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32.“江先生,你不知道嗎?”

“江先生,你不知道嗎?”

“砰——”

“砰——”

廢棄地下室的鐵門發出沉重的吱呀晃蕩聲,江臨霧站在一旁,膽戰心驚地看着江若綏抓着鐵門,用力地試圖撞開。

“這門有鎖,撞不開的。”

江臨霧估摸一下了這鐵門的高度和厚度,轉頭問身後的保镖:

“你們有辦法把這門打開嗎”

保镖: “……。。”

他們的臉上都不約而同地出現了為難的神情,片刻後,有一個人大着膽子站了出來,搖了搖頭,道:

“江先生,我們是保镖,不是鎖匠。”

他實話實說: “這個鐵門的高度和厚度,單憑蠻力是踹不開的。”

江臨霧: “……。”

他欲言又止,正想說些什麽,忽聞身後傳來一陣喧鬧聲,不一會兒,有幾個穿着保安制服的人拿着電棍過來了,将江若綏一行人團團圍住:

“你們是什麽人!”

為首的那個安保借着手電筒,射向江臨霧,将對方照的眼睛眯起:

“你們在這裏幹什麽!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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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來找人的。”江臨霧理不直氣也壯:

“一會兒就走。”

“不行!”療養院沒有預約是不允許進入的,之前江若綏之所以能進來,是被簡言帶進來的。

而這個江臨霧一看就是個陌生人,還帶着這麽幾個身強力壯好似黑\社\會的保镖,為首的那個安保二話不說,就要履行職責,驅趕他們。

要是拼蠻力,江臨霧那幾個保镖未必會落下風,他們手上還拿着電棍,保不齊就能讓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江臨霧估摸一下了敵我實力的差距,片刻後轉身看向江若綏,試探道:

“要不我們……。”

“我不走。”江若綏借着手電筒的燈光,左右張望了一番,緊接着在保安們警惕的視線中,抓起不遠處一塊廢棄的磚石,一句話也不說,猛地砸向鐵門的大鎖。

“砰——”

磚石和鎖撞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震得人耳朵一麻,驚在原地。

江若綏這幅幹脆利落卻又帶着狠勁兒的動作把所有人都震住了,一時間竟然沒有人敢說話,也沒有人敢靠近。

直到保安隊長忽然接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對保安隊長說了些什麽,挂掉電話的他表情一肅,換了個語氣,義正詞嚴地打開電棍,一指江若綏:

“抓住他,把他帶出去!”

江若綏頭也不回,繼續砸門。

幾人高的鐵門被撞得吱呀作響,江若綏旁若無人,磚石屑将指尖染得發紅,粗糙磨砺,可江若綏卻像是毫無知覺一般,最後竟然直接上腳,一腳踹向鐵門。

終于,在他的堅持不懈下,鐵門終于被他砸開半條縫。

眼見門被砸開,保安隊長終于急了,一個飛身上前,就想拉開他。

江臨霧見此也急了,一腳踹開他,片刻後撸起袖子,也不管那根滋滋作響的電棍,直接和保镖一起加入了混戰。

終于,在江臨霧和幾個保镖的“護衛”下,江若綏終于在不知砸了幾百次後,終于将鐵門上那把門鎖徹底砸開。

江若綏的手已經砸的近乎麻木,沒有知覺了。

他頭痛欲裂,眼前陣陣發黑,但在砸開門後,還是欣喜若狂,丢開石磚,踹開門,徑直闖入了地下室。

潮濕又布滿灰塵的空氣撲面而來,江若綏被嗆的窒息,連腳步都慢了不少。

順着樓梯往下,地下室的燈光昏黃,幾乎要看不清面前的景象,江若綏扶着牆保持平衡,卻只摸到一手的灰塵和剝落的泥。

雲月安……。會在裏面嗎

江若綏不敢相信雲月安竟然會被囚禁在這樣一個漆黑不見天日的地方整整兩個月。

他一方面在心中默默祈禱自己能找到雲月安,一方面又害怕真的在這個地方見到他的寶貝。

……。如果真的在這裏親眼見到雲月安被囚禁了六十多天,江若綏大概是真的會想親手殺了齊如冰。

咚咚咚的心跳聲響了起來,在這樣安靜的環境裏,江若綏深知能聽見自己粗重的呼吸聲。

陡然從空氣清新的地方進入到這樣一個陰暗封閉的環境,江若綏呼吸不能,只覺窒息,每走一步,都像是有什麽東西在不斷拽着他往下拖一般。

像是沼澤,他想要逃離,卻又別無客套。

“月安……。”

江若綏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抖:

“寶貝……。。”

他一遍又一遍地喊: “你在嗎”

沒人回答。

空氣沉悶,宛如堕入深海,只能聽見自己越發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喚聲:

“月安…。。”

“寶貝…。。”

天旋地轉的感覺不斷傳來,聲音像是在有盡頭的地下室裏産生了回音,團團将江若綏包裹住,江若綏徒勞地向前走,長長的樓梯裏只能聽見自己淩亂的腳步聲和呼吸聲:

“寶貝………”

“江,江若綏………”

忽然間,細弱的呼喚聲的從角落裏傳了出來,細弱沙啞,帶着難掩的哽咽:

“江若綏……。”

江若綏腳步猛地一滞,像是不可置信一般,細細向前聽去,擔心剛剛聽到的聲音只是自己的幻覺:

“……。。寶貝”

“江若綏………”

聲音響了起來,這次愈發清楚。

是雲月安的聲音。

是他寶貝的聲音。

江若綏踉跄幾步,緊接着像是瘋了一般,猛地向前一步。

而下一秒,他差點摔進一個平臺處,而當他站穩擡頭時,面前的一幕差點讓他心跳驟停——

他失去消息兩個月的寶貝正被人像狗一樣拴在牆邊,手腳和脖子上皆戴着鐐铐,正目光空洞地看着他。

他比之前更瘦,更小,蜷縮在角落裏,小聲嗚咽着,什麽也不會說,只反反複複地喊着一個名字:

“江若綏……。。”

看着面前這幅景象,江若綏幾乎心神俱碎。

他恍然間上前一步,慢慢蹲下身,和瞳仁渙散的雲月安平視,片刻後不敢置信般伸出手,輕輕碰了碰雲月安的臉:

“寶貝………”

有鹹澀的眼淚落下來,苦的連嗓子一塊兒哽住:

“我要殺了齊如冰………”

雲月安聽不見江若綏的聲音,只抱住膝蓋,麻木卻又反反複複道:

“我要江若綏……。。”

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江若綏幾乎要落下淚來。

他用力抱緊雲月安,在雲月安的劇烈掙紮中一遍又一遍地撫摸他的頭發,輕輕吻他的側臉,強壓憤怒和悲傷,聞言哄道:

“我是江若綏………寶貝……。我是江若綏……。。”

熟悉的聲音和撫摸的動作像是開啓了某種肌肉記憶,雲月安逐漸安靜下來,不再掙紮,只是像找到保護殼的蝸牛,縮進江若綏的懷裏,不再吱聲。

而其後趕來的江臨霧大抵也沒有想到會看到這樣一番景象,錯愕半晌,趕緊撥打了報警電話。

警察接到報警之後,在半小時內就迅速趕到了療養院。

他們趕到之後,用工具解開了雲月安手腳上的鐐铐,并将其送上了救護車。

雲月安的手腳都被鐐铐磨破了,舊傷上添了新傷,人也愈發神志不清,病情變的更加嚴重。

他開始連簡言也不認識了,只認得江若綏,其他誰都不認,離了江若綏便會哭,甚至會發瘋打砸物品,三個成年人都按他不住,連鎮定劑都要打夠足量的,才能昏昏睡去。

江若綏每天都留在雲月安的身邊照顧他,一連照顧了一個多月,雲月安才能勉強出病房散步。

一連被囚禁了兩個多月,他精神狀态更差,江若綏根本不敢離他半步,生怕一轉眼,雲月安就不見了。

好在雲月安很黏他,不用江若綏反複叮囑,雲月安也不會亂跑,只是經常會做噩夢吓醒,醒來後就哭着找江若綏,或者抱着膝蓋默默掉眼淚。

他這副狀态讓江家人都很是憂心,然而相比于雲月安的病情,更要緊的還是如何處理齊如冰。

齊如冰落網之後,承認自己做出了囚禁之事,但他堅持自己是為了雲月安的前途才會做出這種事,并不承認自己犯的是“罪”。

而經警方查明,兩年前他也用過同樣的招數,催眠過吳德順,假借吳德順的手,試圖殺害江若綏。

因為在齊如冰的認知裏,因為有江若綏的存在,雲月安才會深陷感情的漩渦,一次又一次放棄自己的事業。

江若綏知道這件事後,一切都想明白了。

明明只是普通農民工的吳德順,之所以會進入價格昂貴的療養院修養,根本原因在于他只是齊如冰的一顆棋子罷了。

一顆被利用的棋子。

而江若綏剛剛蘇醒時,來醫院看望他的人也是吳德順——也許是愧疚,也許是在被催眠清醒後的慌張和害怕,或者是僅存的良心讓他做出了這樣的選擇,而齊如冰又擔心事情敗露,幹脆利用自己父親的聲望,抹去了醫院內相關的監控記錄,這才會讓江若綏怎麽查也差不到。

最終,齊如冰因非法剝奪他人人身自由被檢察院提起公訴——

在這個過程中,所有相關的事宜都是由江臨霧代辦的。

江若綏并沒有出席,但在法院在量刑考慮時,問被害人家屬是否選擇諒解齊如冰時,江若綏堅定地選擇了不諒解。

無論多少金錢都不足以彌補這場事件對雲月安的傷害,而江若綏最終也沒有成為聖父。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

會為了愛的人擔心,難過,甚至産生怨怒和憎恨的普通人。

他強忍着,用理智壓下了殺意,沒親手結齊如冰就已經不錯了,怎麽可能諒解齊如冰。

他巴不得齊如冰多坐幾年牢,讓雲月安遭受的痛苦,通通返還給齊如冰。

最終,齊如冰被判處兩年零九個月的有期徒刑。

而在判決結果出來的前一周,許浮光在同一醫院産下一名男嬰。

雲月安本來還像是像剛被救出來那樣呆呆的,但當江母将孩子抱給他看時,雲月安忽然流下了眼淚。

他不知為何,忽然一改像是瘋了一樣,搶過許浮光的孩子,用力抱緊,一直到嬰兒大聲哭泣,他都沒有松手。

江若綏吓了一大跳,想将孩子抱回來,但孩子卻被雲月安更加用力抱住:

“這是我的孩子……。。”

“我的……。”

雲月安垂下頭,看着襁褓裏柔軟蹬腿的小團子,眼淚不斷淌下,終于斷斷續續地開口,說出了住院以來第一句完整的話:

“孩子……我的……。。”

站在一旁的江臨霧見狀,急的汗都要下來了。

可是他又不敢真上手去搶自己的孩子,怕刺激到雲月安,對孩子更不利,于是只能幹站在原地,瞪着江若綏。

“寶貝,這不是我們的孩子。”

江若綏坐在床上,攬住雲月安的肩膀,輕輕拍着,小聲哄道:

“看見了嗎,他的眼睛是綠色的。”

“他像他的母親一樣,是綠眼睛。”

“但是你的眼睛是黑色的。”

江若綏說: “我們不會生出綠眼睛的混血寶寶,所以這不是我們的孩子。”

“這是二叔的孩子。”

聞言,雲月安怔了怔。

片刻後,他果真低下頭,看了看懷裏還在啜指尖的小寶寶,仔細檢查了一下他的眼睛,果真是綠色的。

“綠眼睛……。”

雲月安喃喃道: “這果真不是我的孩子。”

他抱着襁褓的手微微松開,見狀,江臨霧找到機會,手疾眼快地将孩子搶回來,後退幾步,趕緊退出去了。

“乖寶。”江若綏親了親他的額頭: “很乖的寶貝。”

“那我的孩子呢,老公”雲月安迷茫地掀起自己的衣服,看向自己的肚皮:

“我的寶寶去哪裏了”

江若綏: “……。。”

“我的寶寶呢。”

雲月安忽然急起來,跳下床,開始四處找自己的孩子,急的團圓轉: “我的孩子去哪裏了……。。”

他逢人就問,江若綏幾乎要拉不住他:

“他是黑眼珠的,他不是綠眼珠……。”

“寶貝!”

江若綏大抵是小看了一名母親該有的本能,雲月安此時的力氣大的吓人,江若綏幾乎是飛奔着跑出去也沒能攔住雲月安,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雲月安沖出去,踉踉跄跄地撞倒了人,像是瘋子一樣拉住人:

“你見到我的孩子嗎”

“月安……。。”

江若綏越過人潮,艱難地走到他身邊,抓住他的手臂,向被吓到的病人和家屬說了一句不好意思:

“對不起,我太太他……。。”

“月安江先生”忽然間,一陣溫和的男聲從一旁傳來,瞬間讓雲月安定在原地,不再亂動。

“真是你啊你怎麽又來醫院了。”

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醫生走了過來,江若綏憑着印象,對方應該是一年前他送許浮光來醫院時,那個在電梯裏偶遇過的宋醫生:

“宋醫生……。”

“江先生。”宋醫生夾着病歷本,笑道:

“是身體不舒服嗎”

“我太太他……精神狀态不太好,所以最近一直在住院,我陪着他。”江若綏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宋醫生嘆氣道: “意外流産失去孩子的母親一部分是會這樣的,極端點,患上抑郁症的也有。”

“………。”江若綏一懵: “醫生,你什麽意思”

“”這下輪到宋醫生傻眼了: “江先生,你不知道嗎”

他說: “三年前你太太曾經意外流産來我科室就診過,他當時還患有重度的抑郁症,情況有點特殊,加上又住院住了挺長一段時間,所以我一直記得。”

“…………”

江若綏霎時如有一碰冷水從頭潑到腳,整個人連血液都涼了:

“我太太……曾經意外流産過!”

“對啊。”宋醫生道: “懷了四個月了,怎麽樣也沒能保住,好可惜。”

江若綏: “………”

他恍然間怔在原地,許久,他才動了動唇,聲音啞的連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大概……。是什麽時間段流産的”

宋醫生被問的一愣,努力回想一下了,才不确定道: “不太記得了。”

他說: “只是在流産前,月安一直拉着我的手,說這是他丈夫死後留給他的唯一的一個孩子,一定要保住。”

宋醫生道: “可惜他精神狀态很差,長期吃藥,加上好像腹部也遭受過一些撞擊,應該是類似于車禍之類的……。綜合因素下來,孩子沒能保住。”

江若綏: “…………”

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和肉體都分離了,身體在聽着宋醫生講話,眼睛在盯着宋醫生開合的唇,可是靈魂卻飄忽恍然,幾乎要脫離軀體。

他甚至開始懷疑面前的一切是不是自己的幻覺,這個宋醫生也許是不存在的人,不然為什麽會告訴他這個宛若噩耗一般的消息

原來在三年前,月安就已經懷孕了。

那場車禍,不僅讓他成為了植物人,還在不久後帶走了他和月安的孩子。

難怪月安會瘋……。。難怪他會瘋……。。

丈夫“死亡”,意外流産,失去孩子,被當做精神病肆意謾罵,潑髒水……。。

他的月安,在這麽多年來,一直在遭受怎樣非人的痛苦經歷和折磨!

江若綏在那一瞬間,幾乎不敢再想下去。

眼前忽然變得一片模糊,江若綏恍恍惚惚站在原地,感知不到時間的流逝。

心痛到難以呼吸的感覺,江若綏如今才體會到。

或許生命就是這樣,幸福和痛苦并存,即便是曾經的天之驕子,也嘗到了生命最本質的苦味。

他脫力一般蹲在地上,聽不到宋醫生的呼喚,只能感受到紛亂的思緒不斷席卷他,纏繞着他,心髒被密密麻麻的線纏住,切割成一塊又一塊,緊接着流出淋漓的血。

“老公……。。江若綏……。。”

小拇指忽然一重,似乎有什麽人抓住了他的指尖,将他從地獄瞬間拉回人間,帶着溫軟的觸感:

“老公,我們的孩子呢”

江若綏緩緩擡起頭,看見雲月安蹲在地上,一臉局促又緊張的看着他,小心翼翼般問他:

“我的孩子還在我的肚子裏嗎”

江若綏: “………”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話,但在出聲的一瞬間,竟然沒能發出聲音。

許久,他才抓住雲月安的指尖,拉着雲月安,站了起來。

他想說,對不起寶貝,是我沒有照顧好你和孩子。

他想說,月安,我們還會有孩子的。

他想說,寶貝,我們還會有以後的。

可是再多的安慰的話說到嘴邊,也再也無法彌補失去孩子的痛苦。

良久,他只聽見自己低低開了口:

“還在。”

江若綏緩緩将雲月安擁入懷中,親了親他的眉心,低聲道:

“寶貝………我們的小寶貝,一定會再回到我們身邊的。”

雲月安擡起頭,眼睛已經恢複了些許清明。

他看着江若綏,嘴唇顫抖着,片刻後,連成線一般的淚珠淌下,落在衣領上:

“對不起,江若綏。”

他終于清醒過來: “我沒能……。沒能在你不在的時候,保護好它………”

“它本該,特別開心地來到這個世界上……它本來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最可愛的寶貝……可,可是我沒能,沒能護好它……。我好沒用……。我是個沒用的母親………”

雲月安的聲音逐漸哽咽,最後變成嚎啕大哭,

“對不起……。對不起江若綏……我沒能保住你的孩子,我沒能把它帶到這個世界上來………”

宛若泣血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江若綏肝膽俱碎,痛的幾乎連放聲大哭都成了奢侈,痛的幾乎連每一次心跳都會牽連出神經處密密麻麻的疼,痛的江若綏連擡手擦去雲月安的眼淚,都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沒關系的,寶寶。”

江若綏用力将雲月安擁入懷中,每一句聲音都化成了苦澀的淚水,洇濕了雲月安的衣襟:

“它會回來的。”

“我們的寶寶,一定會想念我們,然後……。重新回到自己的爸爸媽媽身邊的。”

————————

下章就完結啦,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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