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章
第 74 章
“不是, 這個楊俊小夥子,不是曹德美的對象嗎?咋幹出這種事情來?”
楊俊被公安同志帶走後,大夥兒都在讨論這人到底犯啥事兒。
曹德才就是在這個時候, 直接站了出來:“他偷了老二的錄取通知書。”
這話一出,大夥兒都安靜了幾秒鐘。随即,就是一陣驚呼聲。
天啊!
剛公安同志來抓人, 啥子都沒說。沒想到居然跟這個事情有關。前兩天曹家兄弟兩在大雜院已經說過, 錄取通知書消失的事情。
他們當時還說是那個缺德冒煙幹的。現在,合着這人居然是楊俊, 曹家兄弟的未來妹夫。
這……這可真是專坑自家人啊!
霎時間的, 大夥兒看向曹德美的目光都十分複雜。
這楊俊不就是曹德美帶回來的嗎?
曹德美接觸到這些目光, 又聽到大哥的話,直接從地上跳了起來:“大哥, 你放屁。楊俊那麽厲害,為什麽還要偷二哥的通知書。”
曹德才聞言冷笑:“這個問題你應該問他。又或者……”
說着, 曹德才看向楊俊的弟弟跟妹妹。
“又或者, 你應該問問這兩個人。到底他們的大哥為什麽要這樣做?”
于是,楊家兄妹再次被大家包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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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 大家就不是問他們大哥犯啥事兒了。而是直接問為啥要偷人家錄取通知書。
這樣的熱鬧持續到中午吃飯才堪堪消失。
平時早中晚三餐都要去曹家蹭飯的楊家人。這一次人還沒走進曹家, 就直接被馮大媽給罵了出來。
馮大媽作為大雜院的管事大媽,平時可是十分注意影響的。
這還是何玉燕第一次見到馮大媽生氣罵人的場面。
何玉燕看完後,還是跟男人說起同一個問題:到底, 這楊俊的動機是什麽?
——
楊俊的動機是啥呢?
這個問題成為大夥兒們心中同樣的疑問。大夥兒一直讨論了将近兩個小時, 直到公安同志再次上門。
這一次,他們是準備叫曹德學、曹德才以及顧立冬過去協助調查。
“公安同志, 那楊俊究竟犯啥事兒呢?”
鄭大媽自從董建設的錄取通知書到了後,人又抖擻了起來。現在見公安同志過來叫人,立刻上去就問起了事情的緣由。
“等案件查清楚你們就知道了。目前能說的,就是楊俊參與了錄取通知書買賣的事情。”
短短一句話,一錘定音。
大夥兒再次熱鬧了起來。
而顧立冬他們三人,則是跟着公安同志離開了。
何玉燕不太擔心這個事情。看這效率,估計很快就能有結果。
另一頭,顧立冬三人被帶到管轄人大的那一個派出所。
然後,在公安同志的問詢下,一一說出了關于這次案件的始末。
“我就是覺得曹德學的分數那麽高,不可能沒有被錄取。所以,才提議帶人直接去學校招生辦詢問的。然後……”
一個多小時以後的,三人各自錄完口供。同時,也見到了楊俊。
楊俊跟以前那嘚瑟樣兒差得遠了。短短一天的時間,胡子拉碴。瞅着就是一副倒黴相。
“你趕緊把我的通知書拿出來。”曹德學見到人,就是這麽一句。
不等他說完話,就看到之前那個傲慢的招生辦主任也被人請了進來。
三方一見面,很多事情就明朗了。
——
“我說了,通知書的事情我不清楚。我并不負責放發通知書。”
被問到話,招生辦主任依然一副嘴硬的模樣。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裏究竟有多慌。
這幾個該死的,居然還真的找到了公安來調查這個事情。
“不用狡辯。楊俊供述,當時你已經看到他偷拿曹德學的錄取通知書。門衛那邊也反應了楊俊出現在學校當天,學校的進出情況。這些記錄,跟錄取通知書發放記錄一一對照,就能确定通知書失竊的日期。”
楊俊為了争取放出來的機會,已經把他知道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招生辦主任還是搖頭,表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就在他搖頭的當口,一個年輕男人被帶了進來。
顧立冬一直關注着事情的變化。而新出現的這個人,他并不認識。但是看對方的表情動作,顧立冬估摸着猜到這人家裏多少有點背景。
“對,就是他。就是他。”
年輕男人出現後,剛剛還一副喪氣樣的楊俊,立刻跳了起來:“就是這個人。錄取通知書給到這個人了。”
楊俊重來沒有後悔過,偷偷拿了曹德學的錄取通知書。但是,他後悔不該給到眼前的男人。如果他不是貪圖對方的背景,想着靠這通知書跟對方搭上線。而是直接把通知書撕掉的話,可能他就不會遭遇到這個。
招生辦主任見到年輕男人,表情跟楊俊完全相反。滿臉不可置信地看向對方,嘴巴動了動,到底沒說出什麽話來。
而這位引起來變化的年輕男人,心理素質應該相當好。
只見他跟沒事人一樣,一進來就找了個把椅子坐下。整個過程都顯得漫不經心。
顧立冬看到這裏,微微蹙眉。直覺這人不簡單。
---
“喲,這麽大陣仗啊!”
不大的會議室裏,充斥了男人的回聲。
接着,負責案件的隊長伸手敲了敲桌子:“一個個都老實點。”
随後,就讓楊俊重新發言。把自己當初做的事情老老實實說出來。
“我就是去領我的錄取通知書。看到有曹德學的,就想着順便拿回去給他。”
隊長:“那你怎麽能領到曹德學的通知書?”
楊俊:“我有曹德學的身份證明。”
這話一出,邊上坐着的曹德學臉色十分難看。
這該死的楊俊,剛來家裏那天,就住在他的屋裏。居然還偷摸把他的身份證明拿走了。
楊俊沒有去看曹德學的臉色。而是繼續把自己的犯案過程說了出來。
“那天,我領了兩份錄取通知書後,就準備走的。招生辦主任看到這個,就說不能代領。我想跟他理論的,因為手頭就有曹德學的身份證明。但是,就在這個時候,那個男人出現了。”
楊俊指着最後進來的年輕男人:“他叫魏老三,我很早就認識他了。聽說這人有些能耐。我家的房子被我大伯霸占了,想找個人幫忙。就想着要不把這錄取通知書給他。然後讓他幫忙把房子搶回來。”
這話聽着十分符合邏輯。
叫做魏老三的年輕男人,被人這樣指控,一點兒都不慌。
“哦,你有證據證明通知書是被我拿走的嗎?”
楊俊聽到這話,直接說不出話來。他确實沒有證據。但是,那個招生辦主任鐵定有。
“你跟他早就認識的。當時通知書給你的時候,他就在現場。”
被人指着的招生辦主任滿臉郁悶。他想給自己辯解,但是又怕得罪了那個魏老三。
——
就在氣氛僵持的時候,顧立冬忽然問道:
“其實,這個事情的具體內情到底是誰指使誰。又是誰最終拿到錄取通知書,跟我們這邊關系不算太大。現在最重要的是,先給我朋友補一份錄取通知書。其他查案的事情,可以慢慢查,仔細查。”
這話一出,剛還漫不經心的魏老三,終于拿正眼去看顧立冬了。
然後,發現這人的長相有點像一個熟人的哥哥。
“錄取通知書我沒拿。我什麽事情都不知道。我跟這位主任,唯一的交集,就是過去學校問他我有沒有被錄取而已。”
這話直接把責任推得一幹二淨。
偷的人是楊俊,看着楊俊偷東的人是招生辦主任。而他沒有任何責任。
搞半天,事情是弄明白了。但是,沒有證據,沒法兒對這個魏老三做什麽。
聰明的人很快都弄明白了這麽一個結論。
所以,顧立冬沒有在這裏耽擱時間。首先要讓學校補發一份錄取通知書。後續有關部門可以慢慢追究相關責任人。
得到了隊長那邊答應發函後,顧立冬三人就先離開了。
一回到大雜院,事情的經過就被曹德才宣揚了出來。
大夥兒一邊罵楊俊黑心肝,一邊覺得曹德學很可憐。不過,派出所那邊同意幫忙。相信對方很快就能拿到補發的錄取通知書。
在那之前,曹家人準備把楊家兄妹趕出去。
——
“不能走,天寒地凍的,把他們趕出去的話,會凍死人的。”
曹德美的怒吼聲回蕩在大雜院裏。外頭飄着小雪,大家都不怕冷一般。一個個站在家門口,看着曹家的這一場争吵。
何玉燕自然也走到廊下,看着曹德美發瘋。
“哎喲,這姑娘可真是白養了。”
江嬸子看到何玉燕,湊過去嘀咕起來:“幸好我家向花不是這樣的。不然,我跟你邱叔怕是會吐血了。”
“這瞅着就是沒腦子差不多了。”前院的沈小妹不知道什麽時候湊過,跟着嘀咕。
對這種事情,何玉燕不知道該說啥好。有些時候,要注重個人命運。
眼前的曹德美就跟之前的沈清清差不多了。
都是為了個男人就能跟全世界對着幹的那種。
剛想起沈清清,就聽到那頭的沈清清正對着曹德美指指點點。
“那男的又不會賺錢,又對你不好,你圖啥呢?”
以前她跟賴哈平在一塊兒,對方可是把她當公主一樣寵的。對方沒錢,她有錢。兩人在一起,生活質量不會降低。
但是這曹德美簡直是丢了女人的臉。
真女人就該像她沈清清那樣,找個相愛的男人。愛的時候轟轟烈烈,不愛的時候抽身離去。
曹德美那個對象,明顯就不愛她。
沈清清說出來的話,得到了很多大媽嬸子的任何。她們聽不到沈清清的心聲,不然估計要被吓一跳。
曹德美可不管這些人說什麽。死命攔着親媽趕人的動作。
見她媽一意孤行,又看到她爸絕情地轉頭。再看看兩個哥哥漠視的眼神。曹德美覺得自己好可憐。
幸好身後緊緊巴着她的楊家兄妹,讓曹德美有種自己被依賴的感覺。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想到幾天前楊俊給她提過的建議。大聲吼道:“你一定要趕他們走的話。那就分家!”
這話一出,衆人傻眼。
誰家聽過沒結婚的姑娘要求分家的?這年頭,沒人聽過這樣的稀罕事。
頓時,大夥兒都不說話了。
雪好像越下越大,曹德美一個人張着手臂,護着身後長得比她還要高的楊家姐弟。
對面站着的是對她一臉譴責的家人,周圍圍着的都是看熱鬧的鄰居。
這麽一個畫面,不知情的人看來,曹德美着實可憐。
但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哼,不肯分家是吧!從小到大,你們就疼曹德才跟曹德學兩個男的。現在他們一個個都是廠裏的正式工人。我呢,我一個女人早早下鄉。這都是你們偏心給害的。”
按道理,發出這樣一聲怒吼的曹德美,應該會得到人們的同情才對。
但是,熟知她家事情的人,一個個表情十分冷漠。
——
安靜的大雜院裏,忽然響起了曹大爺的聲音。
“行,你是我的女兒。你自然有資格說分家的事情。”
曹大爺說着,滿臉漲得通紅。顯然是被女兒的話給氣狠了。
“我曹正光兢兢業業工作多年,努力養家。生的三個兒女,自問沒有偏心過誰。誰能考上高中的,我供。考不上高中的,找工作我也努力幫忙。”
“只有你,曹德美。當初下鄉的內情到底怎樣,你自己知道。我當爹的,不好在這裏說你。但是,我和你媽可以拍着胸口保證,絕對沒有重男輕女。”
“今天你為了一個害你二哥的人,鬧着要分家。可以,我不偏心。家裏兩間屋子,給你大哥、二哥一人分了半間。那麽,就有屬于你的那半間屋子。”
“你大哥結婚用的彩禮以及各種花費,加起來一共花了三百二十五塊。以後你跟你二哥也是按照這些标準。”
“房子、結婚花用這些,全部折成錢給你,一共是六百二十五塊錢。這些錢,我就是去借,也借出來給你。以後,我對你徹底沒有任何責任了。我跟你媽也算是對得起你了。”
短短幾句話,讓大家都震驚了。
分房子,還按照男娃的标準給結婚錢。已經突破了很多的想法。
而何玉燕在聽着這些話的時候,時刻注意着曹德美的表情。
只見她從一開始的不忿到後面的茫然。但是,那點茫然很快就被身後拉扯她的楊家兄妹給驅散了。
看到這裏,何玉燕徹底明白。這人沒救了。
除非哪一天她自己看明白了。不然,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
那頭,曹大爺說完話後,已經開始跟身邊的老友借錢了。
他每個月的工資一百出頭,但是家裏花銷也多。大兒子結婚那會兒花了不少。現在一口氣也拿不出六百多塊錢。只能先跟鄰居們借了。
他一開口,很多人都響應了起來。
就連平時跟馮大媽不對付的鄭大媽,居然也從兜裏掏出了幾十塊錢。朝馮大媽那裏塞。
還有朱大媽,也給馮大媽塞了幾十塊錢。
這些人平時很極品,極品的人特別讨厭。但是在這個時候,卻又有着這樣溫情的一面。
讓何玉燕看了十分感慨。
她看向男人,發現男人已經轉身回屋裏拿錢了。
拿完錢出來的男人,默默跟她點了點頭。随即,朝曹大爺那走去。
六百多塊是很大的一筆錢。但是整座大雜院的人湊一湊,很快也就湊齊了。
曹德美接過親爹遞到跟前的一沓錢,整個人都愣住了。
她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麽多錢。論理應該立刻拿過來的。
但是,曹德美心裏忽然發慌。她有種感覺,自己拿了這錢,好像有什麽東西,就會從血脈中剝離一般。
偏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的楊家兄妹一口一個大嫂地喊她。讓曹德美瞬間回過神來。
是啊!楊俊離開前,讓她要好好照顧弟弟跟妹妹的。苦戀楊俊多年,終于能有機會跟楊俊在一起。她不願意就這樣放棄。
咬咬牙,曹德美接過那一沓鈔票:“行,這錢都是我應得的。”
曹德才見到了這個時候,對方還是這副鬼樣子。又看看親爹那顫抖的身軀,紅彤彤的眼眶。還有親媽已經轉過身默默流淚的樣子。
氣得大罵:“趕緊滾,拿着你們的東西滾。以後不能再來我們大雜院。”
作為受害人的曹德學也是一副憤怒的模樣。
他其實很喜歡小妹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小妹會變成這個樣子。
曹德學沒有怒吼,只是默默走到親媽身邊。把自己的肩膀給她靠一靠。很快,曹德學就感受到肩膀處傳來的顫動。很快,那一塊地方開始被淚水浸濕。
這是曹德學人生中第一次看到母親的淚水。對他的觸動特別深刻。很多年以後,回想起這一幕,他依然能感受到母親的傷心。
同時,這一次的事情,也促使曹德學下定決心,畢業後投身進入教育行業。從基礎開始,教育年輕人要有分辨的智慧。
不止曹德學,在場好些個家裏有閨女的,都在心裏默默想着,以後閨女得好好教。讓他們知道世界上的有很多壞人。要帶眼睛識人,千萬別被人給騙了。
這些人中,最焦慮就是顧立冬這個有兩個閨女的男人了。
——
大家目送着曹德美以及楊家兄妹,大包小包離開大雜院後,心裏十分唏噓。
這個時候大夥兒也沒打攪曹家人。而是默默轉身回到家裏。跟家人談論剛剛發生的那些事情。
而顧立冬已經走到閨女身邊,蹲下身來看着她們在跟大鵝玩繞圈圈的游戲。
外頭冷又下雪,孩子們只能在家裏了。好在,家裏還有只大鵝陪着她們玩。
“圓圓、丹丹,以後長大啊……”
何玉燕過去,大力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想啥想呢!她們這才幾歲啊!”
明白男人的焦慮,就是何玉燕自己,同樣十分焦慮。現在的人整體還比較淳樸。放到後世信息大爆1炸的時代,什麽殺豬盤、pua層出不窮。
所以,等孩子長大一點。防騙教育,清醒教育這些都要跟上了。
圓圓跟丹丹可不知道爸爸想幹啥。見媽媽拍爸爸的肩膀,立刻好奇地看向媽媽。
何玉燕見狀,彎腰低頭親了口她們的額頭說道:“爸爸跟媽媽在鬧着玩兒呢!圓圓跟丹丹今天開不開心?”
一聽是這個,姐妹兩的注意力瞬間到了大鵝身上。
“開心。大鵝……大鵝……”
兩人很多話還不太會表達,但從語氣中也能聽出對大鵝的喜歡。大鵝也好像聽明白了一般,發出鵝鵝鵝的叫聲。
随即,圓圓跟丹丹也跟着大鵝,鵝鵝鵝叫起來。
孩子的笑鬧聲很好地治愈了夫妻兩剛剛那些焦慮。
隔壁邱家,江嬸子聽到這些笑聲後,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來。笑過之後,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兒,感嘆道:“媽不啰嗦。但曹德美那些事兒你是看到的。媽就希望你以後看人要看清楚。不要像她那麽傻。”
邱向花今年21歲,剛剛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過完年就開始上大學。她還沒談過對象,對于談對象秉持的就是順其自然。
曹德美的那些行為,在邱向花看來十分不可思議。
別人可能不清楚,但跟曹德美一起長大的邱向花,卻十分清楚曹大爺跟馮大媽,根本就沒有什麽重男輕女的思想。明明當初下鄉是她自己要去的。現在居然倒打一耙。
而且,後面鬧分家分錢什麽的就不說了。單她帶着那麽多錢,領着楊家兄妹離開這個事情,就能确定這人以後的日子鐵定不會好過。
這一晚,類似的對話在不少人家裏同時發生。
——
接下來兩天,整座大雜院的氣氛都是比較壓抑的。
這種壓抑一直到第三天一早,徐老師的上門才結束。
徐老師就是招生辦的老師,顧明霞的朋友。對方帶着一個人,跟着顧明霞來到了大雜院。
兩人一進大雜院,就先找到何玉燕說明來意。
“找曹德學?他今天去上班了。”
參加完高考後,曹德學繼續回去上班。今天是工作日,家裏發生了那麽多事情,沒了錢不說,還欠了不少外債。
本來因為通知書的事情請了幾天假。但曹德學還是去上班了。
“那你能帶我們去他的單位嗎?我代表招生辦過來給他送錄取通知書。”
何玉燕看了看外頭的天氣。發現今天天氣還可以,就直接說道:“可以。”
說完,喊了已經辦理完工作交接的邱向花過來。請她幫忙看一看孩子。對方在回收站那份工作,經過家人的商量後,最終轉給了她的親媽江嬸子。
所以,過完年後,江嬸子就是一名回收站的正式工人。
把孩子托付給邱向花後,何玉燕回屋拿了自己的挎包,背上後就帶着人出門了。年關将至,家裏還有很多東西沒有準備。趁着這個機會,何玉燕想着幹脆出門一趟買東西。
——
路上,顧明霞小聲跟何玉燕說了些事情。
“之前那個招生辦主任已經被革職了。正在等待進一步調查。這人不幹淨,被查出了不少問題。主任的位置暫時被徐姐給頂替了。這一次過來,除了給你們那個鄰居補發一份錄取通知書外,聽說學校還會另外補他一份獎學金。”
這個時候上大學是不用學費的。而且每個月還會給學生發放生活費。像有工作的人,只要把工作關系繼續挂在原單位的話。平時不上班,每個月也能領取基本工資。其他正式工人的福利待遇并不會改變。
這樣好的福利,讓穿越過來的何玉燕,羨慕得留下眼淚。
像曹德學這樣不準備辭職的。一個月學校發的生活費,加上廠裏發的工資。加起來最少有個三十塊左右。
這些錢足夠曹德學養活自己了。
沒想到學校這樣有人文關懷。提出給曹德學一份獎學金。這樣算下來,曹德學上大學的日子應該會很舒坦。
這樣也好,總算這無妄之災是要過去了。
說完這個後,顧明霞又小聲說起另外一個事情。
“被指認過的那個魏老三,是小天的朋友。小天那天傳話我以為是他的疏忽。但是,事情牽扯到魏老三。我忽然就能确定,小天故意傳達錯誤的信息給到你們。”
說起這個,顧明霞就覺得從心裏泛起一陣無力感。
天知道,當她聽說魏老三的被人指控偷錄取通知書後。她就知道小兒子那天轉達信息的時候,是故意說錯的。
這樣的小兒子,讓顧明霞有點恐懼。
這樣的手段很下作。
她沒有隐瞞,在知道後立刻告訴了丈夫。
那個魏老三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們一家都是反對小兒子跟對方往來的。沒想到居然會鬧出這樣的事情。
考不上大學不可怕。最可怕的就是這種,背後搞小動作,害了其他人的前途。
雖然調查那邊沒有找到證據,但是那個吳主任已經供述了,通知書就是從楊俊手裏,直接給到魏老三的。
吳主任的供述,加上楊俊的指正。雖然證據沒有找到,沒有辦法給魏老三定罪。但是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情。
小兒子已經那麽大了,管不住他的腳。但是,那魏老三這樣的人,既然不走正道。只能他們當父母的,用其他辦法把人給弄走了。至于小兒子的懲罰,他們也會給到的。
何玉燕聽着顧明霞不避諱地說着事情的內情。心裏十分感慨。
——
曹德學的工作單位跟父兄不一樣,目前在北城第三食品廠的廠辦工作。
他們這一行人的到來,顯然是廠辦的人十分吃驚。等問清楚情況後,廠裏十分重視。辦公室主任更是作為廠裏的代表,跟徐主任進行了一番交談。
之後,曹德學就領到了心心心念念許久的錄取通知書。
何玉燕在邊上看到這一幕,很為這個小夥子感到高興。
在他們離開前,何玉燕就聽說了食品廠準備給曹德學一些獎勵。獎勵他在這件事情中體現的百折不撓精神。
之後,大夥兒就準備離開了。
曹德學送他們出來的時候,就問何玉燕:“何姐,我們廠裏有那個瑕疵品。你要不要買一些回去?”
每個廠裏的職工都有購買這些瑕疵品的份額。曹德學一開口,何玉燕就知道對方的意思。
就是感謝顧立冬的幫忙,所以想弄些瑕疵品給他們作為感謝。
“可以,但是我得親自去看看。然後錢也是我這裏付的。”
明白對方的心意,何玉燕并沒有跟他客氣。
果然,看到她答應後,曹德學立刻松了口氣。
買了不少東西回到家裏後,何玉燕就在大夥兒的期待中,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基本上能說的都說了。中間涉及到顧學天隐瞞信息的事兒,暫時被她給省略過去了。
大夥兒聽完後十分唏噓,紛紛感嘆曹德學着運氣還是好的。最後能拿到錄取通知書。
而馮大媽在經歷了幾天的痛苦後,總算是迎來了這麽一個好消息。臉上出現了久違的笑容。
——
好事可能是一樁接着一樁。
不到兩天的功夫,何玉燕就聽說了那個吳主任已經打包好,準備送到農場去幹活的消息。
“還有,那個楊俊,聽說要關一個月再放出來。大學那邊已經取消了他的錄取。”
這話聽得何玉燕十分痛快。
該!
這種人無論他的目的是什麽。這樣糟蹋人家的錄取通知書,就該讓他沒有大學讀。讓他體會受害人的痛苦,才是最大的懲罰。
“出了這樣的事情,以後他就是想考大學。估計在報名的時候都會被刷掉。”
這個時候,何玉燕特別喜歡這種報名前政1審的方式了。最起碼能過濾掉那些劣質人類。
“唯一不好的,就是那個叫魏老三逃脫了。”顧立冬說到這裏的時候,嘆了口氣。
今天顧廣盛特意去廠裏找顧立冬,說了這件事情的後續。
“顧叔那邊說了,已經找了那個叫魏老三的長輩協商。這人會在最近被送往南方。”
一個北城人好端端被送到南方去。說是說支援南方工廠建設。但在這裏就有點被懲罰的意思。
這樣的結果其實顧立冬不太滿意。奈何确實找不到任何證據。想要從法律層面懲罰對方,顯然是不可能的。
“至于顧學天……”
說到這裏,顧立冬就笑了起來:“顧叔說最近讓市運輸公司給顧學天多安排長途任務。讓他累得沒時間琢磨去折騰人。另外,就是以後顧叔他們家,包括顧大哥、顧大姐,都不會給顧學天任何錢票。”
這樣的懲罰不算傷筋動骨。但他一個外人,也不奢望人家當爹的,能把顧學天打個半死什麽的。
看出了男人的感慨,何玉燕伸手撫平了對方眉心的褶皺。
“別想那麽多,小心變成個小老頭。反正咱也不跟這樣的人渣往來。”
顧立冬點頭,話題就轉到年貨的準備上來。
“老羅那邊今年弄了不少好東西。不過屠宰場忙得很,東西估計要我們親自去他老家那拉。”
年關将至,各大生産隊都在上交任務豬。這些豬基本上都拉到屠宰場裏。老羅忙着殺豬,确實沒有機會幫忙拉東西過來。
“那咱周末去拉?”
何玉燕很想念老羅老家那的景色。不過,他們一般過去都是夏天居多。冬天過去有點太麻煩人家了。
“這個周末如果沒下雪的話,我借廠裏的貨車出來。拉上咱家還有解放、自強,一起去那走走。”
有車可以當天來回,這樣就不會耽誤羅家人。
——
很快周末就到來了。
天公作美,從昨天開始,天氣就十分晴朗。除了氣溫低了些,确實是一個很好的出行天氣。
一大早,何玉燕就把兩個孩子從被窩裏拔了出來。
“媽媽,我想再睡一會兒。就一會會兒……”
圓圓的話還沒說完,丹丹就已經伸手抱住了何玉燕伸過去的胳膊。還特可愛地用臉頰蹭了蹭,就是不要媽媽動彈的意思。
何玉燕被兩娃給逗樂了:“喲,不起來的話,媽媽不會逼你們的哦!但是,待會兒媽媽跟爸爸就走了。你們兩自己在家慢慢睡。醒來後隔壁邱姐姐、邱哥哥來跟你們玩……”
一聽爸爸媽媽要走,兩娃立馬睜眼。
圓圓:“媽媽,我醒了。”
丹丹更加直接。放開何玉燕的胳膊,伸出自己的胳膊到媽媽跟前。意思很簡單,就是媽媽幫我換衣服。
這個時候,堂屋裏響起顧立冬的聲音:“好了嗎?兩個乖寶寶。太陽公公要曬到小臉上啦……”
一聽爸爸的聲音,兩娃高聲回應:“好啦,好啦!”
堂屋裏,顧立冬已經把做好了早飯端了出來。
早飯吃的熱面條。有主食有湯,能墊飽肚子。
吃完早飯後,就開車繞到樓解放、夏自強家那頭,接了人直接就去老羅的老家。
——
車子正式出發已經是六點半了,接到樓解放跟夏自強,時間到了七點左右。
好在天氣好,路況佳。開車到達老羅的老家,也就花了一個小時多一點。
“哎,孩子都這麽大啦!”
看到他們的到來,老羅的父母十分高興。
“東西都打包好了。一共有十八個籮筐。”
東西挺多的,何玉燕領着兩個東張西望的好奇寶寶,跟着羅母走到了籮筐前。
她稍微看了看裏頭的東西。有菌菇類的幹貨、有菜幹、烤得脆脆的土豆幹、自家曬的紅薯幹、臘肉、臘腸、臘雞鴨鵝、臘兔子。除了這些以外,就是幾袋子的面粉、大米、黃豆、一筐雞蛋。
這些東西看着很普通,但卻是過日子急需的。
“謝謝嬸子,這東西正好是家裏缺的。”
東西的錢會跟老羅直接結算。他們看完東西,裝車後也沒直接離開。而是在羅母的帶領下,又在村裏走了一圈,買了不少村裏人自家做的農副産品。
圓圓跟丹丹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一路上都是瞪大雙眼,看着爸爸、樓叔叔跟人砍價,然後給錢買東西。
“媽媽,買東西……”
何玉燕笑着點頭:“對對對,買東西。買肉肉給圓圓、丹丹吃。”
母女兩正說着話,就看到前頭有個熟悉的人,朝他們走了過來。
然後,何玉燕瞪大了眼睛。
“請問你是董建設同志的鄰居對吧!”
正在跟村民聊天的顧立冬,聽到這話看向來人。随即眉頭緊蹙。
“有事嗎?”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許久沒有見過的孫筱柔。
聽到顧立冬的回答,對方露出溫柔的笑容:“我是孫筱柔,跟董建設是同學。剛聽說你們是開大貨車過來的。回去城裏的時候,方便拉我跟我妹妹一起回城裏嗎?”
說完,孫筱柔又對着顧立冬露出笑容。
顧立冬:……
樓解放看出了顧立冬的無語,接話道:“不好意思,車裏太擠,沒地方坐了。”
說着,一副不想跟對方聊天的模樣。轉頭就拉着顧立冬,跟其他村民繼續聊了起來。
見到他們這樣的反應,孫筱柔跺了跺腳。轉頭去看何玉燕。發現對方用看笑話的眼神看着自己。咬咬牙,把要說的話給吞了回去,轉身離開。
何玉燕這才想起對方的妹妹就在這條村裏下鄉。而孫筱柔這會兒出現在這裏,難道也參加了高考,還考上呢?
這樣想着,何玉燕就跟周圍的大媽打聽了起來。
回去的路上,何玉燕跟開車的顧立冬說道:“聽說是考上了大學。這一次特意過來找她的妹妹,一起回城裏過年的。”
何玉燕邊說邊感慨,完全沒想到等他們開車回到大雜院。東西卸下來後不到半個小時。
孫家姐妹就來到了大雜院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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