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何峥燃

何峥燃

Chapter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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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聖誕節，下午的時候寧曼來了木淨一家裏。

兩個人窩在沙發上，木淨一畫着畫，寧曼吃着自己帶來的零食。

因為木淨一家裏除了冰箱裏有點能吃的東西之外，別的地方一點吃的都沒有。

昨天晚上，寧曼被鐘翊的助理抓了個現行，然後彙報給了他。

鐘翊就是那天跟寧曼共度一夜的人，寧曼還因為他活兒好給了他二百塊錢，他們是在工作中認識的，身份就是作為原告和被告的辯護律師。

那場官司寧曼雖然輸了，但走出法庭的時候卻被對方辯護律師也就是鐘翊叫住，還誇獎她：“你很優秀，發現了一些我沒注意到的細節。”

寧曼接受了，并且落落大方回複他：“輸給你，我也沒什麽損失。畢竟你的戰績可都是win啊。但希望下次跟你交手的時候，我可以打破你的記錄。”

那天之後，他們慢慢有了聯系，反正現在關系不清不楚的，誰也沒挑破。

寧曼對于鐘翊有些糾結。

說有意思吧，感覺還差點，說沒意思吧，又對他挺感興趣。

于是感情經歷算不上豐富的寧曼來愛情小白木淨一這裏找答案。

“一一，你知道衆恒的鐘翊嗎？”

木淨一拿着pencil的手就沒停下來過，一般有人在的時候，她都是畫OC的，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才會在書房裏搞她的商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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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唯一的商稿就是《魅影之神》。

“不知道，幹什麽的？”

“衆恒，是一個比我們律所還牛逼的律所，他是衆恒的高級合夥人。”寧曼說得聲情并茂。

“哦，所以呢。”

寧曼這才想起來，她從始至終都沒跟她提過任何一點關于鐘翊的事情。木淨一是個不愛八卦的人，關系沒定又不好說，這個事也就被她擱置了。

昨天晚上才想起來，本來想在暮色告訴她的，結果鐘翊把她叫走了，就又沒說。

“诶呀，就挺奇怪的，我倆現在的關系有點不清不楚。”

這是第一次，木淨一看到扭捏的寧曼。

她一直都是一個很幹脆的人，在工作上幹脆，感情裏也不拖泥帶水，不知道這次是怎麽了。

寧曼現在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就又“诶呀”一下轉移了話題，問她：“你昨天晚上怎麽回來的。”

昨天晚上木淨一開着何峥燃的車把自己送回來的，也不知道他抽什麽風，非得這樣，就因為他喝了酒？打死她都不信，畢竟不管怎樣，他都還是要叫代駕回去。

“開何峥燃的車回來的。”

“你怎麽會開他的車？他也在暮色？”

“嗯。”木淨一沒擡頭，繼續畫着。

寧曼瞥了木淨一的屏幕一眼，卻看到她畫了一個插滿刺的小女孩，蹲在地上蜷縮着，滿身血。

好像把她內心那個脆弱的自己具象化了。

她驀然想起那天何峥燃急匆匆地把她叫過來看着木淨一，卻又不告訴她發生了什麽。

到木淨一家裏，木淨一就躺在床上，也不看她，周遭氣壓很低，她也不好問，一直到現在都不敢問究竟發生了什麽，能大概感覺到是跟她的家庭有關。

不想再次刺激她，寧曼還是選擇了不問。

像她一樣，如果想說，木淨一也會說的。

見木淨一聊天的欲望并不是很強烈，寧曼也安靜了下來，靠在她的肩膀上看她畫畫。

她偷偷拿出手機，給何峥燃發信息：【你現在能跟我說說那天一一經歷了什麽嗎？】

何峥燃秒回：【木淨一怎麽了？】

寧曼：【沒怎麽啊，畫畫呢，但是畫了一個滿身刺的小女孩，我在那個小女孩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

何峥燃大概了解，他把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用簡短的幾句話盡量描述清楚發給寧曼。

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寧曼也就明白了為什麽木淨一這麽抗拒跟男人接觸，原來是家裏逼她聯姻。

何峥燃：【你多陪陪她吧。】

寧曼：【今天聖誕節，你不過來嗎？】

何峥燃：【不過去了。】

他答應了她今天不過去她那了，盡管他很想，但他更不想食言。

寧曼扔下了手機，動動身體，直接雙臂摟住了木淨一，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抱抱。

木淨一一激身，打了個哆嗦，卻沒甩開她的胳膊，只是嘴上不饒人：“有毛病吧你。”

***

冬天期待的除了大雪和聖誕，就是跨年了。

2022年最後一天的傍晚，何峥燃在超市裏買了很多東西，開着車到了木淨一家裏，從地庫到25層，他一雙手都拿不了，分了兩次拿。

第一次只是把東西拿到了門口，并沒有敲門，等到他把所有的東西都拿上來的時候，才摁了門鈴。

等了不到一分鐘，沒人給她開門，他自己輸了密碼進去，客廳一片漆黑，打開玄關的燈，把東西一件一件都拿進來，整理好，又重新洗了手，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要不是确信木淨一在家，他都要以為這個房子裏只有他自己了。

何峥燃蹑手蹑腳地打開了卧室門，窗簾拉着，黑漆漆的，像是從早上到現在沒有人活動過的樣子。木淨一又在睡覺，以為她身體不舒服，伸手探了一下她額頭的體溫，不發燒，怕她還有其他的不舒服，何峥燃又像上次一樣地把她叫醒。

木淨一以前是沒有起床氣的，也不會這麽頻繁的睡覺的。

最近幾天就是很反常，他來一次，木淨一在睡覺，來一次，她在睡覺。

別是得了什麽嗜睡症。

木淨一在他三番五次地騷擾下，終于睜開了眼，看到何峥燃的那張臉之後立刻有了一肚子火：“何峥燃，你有病吧，我睡覺睡得好好的，你怎麽老把我叫醒，第幾次了？”

她太困了，又閉上眼，但是嘴并沒有停：“要是再有下次，我就改密碼了，你休想再自己進來！”

何峥燃：“……”

既然已經醒了，何峥燃就沒讓木淨一繼續睡，他問：“你身體有哪不舒服嗎，怎麽總是在睡覺，要不要去看看醫生？”

“要看醫生的是你吧，煩死了！”

木淨一煩都煩死了，她拉過被子蓋住自己的頭，不想讓他打擾自己。

“……”何峥燃沒脾氣。

不光沒脾氣，還得哄着。

他按亮手機屏幕，看了一眼時間，現在五點半，還有一些東西沒準備好，木淨一還有點時間睡，但又不能一直睡，他今天是來陪她跨年的。

“再睡一個小時，一個小時之後起來吃飯。”

木淨一在被子裏狠狠吐出一個字，悶悶的，但是能很清楚地聽到那是個什麽字。

她說：“滾。”

何峥燃滾到了廚房，在外賣軟件上叫了一個火鍋，開始布置着今天的一切。

剛把桌子收拾好，何峥燃的屏幕就亮了起來，但凡錯開這個空隙，他應該就看不到秦易發來的微信了，因為在木淨一家裏，他的手機永遠是靜音的，不想別人打擾。

秦易說：【燃哥，暮色走一個？】

何峥燃抽了張紙擦擦手，點着屏幕回複：【不去了，替我跟兄弟們問聲好吧。】

秦易了然，每次何峥燃拒絕她的時候，那必定是身旁有木淨一的時候，他不強求，回複說：【行，反正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木淨一在你心裏的位置。】

【燃哥，你真的，找個時間表白吧。要是木淨一答應，你這十幾年的暗戀也算有了終點，要是木淨一不答應，你就可勁追她，也不用像現在這樣患得患失了。不管什麽樣，總得有個結果吧。】

何峥燃看着來自好兄弟的建議，陷入了深思，他不是不想表白，他是沒有勇氣表白。

在木淨一面前，他一向都沒什麽勇氣。

是會患得患失，就好比平安夜那天。

在木淨一親他的時候，別管是因為什麽，有什麽動機，在那一刻，他都覺得他是擁有她的。

可是在木淨一跟別的男人聊天的時候，又好像他從來就沒有擁有過一樣。

短短一天，在經歷春天之後又很快經歷了寒冬。

這種感覺不好受，連夏與秋的過渡都沒有。

何峥燃自嘲笑笑，回了秦易一個嗯，不想想這些空虛的東西，現在不是挺好的嗎，偶爾木淨一不清醒的時候，還能親親他摸摸他。

他站起身，打開了一瓶紅酒，開始醒酒。

沒過多久外賣小哥送來火鍋，何峥燃把一切都準備好，再一次叫木淨一起床。

這次，木淨一起來了，很明顯能看出臉上的不高興，洗了把臉坐在餐桌前，看着紅呼呼的紅油火鍋和清淡的清湯鍋底，她一點胃口都沒有，根本不想吃。

但看在何峥燃費了半天勁準備的份上，她象征性往清湯底的那邊放了幾根茼蒿。

他們坐在一起，總能很默契地當作之前的事情沒有發生，像以前那樣相處，誰都不提。

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波濤洶湧。

看着桌面上的紅酒，她也不敢喝，怕那天的事情重演。

畢竟喝多酒的木淨一面對何峥燃是把持不住的。

本來不喝酒腦子都有不清醒的時候，都忍不住地要親他，喝了酒還得了？

木淨一沒吃幾口菜，叼一點叼一點，有個小鳥胃，還像小雞啄食。

何峥燃也沒催她，慢慢吃，不想吃吃不下也沒事，全當她陪自己吃了。

将近零點的時候，木淨一裹着毯子仰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何峥燃也一樣，坐在她旁邊，手裏端了杯熱水，一同等着看窗外的煙花。

零點一到，煙花出現的時候，木淨一站了起來，而何峥燃站在木淨一身後，給她提了提毛毯，把她更好地裹住。

趁着轉瞬即逝的煙火還沒有消逝，何峥燃淡淡開口：“木淨一，許個願吧。”

木淨一雙手合十，閉上眼睛，開始許願。

三秒鐘之後，木淨一就睜開了眼。回頭看了何峥燃一眼，眼尾帶着笑意。

何峥燃對上她好看的眼睛，誠摯發問：“許了什麽願？”

木淨一搖搖頭。

不是沒許願，是不想說。

“你不說出來我怎麽幫你實現？”

木淨一用她深邃的眼睛望着他，還是搖頭。

因為她許的願望她不敢說。

她許的願望是，希望何峥燃永遠陪在她身邊。

算了，何峥燃不勉強，“不想說就不說了。”

頓了頓，他又說：“木淨一，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