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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惜琰沒想到顧雲绗好好的會突然動作,她眼睜睜瞧着那一道就那麽劃了上去,連忙放下小刷子:“你瞧瞧,花了不是?怎麽了?不是我來應付,還你親自不成?你跟女子接觸過?”
不說這兩年她從沒見顧雲绗跟哪個女子走得近。
就說他這模樣也不像是風流的。
再說了,顧雲绗如今扮醜,反倒不如她這模樣更能降低美人的警惕心。
顧雲绗任周惜琰用濕帕子将他臉上的顏色給擦掉。
他也不知自己怎麽了,明明殿下說的很對,殿下不來,難道他來?
他根本做不到,他平日裏接觸到的要麽是漢子要麽就是屬下,或者孟煥東他們這種三教九流,他能應付這些人,卻應付不來嬌滴滴的姑娘家。
可知道是一回事,這心裏莫名有些堵。
周惜琰沒聽到顧雲绗說話,看他一眼,不過因為顧雲绗是坐着的,她是站着,對方又垂着眼瞧不清模樣。
她也沒多想,以為顧雲绗是覺得委屈了她。
若她是男子,如此這般倒是占了姑娘的便宜,不過她是女子,倒是無所謂。
加上美人既然應了梁太子故意接近自己,本身也是願意這樣,美人願意,她是女子,即使真的态度親昵一些也沒什麽。
她能應付,可顧雲绗卻不行。
周惜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好了,本王不覺得委屈。”
美人嬌滴滴的,權當鬧着玩而已。
顧雲绗腦子因為她這句話清醒了些,不過“不覺得委屈”這幾個字卻被顧雲绗理解成了她也樂意陪着小美人嬉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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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想到殿下也十八了,原本之前在京中就是要賜婚的,只是因為殿下不想受制于周帝才避開離開了京中到了封地。
他雖然這兩年與殿下接觸的多,實則也只是在外院見見殿下而已。
至于殿下的內院,他并不清楚。
因為一直沒聽說殿下納妾或者與別的女子接觸,他還以為……殿下與他一般。
也許殿下後院早就有了通房或者別的美婢……明明這是很正常的,顧雲绗卻覺得近在咫尺的靠近讓他腦子裏亂糟糟的。
等顧雲绗回過神的時候,他臉上的妝容已經妥了。
他擡眼望着周惜琰背過身淨手的模樣,深吸一口氣,自己這是怎麽了?竟然操心操到殿下的內院去了。
周惜琰淨了手邊擦邊轉過身,看到顧雲绗還在愣神,“不是還沒想通吧?放心好了,就是逢場作戲而已,又不會真的帶回去給本王當妾室。”大梁的女人,梁太子舍得,她還不放心呢。
顧雲绗因為她這句話松了口氣,這起起伏伏的情緒讓他覺得自己這幾日很不對勁,卻也沒多想,得到周惜琰肯定的答案,他起身戴上面具,“我知道了,是我想多了。”
周惜琰也沒當回事,她跟顧雲绗有兩世的救命之恩,早就情同“兄弟”。
周惜琰猜得不錯,梁太子還真打算用美色來搭上他們兩個。
梁太子這人葷素不急,身邊最多的就是美人,這對兄弟,一個年紀輕,一個瞧着沉穩又年紀大幾歲,他自然選了更容易受到誘。惑。
在梁太子看來,顧雲绗這個年紀的,後院應該早就妻妾成群。
反倒是那個年紀小的,正處于對男女之事好奇的時候,這時候來個美人誘。惑一下,肯定很快就上鈎了。
梁太子為了一舉拿下,讓自己從大梁帶過來的美妾出手,不過到底是自己還上心的,看了眼跪在他腳下的女子,用腳尖擡了擡她的下巴:“給孤記住誰才是你的主子,給孤将他的心給拉攏過來。可若是讓孤知道你私下裏若是跟他有什麽,等事成之後,你們一個都別想活着。”
美妾立刻雙眼含情瞧着他:“殿下才是妾身最愛的,不過是一個毛頭小子,妾身絕不會背叛殿下的。”
梁太子諒她也不敢,“行了去準備吧。”
為了一舉成功,得在那個兄長不在的時候才好來個偶遇。
梁太子沒見過周惜琰兩人,只是聽屬下說長得不錯,尤其是那個年紀輕的,唇紅齒白的,比女子還要招人。
長得再美也是個爺們,好看有什麽用?
梁太子揮手讓下面的人去準備。
周惜琰這邊也準備妥當,暗衛早就藏在各處監視着對面的動靜,等他們開始動手,暗衛就回禀過來。
周惜琰知道差不多時候到了,這天天不亮她讓顧雲绗先出客棧,等日上三竿的時候,她一身華服帶着兩個暗衛裝扮成的小厮出門了。
只是剛走出北苑兩步,南苑的門就打開了,一個帶着鬥笠薄紗的女子也随即走了出來。
女子扮作未出閣的少女發髻,身後跟着兩個婢女,錯開三四步。
周惜琰聽到開門聲看過去,一雙眼在女子的面紗上掃過,随即落在她身段姣好的腰身以及胸口,咧嘴笑了笑。
若是別人這般一笑,怕是就是流氓樣,可她長得好,加上扮演男子早就刻入骨子裏,那種似笑非笑又帶着玩味與興趣的目光眉眼流轉,只取風流而不下流。
隔着半透明的紗幔,美妾也看到了對面的少年郎,那一笑仿佛羽毛撩撥了一下心尖,身體酥了一半。
怪不得太子臨行前要專門敲打一番,這少年郎長得……當真是好。
身後的兩個婢女故意呵斥一聲:“瞧什麽呢?”
周惜琰笑笑往後退了兩步,手臂一揮,做了個“請”的姿勢:“三位美人姐姐先過。”
沒有女子不喜歡聽好聽的,尤其是還是這麽俊俏的公子,兩個故作蠻橫的婢女先紅了臉,哼了聲。
美妾沒動,她還以為這少年郎會好奇她的模樣,或者動手動腳。
沒想到對方只是瞧了兩眼,反倒是退後好幾步,讓她先行,可若是沒完成太子的任務,她回去讨不了好。
她像是生氣般,隔着紗幔看周惜琰:“你又沒瞧見我的模樣,怎知是美人?”
周惜琰站在那裏,玉樹臨風,刷的一下打開随身帶着的折扇,笑了聲,笑意直達眼底,俊俏得讓人心生動蕩:“美人在骨不在皮,只是姑娘這一身風骨,足以讓人着迷癡心趨之若鹜。”
美妾沒想到她倒是會接,紗幔下的臉上都是笑意:“你倒是嘴甜,可惜啊,哪有正經家的公子哥随便亂看別的姑娘的?”
周惜琰:“別的姑娘的确是不能亂看,可誰讓面前這位大美人偷了小生的心,這一雙眼像是黏在美人身上已經是小生無法控制的了。”
兩個暗衛哪裏見過自家殿下“調。戲”美人,差點沒繃住:殿下這幸虧對美色不在意,否則就這手段加上這張臉,怕是早就後院莺莺燕燕一堆了。
美妾被誇得羞紅了一張臉,她也是老手,故意瞪了周惜琰一眼,知道差不多了。
繼續端着架子往前走,只是不知是不是想多看周惜琰一眼,到了近前時,因為注意力不集中沒看清楚腳下,踉跄了一下差點摔倒。
她身後的兩個婢女壓根沒想到會出現這一幕,之前沒說過要來這一出啊?
周惜琰沒想到瞌睡還有人送枕頭,直接一個旋身,攬住了美人的腰肢一帶,美妾往後一仰,頓時鬥笠從兩邊劃開,露出一張美。豔的臉,此刻驚猶未定得瞧着頭頂上方眉眼帶笑的公子,嘴角彎了彎,溫柔在眉眼間溢開:“姑娘可還好?”
美妾的心髒突然噗通噗通劇烈跳動起來,望着這張近在咫尺的臉,腦子裏空蕩蕩的,只剩下這張臉。
兩個婢女回過神,迅速上前扶住了美妾,将她頭上的紗幔重新落了下來:“姑、姑娘你沒事兒吧?”
美妾動作極輕地搖搖頭,有着紗幔的遮擋,她忍不住偷偷瞧了兩眼周惜琰。
隔着一層紗幔,她的臉更紅了,剛剛那一幕仿佛還刻在眼裏,最後直接蔓延到心尖上。
她不敢再多看,迅速福了福身,就帶着兩個婢女離開了。
今日只是“偶遇”試探一番,過兩日太子才會讓真正出手。
可她沒想到剛剛竟會差點摔倒,想到剛剛對望那一眼……她覺得自己的耳根都熱了起來。
她是被人送給太子的,這些年一直只伺。候對方,太子對她不好不壞,卻也只當是個玩意兒,以前在大梁的時候,太子若是看哪個人不順眼,就會用這個辦法讓她故意接近對方,最後再抓個正着,要麽除掉要麽收為己用。
明面上她是太子最寵愛的妾室,實則……不過是一個工具罷了。
周惜琰知道暗處有梁太子的人,她一直這麽盯着美妾的方向看了許久,才招了招扮作小厮的暗衛,用讓偷聽的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去,查查這姑娘是哪家的?可許配人家了?”
“小厮”立刻離開了,去找小二打聽了。
等差不多了,周惜琰還望着美妾離開的方向回味,長嘆一聲,這才依依不舍摸了摸手指,仿佛還在咂摸之前碰到美人的手感,随後感慨一聲:“回去,今個兒不出門了,等消息。”
說罷,直接轉身重新回了苑子裏,等回到房間,周惜琰看了眼跟過來的暗衛:“你覺得本王演得如何?”
這暗衛哪裏敢随便議論主子:“殿下……自然演得極好。”
周惜琰明顯聽出對方是敷衍,不過也不在意,揮揮手讓他退下了。
這兩日估計梁太子不會再讓那女子出現了,畢竟要吊吊胃口。
她也樂得清閑。
她帶來的暗衛不敢随便非議,可顧雲绗不一樣,等顧雲绗回來的時候,周惜琰将之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按理說這梁太子不應該這麽快就讓這女子出手,當時看她眼底的神情也不像是作僞,看來連老天都在幫我們,這應該就是湊巧了。”
顧雲绗之前離開之後就一直心不在焉,回來之後聽到周惜琰說要跟他談心,本來心裏從出門之後就壓。在心口的抑郁剛散了些,結果就聽了這麽一段。
他不知道別人是如何,可他發現,他竟然一點都不想聽殿下說她如何“調。戲”姑娘,如何摟抱別的姑娘,即使是意外,他也不想聽。
可明明他之前不是這樣的。
顧雲绗想不通,他揉了揉眉心,昨夜就沒怎麽睡好,眼下有紅血絲。
周惜琰原本正琢磨之後該怎麽應付梁太子接下來的招數,不經意看過去就發現顧雲绗這模樣,她很少看到顧雲绗這般萎靡的模樣,有種頹廢的不羁。
她走過去,湊近了,“你怎麽了?沒休息好?”
她是知道顧雲绗的,這幾年什麽苦都能吃,自然不會有認床一說,可好端端的昨個兒瞧着還好好的。
顧雲绗心下一跳,他對周惜琰一向是事無巨細都會禀告,可擡眼對上周惜琰擔憂的目光,他偏過頭,頭一次撒了謊:“梁太子太過狡詐多疑,我怕這次無法得到孟将軍的下落無法跟孟煥東交代。”
“我們盡力而為,若是這次不行,那就下次,總會為他們孟家洗脫冤屈的。”周惜琰沒想到顧雲绗是擔心這個,“你一直沒休息好,稍後就別出去了。”
左右他們也是假的商賈,那些人參少看一日也沒什麽。
顧雲绗也怕周惜琰稍後又親自替他卸妝,他起身應了,很快回了自己的房間。
門關上的一瞬間,顧雲绗長出一口氣。
他就算反應再慢,也覺得自己這幾日不太對勁,或者說,從那日在文饒鎮昏迷醒來見到殿下的那一刻,知道殿下冒着生命危險被染上瘟疫的危險也要進來救他的那一刻,似乎一切都不對勁了。
顧雲绗一直想不通他到底怎麽了,直到入夜之後他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自己身處一個到處霧蒙蒙的地方,四周都像是蒙了一層紗看不真切,到處都看不清,他一個人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前方出現了一道身影。
他一直去追,他走得越快,那人也走的越快。
等終于追上的時候,他伸手握住了對方的肩膀,可那人本來是穿着一身跟他一樣的男裝,突然在他的手抓到對方肩膀的那一刻,眼前的情景陡然一變,那人頭上戴了一個鬥笠。
因為他抓過去的動作,對方往後一仰,他不知為何伸。出手臂,剛好躺倒了他的臂彎裏。
他低下頭去看,天上突然開始飄起了桃花瓣,而在這花海裏,鬥笠被風吹開,等他瞧過去,卻發現那由男變成女子……竟然長了一張殿下的臉。
朝着他一笑,吓得顧雲绗醒了。
他吓醒的時候天還沒亮,四周黑漆漆的,他伸。出手抹了一額頭的冷汗。
顧雲绗一直在床榻上坐了許久,知道身上的冷汗涼透,渾身打了個寒顫,他猛然驚醒,與此同時,也終于明白自己為何會這般奇怪。
他竟然是對殿下……周惜琰這兩年在封地閑散慣了,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今日卻是醒的早,她是被外面的打拳聲聽到醒來的。
她揉了揉眼,坐起身之後,想了想,奇怪看過去,昨日顧雲绗就沒睡好,她放他一天假,他這一大早跑去練拳了?
周惜琰很快起來洗漱好,一出去果然看到不遠處的空地上,顧雲绗正在打拳。
她還是頭一次見到顧雲绗打拳,挺稀奇的。
周惜琰靠在回廊的柱子上就那麽瞧着,瞧着不遠處的男子拳拳生風,身上的汗早就将身上的錦袍浸透,他像是沒注意到,依然這麽練着。
直到最後一個收招,猛地轉過身看到周惜琰時,顧雲绗的招式一頓,硬是停了下來。
周惜琰是正對着日光,顧雲绗轉過來的時候剛好背對着日頭,她有那麽一瞬間沒瞧清楚顧雲绗臉上的表情,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當時顧雲绗看她的那一眼有些奇怪。
周惜琰站直身體,“怎麽想起來打拳了?不是沒休息好讓你多休息?”
顧雲绗已經轉過身去拿一旁的汗巾,邊背對着周惜琰擦拭,邊嗯了聲:“昨晚上睡得早,醒的就早,閑來無事就打打拳,是不是擾了殿下?”
“也沒有,我本來也沒什麽事兒。”周惜琰伸了個懶腰,“既然醒了就去洗漱,剛好陪我用早膳。”
她每次起來的時候顧雲绗早就去外面開始扮商賈去尋人參,兩人還真沒一起用過早膳。
顧雲绗背對着她的身體聽到這話僵了下,卻沒拒絕:“……好。”
因為隔得遠周惜琰沒聽出他話裏的異樣,讓暗衛去前院将膳食端過來,等擺好沒多久,顧雲绗洗了個澡就過來了。
周惜琰本來正等着顧雲绗來用膳,可等顧雲绗經過她的時候,一股冷意鋪面而來,她愣了下,顧雲绗已經在對面落座:“你洗冷水澡、”
顧雲绗垂着眼嗯了聲:“打拳出了汗,熱。”
周惜琰瞧着對方單薄的衣袍,自己倒是穿的不少,她為了掩飾越來越無法掩飾的女子特點穿得一向厚,如今天氣開始熱了起來,她羨慕看了顧雲绗一眼:“顧大人身體真好。”她就不行,估計洗個冷水澡明個兒就病了。
顧雲绗心情這會兒放松了些,聞言笑了笑:“殿下之前不就在學練拳?”
周惜琰:“還沒開始,等等再說。”
她突然想起來顧雲绗那時候還說要親自教她,周惜琰可不敢亂搭話,怕顧雲绗記得這一茬重新提起。
顧雲绗一開始說的時候還沒覺得如何,等周惜琰拒絕之後猛然想起來,如果是教打拳的話難免會有肢體接觸,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樂意教,如今他這不可言說的心思……顧雲绗斂下的眼底閃過黯然:“屬下的拳腳功夫都是野路子,是屬下越矩了。殿下日後還是找專門的師傅來教更妥。”
周惜琰還以為顧雲绗以為自己不願意讓他教,連忙搖頭:“誰說的?我倒是覺得顧大人你這野路子更适合危機時刻救命,他們那些都是紙上談兵,等以後……以後吧。”等她先好好練練,至少保證不能暴露了。
顧雲绗:“……”
他頭疼得瞧着自家殿下一臉認真安慰的表情,他就不該多嘴。
如果殿下真的讓他教,若是他萬一有不妥之處暴露了自己對殿下的龌蹉心思……他跟殿下怕是再也沒法相處了。
顧雲绗眼底閃過晦暗,這股抑郁之氣壓。在心底許久未散。
孟煥東也在奉州府,可他不敢來找顧雲绗,只能顧雲绗甩開人來找他。
他急于想知道進展,想知道梁太子那邊的事,本來想着肯定進展到一半的時候顧雲绗才會來找他,沒想到突然就來了。
孟煥東看到顧雲绗的時候愣了下,拉着他進了房間之後,着急問道:“可是有眉目了?”
“梁太子派了人想蠱惑殿下,從我們這裏讨得銀錢的支助。殿下還在等,估計這兩日對方就會出手。”顧雲绗知道他着急,将這幾日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
孟煥東雖然失望卻也感激:“這次……辛苦你跟殿下了。好兄弟!以後只要……”他邊說着邊去拍顧雲绗的肩膀以示感激,結果他剛擡起手臂還沒碰過去,就發現以前勾肩搭背都沒任何問題的人突然退後數步,仿佛他是什麽不能沾染的。
孟煥東:“???”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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