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檢讨
第020章 檢讨
“那如果,我不想呢。”
餘燼執拗的盯着白蘇,無聲的将身子立的更直,仿佛這樣會讓立場更加堅定似的。
“……”
“白蘇。”餘燼能察覺,白蘇的呼吸在一點點加重。
“……”
“白蘇。”她又喊了她一聲。
“……”白蘇冷笑:“你不想的事太多了。”
“白蘇,如果我不想呢?”
餘燼伸手,又要去扯對方的頭發。但這一次,對方卻瞪了她一眼,神色間頗為無奈。
終于,女人嘆了口氣,掐滅了煙,揉了揉眉心說道:
“那就讓它們滾,餘燼,那你就和它們說:滾!”
這是很标準的,白蘇式答案。
“白……唔……”
餘燼根本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哪怕她在面對白蘇的時候,已經保持了足夠的警惕。但女人突然出手還是毫無預兆的,仿佛章魚一下子伸出了帶着吸盤的觸手,捕獲了毫無所覺的獵物,包裹在柔軟卻劇毒的軀體中。
白蘇将大腿高的小孩兒團在懷裏,一手箍住她的腰,一手捂住她的嘴,把小孩兒下半句話噎在了嗓子裏。她冷眼看她,淡漠的仿佛視生命如草芥,下一秒就讓要餘燼窒息,可偏偏舉止間卻透出一種近乎冷硬的溫柔。
“餘燼,你要是和我說‘滾’,我他媽#@%……”
*
徐安秋在去所長辦公室取文件的時候,無意間瞥見了放在了桌角上的、方珩的檢讨書。
在等梁隊翻找的功夫,徐安秋随手把那檢讨書拿起來,翻了翻。心想也不知道小珩這個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乖乖女,寫的檢讨會是個什麽文風。
她一開始還挺擔心這個犟脾氣寫什麽:“我知道錯了,但我還敢”一類。想到這裏,徐安秋笑出了聲。
但才看了兩眼,徐安秋不禁搖了搖頭。學霸果然是學霸,沒有不擅長的,就算是第一次寫檢讨,這種語氣措辭,就像是寫了千百遍檢讨似的熟稔。
徐安秋覺得自己有點杞人憂天了,這檢讨這麽誠懇,別說是這點小事,就是真有什麽大矛盾、大問題,這态度也絕對能妥妥的解決的。看來小珩也是懂事理的,知道沒必要和那些人一般見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是她就在吃飯的時候和方珩提了一嘴。
對方神色古怪的看着她,飯也不再吃了。
“你說什麽?”
徐安秋誠惶誠恐,也不敢吃了,她先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話:小珩,上午我在梁隊那裏看到你寫的檢讨了,你很會嘛~
“檢讨寫的不錯啊……挺……誠懇的,全能選手?”
方珩的臉色突然就不對了。
“我的檢讨?你确定,是我的檢讨?”方珩重度了“我的”。
“是……是啊,你那紅稿紙不還是從我那裏拿的嘛。”
“……”
“你怎麽了?”
方珩突然意識到,是有什麽地方不對了。梁隊看了她檢讨,姓孫的也看了她的檢讨,現在安秋她也看了自己的檢讨。她深呼吸,然後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問:“我檢讨上,寫的什麽?”
“你自己檢讨寫的什麽……你問我?”徐安秋無語:“小珩,你到底怎麽了?神經兮兮的。”
方珩卻突然端起托盤,“安秋我飽了,我有點事先走了。”
徐安秋一把拽住她:“先吃飯!小珩我一會兒陪你去梁隊那兒行嗎?到底怎麽個情況,你和我說清楚。”
方珩拗不過好友,只能先坐下:“安秋,我的檢讨……應該不是你們看的那樣子。我寫的那一份……其實不怎麽誠懇,現在這一份,應該是被……調包了。”
也就是徐安秋沒見到方珩真正的檢讨,否則她一定會對“不怎麽誠懇”這個形容詞抱持強烈的質疑。那能叫不怎麽誠懇嗎?那應該叫不怎麽服氣吧……
徐安秋的臉上妥妥的是“你在開什麽玩笑”。她索性也擱下了筷子,伸手過去摸了摸方珩的額頭:“你的檢讨很值錢?誰閑的沒事調包那玩意?而且我還不了解你?那就是你的筆跡好吧……”
方珩看着徐安秋半晌沒說話,徐安秋被她的目光弄的全身發毛。
“又怎麽了啊?”
“安秋,是你幫我的嗎?你幫我重寫了一份檢讨,對不對。”
“我有病嗎?我要是真寫了,我還過來說你檢讨寫的真好?”徐安秋翻了個白眼:“我臉這麽大?”
方珩也是一臉的迷惑,嘴裏喃喃:“可這事,只能是你做的啊,我把檢讨落在你們那了……”
于是方珩原原本本把事情講了一遍,結果最後二人誰也吃不下去了,直接殺到了梁隊辦公室裏,拿會了那份檢讨。方珩站着,把那幾頁紙反反複複看了三遍。
徐安秋一直在旁邊:
“你看你看,這不是你的字跡麽……”
“這個簽名,我寫不出來的……”
“我說小珩你做夢呢?”
方珩看了半天,才幽幽的說:“封皮是我寫的,簽名是我簽的,但裏面的內容不是。”然後她緩緩的擡起頭來,無比認真:“安秋,我不怪你我甚至要謝謝你,但這個……真的不是你做的?”
“……”徐安秋真是連白眼都不知道要怎麽翻了,她也認真起來:“方珩同志!不是!真不是我!不是我謙虛啊,老娘……老娘寫不出這種專業的檢讨來,沒有多年犯錯功力的人,真寫不出這種的來!”
“不是你那是誰……”方珩也是遇到驚天懸案了。
“我說小珩啊你聽過一個故事沒?從前呢,有一群小精靈,趁着夜裏落魄的老鞋匠睡着的時候,幫老鞋匠做出漂亮鞋子,賣出了好價錢……”
方珩又好氣又好笑。
如果不是徐安秋,還會是誰?當時在醫務室裏的,又一個短發的小姑娘,還有……等等。還有一個人。那孩子!是那個小孩!她不是一直在房間裏的麽?而且,自己的檢讨就在她那間屋裏放了一整晚,“作案”時間充分。方珩又突然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和這裏的小姑娘們聊天的時候,那些人提起過有餘燼會寫字的事情……
她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氣,有些艱難地說道:“我有一個猜想。”
徐安秋看着她。
“是……餘燼做的。”
徐安秋一怔:“那個小孩兒?等等、等等……小珩,我們還是再來說說精靈的事吧……”
“……”方珩又好氣又好笑:“真的,安秋,真的,聽小孩們說,她會寫字的。”
徐安秋搶過方珩手裏的稿紙,翻開,在方珩眼前晃了晃:“她?你看看這字,這是那小鬼能寫的出來?”
“這……”
方珩突然也有些遲疑。那個瘦弱的、不說話的小孩兒,真的能臨出自己的字麽?就算她的字不是複雜的行書草書,但也不應該能讓一個小孩子輕易臨摹出來才對。她看着那紙上的字,方珩不想承認,她自己幾乎都無法分辨那字是不是出自她手。
而且……
她不願意深想的是,餘燼為什麽要做這事?為什麽要隐瞞這些?最重要的是……
這小孩兒到底是個什麽人?她真的是所有人現在見到的樣子麽?
想起之前無數個讀啓蒙讀物的日子,方珩的手指輕輕顫了一下。
“我去找她問問好了,哪怕不是她,她應該也是之情的。”
畢竟,當天那間屋子裏的,就只有餘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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