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章

第 34 章

翌日周六, 季顏醒來後，再次喝到了霍寧存給他準備的醒酒藥。

連着兩天醉酒，餐桌前, 少年将做好的面條放在他面前，不由叮囑：“頭是不是不舒服，以後少喝點酒。”

季顏望着面前的牛肉面，胃裏的饞蟲一下就被勾了出來, “我也不是很愛喝，都是因為應酬啦。”

他夾着面條往嘴裏送，然後眯起眼睛喟嘆道, “哇，這是不是就叫紅燒牛肉面？”

“也可以這麽說, 味道怎麽樣？”少年沉靜地望着他, 帶了點不易察覺的期待。

季顏猛喝一口湯, “鮮美。”

“鍋裏還有沒有，等下我還要加。”

面對他的捧場, 少年眼尾揚了揚, 嘴角微彎, “有，都是你的。”

季顏很受用，美食會讓人的心情變好，即便不适的頭疼都消減了不少。

飯後, 季顏在陽臺曬太陽小憩, 霍寧存給他端了杯咖啡過來，是季顏愛喝的口味。

季顏抿了一口, 渾身都活了過來，雖然他比霍寧存年長, 有時候卻莫名有種被對方照顧的感覺。

少年站在他對面，手裏還拿了幾張卷子，一支筆放在他面前。

季顏愣了一下，“這是做什麽？”

“上個禮拜進行了一場摸底考試，這是卷子，需要家長簽字。”少年酷酷地站在他面前，有些別扭道，“年級排名52，英語拖後腿了。”

季顏望着面前的卷子，完全被他的字跡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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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寧存的卷子幹淨工整，筆觸流暢、勁挺、帶着力量和美感。

“這不挺好的嘛，你要我幹嘛來着？”

季顏擡頭，清澈的瞳孔望向他，帶了似懵懂。

兩人一坐一站，清晨的陽光從側面升起，季顏面部的輪廓被光影描繪，泛了層柔光，骨相美與皮相美的完美結合，讓他顯得有些妖冶。

少年在這樣的眼神注視下，開口間喉嚨有些澀然，“需要家長簽字。”

“噢，每張都簽還是？”季顏點了下頭，然後收回了視線，看向卷子。

霍寧存盯着他的發旋，抿了下唇，“每張。”

季顏大刀闊斧的給每張卷子都簽上了名字，在簽到英語卷子時，他略微停頓，“106分啊，已經不錯了，你對自己要求太高了。”

少年今日穿着件松松垮垮的灰色長袖和運動褲，但高大的身軀下，還是略顯空蕩。

他微微俯下身，伸出手指點在了卷子的幾處地方，“這些都是不應該錯的，可見我的基礎還是不夠牢固。”

微風作響，陽光暖洋洋照射在陽臺。

季顏姿态慵懶，指尖夾着筆，不由笑道，“這樣吧，等會兒，我們去書店，多買點學習資料，我覺得以你的能力，很快就能趕上來的。”

“不過，我還是要說，适當的偏科沒關系。”

逆光下，少年碎發微垂，下颚削瘦，眸色墨黑地望着眼前人，輕輕點頭，“好。”

做了這個決定後，季顏換了身衣服才出門。

車上，季顏手打着方向盤，去了最近的新華書店，“既然要買，那就趁這次多買點，你整理一下看看需要哪些資料。”

“我覺得像數學啊，物理化學啊都可以買點。”

少年坐在副駕駛上，有些無奈，“不用，又不是買菜，針對性買就行了，我知道買哪些的。”

學習上，季顏确實不太插的上手，他以前學習也就一般般，既然霍寧存有自己的想法，他也就妥協了，“行吧，你自己決定。”

半個小時不到，兩人就抵達了書店。

像這種安靜又非常陶冶情操的地方，季顏一進來就感到了無聊，甚至有點想犯困。

他左翻翻又翻翻，裝模作樣扒拉了不少書，挺像那回事兒的。

而不遠處的霍寧存倒是神色認真地在挑選。

只是沒一會兒，他身邊就站了個女生，女生似乎有些緊張，一雙杏眼時不時偷瞄一下旁邊的少年。

在不知道糾結了多少次後，女生終于鼓起了勇氣，她伸手扯了扯霍寧存的衣袖，“那個...你好。”

少年察覺到了旁邊的動作，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蹙着眉頭，神色冷淡地睨了她一眼。

女生手裏的衣袖落空，有些慌亂，“霍寧存你好，我...我是你隔壁班的。”

她一開口，臉就變紅了，特別是在少年寒涼的目光下，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這個你收下。”

話落，她塞了個粉紅色的信封在霍寧存手上，然後轉身就跑了。

那邊目睹了這一幕的季顏不由瞪大了眼睛，八卦之心油然而生。

只見霍寧存在原地站了兩秒，随後便朝這個女生的方向追了過去。

季顏拿着書偷偷摸摸地也跟了過去，他眼裏閃着雀躍的光，莫非能成？

該不會能成為大反派的初戀吧？

季顏把自己有限的記憶都搜刮了一遍，前世好像從來沒見過霍寧存身邊有什麽女人，就連駱子俞身邊時不時都會跟着些莺莺燕燕，而霍寧存好像一直都是一個人。

啧，感覺自己對他還是不夠了解。

正思索着，面前投下一片陰影，季顏讷讷擡頭，正看到霍寧存站在了他面前，少年身材高瘦，這一個多月，近兩個月的時間好像又長高了不少，他對上季顏的視線，顯得有些無奈。

他問，“你在看什麽？”

季顏的行為顯得很鬼祟，他拿着書擋住了半張臉，只露着一雙眼睛向外瞅，還非常好奇地往他後面看，絲毫沒有偷看的自覺，悄悄道，“那個女生呢？”

霍寧存望着他，眼尾沉抑，“走了。”

仿佛知道季顏想要問什麽，他主動道，“那封信也還給她了。”

季顏：“！”

他有些訝異，“就這麽結束了？”

“不然呢？”少年将季顏擋臉的書拉了下來，不經意間觸碰到了他的下巴，收回來時手指微微輕碾，他垂着眼，喉結微滾，“走吧，我選好了。”

結賬時，季顏還有些心不在焉，居然沒看到好戲。

出門時，他還不忘調侃，“看不出來啊，你在學校挺受歡迎吧，是不是經常有女生向你告白？”

霍寧存手裏提着資料，面色沉靜，“嗯，但這些都不重要。”

他的回答稍顯冷淡，确實經常有女生給他塞情書一類的，但他無一例外全都還回去了。

在他的想法裏，學校是讀書的地方，不是談戀愛的地方，所以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這上面。

季顏側目看他，“雖然我很認同你的覺悟，但我還是希望你活的張揚一點，畢竟青春期嘛，難免躁動。”

“年少熱血只有一次，千萬不要讓自己後悔，我不是那種不開明的家長，你不用有太多顧慮。”

秋日的微風襲來，陽光穿過樹葉間隙，地上呈現着細細碎碎的光斑。

少年身上敞着一件外套，鎖骨嶙峋，五官立體，眉眼深邃，“嗯，我知道，但我有自己的目标。”

他有自己想做的事，也有對自己重要的事。

少年的手機在這一刻振動，一條消息彈了出來。

【存哥，你讓我盯着的那家人這幾天暫時沒有什麽異動，那個季應宣正忙着籌錢還債，焦頭爛額中，估計也不會來找咱哥的麻煩。】

少年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在屏幕上輕點，【繼續盯。】

季顏挑眉：“你的目标？”

霍寧存轉頭望着他，黑色的瞳仁裏倒映着季顏的面孔，嘴角微啓，“秘密。”

“啧，居然還有秘密瞞着我，算了，男大不中留啊。”季顏眨了下眼，不禁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笑的肆意。

這雖是句玩笑話，卻被他說的嗔怪。

兩人的距離陡然拉近，呼出的熱氣氤氲在脖頸，少年內心泛起了一絲漣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貪戀季顏對他的好，有些情緒更是說不清也道不明，有時候會變的不太像他自己。

就像現在這樣親密的距離，他不僅不排斥，內心反而升出了難以名狀的歡喜。

他向來理智且善分析，不會被情緒牽着走，但這一刻，少年心性熱烈又赤誠，望着眼前人，心髒一下一下跳的又快又重。

仿佛有什麽東西要從胸口溢出，讓人無法自控。

他緊抿着唇，突然發現若是一輩子這樣下去也不錯，就他們兩個，不需要別人。

他們是那麽的相似，他們相依相惜，相互扶持，只要願意，他們就是最懂對方的那個人。

他不明白這是什麽樣的情感，太具有排他性了，他甚至不敢去深想細究。

季顏繼續勾着他的脖子，往前走，“今天中午吃什麽，回去做還是在外面吃？”

“要不在外面吃吧，你每天放了學還要自己做飯，你不嫌累，我都怕你累。”

“今天解放一下你的雙手如何？”

少年任由他勾着脖子，跟随着他的步調，渾身都散發着獨特的清冷氣質，若忽略掉他微紅的耳垂，還是很酷的。

他抿着唇說：“我都行，聽你的。”

季顏當下拍板，“那就去下館子，咱們去吃湘菜，嘴都要淡出鳥了，吃點辣的。”

“順便犒勞一下你考的好成績，争取下次再接再厲。”

少年輕聲“嗯”了一聲，垂着的雙手微微緊繃，在經過一番思想鬥争後，終于搭上了季顏的肩膀。

只是男生之間普通的勾肩搭背而已，他卻做了好一番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