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章
第 69 章
自從駱疏琪回來後, 這段日子與駱宇東鬥的是不可開交,公司正式分成了三大派系。
一派以駱疏琪為主,一派以駱宇東為主, 最後一派則是中立黨聽命于駱明州。
中立黨說是中立,但多多少少都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駱氏聲名在外,但誰也不知道最終會落入誰手。
季顏的目标一直是駱子俞,至于他們內裏要如何鬥, 他是不怎麽關注的。
這日,他在某商場談事,談完正準備走時, 突然被人叫住了。
“季顏。”
這道聲音既熟悉又清澈,他下意識回頭。
就見昔日的青年系了條黑色圍裙, 上面布滿了五顏六色的顏料, 溫和地站在不遠處笑着看他
季顏先是愣了一下, 然後不可置信道,“葉衫?”
葉衫被季顏打量的目光弄得有些局促, “我就說我沒看錯, 經常在電視上看到你, 你真是變得越來越帥氣了。”
昔日好友見面,氣氛卻有那麽點不自然。
生活的忙碌,前途的奔程,讓他們早已沒了交集。
“你怎麽在這?”季顏認出他之後, 問了這麽一句, 畢竟這個時候的葉衫應該出國了才是。
葉衫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要不要進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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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了指旁邊的門面, “我開了個美術館。”
美術館?
季顏的目光移了過去,看到館裏有不少小孩在依葫蘆畫瓢。
葉衫進一步解釋, “順便教小孩畫畫。”
季顏真的有點驚呆了,“所以你現在都當上美術老師了?”
“美術老師不敢當,我就一普通畫畫的,咱們別站外面聊了,進來吧。”葉衫帶着季顏往裏走。
“季總,等下還有個....”小張連忙叫住。
季顏瞥了他一眼,“沒事。”
葉衫意識到自己可能打擾了季顏的正事,懊惱道,“你是不是還有事要忙,你要不要...”
“沒關系,這些都是你畫的?”季顏進入館中,不由自主地打量起了牆壁上的畫。
葉衫連忙給他倒了杯水,“嗯,畫的一般。”
“挺好的。”季顏接過他遞過來的水,不由問道,“這個美術館開多久了?”
“三個月。”葉衫笑了笑。
“怎麽突然間想起開美術館了,我記得你的夢想是佛羅倫薩啊。”
這個問題是季顏真心想問的,畢竟葉衫現如今的軌跡跟前世全然不同。
葉衫眼中閃過黯淡,“人總要認清現實的,我都已經滿25了,要向前看。”
“。”季顏一時說不出話。
“其實這兩年我一直在向着之前的目标前行,但逐漸的,我發現努力有時候并沒有用,我不是天才,只是對畫畫稍微有點天賦的人而已。”
“當周圍所有人都越過越好,甚至成家立業時,我卻還在原地踏步,就該清醒了。”
“人總要接受自己的平庸不是嗎?”
葉衫的眼中好像沒了光,昔日那個在廢棄屋子裏大談特談夢想的他,已經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兩年多的時間,竟對一個人的影響有那麽大嗎?
季顏握着水杯,怔怔道,“華遠呢,你們不是在一起追求夢想嗎?”
“華遠啊,他出國了,就在大半年前。”葉衫淡淡道。
季顏蹙了下眉,“出國嗎,你沒去?”
葉衫不知想到了什麽,然後搖搖頭,“我原本要去的,但被身體原因耽誤了。”
“我得了胃癌,季顏。”
他的語氣太過于輕描淡寫。
季顏驟然瞪大了眼睛,簡直就是五雷轟頂,“你...”
“別害怕,已經動了手術了,當初多虧了你讓我每隔三個月去做一次體檢,我一直都保持着這個習慣,沒忘記。”
“因此發現的時候是早期,現在手術已經做了,醫生說我只要好好保養至少還能活十幾年呢。”
“也正是這個病,讓我一下想通了很多事,比起追虛無缥缈的夢想,好好活着,踏踏實實的才是最重要的。”
季顏愣是沒緩過來,“你動手術怎麽不跟我說?”
“并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啊。”葉衫淡笑着。
季顏抿了下唇,“所以你告訴了華遠?”
“嗯。”葉衫讪笑了下,就像是尴尬。
季顏卻看懂了,其實說白了,華遠對于葉衫來說更重要罷了。
“我跟他現在也聯系的少了,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圈子,華遠以後應該會站進頂尖的美術學府吧。”
“他真的挺優秀的,畫的比我好多了。”
季顏捏着杯子,他好想問一句,葉衫那我算什麽?
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對我就唯剩感謝了嗎?
仔細想想,其實這兩年多的時間裏,他和葉衫最開始的時候還是有聯系的,只是後來慢慢的沒了共同話題。
再到後來,季顏忙工作,葉衫忙着追逐夢想,不記得是哪一個尋常午後,大家就這麽默契地不再聊天了。
說不出誰對誰錯,只不過是生活在推着大家往前走罷了。
“你現在也很優秀,我經常能在電視上看到你,當初你說要把公司做大做強,如今你都做到了。”
葉衫由衷誇贊着。
季顏看着他,“葉衫,你也不差,你的這些畫....”
“季總,我們必須走了。”小張從外面進來催促着。
葉衫立馬道,“沒事的,季顏你去忙工作吧。”
他怕耽誤了季顏的正事,“都怪我,冒昧地把你拉到我這個美術館裏,真是抱歉了。”
季顏看了眼時間,遂起身,“沒有的事,只是我今日确實匆忙,我們可以改日再聚。”
他開玩笑道,“到時我給你打電話,你可別不接哦。”
葉衫笑着,“怎麽會,你盡管打過來。”
“嗯,那我先走了。”
告別了葉衫後,季顏馬不停蹄趕往了下一場應酬。
路上,他劃開了手機,一路翻找,最後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請問是梁導嗎?我是季顏。”
“別別別,您喊我小季就是了。”
“是這樣的,我有個事想要拜托您。”
“我知道梁導您人脈廣,所以鬥膽問問您認識鄧教授嗎?”
“就上次聚會,大家談論的那個在佛羅倫薩教過書的。”
“對對,就是他。”
“噢,這樣啊,沒關系,我可以等,您啥時候有消息了,聯系我都行。”
“對了,我這有幾瓶上好的酒,這兩天派人給您送過去。”
“哈哈哈哈,您真幽默,放心,保證您喜歡。”
“行行行,我等着您的消息,麻煩梁導了。”
季顏挂斷電話,呼出口氣,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有何意義,但莫名就想給葉衫帶去點寄托與希望。
車在路上行駛了半個多小時,季顏去了個高爾夫球場,回來時,已經是下午七點了。
堵在高速上時,季顏接到了郭可同的電話。
“喂,季顏,聽說你在找鄧教授?”
“你說你,放着我京城百曉生不找,居然去找別人買消息?”
季顏是真把郭可同忘了,主要是自從郭可同和他做生意後,重心就轉移了。
猶記得一年前有人找他買消息,他都婉拒了的。
“你不是早就不幹了?”季顏挑了下眉。
郭可同在電話裏笑道,“确實是不幹了,畢竟這行沒做生意來錢快啊,不過你是誰啊,你季顏要找人,那我還是可以勉強幹幹的。”
季顏:“.....”
“少扯這些有的沒的,你有鄧教授的聯系方式?”
郭可同哼笑了一聲,“暫時沒有,不過你放心,明天絕對給你搞到。”
“對了,這個人據我手下人打聽,挺神秘的,平時都不用社交軟件的,十年如一日只用老年機。”
“孤僻,人還固執,你要是找他,感覺不是個好說話的。”
“總之是個怪人。”
季顏點了下頭,“沒事,他的住址,活動範圍,聯系方式,你都幫我查一下吧。”
“行啊,沒問題,話說,你找他幹嘛?”郭可同有些好奇。
季顏淡淡道,“幫一個朋友的忙。”
“就這樣?什麽朋友啊,我認識嗎?”郭可同繼續問。
季顏無奈,“你的職業道德呢,問雇主這麽多?”
“哈哈,所以雇主你打算給我付錢嗎?”郭可同樂了。
季顏:“可以啊,要多少?”
“啧,你可真是一板一眼的,挂了,有消息了聯系你。”郭可同頗有些挫敗的挂掉了電話。
季顏将手機拿下來後,無意識地滑到了霍寧存的對話框,少年的消息還停留在下午三點左右。
這些天,他已經習慣了少年每天的報備,本應該六點左右報備下訓的少年,直到此刻都沒有消息過來。
罕見地,季顏不由地開始思考他在做什麽。
幾秒後,他猛拍了下自己腦袋,想什麽呢,這是你該想的嗎?
只是沒過多久,他就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喂,您好,請問您是霍寧存的哥哥嗎?”
季顏接到這通電話時,人有些懵,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我是,請問怎麽了,我弟弟是出什麽事了嗎?”
對面語氣沉重,“對,麻煩您盡快來一趟醫院。”
“這裏是市人民醫院,他在102病房。”
“醫生,他怎麽了?”
“嘟嘟嘟....”
電話卻挂斷了。
季顏來不及多想,臉色煞白,“小張,人民醫院,快!”
小張連忙改道,“好的,季總。”
醫院,某男生直愣愣地望着面前的少年,“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說了。”
少年躺在病床上,一條腿打了石膏,神色卻莫名興奮,“嗯,游戲機在包裏,自己去拿。”
“好的好的。”男生笑得合不攏嘴,沒想到這樣天大的好事竟然能降臨到自己頭上。
這款游戲機專櫃買得一萬多,現在他就打個電話而已,就可以免費到手,這不是天上掉餡餅是什麽?
拿到游戲機後,男生愛不釋手。
對面病床上,少年開始逐客,“你可以走了。”
男生忙不疊點頭,“好嘞好嘞,存哥,以後有這樣的活動,記得還叫我!”
另一邊,路上。
本要半個小時的路途,硬生生被小張二十分鐘趕到了。
季顏下了車後,馬不停蹄往醫院趕,一身昂貴西裝完全撇開,完全沒了往日淡定的形象,領帶都是松的,滿頭大汗。
102,102,季顏默念着這個數字,一路找了過去。
終于,他找到了。
然而在臨近開門的剎那,他害怕了。
手心逐漸被汗浸濕,季顏猶猶豫豫伸出手,然後擰開了病房的門。
此刻已經是晚上八點,病房裏一片漆黑,非常安靜。
季顏心跳如鼓,他害怕少年出意外的心達到了頂峰。
為什麽黑着?
人呢?
“小存?”
沒有人回應,這裏不是102嗎?
黑暗中,季顏開始找尋燈的開關。
突然,他的後背覆上了具身軀,他吓了一跳,反手就要制裁。
“哥哥,是我。”
少年聲音有些啞。
“小存?”季顏高度緊張的心,霎時回落了下來。
只是還未說什麽,他的腰腹就被少年從後圈住了。
季顏一僵,“小存,你...”
“哥哥...”霍寧存将頭埋在了他的肩頸裏,深深吸着,“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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