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晉江獨家
第40章 晉江獨家
将蘇明墨燙傷的手指處理完畢,蕭潛才繼續将注意力回轉到魏良的身上:“魏大人何出此言?”
魏良:“……”
他輕咳一聲,道:“倒也沒什麽确切證據,全是捕風捉影之事。”
蕭潛喝了一口茶,似笑非笑地道:“魏大人何必這個時候賣關子,咱們開誠布公地聊不好嗎?”
魏良道:“未知王爺立場,只能言盡于此。”那就是沒到那份上,不想說了。
魏良方才這一番話,若不是被蘇明墨打斷,倒也顯得高深,可眼下蕭潛并不吃他那套:“捕風捉影之事,魏大人也能正兒八經地擺在本王面前說,萬一這話不小心傳到父皇的耳朵裏,被當成了謠言的源頭怪罪下來,魏大人怕又要辭官歸鄉了。”
魏良:“……”
魏良是清流派,倒也沒什麽确切立場,只是為了維護皇權,在他心中,誰繼任皇位不重要,重要的是黎明百姓會不會因此而受苦。
沒從蕭潛那兒試探出什麽,反而得了蕭潛一句怪罪“魏大人一時危言聳聽,害得子遇燙傷了手,下回再來王府,記得捎帶點兒禮物賠罪”,魏良無語之極,借機告辭,蘇明墨則主動送他到門口。
快到王府門口,蘇明墨替蕭潛解釋了幾句:“王爺沒有故意針對魏伯伯的意思,只是向來說話比較直接,魏伯伯別往心裏去。”
魏良倒是不會真往心裏去,他看了眼蘇明墨的手,不太自在地問道:“你……手沒事吧?”
蘇明墨見魏良這樣尴尬,忍不住笑了起來:“丁點兒小事,魏伯伯不必放在心上。”
魏良這是被蕭潛擺了一道,堂堂男兒,一點小傷哪用得着大驚小怪,他算是回過神來了。
不過,方才看蕭潛對蘇明墨的态度,倒不像是單純只想讓魏良下不來臺,他想了想,正色問蘇明墨:“子遇,寧王待你如何?”
“很好,”蘇明墨紅着臉道,“魏伯伯方才說的那話,子遇明白,不過子遇自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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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想一直跟着寧王?”魏良神色複雜。
蘇明墨點了點頭。
魏良勸道:“子遇,最是無情帝王家,你想幫着寧王可以,多給自己留條後路,千萬別把自己搭進去。”
蘇明墨依然是道:“子遇……心裏有數。”
魏良算是徹底明白了,這蘇子遇,怕是對寧王動了真情。
那便麻煩了,怪不得寧王方才殷殷切切,還當着自己的面演那一套。
魏良“哼”了一聲,又道:“子遇,寧王是個聰明人,又多少有些能力,實話實說,除了出身并非正統,他實則比端王要強上許多。”
魏良頓了頓,又道:“萬一,我是說萬一他将來負你,你總要為自己想好退路。”
蘇明墨靜默一瞬,繼而笑道:“不會的,魏伯伯,我相信王爺不會負我。”
魏良走了。
他雖未放棄勸說蘇明墨,但看他執意的樣子,知道多說無益,也便罷了。
蘇明墨一回過身,發現蕭潛正站在自己的身後。
蕭潛微微笑着,烏黑的眼眸在夜色裏閃着欣喜的亮光:“子遇,你方才說的是真的?”
以往有人勸說蘇明墨,要為自己留條後路,蘇明墨的回答總是留有餘地,今天蕭潛是第一次聽見蘇明墨說相信自己。
蘇明墨輕點頭道:“是。”
蕭潛邁前一步,将他摟進自己懷裏。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只是在心裏想着,子遇這情意堪比千山重,定要好生珍藏,才算不負君意。
端王抵京時間要比魏良稍晚一些,他一來便進宮面見了宣成帝,聽說是覺得宣成帝較他離京時瘦了許多,跪在宣成帝腳邊大哭了一通,也不知道是真情還是假意。
總之端王一回來,朝中各方勢力又開始蠢蠢欲動,連舒妃和雲妃之間鬧騰的動靜都大了許多。
皇後近來身體不适,蕭潛進宮看她,便聽見皇後同他說了一件事,說是六皇子的奶娘前些天忽然換了個人,原本那奶娘待六皇子極好,六皇子也十分喜歡她。
乍然得知奶娘不見了,六皇子自然不依,在雲妃宮裏大哭大鬧,雲妃便勸慰他,說奶娘身體不适,已告假回鄉了,六皇子已長大,不能事事依靠奶娘,否則會惹父皇不高興。
如此安慰幾日,六皇子才勉強消停下來。
後來便輪到了舒妃,說是有一天舒妃在禦花園散步,不知是哪個奴才在後面伸手推了她一把,讓她的孩子差點沒了。
舒妃現如今肚子已經大了,事事都要格外小心一些,這事情一出,甚至一度驚動了太後。
後來宣成帝親自下旨命人徹查,說是定要揪出到底是哪個奴才搞的鬼。
“這事情皇上是命宮中侍衛去查的,你猜最後侍衛的答複是什麽?”
皇後倚在塌上,輕輕撫了撫自己的發髻,笑着道:“說是舒妃宮裏的一個宮女走路時不小心崴了腳,摔倒時順便伸手推了舒妃一把。”
“那宮女吧,被侍衛查到就這麽認下來了,可偏生舒妃不信啊,那可是她自己宮裏的人,便說自己出事那會兒那宮女離她老遠,推她那只手卻是從假山石後面伸出來的,一定要皇上再查查雲妃宮裏的人。”
“皇上是真的精力不濟,擺了擺手,直接将那宮女殺了頭了事。”
“你猜那宮女被殺之後,舒妃會怎麽想?”皇後笑着道,“要本宮說嘛,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舒妃若不是先前在禦花園裏将六皇子推下池塘,又命人下手将六皇子的奶娘謀害,也不至于遭此一報。”
“不過雲妃這次是真的能忍,到最後還是靠着皇上幫她,才反将了她一軍。”
“都說兔子急了也會咬人,若換做本宮易地而處,怕也是做不到雲妃這氣度。”
皇後笑着望向蕭潛,道:“潛兒,你怎麽看?”
蕭潛道:“舒妃是在試探。”
“哦?怎麽說?”皇後揚眉。
“試探父皇的底線,”蕭潛淡淡道,“舒妃已然猜到父皇屬意的人不是端王,端王也已有所察覺,但因父皇暧昧不明的态度,他們怕還是抱着一絲希望。”
“于是舒妃便要試探,看看父皇到底對她和端王是什麽态度,可懷疑的種子已經種下,就算再試探,也得不到真正的答案,反而會消磨彼此的耐心。”
“父皇命侍衛處死舒妃宮裏的宮女,意在敲山震虎,或許父皇對舒妃仍留有情面。太子現如今還在東宮裏關着,說明……”
蕭潛頓了頓,繼續道:“說明父皇并不想端王、舒妃還有雲妃為了皇位而最終鬧得魚死網破。”
“但舒妃不明其意,父皇越是這麽做,舒妃疑心的種子便埋得越深,哪怕先前她指使人推六皇子下水,處置了六皇子的奶娘父皇都沒有計較……”
“人心,一旦沾染上貪念,便永遠不會知足。”怪不得魏良給蕭潛遞消息說端王要反。
現如今這情勢,舒妃一直不見消停,端王回京又比魏良晚了一日……
他記得先前有消息說,端王應當是會和魏良同時抵京。
這晚掉的一日,端王去了哪裏?
“潛兒?”皇後喚他道,“你有何看法?”
蕭潛驀然站了起來:“多謝母後提醒,潛兒有事告辭。”
他出了皇宮,把思青喚進了馬車裏。
思賢在前面駕車,蕭潛對思青道:“給你幾天時間,你去江南,幫本王查清楚端王這期間接觸過什麽人,是不是暗地裏謀劃了些什麽,一有消息盡快回禀。”
“是。”思青立刻下了馬車,準備回王府拾掇後動身。
魏良的提醒有道理。
蕭潛心想,先前只知道端王要反,卻總覺得應該沒到時候。
宣成帝病重一事,除了皇後有确切消息,其他人最多只是猜測,事關國運,太醫院不可能拿着這事情到處去說。
既然都是猜測,端王就算有所懷疑,也要找個适當的時機,否則舒妃也不會頻頻出招試探宣成帝。
但蕭潛這番思量顯然忽略了人性。
舒妃越是試探宣成帝,反而越加重了她與端王的疑心。
魏良這消息遞得太及時了,端王眼下不但是要反,他恐怕早已經有所行動。
思青就算快馬加鞭,一來一回也花費了五天時間,他回來後告訴蕭潛,端王聯合了江南的部分官吏,甚至自己偷偷培養了一批家兵。
那些家兵基本上都是江南的災民,他們因災害而走投無路,經煽動後投靠了端王,只準備等端王一聲令下,便揭竿而起。
“朝廷撥下的赈災銀兩先前被江南巡撫所貪污,端王去查辦後收繳了不少贓款,他便在賬冊中做了手腳,以自己個人名義用這些銀兩籠絡了那幫人,估計那幫人是覺得跟着端王往後才有盼頭,現如今怕都是對當今聖上怨念深重。思青覺得,就是因為此,江南巡撫貪污一事才會被端王那麽快解決,那些被吞去赈災銀兩的災民不是不鬧,而是被端王招安,怕是憋了個大的。”
這手法蕭潛太熟了,是端王的慣用伎倆。
上輩子,他就是用這一計策扳倒了太子。
先是将那幫貪污官員處置,後又買通部分地主,并答應那些災民,往後只要他登上皇位,便能令地主減免農民的部分租子,實際上這話不過是權宜之計,等端王真登上了皇位,江南農民的賦稅反而更重。
上一世端王登基後江南陸陸續續爆發了不少起義,不過很快都被蕭潛派兵鎮壓。
現如今端王又故技重施。
如果都是些被端王臨時用錢收買,倉促組成的家兵倒也還好,就怕端王四處鋪線,連西北和北疆的北羽軍和鎮遠軍也被買通。
果不其然,思青回來後的當天,蕭潛收到了一份柏奉明寄來的飛鴿傳書,書信中說北疆似乎有異動,部分鎮遠軍繞過魏城,似乎正悄悄地往京城的方向去。
時間緊急,蕭潛來不及思考,從馬廄牽了一匹馬,連夜往魏良的宅邸中去。
端王要反的事是魏良先發出的示警,或許他早就已經想好了破局之法。
他那日來寧王府拜訪,現在細細回想,絕對不止是探望蘇明墨那麽簡單。
魏良是有什麽打算?
他那日到底是想提醒蕭潛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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