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寵侍有病2
“陶語!”英公子眼睛瞬間紅了, 下一秒眼淚不要錢一樣簌簌往下掉。
陶語頭都要大了, 忙道“你聽我解釋……”
“我不聽我不聽, 你竟然為了他花了這麽多銀子……”英公子嘤嘤嘤的哭着。
面對這麽狗血的臺詞,陶語深吸一口氣,皺眉道“閉嘴, 不準哭了!”
英公子立刻閉上了嘴,眼中含淚控訴的看着她,仿佛她做了多少負心事一般……好, 這件事怎麽說呢, 也算對不起他。
陶語嘆了聲氣, 定定的看了他半晌,在解釋和不解釋之間猶豫半天,最終沒熬過現代人的習慣“我當時就是覺得他可憐, 所以一時腦熱便把他買了,今日将他安排在你院子裏, 是我的疏忽, 這不是已經把他弄到別處去了麽。”
她說完,英公子便幽幽看了她一眼,捂着心口倚在了門框上, 顯然是沒将她的話聽進去。
陶語很頭疼,心想早知道就把自己的身份設定為孤寡了。她皺眉看着英公子, 半晌突然福至心靈“不就是因為我花了點銀子嗎, 你就因為這點事不高興了?多大點事, 我叫管家這個月多給你一些月錢, 好好補償你行嗎?”
英公子一聽,立刻想要笑,可是又怕她會嫌棄自己,憋了半天臉都紅了,走過來朝她勉強點了點頭,哀怨道“多謝夫人,我就知道夫人最疼的還是我,其實我也并沒有生氣,畢竟您也把人帶回來,總比日日出去偷吃的好,只是我怕您會變心。”
“……怎麽會。”陶語幹笑兩聲,實在吃不住這個人一會兒一變的表情,心想自己幸虧不是這個世界的土著,否則非被這個眼皮兒淺的寵侍氣死不可。看着扭臀擺胯的英公子轉身回屋,陶語想了一下去找岳臨澤了。
她走出別院問了丫鬟,便直奔中廳而去,一到那裏,就看到管家和岳臨澤有說有笑,一副相識多年的樣子,反而在看到她之後,二人瞬間沉默下。
得,這就和她生分了。陶語嘴角動了動,佯裝沒發現他們小動作一般進了屋子,她看了眼岳臨澤頭上包的白布,蹙眉問道“疼嗎?”
“回主人,不疼了,”岳臨澤說完欲言又止的看她一眼,半晌淡淡道,“是他先羞辱我的。”
陶語一聽便知,他這是在解釋從別苑離開時那句挑釁。她嘆了聲氣“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只是阿英性格嚣張,你又是個孩子,日後見着他躲着點,切莫再同他發生糾紛,免得不占便宜。”
“好。”岳臨澤順從的點了點頭。
陶語看了他一眼,只覺得心裏像是懸着點什麽一樣,總是莫名覺得不踏實。她想了半天,總算是明白為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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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版的岳臨澤除了昨夜初見時滿懷警惕,之後實在是太乖,乖的完全不符合她調研中的結果,這孩子難道不該因為老鸨的虐待而性格扭曲嗎?為什麽對她這麽順從?
陶語打量了他一眼,想了一下一道“如今你已經來了我陶家,便是我陶家的人了,而我無意将你收為寵侍,你可願意做些灑掃的活計?”
岳臨澤看她一眼,默默點了點頭。陶語笑笑看向管家“你叫人把他安排在外院,今後盡量避免他和阿英相見。”
“是。”管家高興的應下,接着便叫上岳臨澤離開了。
陶語獨自坐在中廳,因為她知道等管家将人安排妥當,等會回來找自己禀報。
果然,沒一會兒管家便回來了,看到她後彎了彎腰“夫人,已經安排妥帖了,我看岳公子實在消瘦,分明已經十六七了,卻還不如廚娘家十三歲的孩子重,便擅自将他安排在了門房,每日只需看着大門便可。”
“你對他倒是挺上心。”陶語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盤算自己要不要再找個心腹做事,畢竟這位随時可能叛變,到時候自己要做點什麽都不方便。
管家沒發現陶語那點小心思,聽到她的話不好意思道“大概是覺得岳公子合眼緣,若說心善,還是夫人心善,花那麽多銀子将人買了回來。”
“他對做門房可有什麽說的?”陶語問。
管家笑了起來“岳公子是個好孩子,對自己要住下人房這件事沒什麽抵觸,還說會好好幹活,報答夫人。”
他對這份工作滿意是她預料之中的事,畢竟以他心中那點傲氣,做什麽都比做寵侍強,只是好好幹活報答夫人……這是她認識的那個岳臨澤嗎?不會是管家故意幫襯着說好話?
想到岳臨澤在說這句話時會出現的表情,陶語哆嗦一下,嫌棄的啧啧兩聲,見管家還要再為岳臨澤說好話,便冷淡打斷道“行了,我也累了,有什麽事改日再說。”
“哎,您趕緊回屋休息。”管家忙道。
總覺得自從岳臨澤來了,這位管家好像越來越殷勤,陶語看了他一眼,轉身朝自己房間走去。
她在進入這個世界時,所準備的方案都是針對刺頭的,她要先順毛,再讓他逐漸接觸外面的世界,好叫他慢慢消解心中戾氣,雖然如今的岳臨澤并非她想象中那樣,但并不妨礙她實施計劃。
首先要做的,便是不要出現在他面前,好叫他逐漸放松下來,盡快信任這裏的環境。
陶語打定主意,便刻意不再從前門經過,只為讓他輕松些,同時也特意吩咐了管家,不準岳臨澤進入後院。不為其他,就因為後院還有個整日裏恃寵而驕的英公子。
陶語已經做好計劃,這一次準備打持久戰,先将岳臨澤放在門房幾個月,等他确信自己對他沒威脅後,再送他去書院讀書,以孔孟之道消他心中戾氣。
有了方向之後,陶語便不再着急,只管将岳臨澤放一邊,享受自己的土豪生活。
可惜她為了給岳臨澤信任感、刻意不去找他這件事,落到其他人眼中,便成了另外一種含義。
這邊英公子在聽到岳臨澤被安排在門房的消息後,一連兩天都覺得是陶語故意做給他看的,雖然心中不滿,但好歹也算受用。
只是時間久了,他發現陶語真的沒打算将岳臨澤收房,他當即得意萬分,換上最奢華的袍子,趾高氣昂的朝門房走去。
上次較量時,他已經知道岳臨澤這賤婢手勁兒很大,若不是他砸了花瓶,說不得要在這人手上吃虧。所以英公子這次來找麻煩時,特意帶了幾個小厮,免得鬧起來後自己不占便宜。
岳臨澤正掃門前落葉,剛将掃完的落葉積在一起,轉身去拿麻袋裝時,身後突然傳來響動。
他眼神猛得一沉,接着便如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轉過身去,看到英公子後冷漠的低下頭,繼續做自己的事。
英公子頓時怒了“你這是什麽态度?”
“滾開。”他的腳無意識中踩到了堆好的落葉上,岳臨澤陰沉的看他一眼。
英公子被他的眼神吓得後退一步,反應過來自己被一個奴才唬住後,竟是氣得笑了一聲“喲,怎麽,還在因為那日我說你是有娘生沒娘養生氣呀?我是夫人跟前最得寵的寵侍,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叫我滾開?”
岳臨澤眼底閃過一絲嘲諷,一言不發的開始搓樹葉。英公子最厭惡旁人無視他,見狀羞惱的走上前,一腳踩在岳臨澤的手指上。
他平日裏雖然喜歡自己嬌滴滴的,可卻是實打實的男人,此刻用了十分勁兒踩下去,又用力的碾了碾,等他擡起腳時,岳臨澤手背上已是滿是塵土,骨節上還破了皮。
岳臨澤臉上一白,腦門上便出了許多虛汗,可他卻連一個痛字都沒喊,繼續清理地面,仿佛那髒兮兮的傷口不是在他手上一樣。
英公子從未見過這樣的人,心裏犯虛的同時冷笑一聲“倒是挺會裝可憐的,可惜夫人看不上你,就是會裝,也沒人看你一眼。”
他說完看了身後小厮們一眼,小厮們立刻跟着嘲笑了起來。
岳臨澤沉默的将地面清理幹淨,接着用繩子把麻袋紮緊。英公子看着他熟練的手法,嗤笑一聲道“你還真是個天生奴才命,這樣的粗活也能做得慣,看來我得同夫人說說了,多給你派些活計才是。”
岳臨澤沒有理他,繼續做自己的事,英公子皺了皺眉,一時不悅到極致,惱怒的走上前便要教訓人。
岳臨澤正把麻袋往地上放,察覺到英公子的動作後,不動聲色的從袖子裏取出一截短短的鐵片。待英公子走到眼前後,趁所有人不注意一把将他拉了過來,然後用鐵片抵在了他的臉上。
岳臨澤出手又快又狠,沒等小厮們反應過來,英公子已被他困在懷裏,英公子本要掙紮,可感覺到了臉上一涼後,立刻便尖叫着不敢動了。
“閉嘴!”岳臨澤兇狠的看着他,英公子立刻不敢說話了,原先嚣張的臉此刻被憋得通紅。
岳臨澤不屑的看着他,手上的鐵片在他臉上印出一條紅印“如果我把你的臉劃花了,你今後在陶府裏,還會像現在這樣嚣張嗎?”
英公子腿腳發軟,見遠處有人來,立刻瞪了他一眼,那人一看這邊的情形,急忙轉身走了。
見那人去的方向是陶語院子,英公子松了口氣,感覺到臉上的鐵片,又用了些力時,他急忙道“你冷靜一點,只要你不傷害我,我可以幫你獲得夫人寵愛,你就不必在這裏做這些糙活了,但如果你真的對我動手了,夫人哪怕會厭棄我,也不會留一個心狠手辣的人在陶府。”
“你覺得我稀罕?”岳臨澤嘲諷的問。
英公子頭上的汗都要下來了,他讪讪道“我知道你不稀罕,那賣身契呢?你賣身契是不是還在夫人那,不如我求她把賣身契給你,放你自由如何?”
岳臨澤眉間一動,手上的力道松了些,他剛要開口,便感覺到自己抓着的這人身體一緊,他皺眉看向前方,便看到陶語急匆匆朝這邊來了。
再看抓着的英公子,此刻突然變了臉色,眼眶紅通通一片,仿佛受了極大的委屈。
岳臨澤看到陶語着急的表情,低聲在英公子耳邊道“賣身契?我自己便能拿到,怎麽會用到你這個蠢貨?”
英公子心中一驚,剛要開口說話,便看到岳臨澤的臉色冷淡下來,接着放開了他。
英公子頓了一下,眼看陶語要過來了,他冷笑一聲摔倒在地上,從遠處看倒像是被岳臨澤推倒的一般。
“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本事能拿到賣身契。”英公子輕蔑道。
岳臨澤淡漠的看他一眼,便不在理他,而是等着陶語過來。
陶語在聽到岳臨澤劫持英公子的消息後,當即吓了一跳,急急忙忙跟着家仆過來了,恰巧看到岳臨澤将英公子推倒在地。
她看岳臨澤倒是好好的,默默松了口氣,腳步也沒有之前着急了。等到了跟前,陶語看了眼地上哭得正歡的英公子,接着便問岳臨澤“發生什麽事了?”
“夫人!你怎麽不問我?”英公子眼淚巴巴的看着她,“這次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陶語嘴角抽了抽,心想也不知道這人是什麽毛病,一到她面前聲音便尖尖細細的,戳得人耳膜疼。陶語嘆了聲氣“那你先說。”
于是英公子立刻添油加醋的将事情說了一遍,不過黑白颠倒了一下,誠心惹事的人成了岳臨澤,口出狂言的也成了岳臨澤。
陶語一聽就知道他在撒謊,于是打斷他“你別說話,岳臨澤,這到底怎麽回事?”
岳臨澤定定的看向她,默默将自己的手露了出來,被踩過的手背上滿是塵土,原先破皮的地方好像比先前更嚴重了。
陶語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扭頭看着英公子問“這是不是你做的?”
“……怎麽可能會是我,夫人您不要相信他,我可不是那樣的人,不信您問這些人。”英公子見她生氣了,心中一時有些膽怯。
陶語立刻看向小厮們,不等他們開口,便冷聲道“把他們帶下去分開審問,如果口供不一致,便都發賣到奴隸場去,一個都不留!”
她此言一出,英公子便知道今日不說實話不行了,畢竟這些人可對他沒那麽忠心,萬一為了能活下來都說了實話,那他今日便全完了。
他撲通一聲跪到地上,驚慌道“夫、夫人!我那是不小心踩的,我跟他道歉了,可是他不但不接受,反而推我!夫人您別生氣好嗎?!”
“專程帶了一群人不小心踩他的手?”陶語冷笑一聲,“叫管家過來,給英公子拿些盤纏,讓他走,我這小廟可容不得這座大佛。”
“夫人不要啊!”英公子一聽淚流得更歡,見人真去叫管家了,他心慌起來,剛要抓陶語的腳,便被人架到了一旁。
陶語看着凄凄慘慘的嘤嘤怪,心想對不住了朋友,她這次的身份構建時間太短,估計已經引起這個世界的警覺,精神世界每一個不是因為主角圍到她身邊的,都可能是把她驅逐出去的人,管家是,這位也是。
所以她盡可能的要把這些人都送走,管家暫時沒辦法,但嘤嘤怪還是很容易的。
于是英公子在哭斷了腸子後也沒換來夫人的心軟,對方反而因為他的聲音太尖利逃走了。
走之前陶語看到岳臨澤的手猶豫一下,想叫他過來幫他處理傷口,但是想了一下後決定還是不要了,反正管家待會兒來了也會幫他,自己就沒必要再做讓他猜疑的事了。她這般想着,果斷轉身離開了。
陶語一離開,小厮呼呼啦啦走了一群,再沒人圍在英公子身邊。英公子擦了把眼淚,愣神的看着陶語離開的方向。
他到現在都沒想通,為什麽先前還為他一擲千金的陶語突然就要趕他走,難道就因為他教訓了一個小厮?
半晌,他的視線被一身短打扮的岳臨澤擋住,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恨意,咬着牙道“你現在很得意?”
“意料之中,為何得意?”岳臨澤冷淡道,眼中滿是對這個蠢貨的嘲諷,“即便不用腦子想,也知道她花了二十萬兩金子,不可能只是為了讓我做小厮,如今她還沒得到我,怎麽可能會向着你?”
英公子怔愣半晌,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不可能的,她若是對你有興趣,直接收了你就是,何必要讓你做個門房,她現在只是氣我沒有她想象中那般溫柔,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蠢貨,你真這麽以為嗎?做主子的那點心思,你真的不明白?你也好,我也罷,她不會将我們當成人看,一切都只是為了自己的消遣而已。”岳臨澤勾起唇角,眼中卻全無笑意。
陶語比那些看着他目露貪婪的人更惡心,她刻意以大善人的身份出現,又給自己一份體面的活計,妄想讓他對她産生好感,再刻意放縱身邊寵侍來挑釁,無非是想叫他知道寵侍的權力滋味,然後再看着他匍匐在她腳下,對她徹底臣服。
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玩弄人心而已,被玩弄的人是他,被犧牲的人是眼前這個蠢貨。
英公子呆呆的看着他,半晌喃喃道“不可能的,她那麽寵我,怎麽舍得……”可她确實要将他趕走了,只是因為他傷了岳臨澤的手。
岳臨澤還想再說什麽,管家帶着一行人急急的走了過來,他立刻直起身子,看到管家後主動幫把手。
管家看到他嘆了聲氣,接着對癱坐在地上的英公子道“夫人說了,她城北有座空宅子,公子若是想住便住下,若是想發賣那就發賣了,還說要多給公子準備些銀子,好叫公子日後都能過上好日子。”
他說完看了身後人一眼,一行人立刻将行李送了過來。英公子嘴唇動了動,半晌沒有說出話來,管家看了他一眼便沒再管他,而是對岳臨澤道“我帶你去包紮。”
“管家伯伯,可否讓我同英公子說幾句話?”岳臨澤問。
管家為難的看他一眼,見他堅持,便點了點頭離開了,走了一段路便站在那裏看着,以防英公子再傷了他。
岳臨澤嘲諷一笑“看到了嗎?他們多重視我。”
“……你便得意,我倒要看看你能得幾年好。”英公子啞聲道。
岳臨澤垂眸,半晌道“快過冬了。”
英公子恨恨的看着他,不知他為何說這句話。
“後廚已經開始囤東西了,我這幾日看了看,他們準備了許多幹柴,盡數垛在後院,廚房裏也有不少油,若是着了火,可是整個陶家都會不保,”岳臨澤淡淡的說完,半晌接着道,“包括我的賣身契,以及你的負心人。”
英公子一愣,反應過來後慌道“你是不是瘋了?”
“我一個人做太慢,若是能有個人幫我,定然會容易許多,到時候這裏被一把火燒個清淨,咱們的背景便徹底幹淨了,若你不願意,那這輩子便頂着陶語寵侍的身份活着。”岳臨澤說完,認真的盯着他的眼睛。
英公子嘴唇動了動,半晌沒說出話。岳臨澤笑笑“今晚三更,我在這裏等着你,我是門房,随時可以給你開門。”
他說完便朝管家走去,和管家說了幾句話後便跟着離開了,英公子在地上呆坐許久,才被人催着離開。
他走出大門時回頭看了一眼,眼中的恨意幾乎要将他整個人燃燒。
當夜三更天,英公子還是來了陶府,門被敲了三聲後,岳臨澤出來開了門,看到他後勾唇道“你來了?”
英公子冷漠的看他一眼,進門後看着他将門鎖上,然後問道“現在該怎麽做?”
“搬柴或是拎油桶,你選一個。”岳臨澤看着他道。
英公子目光一閃,半晌道“我拎油桶。”
岳臨澤點了點頭“你去廚房,我去後院,分頭行動。”
英公子應了一聲,看了他一眼後便離開了,待到了後廚之後,他并未去碰油桶,而是轉了個方向,朝着陶語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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