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章

第 48 章

靜, 彌漫在每一寸，呼吸成了兩人之間的獨白，卻又暗流湧動。

少年沉默了好一會兒, 嘴角崩的很直，“季顏...”

電話裏，季顏聲音還是那麽冷，“我都知道了, 在哪？”

季顏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麽樣的心情過去的，車開到了限速級，半個小時就到了霍寧存所在的賓館。

少年仿佛知道季顏會過來, 門都沒關，直接半掩着等待。

2122號房, 季顏上來的時候, 打量了一路, 臉色越來越不好。

走到房門前時，季顏調整了一下情緒才推開門走進去。

霍寧存選的這個賓館環境一般, 房間也不大。

季顏一進去就看到簡易沙發上坐着的人, 上下一掃, 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少年左手綁着的白色繃帶上。

霍寧存像是知道瞞不住也就沒藏，反而起身輕松道，“還好傷的不是右手，不影響寫作業。”

季顏冷冷看着他, 心中有無數想要說的話, 脫口的瞬間卻拐了個彎，“怎麽不選個好點的酒店, 又不是沒錢。”

少年的黑眸沉靜地望着他，“這個也挺好的。”

季顏那些質問的話, 早在看到少年受傷的手背時就說不出口了，他氣的是自己，“為什麽瞞着我？”

霍寧存看着季顏冷峻的面容，選擇了實話實說，“因為怕你擔心。”

“你是怎麽知道季應宣跟我的事的？”季顏沉着聲音問，“什麽時候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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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聲音輕而啞，“大概兩個月前，你和...‘你的家人’在那家餐廳吃飯，我和陳開浩當時就在隔壁，那是他舅舅的餐廳，有特殊裝置，陰差陽錯聽到了。”

季顏眯了眯眼，原來這麽早就知道了嗎？

家裏的這些桎梏與陰私，他從沒想過展露人前，因為實在是太過醜陋了。

沒想到霍寧存竟早就知道了，還從未跟自己提起過。

“從那時起，我和浩子就在留意他們的動向，昨天得知他們有動作後，我才...”少年說到這時，頓住了。

因為季顏牽起了他這只受傷的手。

“刀傷嗎？”

他目光落在上面，還能看到繃帶裏暗紅色的血，像是凝固了。

霍寧存蜷着的手指不由縮了縮，季顏的觸碰讓他變得不太自然。

“嗯，刀傷，但不深。”

季顏其實也只敢輕輕碰一下，聽到是刀傷後，溫和的眸子瞬間冷了下來，看來還是對他們太過仁慈了，才使得他們敢這樣有恃無恐！

夜已深，季顏直接給霍寧存退了房，一路上少年都乖乖的，任季顏安排。

車上，氣氛很是壓抑，經過一個十字路口時，季顏打着方向盤沒有選擇回家，他帶着霍寧存去了醫院。

“我沒事的，都包紮好了。”副駕駛上，少年不由道。

季顏目視前方，“我不放心，還是去檢查一下吧。”

他的語氣相比于最開始緩和了不少，但能聽得出還是不太開心。

“那些人你怎麽解決的？”

霍寧存默了默道，“武力解決的，他們應該不敢再來了。”

季顏蹙眉道，“所以就把自己傷成這樣了？”

“沒，這是意外，”少年沒透露太多，“別擔心，他們就算再來，我也有法子治他們。”

“何況...”他們應該不敢再來了，畢竟有末子在盯着。

季顏沉聲打斷道，“霍寧存，這次就算了，別有下次了。”

“這是我的家務事，不關你的事。”

少年沒答應他，他用他的沉默告訴季顏，他不可能放任，也不可能不管。

季顏深吸了口氣，“總之我自己會解決，你好好讀你的書，別摻和。”

“你要怎麽解決？”少年開始反過來問他，“他們若是危及你性命呢。”

“我的人會時刻盯着，一有動向，我就....”

季顏這口郁氣堵在心裏，一下沒忍住，“你就怎麽樣？你還記得你是個高中生嗎，整日打打殺殺，是想進局子嗎？”

“還你的人，你是hei社會嗎！”

霍寧存側目看向他，黑眸深邃，光影在其中閃爍，“季顏，我是你的刀，你忘了，我可沒忘！”

刀？

季顏怔了怔，他清透的眸子忽然有些失焦，“那是以前，我唬你的。”

“就算是唬我的，我也認了。”少年語氣裏帶着執拗，“季顏，我想保護你。”

“就像你對我好一樣，我也想對你好。”

季顏愣了愣，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他也從來不需要別人的保護，可面前的少年卻說要保護他。

這一瞬間，他的心好像被奇異的暖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而已，季顏很快就恢複了強硬，他從不依靠別人。

“不用，你保護不了我，我也不需要。”

少年眸色定定地望着他，“沒事，不管你需不需要，但這件事我會去做，我不會讓他們傷害到你的。”

季顏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少年的話是那麽的篤定，他好像無法阻止。

蜿蜒的道路，燈火闌珊，行人熙熙攘攘，車道上的燈光為黑暗的城市點綴，無聲陪伴着夜行者。

良久，久到霍寧存以為季顏不會再說話時，他聽到季顏問，“有這樣的家人是不是很可笑。”

他的聲音有些飄渺，帶着絲不确定性，眸色寂寥。

“不會，因為世界那麽大，并不是每個人都能有幸福的家庭。”少年給了他安撫與力量，“不過，我們以前沒有，不代表以後也沒有。”

“季顏，出生我們沒法選擇，但往後的人生，我們可以親自選擇自己的家人。”

就比如我們，我們可以永永遠遠生活在一起，沒有別人。

相互照顧，相互扶持，我們就是最親近的家人，也可以是最親密的愛人。

少年說這話時，黑眸裏暗藏的情感是季顏不懂的。

沒一會兒，醫院到了。

晚上值班的是急診，季顏帶着霍寧存去了急診。

經過一番專業檢查，護士給霍寧存重新上了藥，并綁好了繃帶。

整個過程，季顏一直很擔憂，“醫生他這個嚴重嗎？”

中年醫生戴着眼鏡，在一旁叮囑道，“有點發炎，記得吃消炎藥，然後手每天換一次藥，記住不能碰水，不能提重物。”

季顏都認真記下了，最後憂心忡忡地帶了霍寧存回家。

一打開家的門鎖，少年自然而然地就往廚房走去，下意識道，“季顏你餓不餓？”

季顏看着他的背影，“怎麽，你傷成這樣，還打算做飯？”

他的語氣還是不太好，甚至有些噎人，“我不餓，你老實給我坐着。”

說着他就把從醫院帶回來的藥都放在了茶幾上，全都翻看了一遍，生怕自己有不明白的地方。

廚房裏的少年走了出來，目光落在客廳裏季顏認真的面容上，黑眸純淨又明亮，注意力都被季顏吸引了。

“季顏，你真好。”少年嘴角翹了翹。

季顏沉浸在說明書上，“你說什麽？”

少年抿了下唇，“沒什麽。”

随後他就走了過來，坐在了季顏旁邊，兩天沒見，他的目光像是一刻也離不開，越發的想念面前的人。

季顏突然擡頭，“你洗澡了嗎？”

少年愣了一下，“怎麽了？”

季顏看向他的手，“醫生說你的手不能碰水。”

霍寧存默了一下，其實他已經洗了，由于手不方便，還提前把這個任務完成了。

而且還是單手完成的，并不難，但話到嘴邊卻道，“還沒。”

他觀察着季顏的神色，“我還在思考要怎麽洗呢。”

果然就見季顏也跟着思考了起來。

沒一會兒，季顏便凝着眉道，“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

少年的眼皮重重跳了下，心跳也逐漸加速，“可以嗎，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季顏不以為然道，“咱哥倆，有啥為不為難的，搭把手的事。”

聞言，少年的嘴角往下拉了一下，他不喜歡這個回答。

“來吧，你自己脫，還是我幫你脫。”季顏就這麽清淩淩地看着他。

在這麽坦然的目光下，少年變得不太坦然，他避開了他的目光，“我自己脫。”

一件兩件，很快就只剩下底衣了，屋子裏開了暖氣倒也不冷。

季顏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褲子上，“褲子方便嗎，我幫你吧。”

說着，他就伸手扯住了他的皮帶。

霍寧存瞳孔一縮，只感覺熱意蠻不講理的從下腹竄上來，讓人招架不住。

他一把握住了季顏作亂的手，啞聲道，“這個，也我自己脫。”

他真怕季顏發現什麽，突然轉過了身去。

“行吧，那我先去浴室等你。”季顏點了點頭，不作他想。

轉過身去的少年，此刻黑眸晦暗，緊咬着牙，他有些後悔讓季顏幫他了，現在這個狀态，他這要怎麽進去？

根本無法平息！

季顏在浴室等了有五分鐘，才等到了姍姍來遲的少年。

此刻少年還穿着外褲，并沒有脫。

季顏不解地望着他。

霍寧存抿了抿唇解釋道，“剛剛去喝水了，而且外面有點冷，就沒脫。”

這些都是小插曲，季顏并不在意，“那現在脫吧。”

面前的少年黑眸深邃地望着他，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然後一把脫下了底衣。

霍寧存的身材很好，屬于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平時看着瘦削，但實際上卻有着明顯的肌肉線條，身材很勻稱，又不失力量感。

季顏的目光落在他的腹肌上，有些羨慕。

感受到季顏的目光，少年耳尖微紅，手搭在了皮帶上，要脫不脫。

他低着頭，輕輕拉動皮帶，忽視身上的燥熱。

季顏本來是蹲在地上的，下一瞬卻突然起身，他眼神飛快往下瞄了瞄，“你要不要先解決一下？”

霍寧存拉皮帶的手頓住了，意識到季顏在說什麽，他喉嚨幹澀了起來。

“砰”地一聲，季顏帶上了門。

獨留在門內的少年，洩氣般的，用手往下探，怎麽這麽不争氣呢？

進行中，他聽到門外季顏關懷的問，“那個，你手能行嗎？”

少年此刻根本說不出話，沒法回他。

很快他又聽到季顏理所當然道，“噢，我忘了，你傷的是左手，右手是沒問題的。”

少年：“.....”

悶哼一聲，這下，外面徹底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