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章

第 53 章

“趕緊, 東西都拿好了。馬上進門就可以休息了。”

鄭大媽大聲地吩咐女兒董紅梅,讓她把手裏提着的包袱拿好。接着又轉頭看向被大兒子背着的小兒子。小聲問道:“建民,建民。到家了, 到家了。”

睡在董建設背上的董建民,聽到親媽的聲音。伸手揉了揉眼睛,然後點頭不說話。

看得出來, 這小子還沒從病痛中完全恢複過來。

“媽, 行了。你先去開門。”

董建設知道親媽的心思,怕她跟林荷香在院子就跟不對付起來。趕緊讓她先去開門。

而林荷香則是全身披着棉被, 被她爸媽攙扶着, 走在人群中間。

就這樣, 大家看着他們一家子依次走進了董家。緊接着,董家的門就關上了。

安靜了許久的大雜院, 忽然就跟熱油掉進水裏那般,唰一下炸開了。

“天啊!剛剛……剛剛那是老董家的人啊!他們這是出院呢?董建民那孩子是好了?”

“哎哎哎, 看到了嗎?你看到林荷香了嗎?”

這一次符水引發的大面積寄生蟲感染事件。大雜院的鄰居們可是第一個受到影響的。之後雖然身體檢查沒有問題, 讓大家松了口氣。但同時,他們大雜院甚至整個丁香胡同, 在整個北城都出名了。

不是什麽好名聲的出名。這樣的名聲生甚至引來了不少看熱鬧的目光。

大家嘴上不說, 心裏都十分不喜歡這樣的事兒。之前的心裏積壓了不少火氣,偏偏董家人都不怎麽回來。現在冷不丁出現,大夥兒一時不知道該說啥好。

“不對, 這鄭大媽不是很讨厭林荷香嗎?聽說還要讓建設跟她離婚。怎麽這會兒瞧着他們這是一家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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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大夥兒心裏同樣的疑惑。

畢竟, 要不是鄭大媽直接跑到大雜院,揭露了林荷香的事情。他們這些人都不會知道林荷香幹的蠢事。那些得了各種寄生蟲病的人, 怕是沒那麽容易好全。

——

外頭的熱鬧,董家屋裏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鄭大媽更是一副占據道德制高點的模樣, 直接看向跟着過來的林父。

“之前不是說想辦法給我們家分多一套屋子。然後讓你女兒搬出去住的嗎?這個事情趕緊落實。我可不敢再跟你女兒這樣的住在一起。免得哪天得了各種病,到時候不知道找誰說理去。”

林荷香做出這樣的事情,給家裏帶來了那麽多的麻煩。要不是大兒子使勁兒跟她講道理。掰碎了跟她講現在離婚不劃算。鄭大媽怕早就拿起掃帚,直接把林荷香趕出去了。

偏為了大兒子,她只能忍耐。但她也不敢再跟這個女人一起住了。

其他喝符水的人是自願喝的。但她家小兒子可不是自願的。

雖然林荷香一直不承認偷偷給小兒子符水喝。但是鄭大媽是誰啊!走街串巷那麽多年,精明着呢!一眼就看穿了林荷香的那些狡辯。

哼,這老林家最好馬上兌現承諾。給他家分套屋子下來。再給小兒子三百塊錢的賠償。不然,這個事情在她這裏就過不去。

林父是做大事情的人,被鄭大媽這樣譏諷,心裏一陣惱火。但想到女兒的情況,以及她做的那些“好事”,林父只能咬牙說道:“屋子這幾天就會給你們找到一間出來。沒事的話,我跟孩子她媽先回去上班了。”

表情維持着冷靜的林父,剛走出大雜院,直接就給林母一巴掌。

“看你幹的好事!相信你那什麽好姐妹。好了,現在把女兒弄得生病,成了這副鬼樣。鄭婆子這樣的難纏人也給纏上了。”

林母也沒想到那老神婆居然是假的。介紹自己認識老神婆的好友,早被公安同志抓走了。

這說明啥?說明朋友口中的很多神跡,都可能是假的。這讓林母十分難以接受。

“我那朋友都被抓走了。我……”

林父冷冷地看了林母一眼,說道:“你最好祈禱你那朋友嘴巴閉上。別把你給供出來。不然,我這臉丢得就更加大了。”

林母是信衆這個事情要是被爆出來,絕對會影響他這個當丈夫的名聲。之前因為運輸科的人舉報,他已經從副廠長變回了車間主人。絕對不能再出現任何影響自己的事情了。明年,他還準備再往上動一動。

——

另一頭,何玉燕看着董家人關門後,就轉身回到家裏。

屋裏,顧立冬已經把東西放好。正跟兩位朋友聊着天,讓他們中午不要回去。留在家裏吃個飯再走。

何玉燕一進來聽到顧立冬的提議,附和道“對,留下來吃午飯再走。”

之前住小院那段時間,帶過去的食物吃完了。但是留在這邊還有一條羊腿。羊腿放在後院的缸裏,凍得瓷實。這會兒拿出來吃正好。

樓解放跟夏自強當下也不推拒,興匆匆跑到後院,琢磨着這羊腿要怎麽吃。

而何玉燕則是顧立冬扶着做到身邊的椅子上。喝了兩口熱茶,這才說道:“剛外頭的事兒你看到了吧!”

顧立冬點頭。對于董家人居然今天出院。他有點驚訝。更加讓他驚訝的是董林兩家人表面看起來,居然還挺和諧的。沒有争吵謾罵,實在不符合他對鄭大媽的認知。

“估計私下裏達成了什麽協議。”這個顧立冬能想到的,比較合理的解釋。

畢竟,無論是董建設還是林父,都是以利益為主的人。

兩人聊了一會兒董家的事情。然後何玉燕這才想到另外一件事情:“對了,小院那邊我出來前,把所有門窗都關了。還把老羅帶過來的捕獸夾也給放了。”

關于小院的安全問題,因為地下室的存在。兩人一直都挺上心的。

現在小院那邊的門窗都是完好的。圍牆也加固過,其實何玉燕不怎麽擔心有賊上門。

捕獸夾是老羅上次過來送肉的時候,順手給帶的。這東西比較危險,平時也不怎麽拿出來。不過,這次搬回來前,何玉燕忽然心裏有點警惕。然後幹脆就把這東西給拿了出來。

顧立冬一聽,立刻道:“你沒傷到自己吧!”

老羅弄過來的捕獸夾,是村裏獵戶自家用廢鐵敲出來的。雖然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殺傷力可不低。

何玉燕見男人緊張,伸手拉了拉他的手:“別緊張,不就是捕獸夾嗎?我可不會讓自己受傷。”

樓解放興匆匆地從外面跑進來,想問問兩人吃烤羊肉不。結果一進來就看到兩人牽起來的手。

立刻後退幾步,口中連連說着打擾了,你們繼續。然後麻溜兒跑回隔壁廚房了。

這樣的反應,樂得何玉燕哈哈大笑起來。

“平時瞧着解放一副成熟模樣。沒想到居然……哈哈……”

顧立冬寵溺地看了媳婦兒一眼,這才說道:“他一個愣頭青,見到咱感情好,心裏羨慕着呢!”

樓解放還真的挺羨慕的。

跑回廚房,見夏自強問他羊腿怎麽個吃法。這才強裝鎮定:“就片成肉片,烤着吃。”

兩人開始動手,樓解放問夏自強想不想找媳婦兒。夏自強愣了愣,想到自家那個爛攤子,搖頭:“我不想連累人家姑娘。倒是你解放。你家的情況比我家好。你人也會說話。你結婚挺好的。”

聊到這個話題,兩個光棍都有自己的思量。

——

而被何玉燕提到的小院,這會兒其實并不平靜。

在他們離開後,隔壁小院的劉大媽就麻溜兒地去拍小兒子的房門。

拍了好一會兒,小兒子這才不甘不願地吼道:“吵死了,還讓不讓人睡覺。”

“老二,老二。隔壁家的人走了。”

劉老二一聽,人醒了大半:“走了?确定走了是嗎?這些個混賬,居然賴了這麽久才走。”

劉老二邊說邊走出院子,随即又轉頭斜眼看了親媽一下:“确定真走了?不是出去一會兒回來的那種?”

劉大媽連連點頭:“肯定走了。我看他們帶着包袱走的。”

劉老二:“那就成。你盯着點兒,我現在過去瞅瞅。”

雖然答應小兒子幫忙,但劉大媽心裏還是有點擔心:“老二,這個事兒靠譜不?真有人出錢讓你去隔壁尋摸有沒有寶貝嗎?”

劉老二得意點頭:“那肯定有啊!定金都收了。”

距離過年還有一周的時候,在外頭晃悠的劉老二,就被人給叫住了。

對方也不讓他幹什麽,就是讓他把這條街區空着的院子都給摸排一遍。找找有啥好東西。

這種尋摸好東西的人,劉老二見多了。知道都是些錢多沒地兒使的傻子。當下就答應了下來。

偏偏等他準備看看隔壁這座小院兒的時候,這小院的主人就住了進來。

這可不就是斷了他劉老二的財路嗎?

幸好,這些人只住十天半個月。現在人走了,他就能好好施展了。

只見劉老二走到隔壁小院,繞着巷子把整座小院都觀察了一遍。見圍牆加高過,大門的鎖比他的拳頭還大。就知道只能爬牆進去了。

咔咔吐了兩口唾沫在手上摩擦,劉老二廢了牛鼻子勁兒,終于爬進了小院裏面。

看着兒子的動作,外頭負責放風的劉大媽心驚膽戰。

等看到兒子進去後,她就松了口氣。擡頭看着小院的門,心裏念叨:“真是對不住了,對不住了。你家要真有啥寶貝,那也不是你們這樣的人家能得的。我兒子這是做好事,把寶貝弄走,免得你家留着遭禍。”

這話要是被何玉燕聽到的話,鐵定會罵他們幾句奇葩。

不過,奇葩的兒子這會兒進了小院,卻發現了一件讓他更加生氣的事情。

只見他把整個小院都轉悠了一遍。發現無論是破屋子還是修繕過的屋子。門窗統統都給關上了。而且試圖用手推了推,一點反應都沒有。

氣得劉老二爬了出來,鬧着要從家裏拿工具,直接把門鎖給砸了。

“哎喲,老二。這事兒一幹,人家都知道了。”劉大媽見二兒子出來,還以為有結果了。一聽兒子是要拿工具砸門窗,直接吓了一大跳。

“怕什麽……”

劉老二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外頭走進來一個年輕人。

“老二,你又幹什麽好事?”

平時不住在這裏的劉老大,沒想到自己回家拿東西,就聽到弟弟要去砸人家門窗。氣得他立刻吼了起來。

劉大媽見大兒子回來,立刻松了口氣:“老大你回來得正好。趕緊過來跟你弟說說,別去砸人家門窗。這門窗一砸,主人家一看就知道家裏遭賊了。不砸,你偷偷進去瞧上一圈。沒有要的東西趕緊出來,屁事兒都沒有。”

劉老大被親媽的話給氣的額角突突。

“媽,不管砸不砸門窗。你們偷偷進人家家裏,就是偷東西。這個事情不能做,被抓的話,馬上送農場改造。年前到現在,到處是抓人的公安。你們兩是不要命了嗎?”

劉老二被大哥罵了一頓,心裏十分不服氣。但這個街道不止隔壁,還有好幾家是沒人住的院子。他準備先去其他院子尋摸一番。再看看怎樣收拾隔壁家的門窗。

——

何玉燕完全不知道,自己出門前的舉動,給劉老二帶來多大的阻礙。

中午他們夫妻跟樓解放、夏自強一起,把那條羊腿給吃完了。收拾完碗筷後,兩個小夥子就先回去了。走之前,顧立冬交代了兩人幾句。之後就關上門,跟媳婦兒一起收拾東西。

一個下午,夫妻兩人把家裏的東西重新規整了一遍。甚至,還給大鵝重新弄了一個稻草做的窩。

而這個下午,對面董家一直沒有聲音傳出來。回到家後,這家人一直呆在家裏。除了中午吃飯在門口煮東西時,出來露過面。其他時候都是關緊門戶。

這讓胡同的大媽們一個個失望不已。

她們都想從鄭大媽這裏,打聽更多關于神婆、關于林荷香懷孕的細節。

畢竟,這沒懷孕以為自己懷孕,這種毛病她們是第一次聽到。

傍晚,大家吃完飯開始竄門。董家依然關緊門窗,一副拒絕他人往來的模樣。

而何玉燕家,則是迎來了好些個胡同大媽、嬸子。

她們過來一是想打聽何玉燕他們這小半個月過得怎樣。再有一個,是來跟顧立冬打聽運輸科招收司機的事情。

沒錯,年前一直在安排的招收司機事宜,年後沒那麽忙了,顧立冬終于有時間開展招工工作。

——

“哎喲。看你這肚子尖尖的,肯定是個兒子。”

胡同一位眼熟的大媽,一進門就用誇張的語氣,指着何玉燕的肚子說道。

一般來人家家裏做客,對着孕婦這樣說,對一些人來說是件大好事。但對何玉燕來說,只覺得有點點煩。

但她也不是個暴脾氣,沒有說直接把人趕走。而是當沒聽到一般,轉頭跟先一步進來的馮大媽聊了起來。

馮大媽聊的話題當然就是過年這段時間,大雜院發生的事情了。

“哎,你是不知道。當時我們都怕死會得了那啥寄生蟲病。”

他們這些人都是苦日子過來的。當然知道有寄生蟲。但是,農村人一般得的寄生蟲病,就是上個廁所拉出來完事兒。哪有像董建民、林荷香那種那麽恐怖的。

好在,大家都沒事。而且為了預防,一個個都吃了打蟲藥。

“所以,還是別搞那麽多事情。”江嬸子小聲地跟何玉燕說:“就蔡招娣知道吧!雖然老胡家沒有動靜。但是朱大媽這段時間都沒出門。偶爾出門一看,頭發都白了一半。她家兒媳婦肯定出事了。”

何玉燕一聽,心都漏跳了半拍。但聽江嬸子的口氣,老胡家把事情藏着,不樂意告訴外人。她就是有啥想法,也只能當不知道了。

那個一開始說生兒子的大媽,見何玉燕沒有理會自己,也不在意。轉頭就對着在邊上坐着的顧立冬,直接問起了招收司機的事兒。

其他人一看她這樣,一個個都豎起耳朵,準備聽一聽。畢竟,司機可是個金飯碗,可比車間工人要好不少。

他們這裏哪個家裏沒個兒子、侄子的。就是有工作的車間工人,也可以來考司機。考上了還能把原來的工作賣掉,平添一份收入。

顧立冬當然不會在家裏談工作的事情。

“招收司機的事情,後天一早廠裏會貼出公告。到時候大家去看就可以。有興趣直接去廠裏人事部那裏填表報名。”

晚上,送走了這些客人後,夫妻兩人終于可以洗漱躺回那張熟悉的大床。

何玉燕跟男人靠在一起聊了一會兒天,就頂不住先睡了。

顧立冬看着媳婦兒恬靜的睡顏,伸手摸了摸她那鼓起來的肚子。

傍晚馮大媽離開的時候,隐晦地提了提這個事情。主要是擔心他們年輕不曉事,沒有注意到這肚子大的不太對勁。

最後,顧立冬跟對方說了,媳婦兒這是懷的雙胎。

立刻,馮大媽就樂得不行。

其實,顧立冬自己也很高興即将成為兩位孩子的父親。但同時,更加擔心媳婦兒身體會受不住。所以,這一次司機招收後,他準備減少出車的時間。

目前他一個運輸科科長,一周有一半的時間依然要出車。就是因為司機短缺的問題。

這次計劃招六位司機。一半需要有經驗的,可以直接上路。一半則是找的新手。到時候直接送去交通局辦的駕駛技術訓練班裏,脫産半年學習。

同時,關于招收司機的話題,也随着今晚胡同大媽的離開,而在胡同傳了開來。

——

第二天一早,顧立冬就去上班了。何玉燕則是提前跟康大爺打了招呼。最近上午都不去回收站。所以她一覺直接睡到九點多才醒過來。

人還在床上躺着,就聽到院子隐隐約約傳來了大媽的聊天。

聊天的主題不再是董家的閑事兒。反而都在說着參加司機選拔的事情。

抱着被子坐在床上,聽着外頭時不時傳來的說話聲。偶爾能聽到堂屋大鵝走路的撲騰聲。何玉燕只覺得歲月靜好,心裏暖呼呼的。

然後,抱着被子的她又想睡覺了。

這個時候,肚子裏的孩子忽然動了動。

自從懷孕滿四個月後,肚子裏的孩子漸漸調皮起來。特別是何玉燕吃東西的時候,總能感覺到肚子裏有動靜。每當這個時候,何玉燕總覺得自己肚子的兩個娃兒,以後鐵定是吃貨。

估計是感覺到媽媽的想法,肚子的孩子動得更加快了。何玉燕見狀,無奈起床。

裏屋就有顧立冬提前準備好的小半盆涼水。邊上的暖壺是滿的。何玉燕可以直接兌水洗漱。就連牙刷牙膏痰盂這些,顧立冬都準備得妥妥的。

等在裏屋洗漱完後,何玉燕開門準備去廚房找早飯。

一般說來,早飯顧立冬都是溫在廚房的大鍋裏。出門前會把廚房的門鎖上。何玉燕起床後自己開門拿早飯就可以了。

男人這些貼心的舉動,明明何玉燕重來沒有要求過。但是,男人都想在自己前頭,把事情全都安排妥當了。

遇到這樣的男人,每次何玉燕想來,都覺得自己特別幸運。

——

就在何玉燕心裏美滋滋地把早飯吃完後。前院那忽然想起了一陣說話的聲音。

廚房這裏跟前院就隔了一堵牆,何玉燕走到廊下一聽,就能清楚聽到發生什麽事情。

“白主任,你這是來看我家老趙啊!”

白主任是機床廠後勤科的副科長,何玉燕記得這個人。當初還跑到她家,質疑她家小後院施工的權利。當時,她就知道這人跟趙大牛肯定有交情。

現在聽到孔大媽的話,瞬間她就沒了聽下去的興趣。

不過,沒等何玉燕轉身回去。就聽到那白副主任端着官腔說道:“孔同志,讓趙大牛同志出來。我這裏有廠裏的決定要轉達。”

一聽是廠裏的決定,孔大媽喜滋滋地回屋。準備把自家男人放椅子上。

“老頭子,老頭子。白主任來找你了。”

孔大媽興匆匆地對着躺在床上的趙大牛說着話:“哈哈,肯定是廠裏的領導知道我們家困難。特意讓白主任過來探望你的。待會兒你得跟人說說,讓廠裏把你過年的福利補發給你。”

自從趙大牛受傷後,廠裏給他報銷了幾乎所有的醫藥費。這一點讓孔大媽很高興。

但是,廠裏同時取消了趙大牛七級鉗工該有的工資待遇。轉而每個月發放二十多的基礎工資。而且,今年過年的職工福利物資,一點兒都不發給他。

這讓孔大媽十分失望。但她不敢找廠裏鬧,因為老頭已經成了這樣。每個月還得吃藥打針。這些錢廠裏到現在都還在管。

——

趙大牛聽着孔大媽的話,心裏卻沒那麽樂觀。

這白副主任就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自從上次搞砸了占地的事情後,這人就沒在他跟前冒過頭。這會兒忽然過來,說話的語氣又是那種鬼樣子。趙大牛心裏有了不好的猜測。

果然,等他被搬到堂屋的椅子固定後。這姓白的開口第一句話,就差點讓趙大牛吐血。

“趙大牛同志,對于你的遭遇,廠裏各級領導幹部十分遺憾。按照廠裏的規章制度,廠領導做出了最新的批複。按照你之前的級別,廠裏分配了這兩間屋子給你居住。”

“你現在的級別雖然沒有變化。但是因為無法再工作。加上廠裏最近的住房緊張。經過廠領導的讨論,決定把分配給你居住的兩間屋子,收回去一間。分配給更加有需要的職工居住。”

短短的兩句話,直接讓趙大牛氣得臉紅脖子粗。

剛剛還在洋洋灑灑打官腔的白副主任,見到這個情形,怕自己真把人給氣死了。連忙開始找補:“你放心,這個決定廠裏知道你是受委屈的。所以,之後每月給你發放工資時,廠裏另外給你一個月補貼十塊錢。”

孔大媽聽到前頭要收房子,同樣氣得說不出話來。後來聽到每個月給十塊錢補貼,心裏又有點高興了。

但趙大牛最懂這裏頭的門門道道了。這所謂的每個月多發十塊錢補貼。沒有文件,口頭說的,廠裏只要換了廠長,随時就會變卦。

——

隔了道院牆站着的何玉燕,清晰地聽到了這一場對話。只覺得十分神奇。

這廠裏分給職工住的房子,原來還可以這樣收回去的。趙大牛這傷,因為不是工傷。而且中間夾雜了不少隐晦的問題。所以才會那麽不受人待見。

沒想到,廠裏之前重新評定級別,讓他降了幾級不說。現在還要把房子收回去一間。

這可真是新鮮啊!

同樣聽到這些對話的,還有在院子走動的大媽、嬸子。

這會兒大家都是一副你看我,我看你的懵樣。

馮大媽更是直接起身,跨過垂花門會直接來到了趙家。

“老孔,你兩個兒媳婦呢?”

馮大媽不清楚廠裏為什麽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但這老趙家,兒子們都去上班了。兩個兒媳婦看不到影子。孩子都去上學了。這樣一來,就有點弱勢。

作為大雜院的管事一大媽,馮大媽自然要管一管。不能讓他們平白無故受委屈。

“白主任,廠裏有說會安排誰住進來嗎?”

好端端收回屋子安排人住進來,裏頭可能有啥貓膩。馮大媽雖然沒上過班,但也懂得一些彎彎繞繞。

白副主任聽到馮大媽的話,眼神閃了閃。一副老好人的模樣:

“這我就不清楚了。這房子收回去後,還要進行再分配的。不止你們這座大雜院。其他大雜院的還有幾個屋子空置,或者工人退休後退回的。都需要重新整理。趁着年頭收拾收拾,好方便職工入住。”

說着,白副主任不管趙大牛跟孔大媽的臉色。最後下了通牒:

“廠裏知道你們的難處。給你們一周的時間騰退房子。另外,你家老大、老二都是廠裏的鉗工。少了一間屋子不夠住的話,可以讓他們跟廠裏提交申請分房。說不得這房子很快就能分配下來。”

這話算是安撫住了孔大媽。

但是一牆之隔的何玉燕,已經聽出了對方畫大餅的意思。

可不就是為了讓趙家人盡快騰房,這才開始畫餅的嗎?

而馮大媽顯然也覺得事情不太對勁。

“要不你們還是讓你家老大去廠裏打聽打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孔大媽有點糾結地點頭。剛想問自家老頭子的意思。轉頭就看到對方氣得說不出話來的樣子。吓得孔大媽趕緊喊馮大媽幫忙,給老頭子拍背喂水啥的。總算讓人緩過勁兒來。

——

老趙家騰退房子這件事情,很快丁香胡同就傳得沸沸揚揚。

躲出去偷懶的趙家大兒媳、二兒媳立刻跑了回來。

“媽,外頭說的是真的嗎?咱家真的要騰退一間屋子?”

趙老大媳婦沒說完,老二媳婦就雙手叉腰罵道:“哪裏有這個理兒?屋子分給我們了,就是我們家的了。憑啥爸還沒死了,這房子就要收回去?不行,我要找廠領導評評理兒。”

趙老二媳婦嚷嚷的厲害,但那雙腳就跟被膠水黏了一樣,一直踩在地面不動彈。

這個做樣子的姿态,看得趙老大媳婦十分氣憤。

偏她也不敢真去找領導要說法。她家男人工作了好幾年,還是個一級鉗工。這個一級鉗工,都是看在公公的面子上。廠裏領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給她男人通過的。

之後這男人幾年都沒有任何進步,更是讓車間不少人嘀咕。

要是她現在因為屋子去鬧,把屋子鬧回來了。男人在廠裏的日子可能就不好過了。分分鐘被調去幹更加苦的工作。

而且,這屋子子不止自己一家住。老二家也分了一半。憑啥自己一個人付出努力,最後老二家等着撿便宜。

孔大媽這會兒也是六神無主。剛老頭子的情況吓了她一跳。現在兩個兒媳婦又是這個鬼樣子。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好。

“等,等老大、老二、老三回來,再看看要怎麽辦。”

——

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大家下班回來。

趙家兄弟三個都在廠裏上班,幹的都是鉗工的活兒。

還沒回到家裏,半道上就聽到了家裏要騰退屋子的事兒。所以急吼吼地就跑回家裏,準備問問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先一步下班回到家裏的顧立冬,跟媳婦兒一起做好晚飯。邊吃邊聊起了這件事情。

何玉燕特別好奇,這廠裏分的屋子,為什麽能現在就收回去。

顧立冬則是說道:“産權是廠裏的。分配屋子的時候是按照工齡、工作級別來分配的。趙大爺這種情況,如果廠裏一定要收回屋子的話,是站得住理兒的。特別是他常年要吃藥打針,這些費用廠裏都給報銷了。外頭的人知道這個事情,也只會說廠裏仁義。”

當然,實際操作中,基本上沒有工廠會這樣做。現在廠裏這樣做,顧立冬估計是哪個小領導在搗鬼。這種小事兒到不到廠長那裏的。

仔細跟何玉燕分析這些情況,聽得她一愣一愣的。

何玉燕确實是不清楚,這年頭國有工廠的一些規定。甚至,更加應該說叫做潛規則。

這些規則很多具備排他性。不是本廠的職工,根本沒法享受廠裏的福利。

聽完顧立冬的分析後,何玉燕直接說道:“那就是說,如果趙家人直接跑到廠長那去鬧。這個事情就能解決?”

顧立冬點頭:“沒錯。但是,不是所有人都有這個魄力,敢跑到廠長跟前鬧的。”

以前的孔大媽或許敢,但現在她還要指望廠裏給趙大爺報銷醫藥費。所以,她應該不敢做什麽。

至于趙家其他人,趙老大、趙老二都是自私,又欺軟怕硬的人,肯定不敢去鬧。

至于趙老三這個有良心的,則是沒想到還可以去鬧。

而在背後搗鬼的人,應該就算準了這一點。

——

事情如同顧立冬所猜測的那般進行。

老趙家的人在家裏鬧騰了一晚上,各個都是一臉氣憤的模樣。但是,他們沒人跑去找廠裏鬧。

反而在騰退通知下達的第三天傍晚,下班後就開始了熱熱鬧鬧地搬家行動。

被騰退出來的屋子,是趙老大、老二兩家人居住的那一間。

兩家人搬出屋子後,并沒有搬走。而是一窩蜂擠另一間屋子。

這間屋子,原本被分成兩個部分。小的那一間是老兩口的房間。大的那一間作為堂屋。趙老三這個沒結婚的,之前都是在堂屋搭一塊木板當床就睡覺的。

趙家人搬家,胡同不少人都來看熱鬧。

然後,他們就聽到趙家人邊罵邊搬家的動作。

罵的話相當難聽,直接咒罵逼他們搬家的人不得好死。敢住在他們搬出來屋子的人,一輩子生不出兒子,生孩子沒□□兒……

反正啥惡毒的話都咒罵出來,聽得鄰居們心裏不舒服。有人嘀咕這家人真是窩裏橫。那麽能耐,為什麽不直接跑去找廠領導理論。

老趙家遇到這種事情,最高興的是住在隔壁的錢大爺。

錢大爺可不會可憐趙家人。要他說,趙家人最可憐的其實是糊塗一輩子的孔大媽。接着就是有點愚孝的趙老三。其他人則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而不是好東西的趙老大、趙老二,已經因為搬家後占據的地方,快要打起來。

那麽多的人擠在一間屋子,一個個家裏又有三個兒子。兒子還都是調皮搗蛋的年紀。家裏的屋子更不不夠住。可不就使勁兒折騰那點子地方。恨不得自家能多占一厘米的地。

趙老三這個不跟哥哥争的,早就被氣的跑到三號大雜院,找關子訴苦了。

關子家庭和睦,還真沒這種煩惱。想了想撓頭:“我準備去參加廠裏的司機選拔。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咱都是新手,到時候可以參加脫産的培訓班。不用呆在家裏,就不用看這些糟心事了。”

兩個年輕人越聊越覺得這個事兒可行。準備跑回二號大雜院,去找曹德才問問,要不要一起報名當司機。

三人自從黃海霞的事情後,那交情是蹭蹭往上湧的。

曹德才自己的工作挺好的,他可不想當司機。不過,還是陪着好兄弟,一起去找顧立冬問問司機的事情。

而顧立冬這會兒站在廊下,跟媳婦兒一起聽着老趙家的争吵。

同時,兩人也開始讨論起,到底誰會住進這間屋子。

見到這三個小夥子過來打聽司機選拔的事情。顧立冬就把人帶到一邊,說了些具體的考核錄取标準。

至于何玉燕依然豎起耳朵,聽着老趙家的事兒。忽然,眼角的餘光看到了董家緊閉的屋門。緩緩被推開。

然後,一道幹枯的身影從裏頭走了出來。直接吓了何玉燕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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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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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