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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的時候,踩着了撲獸夾,傷了腳,你快來看看。”,他很自然的把歹徒那一茬給略過了,顧衛強抱着安安坐在石磨子上,安安把腳伸了出來,即使敷了不少的消炎藥,這會一路颠簸,那白色的藥粉子早都被血給染紅了,看起來倒是可怕的緊。

顧華子看了下傷口,蹙着眉毛,“看樣子只是皮肉傷,不過傷沒傷到裏面骨頭,我看不出來,要去縣城醫院的醫生看下,最好能檢查下。”

“不過,好在敷的消炎藥,不然這往後可有的疼。”,顧華子回頭,去屋內抓了一些幹藥草出來,遞給了顧衛強,“強子,送安安去醫院之前,把這個藥草咬碎了敷在傷口上,替代下消炎藥。”,他看了下,安安腳上敷着的消炎藥可是好東西,起碼他這個赤腳醫生是拿不出來的。

顧衛強神色有些沉重,沒想到傷的這麽狠,告別了顧華子。

他滿頭大汗的背着安安繞開了衆人,去了茅草屋,他如果沒記錯的話,若是論起西醫的醫術,老馮可是喝過洋墨水的人,在省城醫院做過醫生,鐵定要比縣城的醫生好些。

安安呆在顧衛強的厚實的背上神色恍惚,她記得前幾年半夜生病,她的爸爸也是這樣背着她奔跑在夜路上氣喘籲籲,滿頭大汗,仿佛在這一刻,兩個活生生的不同人,就這樣重疊在一塊,意外的相似。

“叮”的一聲,腦海裏面仿佛有什麽東西炸開,安安怔怔的,有些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感覺。

她輕聲,“爸,您慢點,不着急。”,冬冬還在後面跟着。

小孩兒精神頭不錯,自從知道姐姐受傷後,寸步不離的跟在安安身前,哪怕是顧衛強的步子再快,他也牢牢的跟在後面。

“沒事,爸能背着安安在村子裏面繞一圈。”,顧衛強哈了一口熱氣,“是腳又開始疼了嗎?”

“沒有!”,她搖了搖頭,顧衛強的步子稍微慢了一些,也更加穩當。

原本半個多小時的腳程,硬生生的花了十分鐘左右就到了茅草屋。

今兒的難得是個好天氣,郎永齡,馮顯全,還有馮青岩三人,在豬圈拿着掃帚把豬圈裏裏外外都打掃了一遍,按照往年的經驗,過幾天就要抓幾只豬崽子回來了,這豬崽子住的地方可要收拾幹淨,要知道這年頭豬崽子可比人金貴多了。

也是,到了年跟前兒,村子裏面的村民像是都下意識的忽略了茅草屋這邊,這個點,倒是沒啥人。

郎永齡年級大了,彎不得腰,過會就要起來歇歇,剛好看到顧衛強,“小顧,你這會怎麽過來了?”

顧衛強背着安安,“我家安安腳被不撲獸夾給夾着了,讓老馮幫忙看下,如果還是不行,我就要往醫院送了。”,馮顯全聽到了,也不忙活了 ,丢到手上的掃把,把臭烘烘的藍色短掛也脫了,擱在豬圈的石頭牆上,“脫掉我看看。”

安安照着做,馮顯全淨了淨手,把安安的腳丫子,裏裏外外翻了一遍,摸了摸骨頭,讓馮青岩也跟在旁邊學着,沉吟,“就外面看着嚴重,沒傷着骨頭,就是皮肉傷,撒點消炎藥休息幾天 ,就沒事了。”

聽到這話,顧衛強的那顆提到了嗓子眼的心,終于落地了,到底是喝過洋墨水的大醫生,和華子那赤腳醫生就是不一樣,看看人家這,一眼都看出來了,也就是跟顧華子熟,顧衛強才在心裏面淘汰自家兄弟。

馮顯全撚了一點安安傷口上的藥粉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這敷的倒是好藥,到時候按照這個标準來找藥就成,可惜,我這裏沒藥,不然現在就給安安這丫頭把藥給換掉。”,他起身,坤了坤腰,到底是年紀大了,這麽彎一會,身子就困乏的難受。

聽到這話,顧衛強的眉毛也跟着蹙着,顧家村離縣城醫院有段距離,若是不帶安安去,醫院那群人,定是不會給開藥的。

這年頭,藥品可是稀缺貨,這個理兒,安安懂,她反手一翻,出現了一顆圓滾滾的消炎藥,躺在手心裏面,她好奇,“是這種消炎藥嗎?”

馮顯全眼睛一亮,腰也不酸了,拿着藥就聞了聞,又刮了點粉末嘗了嘗,“是這個,怎麽感覺這個藥效更好一些。”

安安吐了吐舌頭,胡謅,“可能是沒沾血?幹淨的吧。”,好險差點露餡了。

馮顯全搖了搖頭,自我懷疑,“莫非是自己多年沒當醫生,退步了?”,吩咐,“青岩,去把屋內炕桌上的燒酒拿出來,給安丫頭清洗下,在敷藥。”

“這可真真是好藥啊!”,馮青岩用着燒酒給安安的傷口洗了下,疼的安安眼淚汪汪的,顧不得理他,倒是一旁的顧衛強一直念叨,“青岩啊!你輕點,輕點。”

“這藥是那安安遇見那軍人給的,別問了,看我閨女都疼程啥樣了,趕緊包完,我們早回家。”,榆木腦袋,可不,在顧衛強眼裏,馮青岩就是個書呆子。

馮青岩咧了咧嘴,“顧哥,包紮傷口,可快不得,要穩紮穩打。”

那燒酒擦在傷口上,霎時,安安覺得整個人都跟泡在酒罐子裏面一樣,疼的她直哆嗦,她催,“青岩……哥,你快點……”

這可比之前在山上時,陸衍幫忙包紮疼多了。

冬冬在旁邊看着,眼淚汪汪的心疼的不行,擔心,“姐,你掐我,掐我就不疼了。”,瞧着那股子的勁兒,恨不得代替自家姐姐來疼。

安安被自家弟弟這樣給逗笑了,好家夥,笑狠了扯的牙根兒都是疼的,她卻有些惆悵,也不知道自家這麽乖巧可愛的暖弟弟,往後會便宜哪個丫頭了啊!有種老父親嫁閨女一樣的既視感,不舍得!

這一番折騰,等回到顧家的時候,天上的日頭早都下山了,黑的透透的,聽到這邊動靜,周愛菊從屋內出來,關切,“可好點沒?”,她有四房的鑰匙,早先兒聽到鄰居說,安安受傷了,她就急的不行,跑到華子家沒找到人,說是老四帶着安安去了縣城,她就在家等,這樣等也不是事。

索性開了四房的門,把竈膛的熱水都給滿上,咬咬牙,又去後院裏面,捉了一只雞回來,殺了炖在鍋裏面,就想着四房沒個婆娘操持着,他們爺三回來冷鍋冷竈怪心酸的。

顧衛強背着安安放到了堂屋的躺椅上,解釋,“沒事,就是皮外傷,擦了藥,回來好好休息就成。”

冬天天冷就沒用紗布包紮,傷口就露在外面好得快。

周愛菊蹲下身子,看到安安那傷口皮肉外翻,眼眶頓時就紅了,罵,“那糟心的玩意,把我們安安禍害這樣,太缺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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