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混血王子

混血王子

當西弗勒斯追出去的時候，已經沒了菲麗希缇的蹤影。

他繞了一圈，去了她可能去的地方，依然沒有找到她。盡管他認為在萬分失态的情況下，菲麗希缇不會向其他人需求幫助，但他還是去了帕金森家，即使她不在那兒，塔尼娅也許能提供一些建議。

“她沒有來。但是，你去她父母家看了麽？”塔尼娅見到他很是驚訝。

“我認為不會她回父母家，但是，如果确實沒有其他去處，她又不想見到我……”西弗勒斯皺着眉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懊悔。

塔尼娅猜到他們應該是吵架了，她強忍住好奇，提議道：“我找個理由去她家看看吧。你直接找上門，她要是沒回去，她父母不知道怎麽想。”

要是她在家，依照菲麗希缇的狀态，她父母該殺了我。西弗勒斯想。

西弗勒斯來回踱步，等待着塔尼娅的消息。他逐漸沉下心來，思索着應該怎麽做。

他知道埃弗裏的話點燃了菲麗希缇心中的怒火，也能夠理解她強烈的不滿，但卻無法把握她的心思，埃弗裏似乎捅了無數個馬蜂窩，每一個都讓西弗勒斯措手不及。

但他知道，莉莉，這個他最不想觸及的話題，已經避無可避。

也許他必須告訴她一切，讓她作出決定，即使這會讓他們的關系走向終點。

塔尼娅帶回來的消息不好不壞，菲麗希缇回家了，但不想見他。她希望西弗勒斯給她一些時間，等她想好了會聯系他。

他只得無奈地打道回府。

***

目送西弗勒斯黯然離開的背影，塔尼娅回到了室內，她感嘆道：“你不應該讓我騙他。”

菲麗希缇靜靜地坐在帕金森莊園客房的沙發上，無力地說：“我只是不知道用什麽樣的态度面對他。”

“但是逃避不是方法，顯然他有話想對你說。”塔尼娅走到她身邊坐下。

“我的心很亂。”

千頭萬緒，她不知如何說起。

塔尼娅沒有說什麽，只是将她抱在懷裏，溫柔的撫摸着她的頭發，希望帶給她安慰。

長久的沉默之後，菲麗希缇緩緩地說：“我一直知道，從前，他的生命中有另一個人……”

她頓了頓，她不想透露西弗勒斯為鄧布利多工作的細節，只得斟酌着說：“這不只是嫉妒。我甚至不确定，我是否真的了解他。”

她眉頭緊皺，眼中盡是迷惑和不安。

“我不認為西弗勒斯會騙你。”塔尼娅勸解道。

“這世上有其他女人更配得上你，血統更純的，”菲麗希缇重複着埃弗裏的話，她不可置信地說，“是誰對他說了這樣的話？我真的，不能相信我聽到的。”

“也許，某個純血家族的白癡。”塔尼娅試探着說。

“不是，”她斬釘截鐵地反駁。如果不是在那個的場合，她可能會懷疑是馬爾福說的，但他就在旁邊，埃弗裏說的是一個他們都知道的人，她的聲音漸漸低沉，“我相信，我的直覺，這個他指的是黑魔王。“

塔尼娅沒有答話，這次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她只是送菲麗希缇回到床上，希望她能睡個好覺，明天能好起來。

***

“是什麽讓您去而複返，這麽晚還徘徊在我家外面？這真是有點駭人。”

馬提亞斯在深夜打開了莊園的大門，迎接了門外的西弗勒斯。

“您的妻子騙了我，”他低沉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她留下了菲麗希缇。”

馬提亞斯無奈地搖搖頭，邀請他進到室內。

離開帕金森莊園之後，西弗勒斯想了很多。他想起他曾經向菲麗希缇保證的，他不會再不告而別。盡管這次不告而別的是她，但卻是他造成的結果。他太害怕夜長夢多，還是決定當天解決這個問題。

他鼓起勇氣去了她的父母家，卻被告知她傳信說她住在朋友家過夜。西弗勒斯立刻知道是塔尼娅騙了他，菲麗希缇一定就在帕金森莊園。

馬提亞斯帶他到了書房，原木在壁爐裏噼啪作響，初春的夜晚依然寒冷。馬提亞斯請他坐下，拿出水晶杯，給他們各倒了一杯酒。

西弗勒斯接過酒杯，斜靠在扶手椅上，他無奈地求助：“馬提亞斯，以你多年的經驗，我該怎麽做？”

馬提亞斯聽到這有些意外，一向難以接近、冷靜自持的前食死徒，也會為情所困，向他尋求幫助：“第一，聽你妻子說的話；第二，按照你妻子說的做；第三、道歉。這是我結婚前，我媽媽給我的忠告。”

“我不是一個有魅力的男人，所以談不上什麽經驗，但這個原則保佑我的婚姻還算是順利。我想吧，對于今天的你，順序倒過來也是可以的，道歉，按照她說的做，聽她說的話。”

西弗勒斯點點頭，表示虛心接受，也恭維道：“你是個有魅力的人，不要再妄自菲薄了。”

馬提亞斯愉悅地笑出了聲：“能得到你的褒獎還真是難得，不枉費我夜裏來給你開門了。不過我建議你明早再去，她們都休息了。”

***

帕金森收留了西弗勒斯住下，但他睡得很不好，仿佛回到了他十六歲的時候。他很早就起來了，等到家養小精靈上客房送東西，知道她醒了。

她住的房間門沒有鎖，他輕輕敲門進去。

菲麗希缇背對着他躺在床上，她輕微的呼吸，暗示着她清醒的狀态。

“麗希，我很抱歉。”

“你為什麽感到抱歉？”她冷靜的語氣讓西弗勒斯感到一陣寒意，她總是很甜蜜，讓他習慣了她的溫柔。

“我沒有告訴你全部的事實。”

她從床上坐起，轉過身面對他質問道：“現在你回答我，那些話是誰說的？”

她頭發蓬松，臉色蒼白，似乎也一夜沒睡，她困倦的臉上淚痕交錯，尚未褪去的淚水早已幹涸，留下了淡淡的印記。西弗勒斯走進她身邊，心痛萬分，他在床沿坐下，伸出手想要安撫她，菲麗希缇立刻甩開了他的手，提高了聲音追問道：“誰說的這世上有其他血統更純的女人配得上你？”

在她的堅持下，他不得不回答：“黑魔王。”

“所以，你認可？”

西弗勒斯沉默着不知道怎麽回答，他确實向黑魔王承認了這一點，但這并不是他內心的想法。

但他的沉默激怒了菲麗希缇，她諷刺地問：“那麽我的血足夠純了麽？”

“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西弗勒斯立刻反駁。

他意識到他必須阻止她的胡思亂想，他雙手抓住她的雙臂，強迫她看他的眼睛：“麗希，我從來沒有騙過你。是，我向黑魔王承認我想要血統純淨的女人，但是那是為了取得他的信任。我從來沒有想通過血統來選擇我愛的人！”

菲麗希缇似乎冷靜了下來，但她悲傷地看着他，濕潤的眼眸閃着晶瑩的淚光，鼻頭微紅，顯得極為脆弱，她悲切地問：“那麽你到底在隐瞞什麽？”

西弗勒斯側過身回避了她的眼睛，他的目光飄向窗棂，苦澀地說：“因為我為此感到羞愧。”

沉默彌漫在兩個人之間，菲麗希缇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背，靜靜地沒有說話。

西弗勒斯想了又想，他寧願再次承受回味的痛苦，也不願繼續隐瞞愛他的人，在兩人之間多生間隙。

“他們說的那個人是莉莉。莉莉小時候住在科克沃斯，父母都是麻瓜，後來我注意到她是一個女巫。到了年齡我們一起去了霍格沃茨，她是我青少年時期唯一真正的朋友。我以為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但随着我們年齡的增長，學院之間觀念的沖突，她是個格蘭芬多，還有波特，熱烈地追求她，激烈地羞辱我，我們之間有了很深的隔閡。”

說到這，他停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

“終于有一次，在她阻攔波特和布萊克對我的奚落時，我因羞恥……”，說到這，他有些語無倫次，“我年輕的時候又驕傲又自卑，我認為自己才華橫溢，因而自視勝高，但同時我的出生又讓我在斯萊特林備受刁難。我會稱自己是混血王子，半個普林斯，一種多麽殘忍的幽默感。”

“所以我寧可她不要出現，不要見證這些。為了趕走她……我罵她是泥巴種。”

“我想，那是因為我是愛她的。”

在菲麗希缇的面前承認他對莉莉的愛，對他而言極其艱難，但此時，又仿佛卸下了千鈞的重擔。

“從那以後我們幾乎就完了，她認為我真的是那樣想的，認為我真的相信所謂的純血至上，認為我一心一意想要成為黑魔王的信徒。”

說着他嗤笑出聲，那笑聲中夾雜着無盡的自嘲與無可奈何：“可是又能怎麽說呢，我确實追随了他，為了權勢和金錢。是不是歧視血統，有沒有迫害麻瓜又有什麽差別呢？”

“但是你最終回頭了，你感到後悔。”菲麗希缇試圖安慰他。

“那你知道是為什麽？”他的嘴角牽起一抹苦笑。

也許是因為事已至此，他下定最後一個決心，他擡頭凝視着她清澈的眼睛說：“我告訴過你，我犯下了一個錯誤，那個預言。莉莉死了，因為我。”

西弗勒斯有一會兒沒有說話，但最後他堅定地對她說：“所以 ，麗希，我永遠不會忠于黑魔王，也永遠不會信奉純血主義。”

菲麗希缇沉默着沒有說話，她終于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但也如她所預料的那樣，這并不是什麽美麗的故事。

她靠近他懷裏，輕輕地抱住他，小聲地說道：“我很抱歉，西弗。”

西弗勒斯回抱住了她，拉進了他們之間的距離，他的嘴唇靠近她的耳畔，輕柔地說：“我也很抱歉，我的愛人。”

聽到這，菲麗希缇摟住他的脖子輕聲哭了，那輕微的抽泣聲像是細雨滴落在他心間，撥起的陣陣漣漪。他細密地親吻她的脖頸，希望能給她帶來安慰。

過了一會兒，她止住了哭泣，她貼近他的臉頰，頸項相繞，彼此的氣息交織，她在他的唇邊輕聲問：“你還愛她麽？”

他輕撫着她的臉頰，眼神中充滿了關切和愛護，坦蕩地說：“離上一次與她交談，已經快十年了。我的愧疚多過所有的感情。”

西弗勒斯能夠理解她的懷疑，他剛剛在她面前聲稱了對另一個女人的感情，他必須澄清自己：“麗希，我知道很多人覺得我冷漠疏離，對于我對你的感情，他們都有所懷疑。但是我很清楚我自己的內心，我絕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對你撒謊。”

他想起鄧布利多對他的要求，他認為有必要告訴她：“鄧布利多……他對我們的關系有所疑慮。我猜測，他懷疑我會因為愛上另一個人，而放棄對他的承諾。”

菲麗希缇不安地看着他，他輕撫着她的後背，繼續說：“我認為我打消了他的念頭。他讓我給他看了我的守護神，那還是一只母鹿，和莉莉的一樣，我想這讓他安心又疑惑。但是我很清楚，這是因為我的罪沒有贖完。”

“守護神不是在我意識到我愛她的時候，變成和她的一樣的，而是在她死後。我必須承認，也許直到黑魔王徹底消失，她的兒子終于安全，我心中的愧疚才能消散。但就像你說的，為人的信念，是支撐一個人走完危險道路的航标，我很清楚，戰勝黑魔王，是我現在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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