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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肅親王妃笑着說:“君後将來與陛下琴瑟和鳴, 陛下治理天下,君後掌管內帏,才能成就一段佳話呀。”
玉州呆愣地看着時延, 不是, 也沒說過報恩成親還要學這麽多東西的啊, 現在說後悔不成親還能來得及嗎?
時延想清楚了其中的關竅,朝肅親王妃點頭:“那就麻煩皇嬸安排了。”
“不麻煩, 不麻煩。”肅親王妃笑起來,“君後是住在府上, 還是讓嬷嬷進宮?”
他想日後玉州要從府上出門,也許可以留下來, 多适應一下。
時延看着玉州的樣子, 想起自己說過不會再讓他離開自己的身邊:“請嬷嬷随朕進宮吧。”
回程的路上,玉州一臉糾結, 甚至都忘記了想要跟時延分享的事情,他們的馬車後面跟着一輛馬車, 載着那位據說是教過先皇後和肅親王妃的曾嬷嬷進宮。
“時延,我要學什麽啊?”玉州很是忐忑, 原先跟着餘夫子學東西就已經很複雜了,他現在還要學什麽啊?
時延摸了摸他的頭發:“很多。”
玉州哭喪着臉, 他朝時延搖頭:“我不要,跟餘夫子學東西就已經很難了,小棗說,和嬷嬷學規矩, 做錯了是要被打手心的。”
“不會的, 你是君後,沒人敢對你動手。”
玉州搖着他寬大的衣袖:“時延……”
時延扛不住他的撒嬌, 只好說:“叫小棗跟你一起學,學不會沒關系,樣子要做出來,若是小棗學得好,以後這些事就讓他辦,若是他也不行,朕會安排一位女史,替你管了這些事。”
玉州生性頑皮,他也不想磨滅玉州天性,本就是自己寵出來的性子,沒必要把他再變得跟宮裏的人一樣,就看小棗,能不能當得大用了。
玉州還是覺得不太好,但一向遷就他的時延還是說讓他學,那就是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好歹有個小棗陪他,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前幾日就有人去接小棗回宮,算了算時間大概今日就能到了,玉州勉強打起了一點精神,但還是有些恹恹的。
果然回到勤政殿,小棗已經等在宮門口,看到完好無缺的玉州,他哭得跟個淚人似的,一旁的晴彩趕緊給他遞帕子。
玉州也看到了小棗,他跑上去,仔細看了看小棗,瘦了些,就是哭得太厲害了,沒辦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玉州不介意,守着他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時延沒管他,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們在勤政殿的偏殿裏說話嗎,小棗沒哭之後,才仔細地看着玉州:“你真的都沒事了嗎?我還以為,還以為你……”
玉州嘿嘿地笑:“我吉人自有天相嘛,但是我現在遇到了一個非常大的問題。”
近來立後風波他也知道,他的心裏很複雜,不知道陛下這麽做到底是什麽意思,他在家中煎熬萬分,總算是等來了宮裏的人接他回宮,家中後弟妹萬分不舍,小棗卻歸心似箭。
離家太久,小棗已經不知道要怎麽跟家人相處,看着小棗帶回來的銀錢,爹娘心中既是欣喜,又是愧疚,對他就很是客套,親近不足,其實不如在宮裏自在,現在玉州回來了,将來玉州會是一國君後,他知道其中的責任,玉州單純不知事,往後的事還很多。
在爹娘問他伺候的是哪位貴人的時候,小棗選擇了隐瞞,他害怕爹娘會因為他,生出許多事端,所以只說自己曾經幫過貴人的忙,因此貴人才會給他銀錢,爹娘有些失望,但很快又說起了別的。
在玉州去小廚房的時候,時延召見了小棗。
小棗很聰明,在去之前已經知道了時延要跟他說什麽。
“玉州信任你,所以朕也對你委以重任,你也知道他的性子,明日他去跟嬷嬷學習,你也跟着一塊去。”
他已經知道了時延的意思,是要對他委以重任,陛下的身邊有行中,而以後玉州的身邊有他。
時延看着他伏着的背:“朕對你只有一個要求,你應該知道是什麽。玉州信任你,希望你能好好學,朕也不想他的身邊再有一位女史,所以,任何時候你都要以他為先,日後他是君後,他自然不懂如何處理宮務,你做的任何一個決定,都代表君後的臉面。”
小棗的眼睛睜得很大,陛下這番話的意思就是,日後管理宮務的事情,要由他來做,他只覺得肩上的擔子萬分沉,但又覺得,自己也能夠為玉州做點什麽了,不是像往常的一餐飯,一桶熱水,而是實實在在地為他分憂。
“奴才一定竭盡全力,凡事都以君後為先,定不辜負陛下期望。”
時延點了點頭:“日後陪着君後,白日在嬷嬷處學,晚上跟着行中,讓行中教你。”
小棗重重地點頭,心裏熱血沸騰,接下來一段時間他可能會很累很辛苦,但只要熬過這一段,将來的日子就會過得很好了。
夜裏睡覺的時候,玉州才想起今天白天看到的肅親王妃身上的異常,才神秘地對時延說:“我今天看到皇嬸身上,還有另一個靈魂。”
時延的手落在玉州的心口上,反反複複地摩挲玉州心口上的那道疤痕:“什麽意思?邪祟入體?”
玉州搖頭:“不是,那個靈魂很幹淨,氣息很純粹。”
時延睜開眼睛:“很幹淨純粹?”他想到了一個可能,“皇嬸懷孕了?”
玉州恍然大悟:“我說呢,那個靈魂沒有任何的攻擊性。”
時延垂眸,一邊摸着玉州的頭發,一邊想事情,王妃今年已經快四十歲,已經算是高齡,生産自然是會十分兇險,他坐起身來:“行中。”
行中在寝殿外應了,并沒有走進寝殿:“陛下。”
“明日去太醫院傳旨,肅親王身體抱恙,派一個太醫去請平安脈,順便也給王妃診診脈。”
“是。”
*
玉州化形之後的黑暗日子是真的來臨了,那位從肅親王府來的嬷嬷頭發花白,臉上的皺紋很深,但精神很好,雖然她說話輕聲細語,但玉州莫名地很怕她。
所以他每天的精神都是高度緊張,雖然時延說他只是做做樣子去聽聽,但嬷嬷的氣場實在太強大,他根本不敢分心幹別的,甚至夜裏都不留宿勤政殿,而是選擇去睡了偏殿,去正殿時延會鬧他,鬧他他第二天的精神不好,在學習的時候打瞌睡,曾嬷嬷是真的會打他手心的。
玉州甚至已經沒有了心思去關心文川的身體,也不知道符心最近如何。他滿腦子都是什麽幾厘幾分,什麽人情往來,什麽簪花宴,曾嬷嬷說的話像是小蚊子,一直在他耳邊嗡嗡嗡。
但是有些東西真的太難了,不是他這個腦子能學會的,所以他回了寝殿裏,就是緊張着休息。
時延夜裏來偏殿看他,他在夢裏都委屈得很,小棗守在一邊,他不比玉州輕松,他還得在空閑的時候再多識字,不然會跟不上進度,晚上還要跟着行中公公繼續學,他最近瘦了很多。
時延在玉州床邊坐下:“你去歇着吧,玉州休息的時候,就讓晴彩來伺候吧,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小棗點頭。
時延沒叫醒玉州,只是輕輕地摸了摸他因為緊張明顯瘦了下來的臉頰,吩咐晴彩在好好伺候。
時間一晃就快到了八月中秋,玉州終于有了一天空閑的時間,但也沒有完全閑下來,因為曾嬷嬷讓他安排一下中秋賜禮。
“君後可以根據這份單子,制定一份禮單出來。”曾嬷嬷拿出一份名單,“陛下私庫您可随意挑選,選擇合适的賜禮,彰顯皇室仁慈。老奴下午來看君後的禮單。”時延也在,曾嬷嬷朝時延行了一禮,“還請陛下不要為君後作弊。”
玉州的眼睛還是亮晶晶的,沒有時延給他作弊,那不是還有小棗嘛。
時延點頭:“朕明白。”
“小棗,咱們去看看時延的私庫裏都有什麽好東西吧。”
從行中那裏拿了時延私庫的鑰匙,時延陪着他去逛了一圈自己的私庫,後面跟着小棗。
他私庫裏東西太多,他自己都記不起裏面有些什麽東西了,私庫的登記也在行中那裏,他們那裏單子,從進庫的地方慢慢看起。
玉州終于來了點興致,時延的私庫裏好東西太多了,他目不暇接,一會兒讓時延給他看這個,一會兒給他講那個,很多東西時延都記不清了,行中又來跟他講。
小棗也驚嘆,這裏有太多的好東西了,有些是他這輩子都沒見過的,看見他們兩張沒見過世面的臉,時延嘆氣:“你以後也會有私庫,甚至可能比朕的還好。”
玉州趕緊點頭:“那我以後要在私庫裏,抱着這些寶物睡覺。”
他們轉了好一會兒也沒走到頭,小棗說:“時間不早了,要不要回去安排禮單了?”
玉州點頭。
禮單上第一個名字就是文川,文相,但文相還沒成家,這份禮,不應該從君後這裏出。
玉州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也沒有聽到他的消息,不知道他身體怎麽樣,符心也不知道跟老榕樹他們去了哪裏,本來他還有好幾個朋友,現在又只剩他一個。
玉州湊在小棗的旁邊:“文相身體不好,又是國之棟梁,我剛剛看到時延那有一顆參。”
那顆參看起來有百年了,功效雖然不如他,但也算是有點用的。
小棗點頭,在一邊的紙上記了下來。又去看第二個人名,肅親王妃。
玉州沒什麽興趣了,就湊到時延的旁邊坐着,看着小棗安排。
時延的輕輕地撫摸他的背,這是先前那段時間養成的習慣。
“肅親王妃是親王妃,又是長輩,選一樣吉祥又有好兆頭的東西吧。”玉州又湊過頭到小棗旁邊,“剛才時延說的那個暖玉雕的如意好像就很好。”
時延想起先前去肅親王府的太醫帶回來的消息,肅親王妃的确是懷孕了。
小棗自然依他,後面的一長串,玉州都沒再指手畫腳,于是小棗很快就做完了。
小棗寫完之後,還需要玉州自己謄抄一遍才行。
玉州只能從時延身邊退開,撇着嘴,不高興,時延便在一邊幫他磨墨。
玉州勉強寫完,剛想湊過去親一口時延,就聽見曾嬷嬷請見的聲音,他趕緊規矩地站好。
嬷嬷說要他穩重,一國之後要端莊大氣,不能像從前一樣總是挂在陛下的身上。
曾嬷嬷行了禮,接過了玉州做好的禮單,一項項地清點核對,玉州很是忐忑,比在餘夫子面前還要忐忑,眼神不停地在曾嬷嬷手上瞟,很是心虛,生怕曾嬷嬷知道這不是他做的。
這是曾嬷嬷說的第一句話:“這字,也太醜了些。”
玉州:……
好在說完這句話之後,曾嬷嬷又繼續看了,好一會兒才說:“這份禮單有幾處錯漏,但君後第一次做這事,已是難得。”
“第一件,文相雖在禮單上,但文相并未成家,因此這份禮該由禦賜。”
“第二件,那三品诰命夫人的禮,不必這麽重,君後這裏,給得太多了。”
玉州伸頭去看,他記起來,這位三品诰命夫人,名字裏有個參字,玉州天生覺得親近,所以就想把好東西給她,所以在謄抄的時候自己加了點東西。
曾嬷嬷重新潤色之後,将禮單呈給時延,時延點了點頭,便吩咐行中去安排去了。
“嬷嬷,過兩日便是十五,近日嬷嬷勞累,不如就歇上兩天?”
曾嬷嬷看着玉州希冀的目光:“那老奴明日便回一趟王府,後日再進宮。”
玉州松了一口氣。
這是這口氣還沒松完全,就聽見曾嬷嬷說:“君後明日,只需要寫十張大字就好。”
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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