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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縣令的臉色頓時難看下來,他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偷偷看了眼似笑非笑瞧着他的周惜琰,還意圖蒙換過關:“這、這也許……也許都是誤會,小兒、小兒……”
“是不是誤會将人都帶過來詢問一番就是了。”周惜琰單手撐着下颌,嘴角彎起的笑卻讓馮縣令心驚膽戰:“放心,若真是冤枉的,本王會給令公子做主的,當然了,若不是,那……不如就幹脆一起罰了好了。”
馮縣令渾身一軟,他突然有種預感,這次是真的完了。
周惜琰發了令,很快那些要告狀的百姓都排着隊進來了,一個接着一個的敘述,師爺負責記錄在案,最後史大人看他速度太慢,自己上去代勞了,刷刷刷手裏的毛筆舞得飛快,邊寫着邊爆發出憤怒之聲:“禽。獸啊,真是禽。獸啊,連老人都打,還是不是人了?”
“什麽?連嫁了人的婦人都調。戲?不要臉!太不要臉了!”
“……去酒樓從來不給銀錢?這是吃白食啊還是吃霸王餐啊,馮縣令啊馮縣令,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你說你不知道?你騙誰呢?”
“……”
周惜琰聽着史大人邊說邊憤怒地罵着,忍不住擡起手撐住了額頭,無奈搖頭,卻也沒管,這才是開始,重頭戲還在後面。
這些百姓雖然有的事情太久,不過他們能将何時發生的、發生在何地,當時都有什麽人在都一一說了出來,有的像是白吃白喝的都記了賬本,帶着賬本過來,顯然成了大型讨伐堂會。
史大人已經很久沒這麽氣過了,連連說着過分,等終于将所有來報案的都記錄下來之後,本來打算松了口氣,卻聽到周惜琰道:“已經沒了?行了,既然如此,那就傳陳大憨。”
馮縣令從這些百姓過來告狀就已經死心了,他知道自己怕是保不住自己這兒子了,可到底還心存希望,至少能留他一條命,可等聽到“陳大憨”三個字,他猛地擡起頭,難以置信地看着門口,希冀是自己聽錯了,或者只是同名同姓的人。
可随着那個青年走進來,瞧着那張臉,馮縣令虛軟地趴在那裏,再也不敢擡頭了,這次不僅是那逆子,怕是他……也難躲過一劫了。
陳大憨就是之前孟煥東帶着去見周惜琰的那個人,他一家四口死了三個,只剩下他自己了,好不容易死裏逃生,此刻看到仇人,恨不得撲過去撕下他一塊血肉,可他知道這會兒還是先替小妹還有雙親報仇為重。
他跪下來:“大人,草民要狀告馮公子害人性命買。兇殺人!”
而随着陳大憨開始将來龍去脈說清楚,當說到因為看上陳小妹對方不從就直接去家裏搶人不惜害了三條性命,這還不夠,甚至在陳大憨回來之後為了隐瞞真相買。兇殺人追殺……史大人氣得腦仁一抽一抽的疼:“禽。獸!禽。獸不如!”
柳大人坐在首位臉色也難看之極:“你可有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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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憨道:“當時的鄰居都看到了,只是因為馮公子有個當縣令的爹,所以怕惹事沒人……”
柳大人一拍驚堂木:“有本官在,來人,帶陳大憨鄰居!”
因為有之前的這一系列的事,也有一個王爺坐鎮,那些鄰居也不怕了,都紛紛幫陳大憨作證。
衆人聽着那些細節的敘述都感同身受一般,紛紛譴責馮公子殺人兇手應當以命償命!
柳大人最後直接當堂道:“馮家生身為縣令之子,不以身作則反而魚肉鄉裏,草菅人命不思悔改還要買。兇殺人,證據确鑿,斬立決,當庭拉出去砍了。”
随着柳大人這話一出,百姓發出一聲歡呼,馮公子之前本來吓暈了剛醒過來,這會兒又吓得暈了過去。
馮縣令臉色慘白:“大、大人……”
柳大人卻是看也沒看馮縣令:“馮縣令身為父母官,卻一己之私為自己的兒子不僅隐瞞真相,實在上愧對聖上厚愛下愧對百姓,摘掉烏紗帽關入大牢,另行定罪。來人,将馮縣令烏紗摘了。”
而随着這一聲,有人上前将馮縣令的烏紗帽給摘了,而就在有人前去要将馮公子拖出去砍了的時候,一道女聲想起來:“慢着!”
這一聲伴随着匆匆的腳步聲,周惜琰擡頭,就看到一個婦人抱着一個孩子匆匆擠開人群到了大堂,她直接擋在了昏迷的馮公子面前,将孩子手裏捧着的東西上面的綢緞一掀,露出了裏面的丹書鐵券:“有禦賜的丹書鐵券在,我看誰敢動他一下?”
一時間整個大堂一片寂靜,柳大人皺着眉跟史大人對視一眼:“你是何人?”
馮氏看向柳大人:“我乃奉州府知州的夫人!”
“丘文嵩?”柳大人的臉色很不好看,這一個個的真是讓人不省心,丘文嵩這到底怎麽想的竟然任由自己的夫人做出這種愚蠢之事?
馮氏是得到消息說是有人要殺馮公子匆匆趕過來的,她沒見過柳大人,也沒看到周惜琰,她剛想問柳大人是誰,就聽到“撕拉”一聲響,像是刀劍出鞘的聲音。
不僅馮氏,所有人都朝着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不知何時周惜琰手裏拿着一把劍,而此刻劍已經出鞘,她站起身,朝着馮氏走了過來。
馮氏瞧着這個模樣不俗的少年,心裏抖了一下:“你、你想做什麽?”
“沒什麽,只是想問問這位夫人,你可知你身後的這人,剛剛犯了多少罪嗎?他殺了三人,買兇追殺一人,不僅如此,這幾年他魚肉鄉裏,打傷十一人,打殘三人,更不要說那些欠下的債,以及強行納回府裏的妾室,都是清白人家,這樣一個渣滓,你确定要用丘家先輩用命用鮮血還回來的丹書鐵券為這麽一個人來脫罪?”周惜琰一字一句開口道。
“你、你到底是什麽人?就算這樣又如何?這裏是免死的金牌,是先帝禦賜的,你不能殺他!”馮氏強撐着,她不能讓胞弟死,不能……
“你說不殺就不殺?可沒這個道理。至于你問本王是誰?這倒是讓本王想起來了,他還意圖謀害親王,辱罵當今聖上,不知這兩個罪跟之前殺了三人的罪,哪個更嚴重一些?這樣好了,雖然免死金牌是要免罪丘家的人,本王好心就讓你脫一條死罪。但是很可惜,謀害親王,是死罪;辱罵當今聖上,是死罪;殺人償命,更何況連殺三人,是死罪;不知道你想免了這三個死罪中的哪一個?”周惜琰的話一字一句都讓馮氏傻了眼。
“三條死罪?這、這怎麽可能?你、你是……是王爺?”怎麽可能?這文饒鎮怎麽可能會有王爺?
“可不是呢,真是不湊巧。但是吧,本王堂堂一個王爺,就這麽饒了他,本王以後還怎麽立威?其實如果本王是你,左右這罪人也是要死了,不如保保你這縣令爹,畢竟他包庇兇手欺上瞞下,參與買。兇殺人,怕是就算不死也要牢底坐穿了,你覺得呢?丘、馮、氏!”周惜琰走過去,她越是靠近馮氏渾身越是發抖,她看向癱軟在地的馮縣令。
“爹?他說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是王爺……”馮氏顫。抖着嗓音。
馮縣令知道如今已經徹底完了,“別白費力了,你回去吧,拿着丹書鐵券回去丘家,好好過日子,為父……拖累你了。”馮縣令看出來了,王爺這次怕是一開始就是要替陳家做主,根本不可能會饒了他們。
“不行!你們、你們……”馮氏直接擋在馮公子面前:“我不管!你們不能殺了他!”
周惜琰冷冷看過去,直接擡起手,手裏的劍橫過去:“丘馮氏,如果本王是你就見好就收。本王身為親王,瞻州府與奉州府都歸本王管,更何況是這種罪該萬死之人,本王能直接斬殺。怎麽,你這是要帶着你的嫡子一起違逆本王?不過很可惜,本王這把劍是當今聖上禦賜,能上斬貪官下殺忤逆之輩。”
她說完直接朝馮氏走去,馮氏瞪圓了眼,“你……你……”
周惜琰冷漠地看她一眼:“丘馮氏,你只顧你這魚肉鄉裏的胞弟,欺上瞞下不思其責的縣令爹,你為他們拼死拼活的時候,你可曾低下頭看看你的幼子,你就沒看到他眼底的驚恐,從一進來就瑟瑟發抖的身體?你就沒回頭看看你的夫君,他因為愛護你,所以寧願違背原則将能日後救丘家的丹書鐵券交給你,他想讓你自己迷途知返,可你不,你用這個東西要挾,你仗着夫妻情分逼他。為人母,你沒做到當母親護子的職責;為人妻,你不惜讓自己的夫君陪着你冒險……你就從來沒想過低頭看看,回頭看看,那些人,你對得起嗎?”
馮氏低下頭等看到這些時日被吓得縮在她懷裏抱着所謂的一張鐵牌渾身發抖雙眼驚恐無神的幼子,一雙眼紅了下來,她突然長嚎一聲,腿一軟跪了下來。
不遠處的馮縣令偏過頭捂住了臉,老淚縱橫。
周惜琰面無表情走過去,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帶走,斬!”
而随着她這一聲,迅速将馮公子帶了出去,不多時,外面傳來百姓的歡呼叫好聲。
陳大憨撲在地上,眼圈發紅流着淚一直無聲給周惜琰磕着頭,他一家的仇,終于報了!這一幕讓馮氏終于痛哭出聲:她錯了……她是真的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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