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小兒夜哭城（三）

小兒夜哭城（三）

打雷是不可能打雷的，親嘴倒是有可能親嘴。

因為親嘴這個想法一旦冒出來，猶如星星之火，無法熄滅。這就導致一個早上，帝漫山都不怎麽敢看霍曶。

殊小杯很快就發現了兩人之間的異常，準确地說，是發現了好像在害羞的帝漫山的異常。殊小杯拿湯碗當着頭，偷窺他們的反應。

好不容易熬完早飯，帝漫山放下筷子：“我先出去了。”

霍曶就坐在他旁邊，也跟着放下了筷子：“去哪裏？”

他們這次過來，主要是因為城裏又出現了吸引人的小兒夜哭聲，據說已經死了五六個人了。帝漫山道：“去小兒夜哭聲最近出現的地方。”

霍曶道：“那我也去。”

帝漫山不想讓他跟着，可是又說不出拒絕的理由，不然不光是霍曶，還有殊小杯肯定要問個理由。他總不能說自己看到霍曶，就想親他的嘴吧。

“行吧。”帝漫山勉為其難地答應，又去叫殊小杯：“你跟我們一起出去。”

殊小杯立刻低頭吃飯：“我還沒吃飽呢，你們先去吧，等我把這裏收拾好再去找你們。”

“膽小鬼。”

出了門，周圍無人，霍曶直言道：“漫山，你在躲我？”

帝漫山死鴨子嘴硬：“我？沒有啊。”

“那你看着我。”

帝漫山轉身望向他。

Advertisement

看就看！他自己的眼睛，難道他還控制不住往哪裏瞟嗎？

嗚嗚嗚，真的控制不住啊！

霍曶長的白，臉上那一抹紅，尤其亮眼，像是有魔力一樣，勾着帝漫山的眼睛。

帝漫山不自覺的咽了口水。

他懊惱地轉頭向前走：“看過了，行了吧。”

霍曶忍笑跟過去。

要不說殊小杯眼睛毒辣呢，哪怕他和向光琴晚一步出來，也察覺出了兩人之間暧昧的氣氛。他拉着向光琴的胳膊，不讓他跟的太近。

向光琴：“怎麽了？”

殊小杯小聲道：“小光，你快要有師君了。”

這名詞倒新鮮，向光琴問道：“什麽意思？”

“啧你傻啊，當然是師尊的郎君啊，簡稱師君。”

“哦~~”向光琴了然，看着前方兩個人，前頭那個低頭匆匆向前走，後頭那個閑散地背着雙手，步伐慵懶不緊不慢，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我師君，就是萌萌啊？”

“不然嘞，有他在，你看你師尊旁邊還有其他人沒。”

“哦。”

“哦？這就是你的反應啊？”

“嗯，師尊喜歡就好。”

***

小兒夜哭聲最後出現的地方，是一片廢墟。

據說原是一片住所，有人高價收購了想要改建個大酒樓，房屋還沒扒幹淨呢，就出現了這事。還是酒樓的主人過來查看進度時發現的，人吓的沒了半條命，到現在還在家裏躺着休養。

四人剛拐進巷口，帝漫山就看到個熟人：“這不是那個女神仙花芫芫嘛，都要當新娘子了，還這麽清閑啊，到處亂逛。”

殊小杯離得近，聞言道：“我聽說蒼女一大早就去找她了，這個婚禮能不能辦成還不知道呢。唉，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姻，蒼女這麽做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向光琴接話道：“你現在倒是善心了，有本事去蒼女面前說啊。”

殊小杯默然。

進了巷子之後，再往前拐個彎，就到了案發的廢墟之處。

因着忌諱，周圍并沒有什麽人在，帝漫山道：“你們倆先到處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殊小杯和向光琴走向另一邊。

事情過去兩三日了，也并沒有什麽線索，只地上留下的幹枯的血跡，和磚頭旮旯裏的零星肉末。

帝漫山仔細地嗅了嗅：“好像有什麽味道。”

殊小杯也學他的樣子聞了一下：“是不是血腥味啊？”

“不是，好像是...有點苦，又有些清香。”

霍曶道：“是花芫芫身上的味道，像是藥材，香中帶苦。”

殊小杯點頭：“都說她是女神仙嘛，憐憫世人，過來看看也并不奇怪。”

帝漫山看向他：“你好像很了解她。”

殊小杯道：“這不是想在蒼女面前表現一下嘛，我可是把花芫芫的事情，查了個底朝天。據說啊，她最初出現在這裏，是十年前，說是個游醫，給人看病開藥很有一手，慢慢的她的名聲就傳開了。偶然有一天，赤雲之巅的嫡子，也就是張顯貴來此處游玩，對花芫芫一見鐘情，展開了熱烈的追求。花芫芫被他感動，這才答應嫁給他的。”

帝漫山聽的重點卻不是這個浪漫的愛情故事：“她是十年前來這裏的？”

“是啊，那時候就是個漂亮的大美女了，十年過去了，她是一點變化都沒有，臉還是之前那張臉，怪不得都說是女神仙呢，上天都憐愛她。”

帝漫山喃喃道：“十年前，小兒夜哭城發生的第一個案子，也是十年前，這會不會有些巧合啊？”

“怎麽可能，一個是救人的菩薩，一個是害人的惡魔，怎麽可能有關系。”

“那可不一定。”帝漫山道。

殊小杯不在乎地說：“管他一定不一定呢，我早就想問你了，咱們前進的方向是不是跑偏了，這裏和十二宿到底有沒有關系，別最後費盡周折，咱們什麽都撈不到。”

“有沒有關系以後再說，我就是想做出一番事業讓我父親和大哥看看，讓他們別再管着我了。”

“那就是白幹了。”

“那你說吧，你幹不幹？”

殊小杯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看萌萌和向光琴一個個的都支持帝漫山，殊小杯道：“你們都這樣了，我能不幹嘛，咱們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霍曶道：“我能感覺到，周圍有十二宿的氣息在。”

十二宿之間可以通過彼此體內的氣丹聯動，也能相互感應。這個氣丹，不會随着十二宿的離世而消散，而是會追随十二宿永生永世。

不過氣丹存于體內，受十二宿本體的控制，和天上到了固定時辰就會出現的星象不同，如果十二宿的本體關閉了氣丹，十二宿的其他人是感應不到的。

殊小杯有些不信：“你怎麽能感覺到？”

他的本意是想問，哪怕真的有十二宿在本地生活，對方并沒有開啓氣丹，他是怎麽感覺到的。

霍曶看了他一眼：“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嗎，我是十二宿肖虎的身份。”

“我知道啊，我的意思是說，對方并沒有開啓氣丹，你怎麽感覺到的。......嗯？你怎麽知道我知道了你就是霍曶？”

霍曶冷淡一笑，選擇回答他的前半句：“別忘了，霍曶可是十二宿之首。”

他個子高，高到殊小杯只能仰頭看他。

就是這個角度，書裏記載的那個威武霸氣，冷漠強大的美男子霍曶，又回來了！

殊小杯冒着星星眼：“也是，十二宿之首，肯定能感應到其他人的存在。”

這幅花癡的樣子，簡直讓人沒眼看。向光琴拍了他一下，低聲警告：“你清醒一下啊，那可是我師君。”

“放心，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回應完他的話，殊小杯對着帝漫山道：“可是我們該怎麽找呢，這城裏的人這麽多，總不能一個個的去問‘哎你是不是星辰十二宿的轉世啊，你打開氣丹我們聯動一下吧。’這也太大張旗鼓了，別十二宿我們還沒找到，就被三大家族的人給發現了。”

難得，在場的人都沉默了一下。

殊小杯道：“好吧，當我沒說。”

他這話也算點醒了大家，帝漫山道：“既然知道人在這裏，就算是一個線索，先不用着急，慢慢找，總能找到的。眼下，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父親母親發現，還是先拒絕這個會殺人的小兒夜哭聲吧。”

“對對對，先處理這件事，”殊小杯附和道，不過他還是有些搞不懂：“說起來啊，這裏距離赤雲之巅這麽近，花芫芫又是住在這裏，殺人的事情從第一起到現在，都發生個把月了吧，怎麽沒見人管呢？”

向光琴道：“要麽，張家是在準備張顯貴和花芫芫的婚禮，事務繁忙才沒有精力的？”

殊小杯立刻否決了：“不可能，你是不知道，那個張顯貴有多舔狗，人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跟着花芫芫，哪怕現在回赤雲之巅準備婚禮去了，這花芫芫的周圍，也肯定有他的人在，怎麽可能不知道這件事。”

帝漫山心道，看來這赤雲之巅，他是不想去也得去了。

“先去周圍打探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麽證人之類的。我去西邊，剩下三個方向你們自己分。”

殊小杯率先舉手：“我去北邊！”聽說北邊是這城中最最繁華熱鬧的地方。

霍曶點頭：“我去南。”

向光琴也沒有意見，轉身向東走。

四人短暫分開，帝漫山一路認真地打探着周圍的房屋。

穿過巷子口，是一排帶着單獨院子的宅院，路上不時有人來往，帝漫山走過去，随機找了三四個年齡不同的人問情況，廢話說了半天，愣是一句有用的都沒有問出來。

說的嘴都幹了，帝漫山決定放棄離開，轉身向前走了不遠，就看到前面的遠門口，走出來一對有說有笑的夫妻倆。

男的，是他的老熟人，來自食灰冢的白石道人，胡珍郎。

女的嘛，應該也可以說是帝漫山的老熟人，被他救活從披麻煞鬼變成影人的胡大嫂。

帝漫山閃身躲在角落裏，盯着兩人的背影，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這胡嫂的一言一行，絲毫都沒有影人那麽僵硬，她笑容柔和，走路的動作順滑，有那麽一瞬間，帝漫山都以為她是真正的‘人’。

按理說，被煉成影人之後，狀态絕對不可能恢複這麽好，莫非是這胡珍郎遇到了什麽絕世高手，又讓胡嫂死而複生了？

是那個女神仙花芫芫？

嗯，有這個可能。

看他們要走遠，帝漫山貓着腰跟過去。

前方兩人的目的地，竟然是主道上熱鬧的大街。

胡珍郎帶着胡嫂，停在了一個生意很好的馄饨攤子前。

馄饨攤子的生意是真的好，大棚下擺放的六張四方桌，坐了滿滿的人。胡珍郎和胡嫂在原地等了會，趁着有兩位食客吃完馄饨起身結賬離開，胡珍郎才帶着胡嫂坐下。

那張四方桌，配了四條長凳，每個凳子上都坐了兩個人。

除了胡珍郎和胡嫂，剩下的六個人，都是滿臉胡須身形瘦弱的中年男人，看着像是同行之人。

怕被胡珍郎看出來，帝漫山不敢離得太近，只尋了個角落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