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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寒風醉人,還是酒氣太烈,到山下向非晚醉成一攤泥。
回到市區,冬青正在樓下徘徊,見了車影一路奔過來,确定人沒事才松口氣。
臨下車,冬青本想自己背,向非晚卻不配合,踹她一腳,疼得冬青倒吸氣。
葉桑榆起初兇着來,醉鬼哪裏聽得懂,她沒轍,一秒切換:“晚晚乖,看看我是誰?”
向非晚迷瞪眼看半天,主動抱她,哼哼唧唧地撒嬌。
冬青扶額,原來向總喝醉是這樣!真是沒眼看,太羞恥了!
葉桑榆背着向非晚,冬青要碰一下,她都頂委屈的。
“你別碰她了,再動我就要放手了。”葉桑榆體力算不錯,架不住喝醉的人,沉得要命,“向非晚,你老實點。”
被兇的人,埋在她肩頭亂蹭,蹭得她心裏長了草。
好不容易到樓上,葉桑榆把人甩進沙發,沒想到向非晚不撒手,她也直接被抱着倒下去。
向非晚撈着寶貝似地,手腳并用抱着不放,她累得沒勁兒,索性躺在那歇口氣。
冬青又是投毛巾,又是端水,幫着向非晚擦擦臉和手。
聽說腳崴了要幫忙脫鞋,又被蹬了一腳,她捂着心口裝可憐:“桑榆,你給我作證,我這是工傷。”
**
直到向非晚昏睡過去,葉桑榆才掙脫出來。
冬青上藥按揉她的腳踝,嘆息道:“難怪向總今天叫你,都不告訴我,肯定是不想被我看見她喝醉的樣子。”
葉桑榆挑眉:“你不是說她以前還喝酒助眠嗎?”
“是啊。”冬青垂頭悶聲說,向非晚以前喝酒都是一個人,把自己關起來:“所以你看她家裏,跌打損傷的藥很多,就是那時候喝完酒會磕碰到,我天天能看見她身上添新傷,有次很嚴重,摔到了頭,流了好多血。”
葉桑榆沒做聲,冬青按揉完紅腫處,拿來毛巾遞過去:“向總哭了,你給她擦擦吧。”
她回身一看,睡着的人眼角眼淚,睫羽上垂着一滴淚,晶瑩剔透,像是誰明亮的眼睛,也像是誰曾經透明清澈的心。
只是後來,世界變了,心也變得暗沉下來,她瞥見發根的白,想起什麽:“傷口是在這裏嗎?”
“啊……”冬青愣了愣,“你怎麽知道?”
冬青湊過來看了一眼,驚呼怎麽頭發都白了,繼而自責道:“我居然沒有注意到。”
葉桑榆起來洗澡,冬青留在旁邊照顧着。
浴室裏熱氣蒸騰,葉桑榆的眼睛有些疼,可能是哭得太久。
她靠着牆壁站着,四肢微微發抖,剛才背人用力持久過度造成的。
腦子裏渾噩,原來清晰的目标霧化不清晰了,她長久以來想做的事,概括成一個詞:報複。
不過兩個多月的時間,她們的關系轉變頗多,她的報複不成樣子。
葉桑榆擦着頭發,站在鏡子前,水珠滴滴答答砸下來,有的順着額頭往下淌。
她擦了一把,悶悶地舒口氣,心裏隐隐有種無法逃脫的預感。
那大概可以稱之為:人會反複被同一類型的人所吸引,更何況,是同一個人。
**
葉桑榆吹完頭發,冬青做了份夜宵給她。
她坐在茶幾邊上,失神地盯着虛空,機械地咀嚼。
“桑榆,你吃完先休息,快天亮我再走,”冬青頓了頓,小聲懇求道:“別讓向總知道我來過,就說藥是你給她上的。”
她沒做聲,冬青拿來湯匙給向非晚喂水,起初還算安靜,後面似乎做了噩夢,哭得厲害。
冬青照例打算用老辦法叫醒她,從抽屜翻出個繃帶似的東西往她手臂上纏,只是繃帶內側帶着軟刺,葉桑榆蹙眉:“你在幹嘛?”
“除了疼痛,沒有辦法讓她醒來,她會一直難受。”冬青滿眼無奈疼惜,“我有幾次沒叫醒她,她一直哭到天亮,最後都抽搐了。”
葉桑榆擋開她,葉桑榆冷清着臉:“那多疼啊,你不會哄她睡嗎?非得叫醒她。”
冬青內疚又自責:“我哄過,哄不好。”
“……”
葉桑榆認命似地嘆口氣,坐在毛絨地毯上,俯身抱住人,輕輕撫順她的後背。
向非晚的哭聲漸漸小了,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試圖往她懷裏蹭。
葉桑榆起身靠過去,将人抱在懷裏,哄小孩兒似地一下一下拍着,向非晚呼吸聲平穩,再次睡熟。
冬青看得驚訝之餘,又有些心酸,低聲說:“桑榆,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
“你和向總真的不能一起了嗎?她很愛……”
“不能。”葉桑榆打斷,語氣格外冷漠:“我恨她。”
那根刺,一直紮在她心上,傷口早已潰爛不堪,無法治愈。
“恨的背後,真的不是愛嗎?”冬青像是在自言自語,苦笑道:“你這兩年很苦,但是你不知道,向總過得更不是人過的日子。”
葉桑榆沒做聲,冬青半晌有些洩氣:“如果你不能理解她,且完全信任她,那你确實配不上……”
冬青被那一記銳利冷眼看得打怵,沙發上的人突然翻騰,葉桑榆沒剛好氣一把推開:“滾開。”
“桑榆,你別對向總這樣。”
“我不是不配嗎?”
“那也是我說的,你沖着我來,我……”
“你也滾。”
“……”
向非晚被推搡有點醒了,迷瞪瞪地看見葉桑榆,沖她伸手。
她不客氣地打開,啪的一聲,吼她:“你又幹嘛?”
“抱。”
她湊近,臉無限放大,向非晚眉眼欣喜,搖搖晃晃擡手要抱她。
葉桑榆盯着向非晚醉意迷離的眼睛,一字一頓道:“看我的嘴型,哥——屋——唔。”
呼吸就這樣被奪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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