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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顏蘅小心翼翼地瞅了梁岩一眼:“那我先回去了?”
雖然動靜不大, 但已經有不少人圍觀,其中她認識的梁岩的朋友就好幾個,交頭接耳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梁岩望着她的目光有點陌生, 眸色漆黑得可怕,但又莫名的讓人難過。
猶豫間, 有人從別墅側門走出來, 一聲朗笑過後聽見聲音:“怎麽都在這兒呢?”
梁岩扯了一下唇:“汪總。”
原來是別墅的主人。
顏蘅轉過去, 沖那個人笑了笑。
“梁公子,別來無恙啊。”這人當初是南方發家的,一口廣譜腔,西裝革履, 頭發沒剩幾根還梳了個大背頭,和梁岩打完招呼後笑吟吟看向溫翊禮:“溫少爺難得來一次, 別急着回去嘛。那個,我家老太太身體不舒服,家庭醫生治了很久都沒效果,能不能請溫少爺幫忙看看……”
“好。”說到這兒, 溫翊禮倒答應得幹脆,“麻煩汪總帶個路。”
汪總笑得容光煥發,無比和氣地招呼在場所有人:“大家好好吃, 好好玩, 招待不周的請多包涵啊。”
此起彼伏的客氣話中, 顏蘅手腕被一道溫熱包裹住, 拉着她離開人群。
總覺得背後滾燙滾燙的, 她回頭一看, 原本梁岩站着的地方已經只剩一片空曠草坪。
和溫翊禮跟着汪總進到別墅主樓,穿過宮殿一樣寬敞的大廳, 七彎八拐,才到一扇雕花格外精致的房門外。
這應該就是老太太的房間了,顏蘅識相地沒有進去。
保姆帶她到旁邊的會客室休息,過了一會兒,端來杯花茶,恭恭敬敬:“小姐請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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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顏蘅笑着接過來。
茶杯中飄起茉莉的清香,喝一口正好解膩,只是晾了一會兒,還是不小心燙到舌頭。
顏蘅正伸着一小截舌頭用手掌扇風時,門口忽然一聲輕笑。
她擡頭一看,窘迫地放下杯子:“你這麽快就好了?”
“嗯,沒什麽毛病。”溫翊禮挨着她坐下,“老太太身體不錯,就是年紀大了,以前那些好朋友都陸續離開人世,總覺得自己也活不久。心事多,自然氣不順,家裏人多陪陪,開解開解就好了。”
顏蘅看他的眼神又更亮了些。
這個人似乎從能給她驚喜。
溫翊禮吹了吹那杯花茶,遞給她,唇角勾着笑:“汪總說今晚有煙花。”
顏蘅瞬間睜大眼睛:“真的?”
“當然是真的。”溫翊禮笑了笑,“寶貝兒子過生日,他定制的超大煙花,說要給全城慶賀。”
顏蘅努了努嘴:“真是財大氣粗。”
接過花茶抿了一口,已經不燙了,比想象中還要清新,而且不甜。
溫翊禮撩起她低頭喝茶時掉落的碎發,“你喜歡的話,我也……”
“不用,我也沒那麽喜歡。”顏蘅趕緊打斷他,煞有介事地說,“這種東西,華而不實。”
說完還違心地清了清嗓,表示自己很認真。
以前她不知道,可現在她相信溫翊禮辦得到。
溫常恭的兒子,整個江城富豪圈都得捧着的太子爺,居然低調地窩在醫院當醫生。
想想都令人震驚。
溫翊禮看着她眼睛,似乎猜到她想什麽,目光微動,淡淡地開口解釋:“沒想瞞你,只是覺得這件事沒必要特別說,反正到時候……你總會知道的。”
“我媽你見過了,她是什麽樣的人,你應該大致清楚。”他笑了笑,手輕輕覆在她手背上。見她沒掙脫,便握得更緊一些,“我的家庭關系很普通,一家三口,父母和睦,和別人沒什麽不同。”
“……哦。”顏蘅壓住要上揚的唇角,腦袋裏嗡嗡的,像在放煙花。
溫翊禮慢條斯理地把手指穿進她指縫:“我媽很喜歡你,說我要追不到,也不用回去見她了。”
哪有這樣的……
蔣教授是她導師,她要跟導師的兒子談戀愛,是不是太荒唐了點?
原則上似乎沒問題,可心裏總覺得不太對勁,就像小時候早戀被老師抓到似的。
如果她真的答應溫翊禮,以後去見蔣寧以什麽身份?想想都尴尬。
“那個……”她輕輕動了動手指,整個人都快熟透了,“好熱。”
手心出汗了。
不知道是溫翊禮的,還是她的,亦或是兩個人的混在一起,黏膩的感覺很不習慣,如果是以前,她甚至會有點嫌棄。
但當他把手松開的時候,居然心口墜墜的,十分不舍。
“看煙花去吧。”溫翊禮笑了笑,起身,“九點半,快開始了。”
顏蘅握了握手指,仿佛還在回味那一陣溫度,唇瓣輕咬:“嗯。”
他們沒有回到院子,溫翊禮帶她去了三樓,有一片空曠露臺,空氣比院子裏還要好。
擡頭沒有任何遮擋,能把星空一覽無遺。
雖然今天的星星也不多。
顏蘅仰起頭數着,忽然一聲淩空的炸響,一道亮光竄上天空。到達頭頂的那刻,亮光四散成一朵巨大的煙花,仿佛要朝她撲過來。
顏蘅激動地手舞足蹈,眼睛眯成兩彎月牙:“好近啊!我第一次離煙花這麽近!”
雖然感覺很近,卻并不會落到她身上。每一朵煙花都正好在頭頂綻放,看得她脖子都酸了,卻舍不得挪開眼睛。
如果不知道這是汪總的安排,她甚至會以為,這場煙花是放給她的。
“我問了汪總,他說這裏視野最好。”溫翊禮沒有在看煙花,溫柔的目光落在她興奮揚起的後腦勺,“喜歡嗎?”
顏蘅控制不住地渾身顫抖,回答也幾乎沒過腦子:“喜歡!”
煙花放了很久,但總有結束的時候,當最後一縷光都消失,只餘天空一片茫茫的霧時,顏蘅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她轉頭要和溫翊禮說話,卻猝不及防地,腦袋撞在他胸膛。
心底一陣猛烈震顫,她吸了口氣。
他是什麽時候站到她旁邊的?居然這麽近,近到連西服布料的氣味都清晰可聞。
今天她穿了高跟鞋,略一擡頭,就看見男人輕勾的唇,又朝她貼近了些。
露臺上起了風,溫翊禮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她細碎的劉海被吹亂,他用手指幫她拂開,卻停留在她微熱的臉頰邊,指背若有似無地蹭到她皮膚,又恍惚只是錯覺。
那雙唇離她太近了,越來越近,顏蘅腦子裏一團亂,本能地屏住呼吸。
當一切差點都失控的時候,她手機忽然響起來。
是梁岩。
摁下接聽,顏蘅小心瞅了溫翊禮一眼:“喂?”
男人嗓音很平淡,聽不出什麽情緒:“我準備走了,你在哪?”
顏蘅輕輕咬了下唇:“在樓上,剛看完煙花,一會兒也要走了。”
“我知道溫翊禮在你旁邊。”梁岩的每一個字都沒給她拒絕的機會,“是我帶你出來的,我不可能這麽晚放你跟一個男的回去,這是我的底線。你要還當我是哥哥,現在立刻到停車場。”
顏蘅嘆口氣,乖乖應下:“好。”
挂了電話,她擡頭看着溫翊禮,眼神可憐巴巴:“我哥說在停車場等我,要回去了。”
“走吧。”溫翊禮摸摸她頭,“我送你過去。”
顏蘅擔憂得不行:“別了吧,他那個脾氣……”
“怕他吃了我?”男人滿不在乎地笑了笑,安撫地摟住她肩,拍拍,“沒事,我只送你過去,不跟他吵架。”
顏蘅好奇地問:“你們倆以前就關系不好麽?”
溫翊禮淡淡地:“沒怎麽見過,不熟。”
顏蘅努了努嘴:“那他對你這麽大意見……”
“誰知道呢。”走出別墅時,院子裏風很大,溫翊禮将她摟緊一些,嗓音輕飄飄的,似笑非笑,“也許,八字不合吧。”
送她到停車場後,在梁岩冷得快要殺死人的目光中,溫翊禮從自己車裏拿出一個精致小巧的粉色禮品袋,遞給她。
“這什麽呀?”顏蘅放到耳朵邊搖了搖,眼睛發亮,“是飾品嗎?”
“去吧,回家再看。”溫翊禮望着不遠處男人,勾了下唇角,又十分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別着涼了。”
顏蘅拽拽身上的西服領子:“這個……”
“穿着吧,下次再還我。”溫翊禮幫她把領口攏緊一些。
她拎着粉色小袋子沖他笑,梨渦甜甜地,揮了揮手:“那我走啦,再見。”
溫翊禮勾着唇,目光恬淡卻溫柔地凝在她臉上:“嗯,再見。”
兩輛車就像老死不相往來的仇人,在停車場駛向不同的方向。
顏蘅從後視鏡看着,直到溫翊禮的車連車燈都見不着,才依依不舍地低下頭,摸摸手裏的粉色小袋子。
說讓她回家看,但出于好奇她還是打開了。
裏面居然是二十四節氣盲盒,她瞬間興奮地兩眼發光。
車是司機開着,梁岩本來在後座閉目養神,淡淡瞥了眼她,輕嗤一聲:“小孩子把戲。”
顏蘅毫不示弱地瞪過去,他嘴角一扯,重新閉上眼睛。
顏蘅懶得理他,開開心心地打開盲盒,裏面居然是她一直想要卻沒能得到的春分姑娘。
鼻頭一酸,她甕甕地笑了出聲。
剛想給溫翊禮發消息,才想起他在開車,于是無比珍惜地把春分姑娘裝回去,打開朋友圈刷了會兒。
突然,最頂上出現一條房東的朋友圈。
【有人買了一屋子盲盒,神經。】
後面附的照片裏,牆角無數盲盒堆成一座小山,全都是節氣系列。
而那座小山旁邊,蹲着一只可愛的金漸層貓咪。
心髒像被什麽狠敲了一下,腦袋也一陣空白。
然而當她不小心點到屏幕收起照片,再想打開的時候,這條朋友圈憑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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