突然這幅模樣,岳臨澤覺得有些無趣,他咳了一聲道,“你先把手铐解開,不然咱倆上不去。”

陶語沉默的将自己這邊手铐解開,一邊故意別過臉一邊‘無意間’露出紅了的眼眶。岳臨澤更覺沒趣,讪讪一笑單手撐着坑沿跳了出去,接着蹲下伸出手,手上的銀色手铐在太陽底下閃着光。

他笑了起來,露出整齊漂亮的牙齒“小獄警,我拉你上來。”

陶語掃了他手上的手铐一眼,心想這算不算風水輪流轉,之前她被拴着,現在換他被拴,雖然他們不是同一個人格,但總歸都長了一張同樣的臉、由同一個大腦生成。

岳臨澤的手又動了動,手铐也跟着輕微晃動,陶語幽幽看他一眼,沉默的選了個相對低窪的地方,手腳并用的爬了上來。

岳臨澤的手在空中僵了片刻,接着若無其事的收了回來,乖乖走到陶語面前,把自己的手遞了過去,陶語一言不發的将手铐另一端铐在自己手上,接着朝禁閉室走去。

一路上岳臨澤話也少了許多,慢吞吞的跟在後面,等到了禁閉室,陶語将他帶進比棺材盒子大不了多少的禁閉室,正要鎖門時,他突然将腳伸出到門板和牆中間抵住,不讓她把門鎖上。

陶語皺眉看向他,就看到他一臉笑意“不用辛苦裝生氣了,我不會跟老常說,我還沒到惡劣到害救命恩人的地步。”

陶語訝然,奇怪他分明是上了當的,為什麽這會兒突然明白過來了。她沒露出破綻啊?

岳臨澤笑笑,他雖然上了島之後就沒見過女的,可活人還是見過不少的,就沒有哪個人在生氣時眼睛還這麽水潤的。小獄警演技不錯,可惜太浮于表面了,他雖然不能立刻看出來,不過也會很快發現。

不管他是怎麽看出來的,總之他就是看出來了,陶語佯裝臉上泛着薄紅的不是她,嗤了一聲把門鎖了,轉身就要離開。

“這島上都不是什麽好人,雖然他們不會對獄警做什麽,但那是之前,記住你和別人是不一樣的,小心點,”岳臨澤漫不經心的提醒,然而陶語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他從門上鐵窗中看着外面空無一人的出口,半晌嗤了一聲,“狗脾氣。”

陶語冷着臉走出禁閉室,這才長長的松了口氣,得虧這個岳臨澤沒閑得蛋疼,不然她真被舉報出去了,那就只能先放棄這個世界,再回來的可能性會非常小。

她一邊走,一邊忍不住按住自己的心口,緊張感暫時沒了,疼痛感就立刻回來了。她束胸綁得緊,胸口本來就覺得悶悶的疼,再加上岳臨澤壓那一下,剛剛有一瞬間她以為自己肋骨戳肺管子裏了。

她正在猶豫要不要去醫務室找點止疼片吃吃,腰間的對講機就響了,她的頭立刻疼了起來,相對比之下連身上都沒那麽疼了。

盡管不情願,她還是接通了,說了兩句後就急匆匆去了辦公室。理所當然的,到那裏便挨了一頓痛罵,她孫子似的又是捶腿又是按摩,這才讓老常臉色好看點。

老常喝着陶語泡的茶,看着陶語拿來的報紙,心氣總算順了些“我不是跟你說了,囚犯之間的那些事你都不用管,顧好你自己就行了,年輕人就是氣盛,連我這種長輩的話都不聽,你也不想想,那都是些什麽人,值得你這麽拼?”

陶語對他這種明明是同事、卻仗着自己年紀大就占人輩分便宜的人很是無語,但現在也不是反駁他這個的時候,于是不好意思的笑笑道“我也不想的,可是光頭那群人快要把岳臨澤他們打死了,我怕再不制止,真鬧出人命了怎麽辦。”

“你認識岳臨澤?”老常驚訝的看向她。

陶語不動聲色“我怎麽會認識這種人,剛剛送他去禁閉室的時候,他自己告訴我的。”

老常點了點頭,随後警惕道“你離他遠點,還有那個光頭,也不是善茬,他們兩個是這座監獄最大的兩個刺頭,以後他們再打架,你都別管了,聽到沒有?”

“那他們打出人命了怎麽辦,我是獄警,總不能完全當沒看見。”怕岳臨澤以後還會像今天這樣陷入危險,陶語不敢立刻答應老常,而是避重就輕道。

老常瞪她一眼“這座監獄以前年年死的人還少嗎?獄警什麽時候管過這些亂七八糟的,你只需要保證這些天殺的惡人別跑出去危害社會治安就行,其他的不用多管。”

陶語皺起眉頭,對他的話不是很認同。

老常喝着她泡的茶,心想到底是比自己泡的好喝點,再看陶語時便沒有剛才那麽不順眼了,他倚老賣老道“不過你放心,這倆刺頭雖然老是聚衆犯事,但還算有點分寸,你以後少管他們的事。”

“可是今天……”

“今天怎麽了?”老常又瞪眼,“你當那岳臨澤是什麽人,我趕過去的時候他的人也去了,是我把他們攔下來的,今天即使沒有你,他也不會吃虧!”

“……”陶語嘴角抽了抽,“行,我以後不會管這種事了。”

也是有些精分世界的詳細規則之前不能用儀器分析,還得她親自來的才知道,她這次看到岳臨澤受傷,是有些沖動了。

老常見她不犟了,這才有點笑顏色“你還年輕,不知道這裏頭的事,島上生活乏味,再不讓他們找點事做,這些人非捅簍子不可,你今天算是壞了一回規矩,以後記住別這樣了。”

“好,知道了。”陶語虛心道,也沒問群毆受傷的事都不算簍子,那什麽樣的才算。

老常看她一眼,緩緩道“行了,看在你初來乍到,我這次就不跟你計較了,以後你除了偶爾管管自己負責區域的事,其他的只當沒看到就行。”

“好的,我知道了,”陶語謙遜的回答完,想了一下問,“岳臨澤是我區域內的人嗎?”

如果不是,那她豈不是不太容易接近他了?

老常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是啊。”

“好的。”陶語笑了起來,真是天都幫她。

老常嘴角抽了抽,見她好像不怎麽生氣,便幽幽道“不僅他是,李迅也是。”

“李迅是誰?”陶語疑惑,她好像沒見過那人。

老常咳了一聲“剛才那個光頭。”

“……”陶語無言以對,半晌慢吞吞道,“剛剛我記得你說過,監獄裏就兩個大刺頭。”

老常也覺得把這兩個人都交給她有些不厚道,可誰讓他是新來的,最難啃的骨頭當然是她的。他想了一下,就要開口教育,誰知陶語嘆息一聲“行,倆人就倆人,一只羊是牽兩只羊也是遛,我去醫務室拿點藥,先走一步。”

說完她就轉身走了,老常一肚子道貌岸然的話都沒地方說,半晌憋得長長吐出一口氣,郁悶的自言自語“怎麽這小子這麽老實,我還覺得怪不舒服的。”

陶語出了辦公室後松了口氣,心想幸虧溜的及時,就老常那表情,顯然是還有一大堆廢話要說。

她揉揉發悶的胸口,板着臉往醫務室走去。

快到醫務室門口時,看到那裏圍了一層人,她皺了皺眉,走上去問“都在這兒幹嘛呢?”

一行人都回過頭來,看到陶語後先是一愣,随後想到了什麽,臉色都不好看起來。一個一臉橫肉的壯漢蹭一下走了出來,陰沉道“你就是那個壞我們規矩的獄警?”

看着他滿臉的來者不善,陶語默默抓住了警棍,冷淡道“是我,怎麽了?”

壯漢二話不說就朝她沖,快到她面前時身後冒出一句怒喝“大壯!幹什麽!”

壯漢立刻停了下來,皺着眉頭看向身後“要不是她,今天岳臨澤就不能好好去禁閉室,老大也不會受傷,瘦猴你別管,我一定要給老大讨回公道!”

“讨個屁的公道,監獄裏不能動條子,這件事你不知道?!”一個瘦小的男人罵罵咧咧的走了出來,陶語看到他的臉後眯起眼睛,這人正是剛才光頭身邊長得像猴子一般的男人,沒想到他的外號還真叫這個。

那人走到陶語面前,一雙小眼睛不斷的打量陶語,直到陶語皺起眉頭,他才笑了起來“警官這個時候來醫務室做什麽?”

“拿點藥。”陶語掃他一眼,通過剛才的事情,她大概知道這人在李迅身邊是個軍師一樣的存在,剛才她擅自幫岳臨澤,恐怕這些人都當她是眼中釘了,所以現在說什麽都沒用了。

瘦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陶語極不喜歡他的眼神,沒說什麽便往裏去了,門口那些人立刻攔在她面前,她皺起眉頭剛要說話,瘦猴立刻道“讓警官進去!”

那些人雖然不情願,但好在很聽瘦猴的話,立刻往一旁讓了,陶語挑了挑眉,覺得瘦猴在這群人裏的話語權也未免太大了,就好像……他才是真正的老大一樣。

陶語懶得去管這些人,便直接進去了,一進屋就看到李迅正躺在床上輸液,一顆腦袋光溜溜的,在光線有些暗的醫務室裏甚是打眼。他看到她後蹭的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臉色難看道“你怎麽來了?!”

陶語斜了他一眼“被你的人打壞了,來拿點止疼藥。”

“……”光頭的氣焰立刻消了一截,畢竟打壞獄警這事兒可大可小,要是眼前這人找麻煩的話,他的兄弟們可能都會有得受。

陶語看出這是個沒心眼的,頓時好笑道“放心,我要是安心說出去,就不會自己悶不吭聲的跑來拿藥了。”

李迅這才松了口氣,也不像剛才那樣一身刺了,他随意指了指藥架“醫生不在,自己去拿。”

陶語聞言往藥架走去,在上面翻了幾遍後,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正要回去,突然想到禁閉室裏那位也是一身傷,默默又從藥架上拿了幾樣。

她要離開時,李迅懷疑的看着她“不是只要止疼藥嗎?”

“不要錢的東西不拿白不拿,”陶語閑閑的看他一眼,“再說了,你以為我為什麽要拿止疼藥?”

……當然是因為身上有傷了,李迅心虛的虛張聲勢“離我遠點,我看見你煩。”

陶語嗤笑一聲,抱着藥轉身出去了,瘦猴等人還在門口站着,看到她出來後其他囚犯都是怒目而視,只有瘦猴自己咧着嘴笑。

伸手不打笑臉人,陶語朝他點了點頭便走了,剛走出不遠,就感覺到背後多了一道火辣辣的目光,像是要将她衣裳扒下來一樣,她皺起眉頭回頭,而那束目光已經消失了。

待陶語走後,瘦猴進了屋裏,看到李迅的水挂完了,就過去幫忙拔針。李迅看了他一眼道“我覺得這個獄警不像你說的是個麻煩,看起來挺好相處,就是剛來拎不清,過幾天可能就好了。”

“老大為什麽這麽想?”瘦猴驚訝。

李迅皺眉“他受傷也沒跟老常說,這說明什麽,說明他無意為難咱,估計老常已經給他上過課了。”

“那小子是這麽跟你說的?”瘦猴冷笑,“他看着白白嫩嫩的像個少爺,沒想到心思這麽深沉,老大,你可不要被他騙了。”

“什麽意思?”李迅眉頭褶皺更深了。

瘦猴沉下臉道“剛才打架時我看得清清楚楚,咱們兄弟可沒有動他一下,就是有沖動的,還沒打到他就被岳臨澤給攔住了,他好好的當然不能跟老常告黑狀。”

李迅驚訝“可……”

“可他為什麽要來醫務室是?老大你仔細想想,他沒受傷,可有人受傷了啊。”瘦猴意味深長道。

李迅一愣,明白過來後臉色猛然沉了下來。

禁閉室內,岳臨澤百無聊賴的躺在狹窄的硬板床上,因為一張床長度只有一米五,所以他在躺下後,一雙長腿就變得無處安放,只能随意的拖在地上。他的眼睛像是在盯着什麽看,又像在無意識發呆。

在島上的人個個都是心狠手黑的主,可提起禁閉室沒幾個心裏不怯的,倒不是這裏會濫用私邢,而是除了飲用水和蹲便之外什麽都沒有。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可以打發時間的娛樂,有時候運氣不好連個海浪聲都聽不到,就是這種什麽都沒有的狀态,足以逼瘋任何一個心理狀态健康的人。

但岳臨澤不同,他懶得好好活着又懶得死,連生存的意義都找不到,于他而言,被關在這裏和在外面風風光光做老大沒什麽不同。

他閑散的晃着腳,似乎封閉的壞境對他來說不會有任何影響,所以在外頭傳來腳步聲時,他沒有一點感覺。

門板上的小窗猛然被打開,清脆的發出啪的一聲,他随意的看了眼外頭,看到陶語的臉後奇道“小獄警,你怎麽又來了?”

“老常讓我給你送些藥,”又要示好又不能過度示好,這個尺度把握起來實在是太艱難了,所以她決定推給老常一半,“過段時間上面可能會有人來抽查,随便你們平時怎麽樣,臉上是不能留傷的。”

岳臨澤玩味的看着她,倒是不知道這座被遺棄的島嶼什麽時候也會有人來檢查了。

“拿着。”陶語的手抓着藥從鐵窗裏伸進來,袖子被窗口刮到,直接往上蹭了半截,露出瑩白的手腕。

岳臨澤盯着那如藕節一般白嫩的胳膊看了半晌,直到陶語不耐煩的催促聲傳來,他才勾起唇角輕笑一聲,從她手上将藥接過去。

陶語看了他一眼就要走,卻聽到岳臨澤懶散道“小獄警,陪我說說話啊,我在這裏很無聊,精神創傷也是傷,到時候檢查人員來了,看到囚犯被你們逼瘋了算怎麽回事。”

陶語一頓,腳步慢了下來,她是心理醫生,最是清楚這種封閉空間對人精神傷害有多大。

岳臨澤見她走了,無所謂的聳聳肩,轉身回去坐到床上,随手将藥放到床上,并沒有要塗的意思。

接着他又聽到了腳步聲,他驚訝的看向門口,下一秒門鎖被轉動,陶語出現在自己面前。

她冷着臉道“為什麽不塗藥?難道是想等檢查組來的時候訛我一筆?你可是我區域的犯人,到時候我是會受連累的。”

岳臨澤掃她一眼“既然被連累的是你,為什麽老常會那麽好心給我藥?”

陶語噎了一下,接着面不改色道“因為他算是引導我的師父,我要是出了纰漏,就是他沒提醒到位,到時候他也要受罰。”

岳臨澤見她撒謊撒的一套一套的,心中覺得甚是好笑,不過他沒有拆穿,而是順着她的話往下說“原來是這樣,難得有個機會能整到獄警,看來我這藥一定是不能塗了。”

……你愛塗不塗。陶語板着臉看他一眼,從外頭搬個小凳子坐在門邊,面無表情的盯着門板發呆。

岳臨澤奇怪的看她一眼“你回來是做什麽的?”

“怕你瘋了。”

她沒頭沒腦的說出四個字,岳臨澤愣了一下後聯系上下文,才明白她是信了自己剛剛吓唬她的話。他想清楚這點,忍不住笑了出來“小獄警,你如果在這裏還一直這麽單純的話,恐怕會生吞活剝啊。”

陶語斜他一眼“多謝提醒。”

說完就不說話了,岳臨澤伸了伸懶腰,繼續躺下發呆,仿佛門口沒有陶語這個人一樣。

陶語坐着坐着,便覺得胸口被壓過的地方又開始隐隐作痛,她皺了皺眉,起身進了禁閉室。

岳臨澤沒有動,拿餘光盯着她,看到她往自己這裏來後挑了挑眉,等看到她從一堆藥裏挑出一個瓶子,他心中隐隐有了個猜測。

正當他打算配合的坐起來時,卻看到她利落的從藥瓶裏倒出一片藥,接着扔到自己嘴裏咽了下去,等吃完後立刻回到凳子上坐下。

以為要給自己塗藥的岳臨澤“……”

還好她沒有看到他的小動作,所以他依然吊兒郎當的晃着腿,閑閑道“我記得剛剛沒有打到你,為什麽要吃藥?”

“沒打到,但你砸到了。”陶語冷淡道。

岳臨澤頓了一下,想起剛剛掉坑裏那事,當即不說話了。

陶語心裏翻了個白眼,繼續面無表情的坐在門口。可能是因為這個副人格欠揍的性格原因,也可能現在的她處在上位,對待起他來總覺得随意許多。

兩個人又坐了一會兒,岳臨澤的眼睛開始往這邊瞟了,平時他是禁閉室的常客,來那麽多次都沒覺得無聊過,只有這次,明明有個人陪着,他卻總覺得不夠,忍不住去撩撥她。

不過今天已經得罪的夠多了,該換個策略才是。他想了一下,坐起來開始翻找,找了碘伏後開始往臉上糊。

陶語起初被他的動作吸引過去,忍不住看他塗藥,結果看到他直接手指沾碘伏往臉上塗後,繃着臉提醒“你剛剛打完架還沒洗手?就不怕細菌感染?”

“沒事,我皮糙肉厚。”岳臨澤随意道,說完還故意将碘伏拿得高一些,好讓她方便看清自己的動作。

陶語當即便忍不了了,皺着眉頭走了過去,一巴掌将他的手拍開,接着戴了一次性手套拿棉球。

岳臨澤撩撥的目的達到了,當即笑眯眯的等着,陶語捏着棉球朝他臉上抹。

“嘶……疼。”岳臨澤立刻道。

陶語嘴角抽了抽“我還沒抹,你疼什麽?”

“我看你臉色不對,先喊喊。”岳臨澤笑眯眯道。

陶語翻了個白眼,彎着腰給他塗藥,手法倒是下意識的輕了些。

因為禁閉室又小天花板又低,除了床和蹲廁之外就只有一點點下腳的地方,陶語只能彎腰貼着床站着。岳臨澤打量她一眼,只覺得小獄警越看越好看,想起她是個小姑娘後,更是自動給她添了一層濾鏡。

岳臨澤正襟危坐,目光落到她沒有喉結的的脖頸上,好奇這姑娘這麽粗心大意的僞裝,到底是怎麽溜進來的?接着他的目光落到她胸口上,看着那裏一片平坦,心中恍然的同時又有了一分同情。

“你在看什麽?”陶語陰沉道。

岳臨澤猛地擡頭,瞬間和她的臉只剩下一拳之隔,他的喉結動了動,剛想說什麽,目光就被她的紅唇吸引了。

“別裝什麽都沒發生,我剛剛已經看到你偷瞄了。”陶語眯起眼睛,自己幫他塗藥,這混蛋竟然往她那裏盯,還一副嫌疑樣!

岳臨澤眨了眨眼睛,坐得更直了些,這樣一來兩個人的唇離得更近了,陶語皺眉想直起腰,卻被他抓住雙手猛地拉了過來,在唇和唇之間只有一指寬的時候,岳臨澤悠然道——

“小獄警,你現在是在邀請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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