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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煥東看了顧雲绗一眼,深吸一口氣:“這件事既然一開始是從我們寨子開始的,那還是我來說好了。”
“哦?”周惜琰的視線朝孟煥東看去,目光落在他緊鎖的眉頭上,還真難得這位土匪頭子還有這麽糾結的時候,“什麽事兒?說吧。”
孟煥東道:“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寨子裏不久之前收留了一個人,是個重傷被追殺的,不知怎麽就跑到我們山頭後面的一個林子裏躲起來了,這一藏就是好久,後來被發現了發現已經出氣多沒進氣兒了。養了不少事日才終于前些時日清醒了,不過清醒之後說了自己的遭遇之後,手底下那些人是最見不得這種事的,加上也着實可憐家破人亡就剩他一個了,我就想到了顧大人來找他一趟,本來只想幫忙讓他代勞幫這人伸冤,可沒想到……卻是遇到了難處,連顧大人也搞不定了。”
“嗯?是什麽事?難道這個讓人家破人亡的官比他還大?”周惜琰看了眼顧雲绗。
顧雲绗苦笑一聲:“跟屬下平級。可偏偏……屬下還真拿這個兇手沒辦法。”
孟煥東繼續道:“這人是瞻州府下管轄的一個鎮子的縣令的公子,本來這也沒什麽,可這縣令卻有點來頭。”
“什麽來頭?”周惜琰道,一個縣令的公子竟然把顧雲绗難住了?
孟煥東道:“這縣令不厲害,但他有個姐夫卻是厲害,而這個姐夫……”孟煥東看了眼顧雲绗,“這姐夫是奉州府知州丘文嵩。”
周惜琰皺眉:“是他?”不過這丘文嵩雖然是個知州跟顧雲绗平級,可就算他官再怎麽大發生在瞻州府的事奉州府也沒插手的理由啊?顧雲绗怎麽會拿這個縣令的公子沒辦法?
就在周惜琰就要問出來的時候突然腦海裏想起一件事,丘?姓丘?
她想到這個姓氏突然就明白緣由了,她想起來了,當年大周開國功臣就有一位姓丘的,後來封官之後特許世襲,不僅如此先祖為了嘉獎這些開國功臣,還論功行賞,其中有一樣東西賞賜很是特別,那就是丹書鐵券,通俗來說就是免罪金牌。
周惜琰看向孟煥東:“雖說他有這東西,但丹書鐵券只能世襲的後代繼承,這縣令的公子又不是丘家的人,直接抓了不就行了?”
顧雲绗開口道:“原本是這樣,但離當初出事的時間太長,證據大多都沒了,能證明是那公子所為的都是縣令府裏的,他們不肯作證。丘文嵩的夫人也就是這縣令的嫡姐帶着丘家的嫡子抱着丹書鐵券就待在府裏,我數次過府都不得入。加上無法硬闖也沒有證據,也無法詢問搜查,就成了這種局面。”
周惜琰皺眉:“那丘文嵩就任自己夫人這般胡鬧?”
顧雲绗道:“丘文嵩是個懼內的,又對這夫人很是在意……說給也就給了。”他還專門去了一趟奉州府,可惜幾次都沒能見到人,丘文嵩直接對他避而不見。
周惜琰的臉色沉下來:“先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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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換成顧雲绗說了,事情很簡單卻也很氣人,這縣令姓馮,馮公子看上了那差點死了的人的妹子,這妹子不從,他家裏也不願意讓她去給人當妾。可沒想到這馮公子仗着身份一向嚣張跋扈,就趁夜帶着一些聘禮去搶人,争搶間這老漢不小心撞在石頭上沒了命,那大娘一口氣沒上來也沒了。這小娘子一看直接投了井,一家四口直接沒了三個,這人當時是去外地才躲過一劫,等回來之後就剩下一個了。他知曉真相之後就去告狀,結果到了縣衙直接被打了二十棍趕了出來。
這人不甘要去別處告狀,被護子心切的馮縣令知道之後,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就直接追殺,這人最後只能逃到了東行寨後山,因為東行寨的名聲那些人沒敢繼續追,僥幸活了下來。
孟煥東後來帶着人直接找到了顧雲绗,顧雲绗接了案子,可這案子……卻難辦。
沒有證據,要提審馮家的人,卻有一位直接拿着丹書鐵券的守着門,根本連個人都沒能見到。
顧雲绗身為知州還不能硬闖,否則平白遭人诟病。
周惜琰聽完之後明白顧雲绗的來意了,丹書鐵券這東西的确是能免罪,可免的卻是丘家的人,這馮公子不是,所以馮氏才會讓自己的嫡子拿着來擋在門口替自己的舅舅擋劫,想着讓顧雲绗知難而退。
丘文嵩管不住自己的夫人,幹脆避而不見當縮頭烏龜。
可這丹書鐵券雖然有用,不過她是王爺是皇家子嗣,她要進入馮家,就算馮氏捧着尚方寶劍她也能進。去。
周惜琰明白了,左右她也無事,走這一趟也無可厚非:“行了,事情本王都知道了,準備準備啓程陪你們走一趟即可。”
孟煥東原本以為這次來只是碰碰運氣,畢竟周惜琰是皇子,高高在上,怎麽可能會為了一個小百姓冒險走一趟?之前他可見過有人故意想刺殺七皇子,如今七皇子這麽痛快就答應了反倒是讓孟煥東有些動容,也許之前他真的想錯了,這世間好官好人的确很多,并不是說皇家的子嗣也都如周帝那般。
孟煥東起身朝着周惜琰珍而重之行了一個禮,如果說之前只是不得已,如今卻是心甘情願:“王爺放心,只要有我孟某人在,絕不會讓人傷了王爺半分毫毛。”
周惜琰知道他是擔心刺殺:“放心好了,刺殺我的人如今自身難保不會再來第二次了。”她在這封地也呆久了,也是該“作威作福”“仗勢欺人”一番好讓消息傳到京中給周帝一顆安心丸。
不過周惜琰卻覺得直接去逮人不如從另外一邊下手更為方便。
一行幾人前往文饒鎮的時候,周惜琰将自己的想法說了,她這次出行帶了史大人與柳大人還有幾個侍衛,史大人他們一輛馬車,她則是跟顧雲绗一輛,孟煥東則是扮作了顧雲绗的随從。
顧雲绗聽完一愣:“殿下想從哪一邊着手?”
周惜琰道:“這馮公子以前肯定不知幹過這麽一件事,如今這家人死無對證,只要馮家的人咬死了沒去過,天黑估計也沒人瞧見,即使瞧見了,若是鄰居不肯作證你們也沒辦法。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只憑着那人一口之言,怕是不能将馮公子定罪。可如果整個文饒鎮都知道這馮公子得罪了大人物,怕是要完了,那麽之前受過欺負的人或者有冤屈的就會出來……到時候人證物證可就多了,牽出蘿蔔帶出泥,一樁樁一件件我們從小往大,好好跟他論罪。”
“得罪大人物?”孟煥東在一旁忍不住出聲,随即想到什麽,眼睛一亮:“王爺你的意思是……讓馮公子得罪你?”
周惜琰笑笑:“是。”
孟煥東道:“可自從出了事之後那馮公子就再也沒出過馮家。”
周惜琰道:“你覺得一個在外撒癫早就成性的瘋狗他會真的有能安生的時候?就算安生又能多久?讓人瞧着,只要他敢出門,就讓他出的來回不去。”
得罪王爺,就算有丹書鐵券……那也要掂量掂量。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可等到時候往牢裏一扔,罄竹難書的罪過一一告上來,看馮氏還怎麽保馮公子。
孟煥東也覺得這個方法好,以惡制惡,讓馮公子也嘗嘗仗勢欺人的滋味。
文饒鎮離瞻州府不遠,他們趕了一天一夜的路第二天就到了,史大人是只聽周惜琰的,對于來這裏沒什麽意見,柳大人不明白王爺好好的跑到這裏做什麽?
不過卻也沒多嘴,只是記錄在冊,到時候好回禀皇上。
他們到的時候是正午時分,安排好了住處,不過趕了這麽久的路先去用了一頓膳食,之後去了客棧,周惜琰詢問了一番這馮公子平日裏都喜哪幾處好玩之處,探聽清楚之後,就讓顧雲绗一邊派人監視着馮府,只要馮公子一出現,立刻就讓人去将他要去的地方給包下來。
周惜琰并未在文饒鎮等多久,第二日天剛擦黑的時候,立刻有探子來禀告說是馮公子出來了,往春風樓的方向去了。
周惜琰道:“可去讓人在馮公子到之前将地方包下來沒有?”
孟煥東與顧雲绗對視一眼,後者低咳一聲,前者神色有些複雜地看了周惜琰一眼:“怕是……包不下來。”
“嗯?什麽意思?”不就是一個酒樓麽,怎麽就包不下來了?
孟煥東頭偏到一旁,也咳了咳:“……那是青樓。”
周惜琰恍然大悟,“那就包他平日裏最歡喜的姑娘。”
孟煥東颌首:“按照王爺的吩咐已經包下了,不過,王爺您……确定要去嗎?”要是別的地方也就罷了,可去那種地方……
周惜琰本來也沒想到這個地方,可突然眼睛卻是亮了,以前怎麽沒想到,只要去了,到時候消息傳到周帝耳中,放了心不說,消息若是傳到京中,怕是也沒有貴女惦記她這個王爺,反倒是幫她省了“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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